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站 简单的鱼 川婷那天在我的寝室里失声痛哭,她也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坚强,女人面对 爱情的时候都是非常痴狂的,而同时也避免不了心伤。她离去的时候脚步声就如同 一把铁匠的大锤,把我的心放在砧板上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以前我曾经和苏苏认真 的讨论“难过”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而现在,我可以给她一个很明确的答案 了。我看到自己的眼泪,在鼻子的两侧闪着光,晶莹剔透,原来每个人都会在一瞬 间突如其来的软弱起来,这个瞬间里我心中繁错复杂的感情几乎就要挣断我的神经。 很多无谓的情绪,剪不断,理还乱。 学校的食堂关门了,整个校园里就连这仅有的一丝烟火气也趋于断结,我时常 在这样干冷的冬天独自穿越整个校园到校门口的小饭馆里买一碗鸡汤米线,等到拿 回宿舍的时候,滚烫的鸡汤刚好降至恰当的温度。妈妈开始愈加频繁的打电话催我 回去,无论我怎样一千几百次的告诉她我的车票是几号的,要几号才能到家,她还 是无法抑制的想要尽快的见到我。苏苏一直也没找过我,我想她肯定是在彻夜狂欢, 或者是和以前的同学不眠不休的shoping ,我讨厌和她逛街,因为差不多隔三百米 就能碰到她以前男友里的某一位,也不知道是这个城市太小还是她的男友太多。 有一天班上的同学李科到女生宿舍来找我,从窗口看下去他正在女生宿舍楼的 门口踌躇满志又或焦虑不安的搓着双手,喜气洋洋又呆头呆脑的样子,看上去不是 有什么麻烦,我懒懒的下去应对他。他看到我的时候简直就象见到观世音菩萨那样 欣喜若狂:“啊!太好太好了,你还在啊!”“是啊……”我被他问的丈二和尚摸 不着头脑。“有事要拜托你啊!”他一脸至诚的表情。李科是班上有名的网虫,据 说他就是那种决心把电脑当老婆让网络做情人的超级电脑网络痴,从大一到大二的 两年间他用来上网的钱几乎是饭钱的三倍,眼镜片的厚度也随着网龄的增长呈几何 速度递增,他拨电话的时候会拨成IP地址,而写任何英文字母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 在后面加上“.com”。可现在让他如此激动的却并非中国电信跳楼式降价也不是他 的电脑终于升级成奔腾四,而是一个女子的到来。他自己解释说只是一般的普通的 女网友,放假想来看看他,现在他想让她住到我的宿舍里,这样就可以省下一笔不 小的住宿开支。“她叫什么名字?”我心里暗暗想着还不知道是只什么样的恐龙呢! “蝶舞飞扬。”李科出神的看着前方,象个吸食大麻过度的病人。 “我是说真名字啦!”这个人真的病入膏肓了,难道深谙网络一道的他竟然不 知道网恋见光死的普遍程度?“哦!是叫古宁。”他低声的呢喃着这个典雅娟秀的 名字,看上去又有一点羞涩。“好吧,我和鹃子都在宿舍,叫她住进来好了。”我 有点怜悯的看着李科,我不知道他的这次网恋冒险会给这个单纯的孩子什么样的伤 害。 我已经把网络看成一种伤害了吗?只是因为猫猫的对我的冷淡?我已经好久没 去上网了。信步踱去网吧,原本乌烟瘴气人满为患的地方现在平添了几分冷清,网 吧老板在角落里有些忧郁,或者是为生意的冷清而发愁吧。网吧里多了很多小孩子, 大约连初中都还没毕业吧,正在用一指神功非常认真的敲着键盘,冒充聊天室里那 些多情妩媚的“蓝调女孩”、“甜心女孩”等等等等。网吧里没了唐恒似乎缺了点 什么,我坐在唐恒通常坐的位子上,右手边是一个烟灰缸,那是老板特别为他放在 那里的。自从见过川婷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唐恒,这个曾经和我纠缠不清的男人好象 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前几天鹃子说在校门看到他送川婷去火车站,拎着好几 只大箱子汗如雨下的样子。信箱里有几封新信,有原来的同学通知我尽快回去参加 聚会的,有苏苏写来告诉我她和杨宣分手的信,简短的如同是政府公告一般。 最下面的一封是猫猫写来的,我看到时候这封信至少已经在信箱里放了两个星 期了,我的心在那一瞬间抽紧,也许我们之间的缘分就在这两个星期内化为乌有。 