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的纸条 简单的鱼 唐恒说他不会再来找我,他说让我安心学习准备考试,我想,这也是他骗取女 孩子感动的一种方式吧。于是我后退一步,轻巧的从他身边绕过,我知道我的微笑 很有技巧,温存的,把很多东西拒之门外。拒绝也许是所有都市女孩从小练就的本 领,有人曾经把这当做一门学问,写过很多类似于《XX可以说不》这样的文章,而 在爱情范围内,拒绝的确要比诱惑难的多。 苏苏是善于诱惑的,这样说自己的朋友也许有点不太道德,但我说的是真话。 上高中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去野炊,我总是手脚并用的爬山涉岭模样狼狈,而苏苏的 手却总是轻轻的拉住某个男生的衣角,带点羞涩,偶尔两个人肌肤相触,男孩的目 光里就很容易流露出心猿意马来,当然,苏苏背上所有的东西早都被人抢去背了, 而我则固执的拒绝一切帮助。 我一直都牢记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也始终都认为,没有什么人能够负担你的人生,所有的发生和结束,都只能 后果自负。 我固执并且冷淡,这是很多人不喜欢我的原因,我总是存在于悲观和怀疑之中, 这些并不是一个如花年华的女孩应该考虑的事情。 我曾经希望猫猫的出现能给我一点打破怀疑的勇气,让我能够相信爱和忠诚的 存在,但我想我错了,这场网恋,只是一段没头没尾让人反胃的笑话而已。 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考试就要开始了。 这场考英语。 这是我擅长的科目,从小妈妈就教育我,要我好好学英语,我知道,她是希望 我以后能出国留学的,在某个由妈妈们组成的圈子里,这是件极值得炫耀的资本。 我想这场我的运气应该很不错。 答题卡已经发下了,我身后突然后人拍拍我,一个小心翼翼又鬼鬼祟祟的声音 说:“老兄,我英语不太好,就拜托你了!”我讶异的回过头去,看到一男孩子双 目紧闭双手合十正在一心一意的恳求我,不一会又开始在桌子上叩头如捣蒜的央告 着。如果不做鬼脸的话,他是个长的很清秀的男孩子,和唐恒比起来他也只能算是 个男孩子,光洁的下巴上还没有胡须,眼睛清澈而明朗,他穿着假冒的阿迪达斯运 动服,脸上挂着可爱的微笑。 我被他虔诚的样子逗乐了,我已经很久,没能这样开心的笑了,为什么,我身 边的男人总是让我哭泣呢? 苏苏说,那是因为我自己太不会找快乐了,我知道当她的男朋友杨宣太忙碌没 时间陪她的时候,她时常会到网吧酒吧书吧迪吧歌吧等等地方,去勾引个把小男生 来以资娱乐一下。 而这些,我是做不来的。我无法和别人谈感情而不用心。 作弊的事情我并不是没做过,当年苏苏的考试成绩在很大程度上都是我的功劳, 所以帮帮眼前这个可怜的小男生,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考试铃响过,乘传卷子的空隙里,我回头问:“你叫……” “钟凯。”他乐的心花怒放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钟凯。” 很顺利,我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完成了试卷,剩下的时间就是坐在那里 发呆了。我上高中的时候学校就有外教,有的时候带我们去看英文原版的《茶花女》 有的时候也让我们做一些高水准的试卷,高中毕业的时候我们的英语课代表托福就 考了600 多分,而现在的大学里的英语考试看来看去都象是一场骗人的嬉戏。 后面不停咳的钟凯估计已经如坐针毡,我差点就在自我陶醉中把他完全忘记了。 抬头看看台上的监考老师,他正躲在报纸后面乐得清闲呢!等到我把答案抄在一张 纸上的时候,钟凯已经开始焦躁不安的轻轻踢着我的椅子。瞅准一个机会,我把纸 条从背后递了过去,然后就听到钟凯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 奶奶总是说,日行一善,积福积德。 考场的门被推开了,在学校号称是“四大名捕”的训导主任走了进来,我把卷 子折好,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交卷出场了。而突然,训导主任突然快步向我走过 来,虽然我并没有抄袭,但还是吓了一跳,训导主任钉耙似的大手一下子伸到我背 后钟凯的面前:“手底下是什么?快点拿出来。” 我正走在一排排课桌中间,这个时候回过头,就看到众目睽睽之下,钟凯竟然 在训导主任的威逼下,把纸条胡乱扔进嘴里吞了下去。这场变故,把训导主任气的 楞在那里足足三分钟。