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庄子隐语录: 我是由什么组成的、这世界是由什么组成的? ——点……时空中的点、时空中无数的点……你能看见吗?一个一个、一个一 个…… 可是,我们的镜子在哪儿? 你能看见这个世界的真面貌吗? 你能看见你自己吗? ……你相信你自己的眼睛吗? 光线,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光线……正是它在愚弄我们! 你、我、花草树木、山川河流、天地万物……啊,这一片空灵的世界、虚假的 幻景! 除了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们还能够从哪儿、从哪儿一睹我们自己的面容? (1)服务小姐的对话 ——他就这样昏昏厄厄地过了四年……半人半兽的梦游者!唉,真是可怜又可 惜……他好好的时候,既是个文人,又是个企业家……多好的生活呀,现在什么都 不是了…… ——现在他的卡上还有多少钱? ——钱倒还够多的,再养他个十年八年也不成问题。只是象他这样再过个十年 八年的也没有什么意思……可惜他自己还意识不到哩!……一个好端端生龙活虎的 年轻人,就这样让冷酷的无常世界给遭踏了…… ——他的饮食起居都不能自理吗?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呗。但奇怪的是他每天总要拨弄那一把他随身带来的 桔黄色的老吉它……他居然还能弹曲子……只是老就那么一段,好听倒是好听的。 让他弹首别的什么曲子,他就直愣愣地瞅着你,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今天是三月三日吗?今天是三月三日吗? ——他老是这样问我,每天都要问十几遍…… ……三月三我要回家看我的湄子,别忘了提醒我……牵魂岛,那可是个非常非 常美丽的地方呀…… ——也许那就是他的家乡吧? ——有时候他还象个花花公子似的挺不老实地抓住我求欢…… ——你满足过他吗? ——有时候他还是挺可爱的…… (2)开始苏醒 这是从哪方世界飘来的这两个女人动听的声音?她们在说些什么?……让我听 听……我?……我是谁? 我是谁……这个问题暂时还无法回答,但是我却觉得自己好象已经从一个非常 非常深的睡眠中浮升了出来: ——多么明亮的世界呀……多么美丽的女人,你们是谁? ——哇—— 我看见那两个漂亮的小姐惊恐地从沙发上鱼跃而起……她们愣了一会儿神,然 后就猛然向我的床头扑来: ——你……你醒了……你醒啦…… 她们语无伦次地尖声叫唤着……多少天来我已经感受不到颤抖的小提琴般的呢 喃的女人的呓语了: ——我醒了?是的,我醒了……难道、难道我真的睡着了吗?……呀,这一觉 睡得好舒服啊! 我睡了几个小时?……我?我是谁?……还有……你们两位漂亮的小姐又是谁? ——你是谁?你是……你是萧晓呀…… 她们的嗓子仍在颤抖,眼睛里闪着惊讶的光芒,看得出来她们的情绪很兴奋、 很激动,其中的一个似乎还急于想从房间里逃出去,向外面的人传达什么好的或者 坏的消息。 ——萧晓,我叫萧晓? ……萧晓,这是一个什么奇怪的名子?萧晓,这就是我吗? ——他究竟清醒了没有? ……我听见两位小姐低声嘀咕着……我、我这究竟是在哪儿? ——我醒了,可是我这是在哪儿呀?请你们告诉我…… ——你这是住在我们的石城宾馆! ——石城宾馆?这是个什么地方? ——南城呀! ——南城?我怎么到了南城? ——这可要问你自己了。你当初干么来南城的—— ——唉——我该起床了。小姐,请扶我一下好吗,我怎么有点头痛、有点晕眩? 小姐,你们怎么长得这么可爱,你们是北方人?……唉,我不能这样躺着……现在 是九月,很快又是一个金秋十月了,是吧,小姐。……金秋十月,收获的季节,收 获,收获——大家都会有所收获的吧,可是我呢,独我一人一无所获。……咦,你 们干嘛笑?呀,笑得多美!是你们给我的赏赐?呀,多么美丽,这正好算作我这一 个金秋十月的最大收获了……收获了两朵这样美丽、这样芳馨的笑容——这是多么 珍贵的赏赐呀!……咦,这是什么?挺漂亮的,象朵水葫芦,它叫什么? ——这不是你的吉它嘛! ——吉它,好奇怪的名子。是我的吗?是呀,好象是挺熟悉的,似曾相识、似 曾相识,它是干啥用的? ——你不是经常用它来弹曲子嘛—— ——它是乐器?呀,那不正好让我来弹一曲! ——好呀。 ——那么我就给两位小姐弹一首“水葫芦花”吧—— ……我觉得心中有一股灵动不安的柔情在拨弄着我…… ……我看见她们闭着眼睛,在静静地聆听着“水葫芦花”的旋律…… ——能给两位小姐献上一首曲子,这又是我这一个金秋十月的一大收获啊。 ——金秋十月?