难以触摸 一 快到5 点下班的时候,我的一个哥们打我的手机叫我去嘉年华酒城。我估计他 想拉我去喝喝酒唱歌什么的。他是我一个多年的兄弟,私交不错不好开罪。 下班的时间,如果没有跑外勤的事情,我们这个部门的头头不喜欢我们准点下 班。因为他常常在坐得屁股痛的时候会忽然想起什么事情要吩咐人去办。平时部门 里的职工一般都要熬到5 点半以后才陆续撤退,拍马屁或者想表现勤恳卖力地一般 要捱到6 点钟以后才装作恋恋不舍的样子走人。没办法,如今竞争淘汰激烈,国营 企业一天到晚叫喊着要裁人,领导的旨意不好随便违抗。 我跟头头说有一桩业务需要马上跟进处理一下,然后推起我那辆二百五十CC的 摩托车飞快出了单位的门。 嘉年华酒城里的包房不怎样宽敞,里面好象还有一股什么味道说不清楚,电视 机上的卡拉OK开着也没人唱,我的朋友林国雄正和几个人围坐在茶几周围玩猜色 盅的游戏,输了的人要喝几口啤酒。林国雄年龄和我差不多,是个世界仔,这年头 哪样好赚钱他就干哪样。他认识的人不少,听说最近他对做油料也有了兴趣,前几 天他还说要介绍一个做油料生意的个体老板给我认识,还问我有没有打算跳槽给私 人老板打工。我支支吾吾应付了他几句。大学毕业以后我在这个单位好歹也干到了 快九个年头了,那种单枪匹马去闯荡世界的冲动感觉如今已淡了许多,再说眼下大 小也混了个主管,每月收入三四千,外加一些进货回扣什么的马马虎虎过得去。 “你们如今当合同工其实跟临工没什么不同,铁饭碗早就砸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你不走早晚也会给人撵走,以后看吧。”林国雄这样告诫我。 坐在林国雄对面也是一个男的,两边坐的是女孩,一个穿一身牛仔装,另一个 穿套装衣裙。穿牛仔装的那个模样还可以,看来玩得正投入哇哇叫喊着声音刺耳, 穿套装的倒是不叫不喊,但样子一点不会叫男人动心。 林国雄递只色盅过来让我一起玩,我说我看你们玩,他给我斟了一杯啤酒又继 续摇晃起他的色盅。又玩了一会儿,林国雄站起来去小解,他拍拍我的肩头,我会 意地跟他一起走出了包房。 “怎么样,坐我左边的那个叫阿芳,右边上的叫小娟,你有没有意思找一个, 她们俩都是城镇人,小手和脸蛋还不至于太粗糙。” 见我摇摇头他继续又说::你不是没有女朋友吗,不找一个来玩玩?还惦记着 从前的那个傻丫头?“ “你真想帮我,就给我介绍一个搞油料的富婆我保证上。”我逗他。 “得啦,你还想着那点业务上的破事,那么卖力想坐老总的位置吗,行,有机 会的话我一定让你舍身取义。”林国雄边调侃边拉开裤链哗哗地撒了个欢。 差不多11点才撒摊。林国雄和他的朋友一人送一个女孩子回家。等他们的摩托 嘟嘟地开走了,我才打着火,把车子驶上了夜深人稀的大街。 我没有直接朝家的方向驶去,而是把车子拐上一条宽阔的大马路,一踩脚档一 拧油门,摩托车发出震耳的吼声,载着我风驰电掣般在浓浓的夜色中狂飙起来。 我喜欢这种飞车极速狂奔的刺激感觉,尤其是的无聊或者是压抑的时候,当劈 面打来的风从耳边飕飕掠过,视野内的东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时,身体内会有一种 飘飘然的感觉升腾而起,兴奋愉悦随之油然蔓布心田。有时候我喜欢在大街上乱无 目的疯狂奔驰,过足了瘾才回家。 就在我的这次飞车行动的尾声,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我的车子几乎撞到她 的身上。 我远远望见前面一个十字路口冷冷清清,似乎没有任何车影人踪,只是那盏红 灯在那里亮着,我丝毫没有减速想硬闯过去。 就在我车子距离路口约三十米左右,一个人影飘然进入我的视域之内,我连忙 减速并打算待那人走到斑马线中央的当口,从她身后绕过去。我这样计划着,却不 料那人刚刚在斑马线上走了几步竟犹犹豫豫停了下来。我一急只好将车头往右摆并 下意识地猛踩脚刹。于是就在我的车子停在她身边的同时,我耳朵里听见了一声不 大不小的尖叫声,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几乎要朝车把的方向抛过去,全身 的冲力都压向了双臂之上。 左脚一踩地,我用力掀开了头盔,昏黄的路灯下我看见了一张姣好的略微变形 的脸庞,我对这俏脸吼了一声,随机又有点后悔了,因为我瞥见她眼睛里闪烁着犹 如受惊兔子般的惶恐不安的眸光,我的心底划过了一丝怜悯,之后我冲着这双大眼 睛歉疚地笑了笑。迷蒙的夜色中原先那充斥在那眼睛里的恐惧瞬即消失了,一副愕 然的神态跃然挂上这张如满月一般白皙圆润的脸上。 我的道歉一迭连声地发向眼前的这美眉,只一会儿功夫,惊愕和拘谨冰消瓦解 了,轻松融和的气氛路灯下蔓延开来。 我提出搭她回家,她朝我粲然一笑:“谢谢,我还是打车回去吧,我可不敢坐 你的车。”“那我下次请你饮茶吃饭压惊,给,这是我的名片。”我递上了我的名 片,那是公司发给我联系业务用的。这时候有一辆出租车缓缓的驶过来了。她侧身 准备跨入车里面,我向她喊了句:“给我一张你的名片好吗?”她婉然一笑,迅即 从手提包取出了一只精致的名片夹子。 “周艳梅,××保险公司营业代表。”读完这张名片抬头一看,出租车已将近 消失在夜幕的那一头了。 我刚回到家里,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我们部门里的女统计缪飞云打来的,我望 望墙上的时钟已是12点了。 二 缪飞云问我下午为什么早走,我告诉她我有一个铁哥们儿找我有点事,缪飞云 说怪不得你这么晚才回来,我都往你这里打了两次电话了。我问她有什么要紧事没 有。这女人语气一转说:难道没有要紧的事,就不能往这打电话啦。她语气中竟带 点娇嗔味道。我赶紧哄她说:哪里哪里,别说打个电话,我整个人都随时任你处置 呢。她呵呵笑了:那以后就看你的行动啦,哎,告诉你,明天可能要开会讲关于分 片区的事,你可别迟到。 我马上一警醒说:明天就分配片区,真的么? “那当然,下午经理和书记躲在办公室里谈到六点钟还没走呢,经理还向我要 了些去年销售的数字,我给送进去时大约听了一些,不过我不太清楚具体怎么划分, 我想他们一定已经商量好了,明天开会就会给各组分配,所以你明天要注意点,怎 样我这情报有价值吧,如何报答我?” “怎样报答都行,要人给人要房子给房子,不过要钱就没有。”我回答她。 “你个死鬼,别做口头派呵,不说啦,我要睡觉了”她在电话那边打了个哈欠。 “嗳,要不要我现在立即飞车过去陪陪你。”我口气温柔地说。 挂掉电话,我洗了个澡,舒舒服服地成大字型躺在床上。 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目前只我一人住,我的父母住在郊区买的商品房。那里的 空气新鲜又安静,他们喜欢住那里。 买那套房子时我出了一半的钱,市区这套房就算是给了我,从这里骑摩托去单 位只需二十分钟左右。 缪飞云三十一岁了,一直在公司当统计,她两年前离了婚,调进我们这个部门 不到一年。她的模样不特别靓但也没啥可挑剔的,身材保养得相当不错,曲线玲珑 凸凹,屁股大而浑圆,属于那种挺能留住男人目光的一类女人。公司里有人私底下 传言说她与她老公离婚的原因是她老公性能力有点问题。不过这女人也有点挑,曾 有同事给她牵过线,可她看不上对方。我看得出来她倒是有心跟我在一起,不过说 实话我不太想找她,倒不是我嫌她结过婚,只是觉得这女人有时太聪明了,聪明的 女人常常难琢磨令人不踏实。 我目前跟她的关系是拉过手,有一次单位看电影我坐在她旁边,我把手伸到她 的大腿上摸过(她的身体有时令我难以自已)。我俩的关系在单位里还没人知道。 果然第二天上午10点,部门头头通知我们业务组的三个主管去经理办公室开会。 我们这个油料批发部门以前曾打过分公司的招牌,今年总公司部门机构调整, 撤消了分公司的称谓改叫部门。部门头头还叫经理,他是个四十岁的男人,来这部 门有大半年。罗经汉是部门的支部书记,也是正职,他在这地方已经待了好几年了, 大伙背后喊他罗汉果。 部门里分三个业务组,组长叫业务主管,分别是我、赵新江和刘穗南。赵新江 是个惯于巴结上司的擦鞋仔,如今他是经理的亲信,刘穗南人老实些,话也不太多, 但他是总公司吴副总的亲戚。论资历我在三个业务主管中最深,混得也最倒霉。 头头讲了几句开场白后,便直入主题讲起分片包干业务上的事情。他按目前客 户所在区域分成东、南、北三个片区,今后客户的油料批发业务按三个业务组各自 划定的片区来操作,不许跨片区拉客销售。 头头讲这样划分的好处是明确各自的经营范围,个行其是,避免内部互相竞争 拆台。接着他宣读了分配方案,赵新江组负责东片区,刘穗南组负责南片区,我那 组负责北片区。 “仇柏诚真他妈的任人唯亲,排挤异己。”我在心里暗骂。谁都知道东片区是 现成的效益最好的,有不少多年稳定下来的大客户,且发展前景不错,南片区不好 也不坏,坐享其成不成大问题,北片区则属于新区,企业单位少,发展空间有限, 完成任务指标难度大。 我心有不忿,开完会我单独找了仇柏诚,我强调新区的困难,请示仇柏诚是否 可以变通一下,允许我将目前手上几个现成的大客户带过去连同新片区一起做。 仇柏诚扬了扬他那梳得油光水滑的头发,装模作样地跟我说什么你资历深,工 作经验丰富,而开拓新市场目前已成为我们公司生存发展之首要工作,光荣而艰巨 的任务非你莫属。这也是我与罗书记共同商议的结果,拿重担子往你肩上压,说明 我们领导信任你,希望你带领全组人上下一条心,闯出一片新天地来云云。“操他 妈蛋,还搬出一套大道理来压人。” 仇柏诚说罢还煞有介事地拍拍我的肩膀,然后望望手上的表,站起来扬长而去。 去年的这时候我在这里还待得挺惬意的,那时分公司的经理关系与我处得不错。 萧经理是四年前调入我们这里的,罗汉果当时已在当书记,可他和萧经理合不来。 业务组分为两个组,一个组长是个五十好几的快退休的老职工,没啥发展余地,另 一个组长叫周祖荣,萧经理横竖看不顺眼,半年后,萧经理就把这小子撵回总公司 去了,提我当上了业务主管。可惜好景不长,去年年底,总公司领导班子调整,原 任老总到点退下来了,新老总上任不久,对中层干部也进行了一番铲除异己的调整。 作为跟前任总经理沾点亲带点故的萧经理自然成了调整对象,调回总公司科室里当 个闲职副手挂起来不用。过了半年,硕士学历的萧建章走了人,去了一家外企,月 收入七千元。 当时作为萧建章离任审计,总公司审计部和人事部的两个部长曾找我们几个主 管征询过对萧建章工作上得失的看法。我当时不知其中玄妙,捧了他几句当然也不 完全是吹牛。新任经理仇柏诚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得知了我的这番话,认定了我是前 任经理的人马,所以他一上任便对我采取了冷落不信任的态度,加上我又不愿见风 使舵及时更换门庭投到他的帐下当走狗,于是我的背运就开始了。