钟凯到底还是个孩子,他难道以为这样公开的销毁证据,就 能掩盖一切了吗? 就象猫猫这样,难道他以为他再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就可以当他从未出现 过吗? 有的时候,可恨的并不是你犯下的罪,而是你不肯承认或者拼命逃避。 我踌躇着交上考卷,正准备离开考场,与此同时训导主任的声音也在我背后冷 冷的响起:“那位同学,你留一下。” 无心快语 水晶宝贝 我打消了给鱼鱼打电话的念头。因为那个晚上,我没有找到电话号码。我总是 以为想要的东西会垂手可得,可是那晚的折腾忽然让我意识到,现实中并不是事事 如愿的。也罢,临近期末了,或者我可以约鱼鱼出来见个面。见面是网恋的终结方 式,可我不相信,我盼望着能亲手牵着鱼鱼,带她去看山上的风景。 我很想念家乡小城的一草一木。我还记得山上那些浸润着芳香的泥土,灰褐色 的,在薄暮时分散发出诱人的味道。虽然那座小城已经逐渐被改造成新型的城市, 可是天然的山水却始终是这座城市里一处亮丽的风景。我想起高考前的一个月,我 喜欢跑到山上捉蝴蝶,那些泛着白花纹的蝴蝶在我手掌中栖息,然后我捏住它们柔 弱的翅膀,一点点地搓成粉碎。我看着那些浸透着忧伤气息的翅膀在我手里慢慢地 消失,心里面竟然感觉到一种放肆的快意,我喜欢去捕捉这种快意,这也许是在考 试压力下唯一让我得到喘息的方式。 现在躺在宿舍的床上的时候,我喜欢仰着头看外面的星星。听着外面的乐声如 怨如诉,我便想起那时躺在潮湿的青草地上咬着枯草看天的情景。那里的天空是蓝 色的,那种忧郁的蓝色,没有灰蒙蒙裹就的苍老,有的,只是深邃而广袤的感觉。 那就是我生长的城市,每到期末的时候我就会特别想念它。两年里面我只是回去过 一次,不仅仅是因为路费给予我的窘迫,还有,便是因为碌碌无为的学习生活让我 难以从容面对那些关心我的人们。 “这几天怎么没去上网呀?”刘宇拿着烟的手指有些发黄,说话的时候也是一 口的烟味。我转过头去打量这个吞云吐雾的男孩,想起刘容抽烟的样子。这两个名 字相似的男孩,同样懂得享受物质生活,只不过刘容身上少了刘宇的那种洒脱,而 且,在刘宇的眼睛里,有着刘容没有的干练和精明。这是两年的宿舍生活让我看到 的分歧,我自以为能把他们看得很清楚了,可是事实上,有些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 么简单,还有很多的东西并不是我这个从小城市里出来的孩子能察觉得到的,而我 为了我的自以为是,在以后发生的事情里重重地摔了个跟头。而现在的我没有闻到 丝毫危险的气息,我仍是那个与他们俩交心的好室友,并且与他们无话不谈。 “最近有些事情要忙,而且头又开始疼了,想歇一歇。”长期对着电脑已经让 我得了头疼的毛病,那种剧痛没有人能帮得了你,似乎一切神经都遭受了袭击一般, 让坚强的人霎时间垮下来。对于头疼的痛苦我是深有感触的,这是唯一一样让我束 手无策的东西。 “没去找过苏苏?”从刘宇口中突然冒出的那个名字让我一惊,我定了定神, 说:“没有呀。我哪有空找她。再说人家是有男朋友的,去找她也不方便。” 我找的理由堂而皇之,刘宇也没有过多追问,只是随口问我:“那今天打算去 哪?” “去图书馆吧。这几天我都往那跑。” “好了我要出去一会,”刘宇在临出门的时候回过头来朝我眨了一下眼睛,说: “苏苏好象对你有意思,我看得出来。” 刘宇的眼睛里流动着一种让我费解的异样,他那调皮的眨眼没有让我觉得轻松, 反而让我觉得那不是一种友善的信号。到底是怎么了,太多的问号向我涌来,让我 的头开始剧烈地疼起来。 苏苏?这个名字让我有些疼痛。这些天我都不敢去网吧,害怕在那会碰上她。 我想向这个女孩解释我在那晚牵她的手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我想告诉她我把她看作 是网络上那个ID的化身。这是我想了几天而找出来的理由,我打算见到苏苏的时候 就坦白跟她说清楚。 她毕竟是有男朋友,我怎么会对有男朋友的女孩动心呢?我不是这样的人。可 是,可是那晚我明明听到她跟我说喜欢我的,这到底是一句戏言还是动情之句?我 不知道。如果她没有男朋友……是呀,如果……我甩了甩头,可恶,我怎么会动这 个念头? 明天就是第一科的考试了,我一定要把试给考好。我是个输不起的人,我了解 自己。我背着书包往图书馆走去,我要去复习。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重要的是 把试给考好。 我背着那个大书包踏进图书馆的自习课室时,忽然又看到了那张甜得要把人溺 死的笑脸。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