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记 最先发现萧扬出问题的是我。当时我们俩一边等候吃饭一边闲聊着互联网上各 种各样的古怪消息,盒饭送来了,虽然饭菜粗糙得难以下咽,但是我还是飞快地往 嘴里塞去,对于象我们这样的网虫来说,吃饭只是为了更好的上网。 一次性的筷子突然从萧扬的手里滑了下去,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正一脸惊 恐地盯着自己的手。“你怎么了?”我问他。“我的手不会动了。”他向我伸出他 的右手,所有的手指都微微地弯着,仿佛手里捏着什么东西。“除了这两个手指。” 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开始飞快地颤抖着,但是动得幅度并不大。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我仔细检查着他的手,手指的确都僵硬着。“我也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哭丧脸说。“这几天加班做网页太累了吧,要不你先回去休 息,我替你向老板请假。”我说。“也许是累了吧。”他的脸稍微松弛了点。 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萧扬姐姐的一个电话,说他在马路上昏倒了,现在正在医 院。我赶到病房的时候,他已经醒了,一个人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你真能,走在 街上居然晕过去了。”我忍不住调侃他几句。他一付很疲倦的样子笑了笑,我也没 多打扰他,只是关照他多休息别胡思乱想。 出病房的时候正巧碰到大夫,顺便问起了萧扬的情况,大夫皱眉道:“按照病 人的自述,他的腿脚突然失去了知觉,具体的原因我们也不清楚,明天给他做个CT 检查一下。” 第二天我又去了医院, 先遇到了昨日的那个大夫, 大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个病人的四肢全部失去知觉,奇怪的是他的右手腕不停地转动,食指中指也在 轻微地抖动。今天的检查并没有发觉问题,看来需要做进一步检查。” 萧扬在我走进病房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我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他身边,不知 说些什么好。“我的腿不会动了。”萧扬突然说道,我诧异地看着他。“其实我早 就知道了,我根本不需要什么腿。”他冲我诡异地一笑,我顿时有些毛骨悚然。 因为那个笑容,第三天我没去看他,只是在网络上查找关于他病情的相关资料, 一夜无获。 第四天我还是去了医院,走到病房的时候有些不对劲,医护人员急匆匆地进出, 萧扬在里面声嘶力竭地大喊:“热死我了,热啊,我的心热死了,我的心……”我 箭步冲进了病房,几个医护人员抓着萧扬的四肢,但是他还是在床上翻腾着,不停 地大叫,他的胸口赤裸着,还有几道深深的血痕。“我的心热啊……”听着他的惨 叫我忽然灵机一动,冲到他的面前用皮包做扇子使劲地往他胸口扇着风,萧扬的脸 上立刻露出了舒服的样子,不再挣扎了。 大夫满脸是汗地看了看我,摇头道:“这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病人,也许应该 找神经科的大夫给他看看。”我默默无言。 又过了两天我才去医院。护士在萧扬胸口的上方装了个小电风扇,不停地为他 扇风,我听护士说他已经绝食了,而且连话也不说了,于是他的身上插满了各式各 样的管子。 “他会死吗?”我轻声地问大夫,大夫摇了摇头道:“没人知道。”一旁的一 个护士突然道:“大夫,病人一天都死死盯着房间里的那门电话,连眼也没眨过。” “难道他想打电话?”我有些奇怪地走过去拎起电话机,转过身的时候我看见了萧 扬那异样的眼神,我连忙把电话拿到他身边,替他拎起话筒。但是他的目光依然灼 热地盯着我手里的电话机,“不是要打电话,那你是要什么?”我有些茫然地看着 他。难道是……一丝念头突然闪过我的脑海,“难道是这个?”我猛地拔下了电话 的插头,萧扬的面孔都开始紧张地发颤,那是看到最最心爱的东西时候才会出现的 表情。他并不说话,但是用眼神指引着我,我哆嗦着往他的脑袋后面摸索着,摸索 着。我的动作突然僵硬了,我在他的脑袋后面摸到了一个洞! 电话线准确无误地插入了萧扬的脑后,他的表情犹如一个犯瘾的吸毒者吸进了 第一口的毒品。我忽然大叫一声,疯狂地翻弄着自己的皮包,从里面掏出一样东西, 然后连滚带爬地冲到萧扬的右侧,把东西塞进他的右手,那物体完全地嵌入萧扬的 右手,没有一丝空隙。 那是一只鼠标。 “他…他……” 我语无伦次地朝大夫喊着, 大夫的脸上也满是惊恐的神色, “他以为自己是一台电脑?!” 午夜,我满身酒气踉跄着走到家门口,伸手掏着怀里的钥匙。不知怎的,钥匙 “啪”地落在了地上,我举起自己的右手,惨白的月光下,所有的手指都微微地弯 着,象是握着什么东西,只有食指和中指在不停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