其实我并不是一 个多么清高而不愿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只是我觉得既然领导已经先入为主地对我有 了看法,我也懒得再去曲意巴结逢迎委屈自己啦。 罗书记也曾招安过我一回。今年年初的一天,也就在萧建章调回总公司不久, ;罗书记找我作过一次私人的谈话。他郑重其事地问过我的年龄(其实我的年龄相 信他早已知道),并关切地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打不打算找一个。我告诉他我还没 有女朋友,罗书记笑眯眯地说想帮我介绍一个。 三天之后,在一家茶楼上,罗书记把一个二十九岁的女孩介绍给我。女孩子戴 一副黑框眼镜,胸部平坦如大阪机场,样子乏善可陈,跟我认识的异性相比,令我 一点食欲都没有。罗汉果后来在我面前胡吹一通此女孩的大堆优点,并将她的电话 塞到我的手里,嘱我跟她接触接触沟通沟通。 我后来给女孩打过两次电话,每次不超过五分钟。两星期之后,我涎着脸面告 诉罗书记我不太适合那女孩。再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孩的父亲是罗汉果的一个大客 户。 按理说我们部门所有的业务客户都应由三个业务组的人来掌握和联系,但这些 年书记手里一直抓住几个大的业务客户不放,这些客户批油通常先找罗汉果由他批 条,再找业务组开票按书记批的优惠价购油,其中奥妙早已成为部门里人所共知的 事情。萧建章和仇柏诚先后都曾考虑过将这些客户收归业务组统管,由于罗汉果坚 决顶住,最后无奈只好维持现状。 自从我不识好歹地回拒了罗汉果的一番“善心”之后,罗书记也开始冷待我了。 自然这次分片区也根本指望不上他会帮我说话。没有派别的人,在单位就象没根的 草一样容易枯死! 三 下午,我告诉仇柏诚说外出联系客户,便溜回家里睡觉。三点半,我一觉醒来, 打了个电话叫手下的业务员叶志强到现已划归东片区的一家修配厂跑一趟,稳住那 里的业务主管小张,千万别叫他跑到赵新江那家伙那里开单,请客送礼尽管干去。 “老子费了好大功夫才拉来的客户,凭什么就成了送到你赵新江嘴边的肉,做 梦!”放下电话我这样想。这年头手头拥有客户多少就是一种资本,更是业务能力 大小的标志啊。 过了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缪飞云的手机打进来的。 缪飞云告诉我说下午三点钟,仇柏诚和罗汉果以及赵新江拉了一个客户外出谈 业务,八成跑到什么地方联络感情玩去了,办公室没剩几个人。我说他们怎么不拉 上你一块去作陪,我觉得仇柏诚似乎对你还有点意思哩。 “屁!他喜欢我老娘还未必看得上他呐,你在家里做什么?” “我没做什么,刚睡着了就给你的电话叫醒了,你一个人待着办公室吗?” “唉,头不在,我也没心情干活了,我过去你那里好吗?”她小声地说。 我略一犹豫,本来我打算5 点钟打个电话给那个保险营业员周艳梅,试试约她 去哪里吃个饭什么的沟通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周艳梅是个蛮漂亮的女孩子。我 有些心仪她。 “怎么,你这里有事情?”缪飞云追问了一句。 “噢,你就过来吧。”我收了线。 大约三分钟后,门铃响了,开门一看,缪飞云站在外面,原来她早已来到我楼 下,瞅着我家的窗口给我打的电话。 我的家缪飞云已经来过两次,她说过我这里地方还可以,比她住的那套要强, 她的前夫把单位分的房子给了她,自己住到郊区买的商品房。缪飞云跟我抱怨过说 她前夫没本事,连分的房子都小得跟鸟笼似的。 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缪飞云跟我谈起了分片区的事情。她分析了部门里的形势, 说仇柏诚之所以这么做,目的就在于扶植自己的亲信赵新江,打击贬抑我这个前朝 旧臣。 单单以赵新江个人能力根本无法和我相比拼,他也只有死心塌地投靠仇柏诚才 会有前途,而仇柏诚来部门的时间不长,根基浅,亲信势力范围不大,正好趁此机 会发展壮大他的队伍。若果赵新江组的业务成绩上去了,日后未必不会再借个什么 部门机构调整之类的名堂将赵胖子提上去当你的顶头上司也未可知呢。缪飞云这样 对我说。 哼,就凭他赵新江那两下子?我有点沉不住气。 对,他赵新江在业务能力方面确是个草包,但他这种窝囊废提上去对仇柏诚不 会构成任何威胁,你就不同,假如给你个副职,怕是仇柏诚也睡不好觉呢。 缪飞云接着又说:罗汉果跟仇柏诚互相之间还有点不合拍,这点必要时不妨利 用一下,但仇柏诚终归是总公司老总的人,罗汉果也奈何他不得,加上罗汉果老是 抓住那几个大客户来中饱私囊,就让仇柏诚有了他的把柄,而且罗汉果此人从来都 小鸡肚肠,利己不利人,根本不值得追随,唯今之计,就只有自己救自己了。 我得承认缪飞云分析得有板有眼一点不差。这个女人来我们部门时间不算长, 可方方面面的问题看得还挺透的。其实凭我这些年在这里经营的关系经验资历等等, 来巩固发展好自己的地盘,再稳住几个手下人保持现状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仇 柏诚罗汉果他们那边的动静和信息,恐怕得依靠缪飞云帮帮忙才行。 “如何答谢我,这卧底当线人可不是好干的差事哦。”缪飞云斜睨我一眼,神 态中似有些轻佻之意。 我心中一动,随即答道:那我那天给你介绍几个老板大款之类的成功人士,如 何? 嘁,老娘要有心找那些个男人,还用得着你介绍! 那我请你去伟豪俱乐部玩玩,那里有的是小白脸。 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一点情趣都没有,还不如……你哩。缪飞云慵懒地把 身体往沙发背上一瘫,那浑圆饱满的两个乳房顿时凸现无遗,她拿眼睛睃着我。 我可是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人呢。说话间我的手已经搭在她白白的脖子上揉捏 了几下。 老娘偏偏喜欢你。话音刚落,缪飞云一翻身紧紧地搂住我…… 送走了缪飞云已是晚上八点多了。我草草洗了个澡,瘫在刚和缪飞云在上面翻 云覆雨的床上,抽着烟发闷呆。 缪飞云的身子还挺结实,一点赘肉没有,令我迷醉,单这一点想抗拒也抗拒不 了,但我又隐隐觉得跟她在一起总有种不太踏实的味道。这个聪明的女人呐,是什 么把她吸引到我这走背运的人这里呢?我到底爱不爱她呢? 缪飞云并非我的第一个女人。几年前我曾经真心爱过一个女孩,她是我参加工 作后谈的第一个对象。文雅清秀的她大学毕业到我们公司一年不到,我是在公司图 书室里认识她的,我跟女孩蛮谈得来,文学电影电视有说不完的话题。我请她看过 两次电影,是纯文艺的影片。可我从未拉过她的手,不是不想而是那时候的我觉得 这么做恐怕有点唐突。 我发自内心认为这女孩实在太适合我了,所谓志同道合公德圆满。 可是有一回在我俩一轮滔滔不绝的谈话过后,我和她一时间竟找不到下面的话 题,一种空虚感弥漫心头。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爱情呢,我有些迷惑并担忧。 我和她处了一年时间,有一天她忽然告诉我她辞职打算去单干闯世界。不久, 她就断了和我的联系来往。之后不到半年,我就听说她嫁人了,嫁的是一个做连锁 店生意的有钱人。 几年时光匆匆掠过,我又交过几个女朋友,还跟其中两个发生过肉体关系,结 果都吹了,其实我并没真正爱过她们。我曾想寻找一段灵肉结合的爱情却总在寻寻 觅觅中不了了之。我怀疑柏拉图式的恋爱在今天存在的价值,怀疑所谓的爱情在现 实中作用——不过是充当了人们去获得安全而合法的性伴侣所找的借口或遮羞布。 这几年我谈过爱却没想过结婚,而我遇到过的几个女性,凡是提过结婚的要么 是令我索然寡味之类的人,要么就是动机可疑。 去年初,我在萧建章手下混的不错收入颇丰的时候,公司同事曾介绍过一女孩 给我。她长得甜美丰饶,我被她迷住了,不久还发生了关系。当那个牵线的同事半 开玩笑跟我俩提结婚一事时,这女人毫不客气地给我开列一份供楼买车的口头清单 (摩托在她眼里只是工具绝不是车),并跟我说什么时候条件成熟了再招呼她一下。 我暗中一查她,原来她另有一在银行里当信贷科长的男朋友,还有一个四十岁 的香港商人也是她周末的男友。 四 我决定捍卫我自己的地盘,绝不能便宜了仇柏诚赵新江这伙白眼狼,我得采取 主动。 我通过林国雄搭桥认识了一个做油料批发的宏发贸易公司老板——一个四十岁 上下的女人。她有路子搞到便宜的进口油,但她有个条件,进口油料报关的手续要 以我们公司的名义去办。我向仇柏诚作了汇报请示,他也同意了。 接下来每次宏发公司的油料进口报关业务,我叫叶志强去办妥它,然后几乎按 原价卖回给宏发公司,之后再由我以相对便宜的价格批给如今已属于东片区的我手 头上的旧客户。 几个来回的买卖做下来,女老板林丽芳塞给我一个大信封,里面是给我的回扣 七千块。 这天晚上,林丽芳请我去大富豪海鲜城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我们还喝了点XO 人头马。 借着几分酒劲粉面含春的林丽芳跌到我的臂弯里眼神暧昧地睃着我,半真半假 说了些挑衅性的话。这女人虽说是半老徐娘,可脸脖子上还白嫩白嫩的赘肉不多, 尽管相貌寻常,骚起来还有几分撩人的。她用那饱胀的乳房不时挤压着我的肩膀, 让我渐渐有点把持不住了。 吃完饭,我扶着她回家。她叫我帮她脱去衣服,于是就在她家那宽阔舒适的大 床上,我和她即兴发挥干了一场。 原来林丽芳的老公在外头包了小蜜,三天两头不回家。寂寞难熬如狼似虎的女 老板是俊男吧一类欢场里的常客。我心里也明白,我与这娘们之间无非也是逢场作 戏而已,完事了一切如梦般飘散。 三天之后,我拨通了周艳梅的手机,约她晚上出来一趟。 这小妮子可能觉得有些突然,她以试探的口气问我有什么事情。我说没啥想听 听你的保险知识课,说不定友人回成为你的客户呢,她立即爽快地答应下来了。 晚上九点,在御景轩酒楼,我见到了淡妆素服的周艳梅。灯光下的她挺拔婀娜, 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雅香。 “就你一人来?怎不多带几个朋友?”她望着我微笑。 “难道我就没资格成为您的客户么?”我盯紧她也微笑着。 她丰满的脸蛋上略微泛起一丝红晕,连忙将眼光移开,一扭头招来个侍应生, 她叫了两瓶啤酒“应该罚你三杯酒。” “我早就准备好了,罚三瓶都没问题,谁叫我那天违反交通规则有幸撞上了您 呢。”我涎着脸迎着她。 她满满倒了一杯酒递给了我,我也倒了大半杯酒递给她,“一齐来吧。”我提 议道。 “不,我不会喝酒,喝一点就头发晕。”她推辞道。 “你不是想推销保险么?