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秋夜的雨丝似乎显得更是妩媚动人,伞下的林青款款地迈着脚步,黑色的皮鞋 上布满了星星般的雨点,每个雨珠又折射出一点路灯的光亮,她恬静地低着头,我 尽力把雨伞向她那边撑去,她微红着脸渐渐地向我的身边靠拢。 “梁克,我问你的问题你愿意回答吗?”林青用她那双清纯的眼睛看着我,我 知道她要我回答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她提出的问题。 我该怎么回答?其实从她问我的时候起,这个问题就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回 答这个问题很简单,那就是我开始时注意她,之后是欣赏她,现在是喜欢她。开始 我想让她注意我,写下的日期是想记下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间。难道我可以这样简 单这样明了的说出我心里的秘密?不,我害怕拒绝,一旦她知道我的所想,一旦她 拒绝我的喜爱,一旦她从此委婉的远离我,那我会怎么样,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告 诉她,因为她可能会拒绝我,从我的观察我知道林青是一个正统的女孩,如果她拒 绝我,那么她会选择远离我,但是我并不想离开她,至少现在我还是在渴望着和她 交往,我的预感告诉我,我和身边这个女孩会有一段故事发生,现在呢?现在我还 没有出现在故事中,我就要从此离开这个故事?不,我不会作出这么傻的选择,所 以,我不能回答她的问题。 我看着林青满是询问的目光,我依然象昨晚一样冲她微微一笑,“我暂时保密 行吗?等到有一天我会认认真真的告诉你,好吗?”我用拖延的办法在回避着林青 的问题。她听后,眼光有些暗淡,很不自然的笑一笑说:“也没什么的,我只是觉 得好奇,随意问问,你别介意哦。”我在那暗淡地眼光中看出了她的失望。难道这 个问题的答案对她如此重要?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我在没有辩清方向的时候,不 会贸然的做出任何选择,毕竟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到了“又见炊烟”饭店,一个很小却很别致的地方,难怪小雨喜欢这样的地方, 这里的环境有些宁静致远的味道,小雨喜欢这里也许也是想到这里寻找都市生活里 难以享受的片刻宁静吧。在小雨家中的时候,小雨对林青说,在什么地方跌倒,就 在什么地方爬起,所以今天还要到“又见炊烟”去请我们。林青听小雨这样说,脸 上似乎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只是稍纵即逝没有被小雨发现。 对面的林青少言寡语,坐在那里用她纤细的手指摆弄面前的玻璃杯子,白皙的 手指缠绕在晶莹的玻璃杯上,让我感觉到一点广告设计里动与静的构思,多么的美 妙,我用眼睛看着林青。小雨在我的耳旁喋喋不休的说着大学时光的点点滴滴的记 忆,无非是她、我、骆驼我们三个死党在校园里干的那些少不经事的傻事。我随着 小雨的讲述回忆着往事,真的,那是我一辈子也难以忘怀的纯真年代。 林青双臂交叉抱着自己,她面前的水杯已没有了袅袅的热气,我隐约从心里感 到林青有些瑟瑟的发冷,这时小雨还是滔滔不绝的兴奋着,她完全忽略了她高中时 期的这个朋友,难道女人在男性面前也会忽视同性?我为自己的推测暗暗发笑。林 青的背后窗子里透着来来往往车辆的灯光,秋雨如丝绦般在窗户玻璃上垂下一层水 幕,模糊了我的视线,所以一身黑裙的林青成了我眼中的唯一,她静静地坐着,很 迷茫的眼神告诉我她有很重的心事,她抱着自己的双臂我看到越来越紧,是孤独吗? 是寂寞吗?是寒冷吗?