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残杀 段轻寒原本以为,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后,蓝希音会跟他翻脸。没想到,她只是 淡淡笑了笑,摆手道:“没有了。原本就是个意外,可能他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我和穆萧声又搞成这样,他来了也是平白受苦。大约是找好人家投胎去了。算了, 不要提这个了,你再问下去,我心情会更差的。” “好,那就不问了。”段轻寒抬手看了看表,居然快要四点了,倒也愣了一下, 随即问道,“晚上你想吃什么,想要出去吃吗? ” “不用了,我不想出门,你这里挺舒服的,就借我享受几天吧。” 段轻寒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蓝希音。突然他弯下身子,凑到蓝希音面前, 难得笑得有点邪气:“对了,我们说了这么久,最重要的问题还没说清楚。现在, 我和冯乔的关系你清楚了,你和穆萧声的关系,我也了解了。那么,是时候解决我 们两个的关系了。” 蓝希音看着他那漆黑如墨的眼睛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突然想开个玩笑;“哦, 该怎么解决呢? 不如这样吧,我当你房客好了,你这里暂时先租给我,裁付租金? ” 这下子,倒轮到段轻寒乐了:“算了,你赚的那点工资,大概只能在这里租小 区花坛的一块草皮,地方还不大。” “是吗? ” 段轻寒又凑近了一些,轻轻说了句:“不信,你试试看。”然后,他冷不丁地 将唇贴了过来,吻上了蓝希音的嘴唇。 这个吻,相当绅士,只是双唇轻触了一下,他葚至没有伸舌头,就及时结束了 这个吻。他知道,蓝希音现在情绪还不太稳定,趁这个机会发展感情,有可能会走 向两个极端。一是蓝希音稀哩糊涂,直接被他哄上床。另一种可能是蓝希音谈着谈 着就恼了,最后两人大吵一架,大伤感情,就此分道扬镳。 无论哪一种,段轻寒现在都不想发生。于是,他吻过之后,便直起了身子,看 着蓝希音慢慢泛红的脸颊,开玩笑道:“看你这样子,真不像是曾经恋爱过的人。” “那你呢,我听倪喆说,你没怎么谈过恋爱。看起来倒也不像。” “是吗? 我看上去像是那种吃了不给钱的人吗? ” “那倒不一定。有时侯光看外表不行。我当年也不知道,穆萧声会是那样的人。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所以说,在还没走到最后时,我们谁都不用过早下结论。既然不知道好坏, 倒不如先走一走试试看。或许到最后,有惊喜也说不定。”段轻寒说得很轻巧,就 像在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似的。 他这么淡然的态度,倒是让蓝希音更为放松。虽然投入这一段新的恋情,在她 看来需要很大的勇气,但如果对方是段轻寒的话,她倒不介意试上一试。她总得重 新恋爱结婚的,不可能一直陷在穆萧声那个泥坛里,永远不拔出来。 当天晚上,段轻寒叫了一家著名的西餐厅的料理,送到家里来摆放齐全,和蓝 希音共进晚餐,也算是庆祝他们的关系,总算是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蓝希音心情还不错,吃了不少东西,还喝了点酒,然后她就觉得有点困,早早 爬上床睡觉去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才觉得生物钟有点混乱,一看时间, 居然快要迟到了。 这让她大吃一惊,迅速从床上翻了下来,洗漱干净后随便挑了几件衣服换上, 就匆匆要跑出门。等走到客厅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这附近的环境一无所知,不知 道怎么搭车,也不清楚的士要在哪里拦,附近是否有地铁也不清楚。一时间她就这 么愣在那里,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正朝她走来的段轻寒。 段轻寒走到她身边,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问道:“怎么样,睡得好吗? ” “嗯,睡得太好了,有点迟了,那个……” “我送你。”段轻寒不等蓝希音开口求他,就主动提出了这个要求。蓝希音感 激地冲他笑了笑,跟他下了楼。 段轻寒像是对他们医院很熟,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将蓝希音送到了门口,保证她 没有迟到。蓝希音下车的时候,忍不住冲还坐在车里的段轻寒道:“为了谢谢你, 晚上请你吃饭。” 段轻寒冲她摆摆手,微笑着点头。蓝希音满意地直起身来,刚想要离开,猛然 间身体却僵在了那里.医院门口台,倪喆一脸倦容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显然没料 到会看到蓝希音从段轻寒的车里钻出来,当即脸色就变了,一脸死灰地站在那里, 双唇紧紧地抿着,像是在极力忍耐些什么。 