告诉你,我们部门二三十号职工的人身保险正考虑要 买哩,你有没有兴趣?”我故意吊吊她的胃口。 周艳梅显然来了兴致,目光里充满期待。“那你就先喝下这杯我再跟你说。” 我将杯子放到她面前,然后举起我的杯子咕嘟咕嘟饮下一杯啤酒。 等周艳梅眯着眼极不情愿地喝下了一杯啤酒后,我就让她先给我介绍介绍有关 人身保险方面的险种知识。听完她一气给我上了大堆的保险课后,我才有点恶作剧 地告诉她是否买这人身保险,决定权在我们部门头头那里。 她也不生气只叫我介绍我们的头头给她认识,我说好呀,不过……我立即换成 一副凝重的面孔,“我们那个领导可是个远近闻名的色狼,他一看见靓女,眼珠子 就瞪得快要掉出来,连我们公司里五十岁的女职工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上个月也 有个推销保险的女人来找他,他竟跟这女人说只要肯陪他一晚上,他就考虑买下她 的保险。吓得那丑女人扭头就逃。”我顺口胡诌起来,“如何,你想不想去见他? 或许他会满足你的要求。”我故作漫不经心地瞟着她。 周艳梅一巴掌打在我的手上,“胡说,你肯定在骗我,是不是?” “是是是,,我承认刚才对你说的话稍稍夸张了一点,可我们的头有点好色却 是千真万确,不说他罢,来来,我祝你好运当头照,今年升主任明年提经理,干!” 我把酒杯又举到她的嘴边。 快11点了,我和周艳梅走出了御景轩酒楼。啤酒喝多了一点,夜风一吹,我和 她都不约而同地有些醺醺然脚底飘浮。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送她回去。周艳梅显然不胜酒力,嫩白的脸蛋变得红扑扑的, 她目光迷离依偎在我身上,我分明感受到她那温软的肉体和黑黑的秀发里散发着的 淡香,那是一种诱人的异性体味,我的下面不由硬起来顶着内裤痛痛的,血不断朝 头涌来,荷尔蒙在身体里绞得我的心如倒海翻江一般。 我把周艳梅挟进她租住的小屋里,她的酒气已消退了好多,她让我在木沙发上 坐一坐,自己进了卫生间洗脸。我合上眼睛瘫在那喘息一阵子,睁开眼,看见面前 一张红润润的俏脸正近距离顽皮地观望着我。我一把抱住她趁势把嘴巴也贴上去。 你坏!周艳梅用力将我推倒在沙发里,“赶快回去,我这里不留男人过夜!” 周艳梅下了逐客令,我却睨见她的嘴角挂着笑意。 “好,我走。”我挣扎着站起来,走了两步,便一下子倒在她的床上。 周艳梅扑过来,噼噼啪啪抽打着我。 我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任由她打骂。 见这招不灵,她于是试图抱起我,将我从床上拖下去。我趁势用两臂一把紧抱 住她,俩人一起翻倒在床上。 我在15公分距离内注视着她的脸以及她那双宛若水晶宝石般美丽动人的大眼睛。 她垂下眼帘轻轻叹口气:“好,那你就睡在这儿吧。”她挣扎着欲走。 血一个劲往上涌,我的臂膀紧紧扎住她,伏过去在她的额头脸颊颈脖上热吻起 来,同时我的手掌也在她温软的腰背上不停揉搓着。 她果真不再动了,闭上了眼睛开始接受认同我的爱抚,渐渐我感觉她软软的身 子在向我的怀里拢靠过来。我伸手解开了她的衣服。 半夜里,我醒了过来,看见她仍然坐在床的一侧。灯还亮着,她呆呆地坐在那 里象个木雕似的一动不动。我翻身将她拥入怀内:你怎么啦?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她一下紧紧掐住我胳膊上的肉,痛得我直叫唤,然后她痴 痴地望着我问道:“你是认真的么?” “什么真的假的。”我脑袋有些发懵。 “爱我!”她问道。 “爱,爱,我爱你,快睡觉吧。”我敷衍着她。 “那你娶我不?”她固执地问。 我不作声,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 “听着!”她一把紧拽着我,“你以后一定得对我好,知道吗,因为你,我他 妈现在已经不再是姑娘了!”她咬牙切齿地盯着我,说完紧紧地搂住我,把脸埋到 我的胸口上。我的心里滑过一丝歉疚,“对不起,我会好好待你的…. ”我小声嘟 囔着。 五 赵新江干业务的时间不算短,可这家伙眼高手低贪婪蠢笨。萧建章调回总公司 那阵子,他曾觊觎过经理的位子,仇柏诚来了之后,他又立即见风使舵投靠到他的 阵中,象条鹰犬般效忠起仇柏诚来,仇柏诚的手指头指向哪里,他就朝哪里狂吠一 通。顺便说一下,我们这样的效益不错的国企单位,每年招来的大学生研究生大把 大把的,想出头不是件容易的事,除非找到靠山。仇柏诚自然是有靠山的人,他的 靠山是翟总,赵新江也在为自己找到了一座靠山,他的靠山是仇柏诚。 不过这段时期里,他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自从我把那些进口油暗中买给他 管辖的东片区的好几个大客户后,他那组的销售业绩便一直上不去,没过多久,他 终于知道了这事的内情。 这天他径直来到我办公桌前找我理论,说我捞过界,违反了部门订下的规定。 我耸耸肩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那些老客户才不管你什么东片北片的,他们喜 欢找我这里来,难道我能拒人千里么,再说他们还可以找别的公司进油,所以找你 找我其实都是我们公司赚的钱嘛。你老兄若有兴趣去开发我北片区的客户,兄弟我 决无任何意见!”赵新江气得直骂娘,这时缪飞云正好过来倒水喝,她插嘴道: “赵主管,客户人的是人面关系,这也是常理人情,无话可说的,你有本事,服务 到家,人家自然也会找你,对不对。” 赵新江马上瞪着眼珠子道:“轮得上你多嘴!他这是摆明了拉我的客户拆我的 台。” 缪飞云气不忿,冷冷说:“占着茅坑不拉屎,那才真是拆我们公司的台呢。” 赵新江大怒:“缪飞云,你算他的什么人,情妇还是小蜜,我找他讲道理关你 屁事!” 缪飞云脸一红,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扬手竟将杯子里的水泼到赵新江的脸上 去。 这时左右隔壁的同事都闻讯围成一圈瞧热闹,可谁也没有上前来劝阻。 赵新江用手抹抹脸上的水,顺势抓起桌面上一只墨水瓶,我一看不好急忙上去 摁住他的手。 仇柏诚出现在门口,他厉声喝止了我和赵新江。我松开了手,赵新江立即奔到 仇柏诚跟前,象受了委屈的狗见了主人,指着我和缪飞云哇啦哇啦告起状来。 我和缪飞云低着头不作声等待着申斥的到来。不料仇柏诚却轻描淡写地拍拍赵 新江的肩头:“好啦,都是有自尊的人,别在这里闹了,去洗洗脸,大家都消消气 冷静冷静,一家人嘛要团结。”说完扭头踱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我估计这事不会就此结束,缪飞云事后也觉得有点过火。她对我说她最听不得 赵新江说难听的话,才一气之下干了件傻事。“其实他说的也不算太难听呀,对不 对?”我故意刺激她一下。这次缪飞云没有什么反应,她只哼了一下,半晌才说了 句:“大不了,扣老娘几天奖金罢了。” 十天过去了,仇柏诚也没再找过我和缪飞云说什么,也没有在部门会议上提起 过此事,好象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样。到月初发工资时,我和缪飞云一分钱也没扣。 我开始觉得有点奇怪,不知仇柏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后来我就没再想这事了。 关于东片区客户的问题,我决定还是找罗汉果谈一谈,虽然我估计罗汉果也不 太可能会站到我这一边来,至少我得申明一下我这样做的理由。 那天下午,我趁仇柏诚外出不在,溜入头头的办公室里找了罗汉果。 我知道罗汉果因为经营自家那一亩三分自留地和仇柏诚处得面和心不和,所以 我试图对他进行分化瓦解,最好在分片区的问题上争取他能持中立态度。 我对罗汉果说赵新江此人明摆着拓展市场不力,在客户中人缘也不太好,所以 人家客户才不太愿意找他。他既没有能力稳住已有的客源,也没有能力进一步拓展 市场,难道就让东片区的客户和市场白白流失,因此我在经营好北片区业务的前提 下,适当兼顾一下东片区也未尝不可,从根本上讲,得益获利也是自己的部门和公 司。 罗汉果一言不发地听我陈述完之后,先是装模作样肯定一番我的工作热情和能 力,然后告诉我分片方案正是为了部门和公司长远利益经过反复斟酌研究才制订的, 他说要从大局和整体出发,不要只顾眼前小利和小集体利益,应当以战略发展目光 通盘考虑问题,最后他强调已制订好的方案,不要随便破坏,目前只能先按此执行, 至于不周全的地方我们在今后的工作实践中可以慢慢修改完善嘛。罗汉果笑眯眯地 望着我说道。 他不愧在组织里混了这么多年,讲起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来闭上眼都能轻车熟路 如行云流水一样吹上几小时! 我悻悻地甩甩手,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这个鸟人!假大空的东西倒有一大套,可都是哄人的屁话,不过学会了讲这种 话的人在单位里屁股倒是坐得贼稳贼稳的! 我指示叶志强等业务员,该怎样做还怎样做,手头上的老客户决不松手。另外 我还告诉叶志强这段时间多留个心眼,注意各方面有什么消息动静,及时给我打招 呼。叶志强跟了我差不多两年,已炼成半个人精,他办事我还是挺放心的。 一个星期后,叶仔告诉了我一消息,那个罗汉果在部门里唯一的亲信业务员张 家辉,前两天竟也去拉船厂车队的大李。 谁都知道,造船厂属于东片区范围内,船厂车队又是一用油大户,听说最近车 队对内搞了承包,本来我还打算去找找那个胖子大李,看看能不能把他争取过来。 没想到这回竟让罗汉果这老狐狸抢了先机! 我问叶仔此事赵新江他们知道不知道。叶仔说我刚从大李手下的司机那里探听 到的消息,估计赵新江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好得很!我马上指示叶仔:你可以将这事悄悄透露给赵新江那组的人知道。明 白,精明的叶仔收了线。罗汉果,你也吃到东片区来啦,这回就让你跟仇柏诚跟你 们制订的什么狗屁方案打架去!我不由一阵畅快无比。 六 这天下午5 点半,我正准备下班,仇柏诚来找我。他把我带到空荡荡的会议室 内,掩上门,和我谈起片区销售那档子事来。 仇柏诚语气平静地要求我让我们组的业务员今后不要再插手东片区的销售,只 管用心去开拓经营好北片区的客源就可以了。 我据理力争说东片区的老客户都是人家找上门来的,总不能拒绝他们吧,至于 人家为什么偏不找赵新江我也没有办法呀,有些东片区的新客户也是我们组全体业 务员在完成了北片区销售业务之余拓展下来的,同时也因为赵新江拓展不力的缘故, 我们总不能眼看着这些客户流失掉,这也是为了公司利益着想呀。 