是无靠吗?我心里又有了怜爱的感觉,我要给她温暖,可面 色冰冷的她如何让我给她温暖? 我看到了她面前的水杯,已经在那里放置很久了,我起身伸手试了试她面前水 杯的温度,端起来倒掉,重新倒了一杯开水给她。我在做这些的时候,林青不眨眼 的看着我,眼中透出一份对温暖的渴望。 她是冷了,她的沉默就是冬季的沉寂,默默无声。她是冷了,她的眼神就是冬 季的雪花,企盼融化。她的双手又缠绕在了温暖的水杯上,袅袅的热气飘入她的口 中,我感到林青是个有些怯懦的女孩,对温暖她渴望,但是她不争取,她在默默地 等待着温暖的降临,也许她是害怕,害怕争取的温暖并不可靠,一旦这温暖消失她 将会承受更多的寒冷,她只是期待着和煦阳光的降临,自然的温暖她的身体,那种 感觉才是踏实和真实的。 小雨看着我望着林青发呆,很是调侃的说:“看那么认真干什么,大少爷,赶 明儿娶回家怕你看不够。”我真是惊叹小雨泼皮到这种程度,开起玩笑竟没有什么 分寸。唉,也难怪,小雨这丫头真是没治了。那是大二的时候,大三的一个男孩子 鬼迷心窍的暗恋上了小雨,每天的穷追猛打真的让我们这位大小姐感到了害怕,虽 说是冷美人,毕竟她还是女孩子,最后发展到那家伙每天站在小雨的寝室下面唱那 些跑调的爱情歌曲,那段时间小雨真的就没了平日的骄横,差点儿横下心来要与那 小子拼命。最终忍无可忍的小雨哭哭啼啼的找到我和骆驼,在我的精心策划下,骆 驼冒充打手把那小子揍的屁滚尿流,终于结束了这场畸形的男追女恋,打那时起, 小雨便象对哥哥一样对我,谁知,我比以前更惨,小雨更加肆无忌惮的在我的面前 撒娇耍赖,而我这个做哥哥的只能让着妹妹,毕业这么长时间了,年龄也增长了不 少,可小雨似乎对我这个哥哥是认定了,在我的面前没有一点女孩子应有的矜持, 不过习惯了,也就容忍了小雨的妄为。 小雨的话刚说出口,我赶忙看林青,林青只是低着头喝茶,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她似乎有很沉的心事,连这样的玩笑她都没有听见,她脑海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开 始我仅仅以为她的沉默她的冷淡是一种自我保护的盔甲,但是现在我感觉我的判断 是错误的,也许她的心里装着许许多多的事情,要不她怎么会这样没有精神的坐在 那里象个局外人,是我和小雨冷淡了她,还是…… 我正在思考着,林青先站了起来,拿起她的背包说去洗手间,我和小雨点点头, 林青象风一般,从我的身旁飘过,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钻入我的鼻孔,是淡淡的 茉莉花香,我喜欢的味道。 时间象窗外的雨丝一点点滑落,林青再没有出现,可是她的那把伞还放在她的 坐位旁边,难道她会不辞而别?一种不安的感觉袭上我的心头。 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将近10点钟了,此刻小雨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电话 听着,“你到家了?怎么旁边那么吵?”我听小雨有些紧张的问着。是林青吗?她 走了吗?可她的伞还在,有什么事情吗?看小雨朝林青的坐位旁的雨伞上看了一眼, 我确定是林青的电话,我知道,我不希望林青离开,自私的说,我还期待着结束之 后送林青回家,我承认我已经喜欢和林青在一起的感觉了,尽管话语很少,可心里 总是盼望着能够和林青在一起,默默地走上一段路程,或者牵一下她的手,心里就 有一种十分满足的感觉。 “是林青吗?”见小雨挂了电话,我问道,我要证实一下我的猜测。 “是青青,她说她有事回家了。” “有事?什么事说了吗?”我问小雨。 “没有。哎?你怎么这么紧张?”小雨看出了我的紧张,倒是不怀好意的笑着 问我。 