倪喆当时忙了一天一夜,前一天晚上还在医院值班,这会儿刚下班,正准备回 家。他已经连着两晚都没顾得上台眼了,累得跟条狗似的。他真心地觉得,当医生 就是门苦差使,看着风光,实际上跟体力劳动者没什么两样。 在医院门口撞见自己喜欢的女人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就像是老天爷突然给 他的一个提醒。偏偏就是这么巧,段轻寒那辆车的车牌号,全中国也不多见。倪豁 又跟他很相熟,他那辆黑色奥迪,倪豁一眼就认出来了。 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接到电话时,段轻寒突然跑出去的情景,再想想这两天 他一直联系不到蓝希音的情况,倪喆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还真 是愚蠢,居然拱手把女朋友让给了别人。 他敢肯定,那天段轻寒离开餐厅后,一定是去宿舍楼找蓝希音了。说起来,这 还是他这个笨蛋主动给对方提供的地址。要不是那天在酒吧,他让段轻寒送蓝希音 回家,说不定,他还不一定这么快就认识她家的门牌号儿呢。 送羊入虎口,说的大约就是他这样的人呢。 倪喆仔细打量了蓝希音几眼,见她气色不错,心里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他 强压下内心的情绪,走上前去,跟蓝希音打了声招呼,彼此客套了几句。 蓝希音见他这样,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不愿意在这里多待,说了几句后就匆 匆告别,径直向办公楼走去。 倪喆转身,目送着她离开,然后才又转过头来,看着那辆熟悉的车子,以及坐 在车里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朋友。 段轻寒并没有走,他一直在这里等着倪士士。他知道,倪喆一定有话要对自己 说。同时,他也有话要对倪喆说。他知道,这一天终究是要到来的。当他听说蓝希 音住的宿舍楼起火后,心里浮起的那种空落落又担心的情绪时,他就知道,自己和 倪喆,总要面临把话摊开来说的那一天的。 只是投想到,这一天来得竟如此快。其实这样也好,拖下去对谁都不好。三角 恋,最忌讳的就是拖拖拉拉,当断不断。既然是三个人的恋情,就必须快刀斩乱麻, 至少要让一人出局,这样才能保证将伤害减少到最低。 目前这种情况,段轻寒明白,如果不和倪喆把话说开了,到最后倒霉的,可能 就是蓝希音了。她在他们三个人中唯一的女人,最弱,也最需要保护。她一点背号 也没有,如果闹起来,很可能对她很不利。 于是,他主动放下了副驾驶这一边的车窗,冲站在门口的倪喆道:“上车吧。” 倪喆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却没有上车,直接上来拉开段轻寒这边的车门, 说道:“行了,也别找别的地方了,就在医院解决算了。” “怎么,你想要让我们的事情,闹得整家医院都知道? 不怕蓝希音来看笑话? ” “不会,我知道有个安静的地方,最适合解决这样的问题。” 段轻寒想了想,决定相信老朋友的话。于是他从车上下来,两手插在裤子口袋 里,定定地向蓝希音刚才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他那一眼,表现地实在太过明显, 以至于倪士士一下子就看到了他眼中露骨的欲/望。 倪喆当场就有点怔住了,他完全没料到,他的这个好兄弟,会陷得这么快、这 么深。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医院的大门。倪士士默默地走在前面,一句话也没说, 甚至没有回头看上一眼。他知道,段轻寒就跟在后面,他会一直跟着自己,直到他 停下来为止。 他们最终停在了医院的天台上,这里风大,人也少,说话不容易让人听见。现 在这会儿医院里大家都在忙,没有人有这个闲心,跑到这里来吹风。 更重要的是,这里很像他们小时候一起玩的那个露台。那时候,他们都还在北 京,住在一个大院儿里,倪喆的父母都是部队里的医生,也是军人。工作很忙,没 什么时间照顾他,所以他们这帮小孩子总是在一块儿疯。 在那个露台上,他们一起玩野战游戏,组队一起对付别人,偶尔也会兄弟“残 杀”,打个你死我活。后来,倪士士的父母被调到了南方,他也就一起跟了过来。 大学的时候也投回北京念书,似乎也不打算进军队编制。于是乎,他就在这个医院 里混了下来,一路升迁顺顺利利。 他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即便不像段家兄弟那么耀眼,也可以算得上是成功了。 他这一辈子,活到快三十了,也没遇上过什么棘手的事情。唯一让他有点头疼的人, 大概就是蓝希音了。他真的没想到,最后,这个小小的麻烦,居然会愈演愈烈。童 年时代的兄弟残杀,不过是游戏罢了,但现在的话,倪喆不敢保证,自己还会把它 当作一个游戏看待。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