仇柏诚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摆摆手打断了我:“正是由于你们组抢了东片区 的因为物客源,造成我们部门内部之间不良竞争,耗费人力物力财力,这恰恰是在 损害公司的利益嘛。试想我们部门三个业务组若没有这种分工合作,而是各自为政, 一盘散沙,岂不乱套,造成公司和部门更大的资源浪费?” 我决定豁出去了,单刀直入说道:“如你所说,我们应当各人自扫门前雪,井 水不犯河水,可据我得知,张家辉最近也拉了东片区船厂车队的大李呢,这小张他 可不是赵新江的人马。其实并非只有我违规,人家也未必见得都守规矩吧。” 仇柏诚一时无语,他低头皱着眉,狠狠吸着烟卷。 会议室里寂静无声,我和他默默对峙着。 过了好一会儿,仇柏诚阴沉着脸说:“陈志明,你知道你和赵新江有什么不同 之处么?” 我没吱声。 “论业务能力,你的确比他强,按说你工作的年头也不少了,可为什么至今还 只干个主管?你知道公司领导对你的看法吗?在单位工作光有能力是不够的,不懂 得尊重领导和同事,你的工作能开展得好吗!你自己想想看,自从萧建章走了以后, 你这主管的位子坐得牢靠不牢靠。我不妨提醒一下你,在我们这里,提拔一个业务 能力不如你的人当你的上司并不是没有可能,单纯的业务能力是可以培养的嘛,如 果处处跟领导为难,以老臣子自居,自以为是旁若无人的话,我看,这样的人业务 能力越强,是越要不得的……” 晚上八点,我一身疲惫地回到家里。洗个澡懒懒地躺在床上发呆。 仇柏诚下午的那番话令我心里堵得慌,连胃口都没有,不过我得承认他说的都 是实话。一个没有靠山背景的人,业务能力算个鸟!看看公司里的那些擦鞋仔,个 个都比过得我滋润风光。 那么我该去给仇柏诚献媚擦鞋?自从这鸟人跨进我们部门那天起,他就没给过 我一天好脸色看,去给这操蛋当走狗,真他妈的自辱门庭! 我越想越没心情,烦闷中拨了个电话给缪飞云。 她在家里,我问她在干什么,她说正在看电视。 我说你过来我这里吧,要不我去你那里也行。缪飞云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 有点累,想早些休息。你是不是又遇到不顺心的事了,说来听听。” 我把下午跟仇柏诚谈话的事,以及叶仔探听到的罗汉果拉船厂车队大李的事简 单对她说了,然后问她这几天仇柏诚和罗汉果之间有什么消息没有。 缪飞云语气显得有点懒散地说:“这几天干活挺忙,他们头头之间的事情不太 清楚。”她好象提不起什么谈话兴致。我想刺激一下她便用柔和的声音说:“我想 看看你,这些天很想你。” “以后吧,我身体好象不太舒服。”缪飞云淡淡地回应我。 这女人有时真让我琢磨不透,这一星期她都对我有点冷淡,眼神也似乎飘忽不 定。 跟她的谈话不得要领,我怏怏地放下了电话。 闲来无事,我随手在手机里翻阅着朋友的电话,当屏幕上显示出周艳梅的名字 时,我摁了两下按键,她的电话号码出现在眼前。我又按了一下通话键。过了好一 会儿,电话里传来了周艳梅那嫩嫩甜甜的嗓音。 我问她现在干嘛,她说正在外面。我叫她来我家,她说刚准备跟一个客户见见 面,我立刻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她推掉客户过来我这里。 半小时后,她来到了。 我把她让进来,关上门,顺势一把抱住她。 她身上穿一件白色紧身T 恤,一条牛仔裤,外套着深色的罩衣,丰满的双乳和 滚圆的屁股裹在衣服里,格外性感撩人。我心底里不由升腾起欲望的火焰…… 九点三十,我和她衣衫不整地瘫在客厅的沙发里。 我用手拨弄着她有点凌乱的长发,问她这些天忙些啥。周艳梅似乎还余兴未尽, 她把手往我怀里摸,脸蛋贴到我肩膀上,带几分娇嗔说:“人家刚才本来已联系好 一个客户,一签单就是三份保单呢,现在都叫你搅黄了,你得赔偿我。” 我往她脸蛋上吻了一口:“行啦,等我日后发达了,一定帮衬你买一份保险, 你说买多少就多少,行不?” “我要你一辈子的保险,你帮我买。”说着话,她的手慢慢探到我的下面去了。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周艳梅不让我接。 手机顽固地一直响下去,我终于掰开她的手拿起那该死的电话。 是叶志强打来的,他语气焦急地告诉我他正在幸运楼酒家跟一个东片区的老客 户饮茶。客户透露给他一个消息:仇柏诚找过他,想拉他到赵新江那边买单,并承 诺给他最优惠的价格,明天就准备卖一张单给他,。“你赶紧过来这里,看看还有 没有挽回的余地嘛!”叶仔匆匆说完收了线。 我爬起身来找衣服穿,周艳梅拿眼睛瞪着我,冷冷说道:“你就这么走么?” 我一边套着裤子一边冲她堆起笑脸:“真对不起,我的一个死对头正跟我抢一 客户呢,我得马上去救火,不然的话明天就要坏事!” “光你有急事,老子还推掉一个客户,把自己送上门来!”周艳梅发火了。 我愣了一下,回头一看,她的眼圈有些红。不过我的心思已不在她身上,而早 飞到了幸运楼那边。我草草应付她:“实在抱歉,这样吧,等我把这事搞定了,你 怎么罚我都行,要不过两天我请客,你约上你的客户一齐来……” 周艳梅穿上衣服,飞快走出屋子去。我尾追后面,来到楼下,她一声不吭,我 去推我的摩托说:“我还是送你一程吧。” 她却径直跑到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我只好骑着摩托,朝幸运楼方向弛去。 凉凉的夜风猛烈扑打着脸颊,我的脸仍然热热的,我感觉有点愧对周艳梅。 在我脑海中,还清晰地记得几年前我曾真心爱过的那个女孩。我跟她的那段精 神恋爱,的确给过我莫大的欢娱,但随着这段恋情的被埋葬,我也厌倦了这种谈爱 方式,那是理想主义的杰作。 如今是一个没有理想的物质主义时代,恋爱其实就是性爱。不做爱那有爱?一 个男人如果对他的目标——女人没有身体上的欲望还谈什么爱!不过我也发现现在 的女人或女孩尽管身体可以随心所欲向男人开放,内心世界却未必会尽然袒露,谈 爱的男女相互间始终还有深不可及的地方。做爱的对象并不一定是爱人,男才女貌 的结合,在今天越来越掩饰不住赤裸裸的功利目的。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琢磨起周艳梅这个女孩。 七 两天后,那个客户到底还是转投到赵新江那边去了。 原来赵新江从中做了手脚。他弄了个低价把油卖给了这个工程承包商,他的这 个价格已低于我们部门规定的对外底价。 我估计他赵胖子是没这胆量这么干的,我怀疑他背后有人授意。更令我气恼的 是,这种明显违反公司规定的事情仇柏诚罗汉果竟装聋作哑,不问不管。 那个承包商过去每季度平均从我这里批出去的油有上百吨,我给他的价钱都是 底线略高一点,他每次进油后,都会三千五千不等给我回扣。 我决意要从进货渠道上堵截赵新江的源头。我知道最近一段时间,赵新江也在 宏发公司林丽芳那里批走了不少的走私成品油。 我从林国雄那里探听到这个周末林国雄跟林丽芳几个人打算去郊区的石花岩度 假村玩玩,我决定找林丽芳试探一下运气。 星期五晚上九点,我骑上摩托一路疾弛赶到石花岩度假村。林国雄和他的几个 朋友正在林丽芳的住房里搓麻将。林国雄他们三个男人身旁依傍着三个衣着暴露脂 粉味十足的青年女子,一看便知道肯定是在度假村这里漂的小姐。只有林丽芳旁边 的位子空着。 我连忙拉把椅子坐到林丽芳身边。她玩得正投入,我坐下来时她连眼眉毛都没 动一下。 老实说,我的麻将技术一塌糊涂,只好待在一边默默观战。林丽芳看起来今晚 手风不顺,好几圈下来,她输掉了三千多块钱。她把骨牌一推,气鼓鼓地说:“不 玩啦,老娘今天运气不好,从早上开始一直就背,他妈的,来这半道上还给老二逮 住说我违章,派了我一张牛肉干罚款单,哎林国雄你小子认识交警大队人么,过两 天帮我去搞定这事。” 林国雄涎着脸笑道:“人倒认识,不过帮你搞定这张牛肉干,赢你的那点小钱 起码又不见一半啦!芳姐,记住咯,你可欠我一份人情呵。” 林国雄几个搂着小姐,各自回房间去。我没走,留在屋里跟林丽芳谈起走私油 的事情。我问她最近是不是批了不少油给赵新江那小子。林丽芳拿眼睛斜睨我一下, 呷了口酒说有什么不妥吗? 我试探着打听她卖给赵胖子的油价,她只是含含糊糊地说跟卖给你的差不了多 少。我告诉她说赵新江最近抢了我一些客户,我估计他肯定从你这里进了不少的低 价油。 这女人一扬下颏说:“我只是在商言商,可不管你们公司里头这些破事,他赵 胖子找我批油做买卖,我总不能不做呀对不对?” 我凑近她面前,用低三下四的语气说:“看在老客户的情份上,你以后给我批 油的价格能不能再低一点,或者说比给赵胖子的更优惠一些行么?” 林丽芳两眼睃着我,把手里的酒杯递到我嘴边,示意我喝,我只好抿了一小口, 然后她将身体朝我一靠说:“做生意嘛有做生意的游戏规则,还是不要把太多的个 人感情搀杂在里头,公私要分明才好,你记住我这句话吧,不过玩耍的时候我倒是 主张可以放开手脚尽情玩个痛快,比如现在…. ” 隔着薄薄的衣衫,她那硬硬的乳头明显地戳到我的胸脯来了。 我却提不起任何兴致来,这趟差差不多算白跑了。 我随便胡诌了个借口,离开了这个半老徐娘的房间。 在穿过度假村服务大堂时,我发现门口附近有几个个头高高的小白脸站在昏黄 的路灯下,悠闲地吐着烟圈。我知道他们也在等着他们的客人,于是走过去,挑了 一个模样俊朗健壮的,告诉他林丽芳的住房号,让他过去伺候那个有点发情女人。 然后我骑上我那辆摩托连夜离开花石岩度假村朝市区飙去。 在这段时间里,赵新江对我实施了一连串的反击行动。叶志强告诉我,赵新江 手下的马仔至少已经挖走了四家原来属于我们的老客户,上月末我们组的销售业绩 及数量大幅下划,促销奖也连连缩水,全组上下人心涣散萎靡不振。 我强打精神要求叶志强等几个业务员全力去开拓新客源。他们一个个都面洋剖 难色地说近期市场走私有泛滥油价走低,我们根本没有价格优势,客户都是认钱不 认人的谁回买你的账。我一气之下直骂叶仔几个人无能,他们都阴沉着脸走了。 仇柏诚打来了电话。估计这小子正跟赵新江在一起烧我的后院呢。 他说赵新江组在逆境中销售反而稳步上升,而你们组却一再下滑,这样下去回 拖累部门的年终奖的。我心想这情形你他妈是再清楚不过了,还用问我。我吱吱吾 吾应付了他几句。 仇柏诚训示了我一顿后问我今后有什么打算,我心一横告诉他说我们准备全力 去开拓北片区的新客源,誓要将红旗插遍整个北片区,替公司和部门当好开路先锋 马前卒!放你妈的屁!收了线我狠狠地骂道。 晚上,我心急火燎地到缪飞云家找她。她起初好象对我的突然造访有点不悦, 但很快就没事了。 我把情况给她摆了一遍,然后和她商讨对策。缪飞云不愧是个聪明的女人,她 给我提了一条建议:从林丽芳那里下手,帮她办完油料报关手续后,抬高价格卖给 宏发公司使她的进货成本提高,她必然会以更高的价格批给赵新江,如此一来赵胖 子在价格方面不再有什么优势,销售业绩必然走低,至于你这片本来业绩就不理想, 这样在彼此销售都不景气的前提下,你再老调重弹提出重新划分片区。