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之旅 “小姐,喜欢听门德尔松吗?” 我终于忍不住和她说话了。经管这次是专门来听柏辽兹的《幻想交响曲》,但 是我在一开始就分神了,坐在我身边的这位小姐象一块吸石把我的心紧紧抓住。说 不清为什么,是她的气质?容颜?还是听音乐时流露出的那份执着? 她有些意外地转过头,我不知道在1843年一个陌生男人如此打招呼是否失礼, 但她还是微笑着说:“噢,不,我只喜欢柏辽兹。” “当然,柏辽兹,一个伟大的音乐家,他说他的作品就是他的情感和回忆,相 当棒。”对于音乐家们我是如数家珍。 听到我的话她显示了很大的兴趣,“先生,您是柏辽兹的朋友?” “不,我只是他的听众。”我把管弦乐队尽头打着定音鼓的人指给她看,“这 就是作曲家本人,哦,还有。您看见前台那位胖胖的英国女人吗?她是司蜜荪小姐, 柏辽兹热恋这位女士已经三年了,多亏有这样的热情我们今天才能听到这样狂放的 交响曲。” 她看着我,笑了。 我有些魂不守舍。 在暴风雨般的掌声中,演出结束了。她冲我微微颔首,一个人款款向外走去。 患得患失之间,我猛地下定决心,朝着她的背影追去。 在巴黎大剧院的门口,我说:“小姐,我能荣幸地送您回家或是聊聊音乐吗?” 她有些迟疑,但我还是从她眼里发现了一丝兴奋和喜悦。最后她也象是下了很 大的决心,“先生,也许您能陪我在塞纳河边走一程。” 我欣喜若狂地陪着她,一路上讨论着有关音乐和音乐家们,居然在很多方面我 们俩有着一致的见解,虽然她一在强调只喜欢柏辽兹,但是她同样推崇巴赫、贝多 芬和莫扎特, 而且她还说她也听舒曼和肖邦。要知道肖邦在2年前才来到巴黎并公 开演出。 我高兴地邀请她:“那么去阿亨吧,肖邦和门德尔松都在那参加音乐节。” 她抬眼瞧着我,笑着说:“你这么欣赏门德尔松?”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不少人都奇怪,因为门德尔松的成就并不如巴赫、贝多 芬和柏辽兹,但我就是喜欢他,说不出原因,就象今天……”我停住了。 “象今天什么?” “没什么?” 她也没问,只是转过头望着塞纳河的夜景。 该死,我的时间定位仪拼命地振动了,他们要我回去。 我瞧着她,不行,我不回去,为了她,我宁愿待在19世纪。 趁她不注意,我转过身,把口袋里的时间定位仪悄悄扔进河里。 回过身的时候,发现她似乎也正把什么扔进河里。她有些慌乱地拢了拢被风吹 起的发,说:“咱们继续走吧。” 这次我们俩默默无语一路走着。 我突然看见远处一个买花的小女孩。“请您等等。”我对她说,然后我跑向那 小女孩。“给我一束玫瑰花。” 小女孩眯缝着眼说道:“对不起,您该回去了。” 我猛一惊,“你是时间管理员?”就在转身想跑的一瞬间我失去了知觉。 我木然地坐着。 胖胖的时间旅游管理长官正一页一页翻看我的记录。“先生,你的时间旅游记 录一下很好啊,从没有什么差错。” “那女孩。”我想。 “这次你申请的是1843年1月18日晚巴黎的柏辽兹音乐会。” “真美,那一晚。”我想。 “居然您超时不归,并损毁了时间定位仪,噢,竟然还躲避时间管理员。” “也许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我想。 “您违反了时间旅游规定,而且情节严重。” “我爱上她了,爱上了一个19世纪的女孩。”我想。 “我只有遗憾地告诉您,您将被取消时间旅游的资格。” “如果能让我再见她一面,我死也愿意。”我想。 “您听清楚了吗?喂,您怎么了?” “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回去找她。”我想。 “真见鬼,你到底怎么了?刚才那个女人也这样,噢,对了,她也是从1843年 1月18日回来的,居然也毁掉了时间定位仪,难道你们都不想回来了?” 我猛跳起来,“什么,你说什么?”一把抢过那个胖子手里的材料。是她,是 她,哈哈哈,老天有眼,和我一样,她也是个时间旅游者,我们是一个时代的人。 我狂叫着往外冲去,留下了莫名其妙的胖长官,他喃喃自语道:“都是疯子。” 演奏厅里,还是柏辽兹的《幻想交响曲》,虽然这次的演奏乐队已经与作曲家 隔了2个多世纪。 我一眼瞧见了坐在前排的她,她的眼里依稀闪着泪水。我悄然地 走了上去。 小姐,喜欢听门德尔松吗? ---------- 失落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