网吧的速度慢的惊人,等到那封信显示出来的时候我的泪水已经滑落腮旁。 猫猫的信并不是很激烈,倒是好象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他好象并不是 那个辛苦为我用花瓣写出“我爱你”的男孩子,我的头脑开始变的混乱,简直搞不 清楚这些事情是不是曾经真实的存在过,在信的末尾猫猫很婉转的说我们是还有明 天还有未来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见上一面,他问我: 能告诉我你在哪里吗?我一直隐瞒我在猫猫家乡上学的事情,因为我开始的时候只 把这样的相遇当作一场虚幻的游戏,可到了后来,这个能牵动我生活让我改变的男 孩子,竟然,还不知道我身在何方?这可能是只在网络社会中才可能存在的童话吧。 李科这个时候从网吧门口冲进来,他半蹲在我的身边看上去滑稽又可爱的说: “奇奇你帮帮我吧!我不敢一个人去接她啊,我怕我会当场晕倒的。你就好人做到 底,送佛送到西吧!”李科半拖半拽的把我拉出网吧,而我却一直惶惑在刚才自己 的疑问里,我,究竟是在生活中还是在梦境里?李科在校门口狠狠心打了一辆出租 车,毕竟是第一次和女孩子见面,好歹得装出点门面来,在车上他又开始后悔拉我 一起去,嘟囔着:“万一她误会咱俩怎么办啊?那就全没戏了……”他的样子虔诚 并且恭顺,紧张并且神经西西,我们,都是网络最安分的奴隶吧。火车站熙来攘往 的,久别重逢的欢乐和依依惜别的惆怅在这样一个有限的空间里戏剧性的不厌其烦 的重复上演着。我留神看着出站口走出来的每一个女孩,看究竟李科奉若神明的古 宁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而我马上也想到了猫猫,如果他肯来看我,那我们相遇的地 方是不是也正是这个喧嚣的站台,在四围的浑浊中用目光交汇,然后融合。终于出 来了,我不知道李科是如何认出她的,我看到那个娇小的女孩子笑意盈盈的向李科 走了过来,她穿着雪白的外套,以及一条和我身上穿的一模一样的红色苏格兰风味 的冬裙,因为这样,我们都马上认可了对方,女孩子之间的投契是毫无来由的。 古宁竟然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还站了个高高的清瘦的男孩子,架着一副 眼镜,肩膀因为背了太多东西而略微倾斜着,有些桀骜,但神色间又有淡然的忧郁。 “他是我同学,家是住在这里的。”古宁简短的介绍了一下。而李科也用同样 的方式介绍了我,然后就一古脑的把专注的目光凝汇在古宁依稀有些微红的脸颊上, 弄的我和那个男孩都有些做了“电灯泡”的尴尬,相视一笑,会心之间也有几分默 契。男孩拍拍古宁的肩膀,示意她自己要走了,带着微微的笑意向我挥了挥手,转 身一晃就消失在站台匆忙的人流当中,而我也无法再从满目纷繁当中把他那潇洒的 背影剥离出来。有时两个人错过,也只是如此一瞬的事情,轻轻的,你就会从我身 边滑过了。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还站了个高高的清瘦的男孩子,架着一副眼镜,肩 膀因为背了太多东西而略微倾斜着,有些桀骜,但神色间又有淡然的忧郁。 “他是我同学,家是住在这里的。”古宁简短的介绍了一下。而李科也用同样 的方式介绍了我,然后就一古脑的把专注的目光凝汇在古宁依稀有些微红的脸颊上, 弄的我和那个男孩都有些做了“电灯泡”的尴尬,相视一笑,会心之间也有几分默 契。男孩拍拍古宁的肩膀,示意她自己要走了,带着微微的笑意向我挥了挥手,转 身一晃就消失在站台匆忙的人流当中,而我也无法再从满目纷繁当中把他那潇洒的 背影剥离出来。有时两个人错过,也只是如此一瞬的事情,轻轻的,你就会从我身 边滑过了。 跺着方步跳舞 水晶宝贝 我一直没问古宁要找的朋友是谁,我以为她是冲着往日的好友来的,可是下车 的时候她告诉我,她此次来这座城市,是要见一个网友。网友? 她竟然二话不说一个人就跑来见网友,她可真行。我被古宁唬了一跳,别过头 去看她的眼睛,想知道她是不是在耍我。“他叫‘无处可去’”,古宁对我说, “好酷的名字,是吧?”我耸了一下肩膀表示默认,心里却想着那个男孩必定只是 个假冒的帅哥。越是没有优点可言的男生越是会起个让人难懂的名字,装点门面工 夫通常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我在网吧里看惯了那些男生为起个名字而争执不下的场 面,我可真服了他们。