抬高价格回 销林丽芳公司的那部分油料差价,日后再以仓管劳务费的名义返还给她,相信她也 能接受。这样她既不亏价差就等于坐地升价卖给我们公司,到时候你还可以向她收 点销售回扣什么的,如何? 我一时高兴起来,搂住缪飞云亲了一口,把手探到她的腰里。缪飞云一把抓住 我的手:“哼,老娘算个什么东西,又给你当军师有给你当情妇,干什么都得偷偷 摸摸的,你说这样的日子有啥意思?” 我听出她话里头的意思,这女人想要名份,可我从来没想过要她来当我的新娘, 无奈只好装装糊涂,敷衍她一番,然后有点扫兴地离开了她家。 八 如同预料中的一样,一切进展顺利,部门的销售业绩一起持续滑落,赵新江急 得直跺脚。 这天下午,林丽芳来找我,把一信封八千块钱塞给了我。 腰里有了钱人就精神气昂昂! 周末下午,我打电话约周艳梅出来向她赔罪。她骂了我几句消了气之后还是来 了,并挽着我的臂弯大踏步在步行街熙熙攘攘的闹市逛了好几小时。 在依思莱流行精品店,我送了她一款名牌套装,在都市公主鞋屋,我又送她一 双软皮高统靴子,一共花掉二千二百多元。 她一脸幸福乐陶陶的样子,小鸟依人般偎在我身边,满大街来来往往的女孩, 没一个能比得上她的美丽娇俏。挽着佳人,一种悠然自得的傲气从脚底直往脑门顶 上窜,我有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吃饭看电影直到深夜,我才用摩托把她搭回她住的地方。 在她拎着购物袋子将要上楼前,我问她:你想不想以后能常这样?她瞪着我一 时无语。我告诉她说:这代价就是你不幸地成为了我的老婆,明白么?周艳梅一下 子笑靥如花,她一扭小蛮腰冲到我跟前在我脸颊上亲吻一口,转身咚咚跑上了楼梯。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懊恼。 业务主管刘穗南上调总公司的消息,这几天在部门里不胫而走,四出流传。 有人说他是吴副总的亲戚,上调总公司是早晚的事,有人猜测刘穗南上去很可 能当业务管理处副处长云云,接下来人们又马上竟猜那空出来的业务主管的位子会 由谁来坐等等。这几天仇柏诚见了刘穗南,也笑着点头甚至拍拍肩头什么的,仿佛 如兄弟一般亲密无间;赵新江一见他,也不喊他老刘而改口叫南哥,还忙着递烟哈 腰,早已成了三孙子。 几天之后,调令终于下来了,刘穗南调总公司业务管理处任处长助理。 下班后,刘穗南请部门里所有在家的领导和职工,去隔壁的大可以酒家吃顿饭 权作分别。大家都放开肚皮猛吃猛灌一通,酒酣耳热之时又扯开嗓门,大吼小叫地 卡拉OK一番方才散去。 叶志强多喝了几杯,骑不了摩托,只好搭我的车子回家。 一路上,我尽量把车子开慢些平稳些,一来怕他受不了要吐,二来也免得老二 盯着我查车会闻出我身上的酒气。 叶志强靠在我背后,用他那不太灵便的舌头跟我说:“明哥,你说说这刘穗南 走了人,他他的位子该该由谁来坐呢?”我说:“照理说谁有能耐谁来坐呗。” 他又问:“那照你看,我们部门业务员里头谁最有资格来坐?” 我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顺着他的口气说:“论能力你肯定没问题,你是我们部 门业务能力最棒的人,不让你来干那才叫瞎了眼哩。” 叶志强满心欢喜地笑了几下,我知道这小子想捞这主管位子都快想疯了,不过 也难怪,当上这主管收入比他现在几乎翻一翻,还不算公司年终奖和那些客户塞给 的回扣什么的。 凭叶志强的聪明劲和工作经验,在部门里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来干这空缺的位 置,只是在国企中,派系林立,人事关系错综复杂,提升一个人他的工作能力并非 是最重要的条件,往往至关键的是看这个人跟的是哪个头头,跟对了人,前途无量, 否则必然命途多桀。 仇柏诚真能任人唯能么,我心里没谱。话说回来,不用叶志强他仇柏诚似乎在 部门里也很难找到更好的人选来,毕竟他到这部门时间也不长,羽翼未丰满。 临分手时候,我安抚性地对叶志强说:假如头头征询我个人意见,我必定全力 举荐他云云。叶志强对我千恩万谢之后,摇摇晃晃地上楼去了。 这些日子部门同事们私地下议论,说比较适合接替刘穗南的人选一个是叶志强, 另一个是原刘穗南组的业务员张家辉。多数人认为应该是叶志强更好一些,只是稍 嫌不足的是叶仔是我组的人,怕仇柏诚不买账,而张家辉虽业务资历浅些,却是罗 汉果的亲随。如此一来鹿死谁手尚难定论。 中午午休时,我在洗手池边遇见了缪飞云。我故作随意地问她对这民间酝酿的 人选有何看法时,她淡淡一笑说:“这种事真不好猜,其实那位子谁都能干得来, 无所谓了。”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本来我还想具体问问她对叶仔的看法,听她这 话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去。这女人的心思有时候就是飘忽不定。 不久,新的业务主管任命来了,接替刘穗南的人是缪飞云。 这是一个令大家始料不及的结果,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叶志强听了这消息后, 如泄气的皮球,没精打采地走出了会议室。 散会时,在门口我走近缪飞云身旁,大声地恭喜她几句。她的脸色比较平静, 好象并不特别兴奋,她客套地回应了我,跟回应身边周围的同事别无二致,随即她 便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会后,同事们又私下议论,这次缪飞云升职纯属冷手拣了个热煎堆,走运走到 了脚趾头。想想,叶志强是我那组的人,仇柏诚不中意,张家辉呢,诚然是有罗汉 果撑腰,但仇柏诚也不大愿意看见罗汉果扩大自己地盘势力的阴谋得逞,最终头头 们妥协的结果就是二人都不用,而提一个工作年头足,又跟哪一个头头都没有瓜葛 的缪飞云来干。 我大致上也同意大家的分析,虽然此事也出乎我意料之外,但缪飞云提上来了, 对我而言总是利大于敝。 叶志强不这样认为,下午我与他一起外出跑客户。在路上他还和我抱怨上午的 任命:“这不公平,仇柏诚一手遮天,我们部门迟早会毁在他手里!” 这小子中午喝了酒,此刻脸上还红彤彤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我说你也不是刚来,我们公司里头象这样的事情多的是,别太看不开。”我 随口安慰他。 “我看这仇柏诚肯定跟那婆娘有路子,我操他妈我敢打赌!”叶志强恶狠狠地 说。 “别胡扯,好啦,晚上我请客卡拉OK放松放松去。”我拍拍他的肩头。 九 由于上月各片区销售业绩持续下滑,仇柏诚罗汉果召集三个业务主管我、赵新 江、缪飞云开会商讨办法。 我趁机提出重新划分片区的提议。 我指出目前销售下滑的原因,除了市场受大量走私油冲击,油价一直走低的因 素影响外,现有的片区划分也极不合理,才造成内部互相牵制掣肘,不利于发挥业 务员的主观积极性。我提出了重新规划分片区包干的做法。 我讲完后,坐了下来,偷偷样眼睛瞟了瞟对面的缪飞云,期待她的响应。谁知 她却一声不吭,装模作样地看着手里的小本本。人的位子角色一变,态度立即就随 之变化。我默默在心里慨叹。 会议扯了一上午,最后结果是基本维持原状,唯一变化的地方是从东片和南片 结合部位置上腾出一块新点,让缪飞云那组去开拓,其实就是增加一些缪飞云组的 地盘,跟我那组一点屁关系没有。 开完了会,我碰碰缪飞云的胳膊半开玩笑地说:“缪主管,你是大有收获,地 盘越来越大了,今后还请多多关照我们这些贫困户,有吃不完的别随手扔掉,施舍 给我们填填肚子呀。” 缪飞云脸上堆起了笑:“哪里的话哟陈主管,我们应当携手共进嘛,你业务经 验丰富,往后还求你多指点呢。” 仇柏诚过来找缪飞云说新片区方面还有点问题要跟她商量,缪飞云一转身尾随 其后走了。 望着径自远去的她,一股莫名恼恨涌上心头:这个女人,一朝得志,真是碰不 得了! 有天晚上,林国雄几个哥们去了金色年华夜总会玩耍,他打通我的让我马上过 去。我正无聊得发慌,于是飞车杀将过去。 林国雄他们正在玩卡拉OK划拳喝酒,哇啦哇啦闹成一团。有个染了金发的漂亮 小妞依着林国雄坐,看他划拳。林国雄介绍给我说这是他的女朋友柳婷婷。这柳婷 婷是个湖南妹子,长得白白嫩嫩挺丰满,林国雄这小子艳福不浅,又玩上一个了。 林国雄人长得矮胖矮胖的,但他对女人却舍得花钱。他告诉我说赚来的钱大部 分扔到女人身上啦,他跟我夸口说有三快:手机换得快,车子换得快,女朋友换得 更快。没有女人在旁边的时候,他喜欢向我胡吹一些搞女人的技巧。几年前我还是 个处男时,曾被他这些道道唬得直愣神,把他奉为伟男。只要舍得花钱,什么样的 女人不好搞。这是他常挂在嘴边的话。 此刻我正瞅着柳婷婷发愣,林国雄忽然冲我瞪大眼睛喊:“哎哥哥,听说你最 近勾了一个美女,何不叫出来给兄弟几个见识一下!”其余人跟着附和起来。 我掏出手机调出周艳梅的手机号码,摁一下通话键,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接听 电话。我告诉她我在金色年华夜总会,让她马上过来这里玩。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说感冒了不想出来然后就挂了线。 我如实相告。林国雄的几个哥们嘲笑我没本事,林国雄跟着起哄说:“这女人 说话往往是真真假假,你说东她偏不,其实她那时考验你的智慧,看你能找个什么 说得通的理由让她痛痛快快地跟你走呢,对不对婷婷?”柳婷婷嘴巴一撇,轻轻锤 打林国雄一下,也笑了。 我一狠心再次拨通周艳梅的电话,我告诉她这里有几个款爷有意买保险,想找 她做份计划书,务必过来见面。 二十分钟后,周艳梅一身素服套裙,袅袅娜娜飘然而至,不过她那略施薄妆的 脸显得有几分憔悴。 她一出现在场的几个男人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里玩着的色盅和酒杯,目光一 致地瞪着她。我的心里一阵得意。我随即招呼周艳梅坐在身边,然后介绍林国雄几 个给她认识。这几个好色之徒很快就七嘴八舌忙着跟周艳梅拉扯些不着边际的废话, 倒把那柳婷婷冷落在一边。 林国雄斟了一大杯啤酒递到周艳梅面前,周艳梅推说不会喝酒,我也赶紧给她 解释,林国雄邀请她一起来玩色盅游戏,说你输了我替你喝酒。周艳梅摇摇头表示 不会玩这东西,大家有点扫兴。周艳梅说你们几位是不是想了解了解保险,我给你 们讲讲好吗? 这几个王八羔子都没吱声,低头继续玩起手里的色盅。周艳梅看了我一眼,我 不敢瞧她,心有点虚。这时坐在林国雄左边的一个四眼仔发话了:“周小姐,现在 做你这行的人太多啦,真不容易,不过依我看周小姐也不必再干这等苦差事。”