现在哪是什么金秋十月……现在好象是三月份吧…… 我听见其中一个小姐低着头对她的同伴小声说: ——当初他来到我们宾馆的时候是九月份吧。 ——当初?我听见你俩老是说什么当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在这里住了 很长时间了? —— 你住在我们这里已经快四年了。 ——什么,你说什么?我住在这里已经快四年了? ——是呀。 ——现在是水历、难道不是水历26年? ——今天是水历30年3月2日…… ——水历30年?现在是水历30年?你们别蒙我?我记得很清楚现在应该是—— 几天前刚来时是9月9日,重阳节嘛,我记得很清楚哩……就算我这一觉睡了三天整 吧,现在至多是9月12日……水历26年9月12日…… ——哈哈哈……真有趣!我们没有骗你,今天真的是水历30年3月2日,你住在 我们这里快四年了。不过也许你自己真的意识不到…… (3)想要回家 ——水历30——水历26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水历30年,我那四年哪 去了?……啊,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我一点也不认识你们,小姐!……四年 哩,我只做了一个梦……我一觉就睡去了四年?……啊,这是怎么回事……我做了 一个黄粱美梦——我梦见了我的湄子……真是一个美梦——我的湄子在哪里?我这 是在哪里?……我的湄子不是在牵魂岛嘛,在她母亲的迷宫里……我该回家去…… 我梦见了我的湄子:她甜甜地微笑着,要我唱歌、要我跳舞,她唱起她最喜欢唱的 那首歌,可惜梦里没有出现一把吉它……啊,快将那把吉它递给我,现在湄子还在 我的梦里——她还没有离开哩——让我弹给她听……你们笑什么,小姐?你们不相 信?……噢,对了,我不是在做梦——那是个实实在在的、确凿不移的事实……这 般清晰、这般真切,她怎么会是一个梦呢!……我们爱得是那样地深,我们永远相 爱,那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梦呢!……那样地清晰、真切……我们做爱了……是的, 让你们猜着了……我们是做爱了——呀,你怎么脸红了,象我梦中的湄子一样脸红 了……在梦中,我们常常做爱…… ——我做了一个四年的长梦,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你们别蒙我——但这还是让 我挺高兴的,因为我这整整四年都是跟我的湄子在一起的。 ——你说什么,小姐?你说跟我做爱的那是她,在我的梦中跟我做爱的——湄 子——是她、是这位小姐、现在就靠在我身边的这位宾馆小姐?……我不懂你们的 意思,小姐,我简直一点也不懂你们的意思!……你是说我跟她——瞧,你把她的 脸搞多红,你的胡言乱语让她多不好意思呀!……不要再说了,不要再拿她开心了, 小姐。 ——现在我可是一点也不懂你们的话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认识你 们才几天?…… 我也不明白我现在是不是真的象你们所说的住在一家叫着什么石城宾馆的地方, 我要从这屋子里走出去,我要看看这地方倒底是哪儿——难道我真的是住在南城? ——一个梦做了四年?我现在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相信你们的话。……你们的 话是那样的不可思议,让我莫名其妙、如堕五里云雾。……可是我做了梦确是真的 ……不,不是梦,是活生生的现实,是那样的清晰、真切,湄子就在我的身边,那 样地美丽、动人,那样地清纯、高雅——我们在一起是那样的甜蜜——那做爱的滋 味、那做爱的感觉是那样的惊天动地、摄人魂魄;是那样地令人心驰神往、魂牵梦 萦……啊,多么地美妙——可现在湄子在哪儿,牵魂岛在哪儿? ——啊,听吧,小姐,听吧!这段旋律可是我的湄子的,当你们听完了这段曲 子,你们也许就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啦! ——是的,只有梦中才会有真正的爱情!难道你们相信这污七八遭的现实生活 中会存在什么真正的爱情?即使你们稍稍提及一下爱情这两个字眼,便会遭来无尽 的叽嘲……我只能到梦中去找我的爱情,我只能到梦中去与我的情人做爱、梦交、 意淫、鬼恋、幽媾……呵,这神圣的爱情,她湿漉漉地飘浮在凄美的梦境中……小 姐,这不是你们所能理解的。 ——那么这就是说,今天是三月初二了?那么,这就是说我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