我没有理睬小雨,眼睛向窗外看去,淅沥的秋雨没完没了,路上的积水渐渐地 多了,秋风刮着枯黄的树叶,在湿漉漉的街面上翻滚,此刻林青真的回家了吗?突 然我的直觉告诉我,林青没有回家,从今天来时的情景我看得出林青是愿意来的, 是的,是我和小雨的谈话让她感到了冷落,一定是她感到了无趣才离开的。但是林 青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笑呢?是对我陌生感到拘束,还是……我不敢向下想去,难 道她有男朋友?此刻她和她的男朋友在约会? 我起身拿起林青的雨伞象门外跑去,小雨惊慌失措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 “梁克你去哪儿?今天你们都怎么了……”随着我奔跑的距离小雨的声音在我身后 的雨幕里渐渐的消失,溅起的雨水向四周射去,弄湿了我的裤腿,我向着我和林青 来时的路追去,我傻傻地以为我再加快一点速度,我就可以追到林青。 我奔跑着,路边的一家酒吧里走出一对男女,那女孩象只小鸟躲在男孩的臂膀 里,在雨里飞快的奔跑,我突然停下了我的脚步。我在追什么?我追的是我喜爱的 女孩,我追的是我还不了解的林青,我追的是我虚拟的心动,我追的是我幻想的幸 福。但是我能追到吗?假如我追到的林青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假如也和我看到的那 对男女一样紧紧的搂在一起,我能承受我的眼睛看到的事实吗?我放慢了我的脚步, 我在矛盾之中,我的脑子告诉我,快跑,你可以追到林青,你还有机会。我的心告 诉我,停止吧,不要让你的眼睛看到你不愿意看到的情景,你会伤心。 秋雨飘零的深夜,我没有撑开林青的伞,一任雨水打湿我的头发,雨水从我的 头顶流下,我哭了吗?嘴角的雨水浸入我的嘴中是咸涩的,我为什么要哭?是为林 青吗?是为一个才认识两天的女孩吗?是的,因为林青的离开象揪着我的心,突然 间从我眼前消失的林青犹如拿走了我的心,让我魂不守舍,难道这就是爱,难道我 真的爱上了她?如果不爱,我的心为什么会如此的焦躁,如此的缩紧?我知道不是 天冷的缘故,是我的爱仿佛走进了冬天。 路边的电影院里放着通宵的电影,我徘徊在电影院门前通明的灯光里,我在走 着,我在看着,我还是稀翼奇迹的出现,在一个无所察觉的时刻,林青出现在我的 面前。 “如果你是一朵花,很幸运我能陪你开放。”电影院门前的音箱里传出播放的 电影对白。是呀,如果你是一朵花,很幸运我能陪你开放。林青假如你是一朵花, 我真的愿意很幸运的陪你开放,但是你会拒绝我吗? 我走进了电影院,虽是已近午夜,我还是希望知道这部电影男女主人公的结局, 我不再奢望找到林青,也许她真的回家了,也许她已经睡觉了,我却不想回家,我 总是觉得这秋雨缠绵的夜不该结束,尽管只有我一个,我还是想在这样的夜里多呆 些时间,不愿今夜就这样悄然的滑过我的生命。 我走在黑暗的甬道,寻找着坐位,手里拿着林青的雨伞,仿佛象昨夜牵着林青 的手,林青,假如我请你和我看一场电影,你会让我牵着你的手在这样黑暗的甬道 里寻找坐位吗?我坐了下来,电影的情节变的很淡很淡,我看到的银幕上仿是出现 了林青调皮的鬼脸,仿是一袭黑裙的林青,仿是秋风秋雨中一把伞下的两个身影。 时间在我的视野里旋转,灯亮了,电影结束了,我失落的站起身来,是否我苦苦挽 留的今夜就这样过去了?电影院里的人稀稀落落,虽是通宵电影,但是看通宵的人 还是很少,我也要离去了,我四下看去,多是一对对情侣在依偎着品尝爱情的甜蜜, 我的眼光突然落在一个女孩的身上,一袭黑裙,如黛的长发,就在我的前排,孤零 零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空白的银幕发呆。是林青?是林青,我仿佛嗅到了淡淡的 茉莉花香,我拿着那把雨伞,向那个穿黑裙的女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