周 艳梅一扬眉毛问:“那您先生有什么好关照?” 那个形容委琐的瘦子嘿嘿一笑说:“我看你不如去参加选美当模特什么的,说 不定哪天遇上个大老板大富豪,一辈子就衣食无忧啦。” 周艳梅用脚踢我一下,脸上的神色不太好看,她明白我又耍了她一回。我正有 些尴尬,林国雄及时替我解了围。他主动教周艳梅怎么玩色盅,周艳梅输了他就替 她喝酒,我这才松了口气。 玩了一阵,林国雄起身如厕,他刚出去我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号码竟是林国 雄打进来的。于是也走出包房,林国雄就在大厅站着。 他碰碰我肩头:“你条女果然够靓,说真的你打算不打算娶她?” 我含含糊糊说还没考虑好。 林国雄说:“知道你小子也是想玩玩而已,哎这丫头确实不赖,到哪里玩都带 得出手,那天你老兄玩腻了,把她让给兄弟我怎样?” 我凑近他面前一扬下颏:“你小子真他妈够花心的,有一个柳婷婷在身边还不 安份?” 林国雄一撇嘴角:“柳婷婷跟她不能比。”吐了口烟圈他又说:“要不这样, 咱俩交换交换如何?就一晚上。”他叼着烟卷睨着我。 “行呵,要是周艳梅看上了你老弟,愿意跟你,我也无所谓换就换。”我装出 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哈哈哈哈,林国雄发出一阵大笑,他拍拍我说:“开玩笑开玩笑,别介意呵。” 说完他腆着个肚子急匆匆往厕所奔。 夜深了。林国雄请大家吃了宵夜,然后撤退。 外面有些凉。林国雄拉开他刚买的一辆二手奥迪车门,把柳婷婷让了进去,然 后朝我和周艳梅喊:“哎,顺道我也把你们一道搭回去吧。” 周艳梅一晚上言语不多有点冷冰冰的,我明白她心里肯定是在恨我,于是我问 她:“要不你就坐小车回去,免得吹风着凉。” 周艳梅径直走向林国雄的车子,林国雄连忙替她打开车门,在她弯腰钻进去时, 还用手掌在门顶上挡了一下,如同电影里接待外国元首的礼仪兵一般殷勤。 林国雄那辆小车呜呜飞快驶走了。 我驾着摩托往家弛去。半道上我忽然有些后悔,悔不该自己没亲自将她送回家 以赔罪,望着灯光闪烁的夜空,我苦笑了一下。 十 这个月里头,缪飞云组的销售业绩飚升迅速,不过她很快便与罗汉果产生了矛 盾:她撬走了罗汉果的两个大客户,踩到了书记的自留地上去了。 听部门里负责收款的王大姐说,昨天下班后,书记和仇经理在俩人的办公室里 吵了一架,据说仇柏诚站在缪飞云的一边支持她,看来他是欲借缪飞云的手彻底清 理掉罗汉果多年经营下来的地盘。我不免有些幸灾乐祸:罗汉果呵罗汉果,你终于 也有今天,这回看你跟仇柏诚缪飞云如何斗法! 罗汉果估计是玩不转仇柏诚的。我们这个批发部门占了全公司批量的五分之三 左右,仇柏诚可是翟总手下的大红人,他罗汉果在公司里头早已属于日暮西山之类 的老字辈人马啦。 这天傍晚将近下班时分,以前找过我批油的一个客户打电话给我,问我近期油 料批发价,我有心想逮他重回我这里,顺势约他一起吃晚饭,他却告诉我已约好一 饭局,还问我去不去,我反正没什么事就答应过去。 我急匆匆赶到东区边缘的桃园饭庄,进去一看,缪飞云和她手下的一个业务员 小李也坐在里面,其余几张面孔我不认识,那打电话给我的老张还没到。 原来饭局是缪飞云订下的,请的是厂家几个主管头头及手下人。 缪飞云见了我也略微有点意外,随即落落大方地向厂家的人介绍了我,我注意 到她特别强调我是业务二组的主管。我朝在坐的几位点头致意一番,没有给他们递 送我的名片。我在缪飞云身边坐下来,随口问她认识不认识这里搞业务的老张,她 说不认识,不过她又说如今搞进油的是这位赵主管,她努努嘴示意就是坐在对面的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我记得从前这家跑油的是业务员,如今主管亲自跑,肯定是里面有不少油水, 也不知缪飞云在这里头如何做了工作。 晚上八点三十,饭局结束。缪飞云喝了几杯酒起了一片红晕,走路都有点晃。 我说那我送你回去吧,她也没推辞,就搭上了我的摩托车。她手下的小李就自己开 摩托径自走了。 “这厂家是老娘查过去的客户购油登记本打电话过去,千辛万苦才搞定的。” 缪飞云得意地对我说。我吩咐她坐稳些免得出意外。她听话地把身子紧贴到我背后, 我能明显感觉出她的结实的双乳隔着衣服挤压着我。我的心房不由一颤。 吃饭的时候,那个赵主管和姓符的副厂长轮番向缪飞云敬酒,且不让她手下的 小李代饮,三杯过后他俩还嚷着非要跟这靓女喝交杯酒,“感情深一口闷,干!” 酒量并不多的缪飞云竟来个来者不拒,一一跟他们干了。 九点左右,我把缪飞云送回了家里。 最近一段日子,我没有碰缪飞云一根手指头,也没有找过周艳梅,身体内的荷 尔蒙积聚着不老实想闹事。现在瞅着歪倒在沙发里醺醺然粉面含春的缪飞云,我的 下面忍不住蠢蠢欲动。 我把手触摸到她那敏感的地方探探她的反应。缪飞云一巴掌狠狠打在我的手上 :“莫要胡来!”我一怔松开了手。 这娘们哧哧笑了起来,一股酒气直钻我鼻孔里。“那帮酒鬼灌得我好不舒服, 头晕得厉害,你来给我按摩按摩。”缪飞云瘫在那里扬起头懒懒地命令我。 我心下明白,就把双手捏着她的头皮和颈项部位揉按起来。我把她的头发摩挲 着弄乱了蓬松地披散开,又在她的耳垂子周围抓捏了一遍。一会儿,缪飞云浑身渐 渐松软下来,她的一双桃花眼半睁半合着,嘴里发出一阵轻微的哼哼哈哈吐气声。 我的双手沿着她的颈脖子慢慢向下挪动,后来她的哼哈声变成了呻吟和娇喘声,愈 来愈明显清晰,我循着这声音一路深深地探下去…. 一轮心肝呀宝贝呀疯狂的欲望发泄之后,我和她各自倒在沙发一侧歇了好阵子, 缪飞云指着冰箱让我从里面取出一大纸盒鲜奶放到热水里泡一泡。喝着牛奶我跟她 又扯起踩罗汉果地盘一事上来。 “罗汉果这么多年来假公济私,不知揩了多少公家的油水,他也该知足了。” 缪飞云说。“不过大家也有议论,说你这次敢这样做,是因为有仇柏诚在你背后。” 我故作漫不经心地说。 缪飞云一脸不屑的神情:“你还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没有?” “有人说你和仇柏诚有一腿哩。”我试探性地说了句,然后瞟她一眼。 “有些人一天到晚什么事干不成,可想象力却出奇的丰富,一张破嘴老没闲着, 这点正是我们国企的可悲之处呵。”缪飞云脸带愠色地慨叹。 我问她下一步准备如何行动,缪飞云告诉我说,她计划把南片区以及东南片新 区的客源充分发展起来,形成稳固的销售网络,这样既可以逐步将罗汉果的自留地 收回来,又可以削弱蚕食东片赵新江的势力范围,慢慢挤掉他,剩下来的市场就你 和我两家联手去做。 我说你这样做必然得罪罗汉果,你想他会善罢甘休吗?缪飞云点点头说如今已 是过河卒子不能后退了,现阶段可以利用仇柏诚去对付他,仇柏诚一向与罗汉果不 和,他又是翟总的红人,谅他罗汉果奈何人家不得,再说罗汉果在部门里除了个别 小爬虫外,人心尽失,正好借这次机会假仇柏诚之手整整罗汉果。 人说最毒妇人心,其实聪明的妇人要想去为难人,那才真狠毒呢。我不由暗暗 佩服缪飞云如此的妙算巧思。 夜深了,我准备动身回家。“急干嘛,你光棍一条,又没人等你门,赶去投胎 呀!”缪飞云狠狠地骂我。 “那我不走啦,就住在这好不?”我说。 “你就住咯,罚你睡沙发喂蚊子!”缪飞云撇撇嘴角,她把双手交叉抱到胸口, 一双桃花眼斜看着我,她那一对散发着肉香的乳房从没扣好的衣领中间凸露出来。 我凑近她面前:“要不今晚我就睡你床上?” 缪飞云一把抓住我的下面,我毫无准备刚要挣扎,她两条腿紧紧地夹着我的腰 不放,飞快把衣服脱掉…. 十一 叶志强一直是我得力和信任的业务骨干,由于捞不上业务主管一职,他在工作 中老是提不起精神。这天下班后,我请他一起去玩玩放松一下。我听说离此不远有 间东部牛扒城新开张不久,我俩就直奔过去。 东部牛扒城的大门用粗糙的原木条装饰而成,门上方的霓虹灯一闪一闪仿佛在 眨着眼睛诱惑人,门里面站着几个浓妆艳抹的迎宾小姐。 没想到我在这些小姐里头发现了柳婷婷。 柳婷婷领着我俩到里面挑了个僻静的位子坐下,递上菜单。我问她怎么到这地 方打工,她似乎有点无奈地说不打工难道不吃饭么。我随口问她最近林国雄怎样, 柳婷婷懒懒地说不晓得,她已经跟他没有来往了。我随便点了几道菜,柳婷婷转身 离开了。 柳婷婷身材模样还是蛮不错的,林国雄这小子这么快就玩腻了也忒快了点。望 着柳婷婷扭着屁股渐渐走远的背影我默默想着。 叶志强轻轻碰碰我胳膊:“你认识这靓女?”我说:“前些天在一个朋友聚会 那里认识的,还不太熟,怎么你对她感冒了?”叶志强嘿嘿笑两声,这小子肚子里 的花花肠子我知道。 “我听说你好象有女朋友了不是?”我问他。 “嘁,她那里比得上这个小妞,瞧她那对奶子真他妈煞死人呢。”叶志强涎着 脸嬉笑道。 “你呀最好死了这份心,回去好好伺候你那女朋友得啦,这夜总会里的小姐可 不好随便动。”我装模作样地试探他。 叶志强一气喝下大半杯啤酒,把玻璃杯砸到木桌面上:“告诉你,上个月我跟 仇柏诚他们去南豪夜总会玩来着,那个老板掏的钱,每人找一个小姐来陪跳陪唱还 陪那个,都什么年代啦,明哥你连这点都没想明白!”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帮他斟满一杯酒:“兄弟你可误会我啦,其实男人逢场 作戏的事情在所难免,这个小妞模样长得还是挺骚的,可我对她不太感兴趣,兄弟 你若有心的话,我尽力帮你便是。哦,你刚才说仇柏诚和客户去南豪玩,那些客户 是些什么人呢?” “那些人你可能也见过,就是化工厂的刘成坚刘老板。” 刘成坚正是上月被缪飞云从罗汉果手里撬走的其中一个大客户。“那天吃饭的 时候缪飞云在不在场?”我紧接着问下去。 叶志强支吾了一下,说她吃饭的时候在,吃完饭我们还玩她就自己先回去了, “明哥,我跟你说的这些,你可别让仇柏诚知道好不好?”他说。 “放心吧。”我拍拍叶志强的肩膀。 这么看来,缪飞云撬走罗汉果客户的事情,是有仇柏诚参与其中一起干的,难 道他俩已经掺和到一块来了?我又想起那天晚上缪飞云裸着身子在我怀里所说的那 些话,不由疑窦丛生:仇柏诚缪飞云啊,你们到底演的是一出什么戏呢? 下午四点钟,我把一个客户购油给的支票送回总公司财务部,之后没什么事, 我就拨通了周艳梅的手机。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懒散,我问她在干嘛,她告诉我在 家里刚睡醒觉。我顺势约她去饮下午茶。她说那就去我这里附近的蒙特卡罗西餐厅 吧,下午点心打折。 十五分钟后,我飞车来到西餐厅楼下,看见素面朝天的周艳梅正好从小巷里踱 了出来。 蒙特卡罗设在临街一幢大楼的二层,室内一色的藤椅藤桌,木纹装饰的墙壁上 悬挂着花篮、吊灯和一幅幅的油画,蛮有特色情调的。 周艳梅领着我挑了个角落位置坐下,侍应生递上两份菜单,她眼皮没抬径直问 我喜欢要些什么,我说随便什么都行。于是她飞快地替自己和我各点了茶点,看样 子她是这里的常客。 我笑她睡懒觉好舒服,她叹口气说,这几天一个客户也捞不着,没法子呀,难 道让我去大街上拉人不成。我说干脆找个人养你算了。她眼珠一转斜盯着我说: “要不你来养活我。” “好哇,其实我也想养你来着,你就好好等着吧。”我涎着脸对她说。 “哼,该不会让我等到猴年马月人老珠黄吧。” 侍应生端来了两份西点,有小牛排、杂肉薄饼、鲜榨果汁,周艳梅还多要了一 盅三色雪糕。 “上星期我做了一份保单,有好几万呐,是你那朋友姓林的介绍的,怎么样我 还可以吧。”嚼着牛排,周艳梅有几分得意地扬起俏丽的脸蛋,她上唇那颗小门牙 冲我龇着。 我告诉她说我最近见过柳婷婷,她跟林国雄散了。周艳梅对我说的话没兴趣, 她追问我们单位到底有没有意思买职工人身保险。 我说谁知道,就算有那意思也是领导考虑的事。周艳梅说如果到年底她能完成 保额二十万,公司就可以让她免费去星马泰旅游一趟,有机会晋升为营业主任,现 在还差六万元。“你得帮帮我,”她说道“自认识你以来,从你那里一桩保单都没 签下来过。”周艳梅有些不高兴地噘起小嘴。 没办法我只好装糊涂,低头去料理眼前的点心。 “哎,你把你们的经理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嘛,我去找找他。”她用餐刀背轻轻 能够敲我一下。 不知为什么,从她的嘴里提起仇柏诚我就感到特别的烦,居然还让我去当引见 人。“别在我面前提什么经理好不好,”我不由得冲口而出,“跟你早说过,那小 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结果可想而知,下午茶不欢而散。 快到年底了,我们组的销售业绩好不太理想,我暗暗有点着急,这下子仇柏诚 可有理由在我们组的年终奖上大做文章了。 这天罗汉果那我叫去了,他跟我说考虑到销售业务还是统归业务组的同志去具 体抓具体管更加有利,因此他准备逐步把手头掌握的客户分别移交出来。接着罗汉 果先把一间名叫金运通的私人加油站的资料交给我,嘱咐我收好。 这加油站的位置在东片区范围内,罗汉果却偏把这客户移交给我而不给赵新江, 我想可能是因他恼恨仇柏诚跟他过不去的缘故。我与他是上下级的关系,他还犯不 着跟我计较吧。 下午,我打电话指示叶志强去金运通跑一趟,跟那里的老板见面通通气,近期 的油价可以优惠一点。叶仔应承马上就去办。 差不多四五点的时候,缪飞云一个电话打来找我。这女人一开头便很不客气地 责问我为什么使横手来抢她的客户。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别装糊涂了,你叫叶仔 去找金运通的杨老板,瞒得了赵新江可瞒不了我,陈主管,金运通如今是我们东南 片区地盘内的,你可捞过界了知道吗?”听着缪飞云的电话,我仿佛看见她那张满 是愠容的脸儿。 我立即拨通了叶志强的电话,问他见到金运同的老板没有,他说见到了,我又 问他有没有见过缪飞云或者她手下的业务员,他回答没有,我把缪飞云电话里说的 一切告诉他,叫他去了解一下是怎么回事。 傍晚六点半,我和叶志强在胜记大排档一起吃的晚饭,叶志强把了解到的情况 汇报给我。原来是张家辉这个现在缪飞云组里的业务员把金运通的业务资料交到了 缪飞云手上,缪飞云才决定将金运通纳入自己的范围之内,她还亲自跑了趟金运通。 却不想金运通的老板告诉她说你们公司的叶志强刚刚来过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才有了缪飞云给我的那个电话。 这显然是罗汉果耍的阴招。他是想用一女嫁二夫的法子挑起争端,他好看热闹。 这个王八蛋!我估计前一阵子缪飞云在仇柏诚暗中支持下,搞得罗汉果措手不及, 恐怕已经把他手头的客户挖的七七八八没剩多少了,故此他使出这招来泄泄愤。 叶志强走了以后,我打了个电话给缪飞云,打算向她解释一下情况。缪飞云听 了我的话后,哼了一声,然后还是提醒我说金运通始终不是北片区的范围,意思是 叫我还是撒手的好,我说难得你如此青睐这破油站,那你尽管拿去好了,说罢我没 好气地收了线。 开着车子在大街上兜了两圈,看看时间尚早,我还不想回家,于是又停下来拨 了周艳梅的手机。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了,我问她在干什么,她却反问我想干 嘛。我说一人在大街上无聊得发慌想来找你,她说对不起,我现在正跟几个客户谈 着呢没时间,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驾着摩托在夜色降临的大街上狂奔一阵,然后拐进一条窄马路,打算找一间 临街的沐足馆去烫烫脚。在街角路旁我发现柳婷婷慢慢悠悠地逛荡过来。我把车子 停稳了,摘下头盔轻揿一下喇叭,柳婷婷这才看见了我。 “明哥,你要去哪儿玩?”她先问。 “我想去牛扒城找找你哩。”我顺口胡诌。 “放屁,你肯定不是去找我。”婷婷笑着骂我,“不过,我现在也没在那里干 啦。”她眼睛凝望着夜色中的远处。 “那你不用吃饭当神仙了。”我逗她。 “明哥,”她一把拽住我的衣袖,“你给我介绍个男朋友咯,能给我点钱养我 就行。” “瘸一条腿的要么?”我朝她挤挤眼。 “唉,老子如今人穷志短,是个男人只要有钱我都要。”她目光幽幽地说。 “那好,上车吧!”我打算跟这小妞找个酒吧去聊聊。 车子又拐上一条大马路,一路风驰电掣般飞奔。 “你不打算找点事干干?”我开着车问她。 “我啥都不会干,去当小姐太累也不想干了。”她回答我。 “那你就回家去吧。”我说。 “我不回去,别人能发财为什么我就不能,空着手回去,好没脸面哩。”说完 她忽然一把搂住我,胸乳紧紧贴在我背上,“明哥,你要我么,我当你的女朋友。” 她的手在我的怀里摸索起来,她的粉嫩的脸蛋贴在我的脖子上,我的下面不由硬梆 起来。 在一处僻静的树林丛边上,我把车子停住了,下了车我拉着她的手,一头钻进 了密密的树林丛里头…. 临分手时,我还是把三百元钱塞到柳婷婷的怀里。这小妮 子比缪飞云还骚,我搞不赢她。 十二 过了年,我们组在北片区的业务拓展不甚理想,全年的销售数量只完成了指标 的百分之六十八。为此在总结会上,我当之无愧地受到了仇柏诚的一顿狠批,并扣 发全组人员年终奖的百分之二十,扣发我个人年终奖的百分之三十。 不久,春节前的送礼活动中,我的一个过去的客户透露给我一个消息:上个月 也就是过年前,我手下的叶志强把振兴油料部和鸿达运输车队两家从别的单位拉了 过去。 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完全被蒙在鼓里。叶志强也居然没跟我提起过此事,当 然售给这两家的油料也丝毫没有计算入我们组的销售业绩内。 叶志强搞的什么名堂?难道这小子吃了豹子胆也搞起自留地不成? 不过既要批油出去,头头应该也会知晓此事,难道他们也有意对我隐瞒此事? 果真如此的话,他们岂不是联合起来对我搞什么阴谋? 我悄悄去查了销售发票。发觉发票的的确确是开出去了。于是我找叶志强来追 问,起先他不肯承认,后来我把发票给他看,他不再否认了,还说此事仇柏诚知道 的,你要问就问仇经理好了,说完径自离去,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 我知道,仇柏诚开始挖我的墙脚了。 农历新年过后,销售转淡,而缪飞云和赵新江的市场客源争夺战却愈演愈烈。 一连几天,缪飞云紧盯着一家位于东南片区结合部地带的大客户不放,赵新江也觊 觎这块肥肉不肯撒手。不久眼看着胖汉斗不过美女,赵新江竟使出损招来:他暗中 拉来罗汉果的亲信张家辉,从罗汉果那里批出底线以下的地价来拉拢这个客户。结 果这桩买卖倒是做成了客户也跑到赵胖子旗下了,公司却因为这桩买卖损失了三万 元。 如此一来,仇柏诚便抓住了把柄,堂而皇之地跑到总公司告了罗汉果一状(我 真怀疑此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但又无法去证实),罗汉果与仇柏诚的矛盾也 彻底公开化了。 接下来俩人的一番较量,很快如缪飞云所料以罗汉果的失败告终。不久,罗汉 果被调到总公司的另一个部门去了,书记一职由仇柏诚兼任。这小子从此可以一手 遮天啦。我恨恨地想。 一天下午,总公司人事部长忽然跑到我们部门里找了仇柏诚。一会儿就召集所 有职工开会,宣布了一项总公司领导刚刚决定下来的人事任命:鉴于缪飞云同志长 期以来勤恳踏实的工作作风,勇于开拓的业务能力以及所取得的有目共睹的业绩, 决定任命该同志为第一业务批发部经理助理。 宣布完毕,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感到有些意外和突然。 缪飞云款款地站起来,首先她对领导的信任表示了感谢,然后热情洋溢地发表 了一番就职演说,决心在新的一年里,在领导和同志们的指导帮助下,更上一层楼 力争使部门的销售工作迈上新台阶云云。她说最后一句话迈上新台阶时,还做了一 个有些夸张的挥手的动作,仿佛那美妙的前景就在她鼻子前几米的地方一样触手可 及。 总公司人事部的部长一走,会就散了。大家各自返回办公室,却听见赵新江嘴 里骂骂咧咧地走进了厕所,砰的一声巨响门关上了。众人一时不明白这胖子又跟谁 赌上了气。一会儿那胖子拉着裤链满面愠容走了出来,他跟仇柏诚说外出办事就径 自走了。 我冷眼瞧着缪飞云,她早已进了仇柏诚的办公室里,虚掩上门,跟仇柏诚去谈 什么事情。她到底还是搭上了仇柏诚这条船啦。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叶志强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的座位就在我对面,见 我进来,他一低头把目光盯到墙角落,狠狠吸着手里的烟卷。 我也懒去理他,随口和同室的老王小郑打起哈哈来。 一会儿缪飞云走了近来。她轻轻敲敲叶志强的桌面,叫他到经理办公室来一下。 我抬头望了缪飞云一眼,她显然不愿意跟我目光相触,一转身向门口走去,把她的 腰背和屁股留在我的视域内。 叶志强掐灭了烟头,起身跟了出去。 十分钟左右,叶志强又回来了。他扬起下颏,半吊着眼皮子伫立在我办公桌前 面,俯视着我说:“陈主管,(以前他从来喊我明哥)仇经理让我把手头的业务向 你移交一下,我要调隔壁的业务组去了。” 瞧他那副小人得志趾高气扬的德性,我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一老拳。不过我还是 忍住了,用一种冷冰冰的口气回他:“急什么,头头还没给我打招呼哩,你怎么连 这点规矩都不懂。” 叶志强碰了个软钉子,有几分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仇柏诚及时地出 现在他背后。 他走近我的办公桌跟我说,由于缪飞云同志今后主要负责协调部门里各方面的 工作,就不再兼任业务主管一职,需要一名业务能力强,工作积极上进的同志接替 她的工作,经我们领导研究认为叶志强同志是比较适合的人选,从今天起叶志强任 业务三组主管,你和他办理一下移交。仇柏诚神情淡定不紧不慢地说着这番话,仿 佛他是一个局外人,所讲的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干似的。 我故意说:“这不行,这叶志强好歹算是我们这里的业务骨干,他这一走是我 们组的重大损失呀。” “为了我们部门和总公司的利益嘛,只好让你们割爱咯。”仇柏诚微笑着说。 “好吧,为了我们总公司的利益,叶志强你就放心地走吧,好好干,别辜负了 领导和同志们对你的信任!”我睨着叶志强大声说道。 十三 星期天上午,我开着摩托车一直奔上了本市北面的白云山山顶。 昨天晚上我打了电话约周艳梅一同来玩,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她迟疑了片刻, 有点含糊地答应说到时有空就过来。 今早从八点等到十点,都不见周艳梅的影子,打她手机一直关机,于是我一拧 油门,嘟嘟的把车子开得飞快,飙上了山顶。 这里人不是特别多,主要是些来晨运的中老年人,三三两两分散在各处散步做 深呼吸或者做操。太阳已爬得老高,透过雾岚树木枝丛,把一束束光线撒落在潮湿 的泥地上和人们的身上,使得这座南方的城市在冬季里仍显得有点燠热。 我把车子锁好,信步走到南边栏杆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眺望眼前远近的景色。 这里的环境的确宁静,静得让人感到有点发闷。微微的山风从脸颊旁轻轻刮过,使 人产生一种懒洋洋的舒坦感觉。 记得几年前,我曾来过这里几次。那时侯是坐的公共汽车来到山脚,然后步行 上来的。那是跟我在单位里结交的第一个女朋友一起来的。 她喜欢大自然山水,特别爱坐在山顶上眺望遥不可及的远方,一边跟我畅谈她 的人生观和未来的志向理想。我也喜欢这里的宁静和清新,喜欢坐在她身边听她滔 滔不绝地向我倾泻她的心里话,顺便观赏她那张青春和带几分稚气的粉红的脸蛋儿。 有时候我也会被她的激情打动,对未来产生一种热切的憧憬和期待,恨不得那 美好的明天即刻降临,我们好在那伊甸园里充分享受快乐无忧自由自在的生活。有 时候我也会被她不着边际的飘想游思牵得恍恍惚惚迷离惶惑,如坠如云雾山谷里一 般。那时候的她,是一个热爱幻想冥思的姑娘。 有一次我和她趴着栏杆在那里聊天看山景,她忽然轻轻叹口气目光凝滞,一时 沉思不语。好一阵子机关内歪着脑袋傻傻地问我:“你猜猜,这世界上什么东西是 看得见摸不着的?” 我想了想,摇摇头。 “这天空上的云朵呀,不是么,尽管你站在山顶之上,感觉好象离它很近,可 你却还是永远无法摸到它,还有,我们生活的地方,那里,”她用手指指脚底下的 城市,“多么熟悉的地方呵,现在我忽然感觉我离它是那样的遥远和陌生。” 她托着粉腮又沉浸入一片无边的遐想之中去。 云儿飘风儿吹我的风筝天上游我的梦呵心中荡梦回田园花草香西边一阵秋风起 断线风筝坠落了我找呀找找不到我的梦儿不见了 下山的时候,她嘴里哼唱着一支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歌曲。 分手的时候,望着她的影子,我忽然觉得这姑娘身上有时就象藏着一个谜团在 里面,令我费解。 不过还没容我来得及去猜透这个谜,她也如断线风筝般翻一个跟斗就在我视线 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在白云山上待到下午时分,就骑车回到市区家里。 晚饭后,赵新江赵胖子一个电话打进来找我。这个家伙可是第一次主动给我打 电话。 我小心谨慎地问他有何事情。这胖脑壳竟然是来找我诉苦来了,他就象蒙受了 冤屈般滔滔不绝地向我大爆内情苦水。 他告诉我说两天前的那个任命完全是早有预谋的(他的口气仿佛仇柏诚一手操 纵了一次颠覆活动),其目的就在打击排斥我俩(他特别强调我和他,好象我和他 早就是一条战壕里并肩战斗的战友),其实仇柏诚那小子跟缪飞云早有了一腿(这 点我倒有点相信,只不过这胖子又是通过什么渠道探知此事的呢?)。 于是我故作惊讶地说他俩什么时候有的那关系我怎么一点不知道哇。赵胖子说, 哼你老哥当然不知道,你可能还以为缪飞云那婆娘对你还有点意思哩,其实那女人 几个月前就已经投入仇柏诚怀抱里啦,你晓得么,那次提她当业务主管就已经是仇 柏诚对她的关照了。 他妈的,以前仇柏诚还曾拍过胸口保证说日后一定提我当副手,所以那时候我 傻逼似的跟他转,他还说什么你才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让我盯紧你,我操!不曾 想仇柏诚跟那女人勾搭成奸之后,就一脚把我蹬了,说过的话也跟放个屁一样,仇 柏诚还跟我搞消息封锁,几天前我风闻到一点传说去问他,他还装蒜说不太清楚呢。 你说说,这小子算什么东西…. 赵胖子喋喋不休地烦了我将近半个小时,临挂线时, 他还气咻咻地说:他做初一我做十五,哼,走着瞧吧。 赵胖子的电话彻底证实了我先前的猜想。说实在对缪飞云的倒戈我并不感到特 别惊奇,只是我对她直到两天前为止的那种不露声色的掩饰本领不由暗暗佩服。两 个月前的那天晚上在她家跟她那番近乎疯狂的做爱,以及她当时说过的话至今我仍 记忆犹新。想来那时候她就已经是仇柏诚船上的人了。缪飞云这个女人呐真不简单! 自从缪飞云成了我们的缪助理之后,我跟她在单位里也打过几次照面,往日她 眼睛里的那暧昧内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漠,那张熟悉的脸好象已移植到 了另外一具躯壳上一下子变得陌生和遥远。 有关工作上的事情她来找我,总是保持着一定距离,且都有意无意间选在有旁 人的地方,从不单独与我相处。 她与仇柏诚除了在同一办公室工作外,平常言谈举止中也看不出丁点不正常或 出格的地方。下班后两人即各奔东西,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切都是那么寻常,没 见一丝涟漪水纹。在她升任助理后曾一度在同事中间流传过的关于她的种种风言风 语,渐渐也因为没有了新的兴奋点而慢慢销声匿迹了,她在人们眼中成了一位勤恳 寂寞的女强人。 只是我的那点好奇心始终不甘于就此泯灭,我还是想探知或者求证一下缪飞云 与仇柏诚之间的关系,哪怕能得到一点蛛丝马迹的证据我也从此死心。为此,我曾 经尾随盯梢过她,在晚上用街头的公用电话拨打过她家以及她的手机,结果都一无 所获。 十四 上午,仇柏诚缪飞云召集三个业务主管开了一个短会。仇柏诚在会上说,鉴于 我所负责的北片区的业务拓展情况不太理想,总公司又布置了开发新区域的任务, 要求各部门上半年一定要完成,故此决定将我目前的片区并入南片区,暂由叶志强 组统管,由我及原来我组的三名业务员组成一个新的业务组,专门负责开拓东郊开 发区的业务。 我一听,当即明白这又是仇柏诚玩的阴招,目的是把我赶去偏远的角落当开荒 牛拣破烂!我马上提出异议:我认为就在我们北片区业务拓展到目前比较关键时候, 忽然调我去一个新区域,这对我和我们北片组都是不公平不合理的云云。 可仇柏诚却说什么正因为我资历深工作经验丰富,开拓新区的担子才非我莫属, 这正是领导和同志们对我的信任。我有点火了,站起来冷冷地说,我干不来,我自 认为才疏学浅只怕挑不起这副担子。 说着话,我拿眼角瞟了一下斜对面的缪飞云,她只顾支颐而坐眼睛盯在桌面的 笔记本上,一副冷漠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更加气了,说了句谁愿意干谁干去就拂袖而去。 仇柏诚此时大概已经认为自己羽翼丰满了,根本不再把我当回事。第二天他把 我找了去,正式向我宣布了昨天会议所作出的决定:我仍然调去开发新片区,北片 区业务暂时归并入南片区,东片区业务则维持不变。 “这不是我个人的决定,而是部门领导和同志们一致的决定,在这个问题上你 必须服从组织,个人意见可以保留,部门决定一定要执行。你现在就可以办理工作 移交,下星期就过去新片区开展工作。” 仇柏诚脸色冰冷,语气凝重地对我下了最后通牒。 有时候还真他妈的祸不单行。没过几天,部门又召开了一次全体业务人员大会。 在会上缪飞云宣布:从今后起,所有本部门一切的进货均由部门领导统一批准并直 接掌管,取消各业务组原先自行进货的权限。 缪飞云宣布完决定之后,全体业务员面面相觑神态各异。我知道肯定有人心里 骂娘。因为没了进货权,那些回扣自然就打水飘啦。仇柏诚终于要将这份油水的差 事据为己有。 直觉告诉我,这一主意很可能就是那个精明的缪助理给他出的呢。说不准还是 她睡在他枕边的时候给他献的计,就跟不久前她跟我搞的时候如出一辙。 过了些日子,我就彻底弄明白了仇柏诚缪飞云搞的这个统一进货的办法,其最 主要的目的就是冲我来的。 那个聪明醒目有奶便是娘的叶志强铁了心投靠仇柏诚,很快就成了他的亲信走 狗,所以仇柏诚名义上掌管着进货渠道,但不久就把实际经办操作权交给了叶志强, 而赵胖子一直是个榆木脑袋,进货的事情以前他一向少插手,只有我彻底成了缪飞 云仇柏诚这项决定的实际利益的牺牲者。按去年进货量计算,我至少在回扣上损失 三四万块钱。 仇柏诚和缪飞云到底还是联手向我发起了进攻。 以前我讨厌仇柏诚,主要是因为他不信任不重用我,对我有成见,但毕竟他在 我身上还没有留下过牙齿痕。有一时期我甚至萌发过找他好好联络联络感情,或许 能彼此相安无事的想法。如今看来仇柏诚远非一个善良之物,不过他很懂得把握火 候和分寸,一旦时机成熟了,他就会毫不客气地秋后算帐。 缪飞云这个娘们,我一向只认为她是个聪明而失意的女人,我利用过她但我却 低估了她对权利的欲望和野心。她就象一只精明而美丽的云雀,俟她发现了更佳的 目标时,便会毫不犹豫地啄烂原来的栖身之所,飞向那高高的枝头。 这些天,在新开发区碰到的种种不如意的事情,更倍添了我心里的怨恨。这股 毒气藏在我身体里找不到宣泄的地方,有如汹涌翻腾的浊浪,反反复复拍打冲击着 脆弱的心灵堤岸,令我焦躁不安,有时真他妈连杀人的心都有。 晚上10点半,我的手机忽然收到一则短信:知道吗,刚才仇柏诚进了缪飞云家, 千真万确,这对狗男女!落款上没有署发信人姓名。但我看看发信息的手机号码, 一查我的通讯本,知道短信原来是赵新江发来的,没想到这小子也盯梢了仇柏诚! 我没有心思去仔细琢磨赵胖子发信息给我的目的动机,因为那口恶气一直堵在 我心口里憋得慌。我想我应该豁出去陪这对狗男女玩一把!我拿起车钥匙匆忙走了 出去。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