“你可别让他给拐了,要不回去我可要被杨宣给杀了。” 我看着古宁身上那条红色的苏格兰冬裙说,“我可有点放心不下。”“担心个 啥呢?我又不是第一次见网友。再说,网友见面很平常嘛,就当顺路来旅游一次嘛。 也就这么个小地方,我应付得来的。“古宁有点不耐烦了,她抬手看了看手上 的表,有些着急。忽然她快步往前走去,又回头向我打了个招呼让我跟上。我莫名 其妙地跟着她走,看着她那条红艳的裙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是那么的夺目。”无 处可去!“古宁大叫了一声,我看见一个男孩应声扭转了脸,他的脸上架着一副厚 厚的镜片在太阳底下熠熠地闪着光。我皱了一下眉头,天,又是一个书呆子。”他 是我同学,家是住在这里的。“古宁的话很简短,她望着我笑了一下,转而便转向 那个见鬼的无处可去。倒是他身边的女孩看起来蛮是亲切,很亮的一双眼睛,让我 看了心里扑通一跳。”她也是我同学,古宁你住她那成吗?对了,我叫李科,我一 直没告诉你真名。“李科把心思都放在了古宁上,我看着他那一张一翕的嘴唇,觉 得自己站在那里有点傻。我便拍拍古宁的肩膀,说,那我走了,你住下后就给我打 电话吧。反正你啥时约我都行。你们玩得开心点。我回头补充了一句,便往车站的 方向走去。好久没回家了,那里真让我惦记。我住的房子很宽敞。两层高的楼房, 是自己家建的。在小型城市里生活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顾及房子的占地问题,大家 通常都是自己起房子,错落有致地排在一个小区里。当然,这不过是南部的人家可 以享受到这一优惠,据我所知,北部的房子都是被拆掉起了商品房,城市不断在拓 建,什么都开始改头换面地装修着。但我宁愿还是以前的那一副景象,怕是再过几 年,这里又要变成”石屎森林“了。快要回到家的时候我故意兜了一圈,我想去找 林漪,我最要好的玩伴。 在临上火车前我给她买了件礼物,怕一回家就忘了拿出来了,也免得让妈妈看 了说闲话。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因为林漪经不住她男朋友追她时硬施软磨的战术, 怕是现在就成了我的女朋友了。想起来还真有些懊悔,那么温顺而聪慧的一个女孩 子,就这样跟别人走在了一起。我拍拍脑袋,朝她的家里走去。林漪开门的时候吓 了一跳,我背着大大的书包衣杉不整地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看了老半天才认出是 我。“你这家伙,怎么现在才回来?亏得还记得我。我以为你早把我给忘了呢!” 林漪嘟着嘴的样子很可爱,我把书包里的礼物拿了出来递给她说:“看看我给 你买的礼物。”“我才不看呢,你不好,这么久都不回来,没有陪我打游戏,闷死 了。” 我觉得有些奇怪,我认识的女孩几乎个个都是聪明乖巧的。我有些疑惑老天是 不是特别青睐我,让我免受那些林妹妹的干扰之苦。就象林漪,她和苏苏、古宁一 般健谈,只是偶尔会特别忧郁,但多愁善感是一般女孩的通病,我也不太在意。况 且她喜欢写东西,我看过她写东西的样子,有一次连眼泪也掉了下来,我真不明白 写东西可以这么动情。不过她已经不读书了,这倒是有些遗憾。 “最近在忙什么呢?”我在林漪的厅里坐下,顺手从茶几上拿了一只苹果啃了 起来。林漪的父母还是那么忙,都中午了,还不见人。“没忙什么,游手好闲,在 家写点东西骗钱花呢。”林漪还是改不了她的毛病,她总是喜欢把收稿费说成是骗 钱花,好象非要人家把她看成是女骗子才开心。不过她的文笔还真不赖,初中的时 候她的作文经常被送到省里评奖,只是她不喜欢读书,随便挑了一家旅游职中便考 了。我们都说她在混日子,可是她自己过得满惬意,当起自由撰稿人来了。 “对了,最近报社要我弄个采访。是关于网友见面的,你给我出出主意。还有 一篇是写八十年代人的生存状态的,你也给想想。”“采访?生存状态?你到底给 几家杂志社写东西?我才不想那么多呢,回来是度假散心的,还要动脑筋,你就饶 了我吧。”“你就别管了。反正你给想想。我现在总算找了个正事来做,你好歹支 持一下嘛。”说的也是,林漪一向耐不住性子,职中毕业后父母想给她找了个工作 都给拒绝了,她只是想安静地写点东西。“那些琐事会把我的灵性给磨光的。”林 漪常挂在嘴上的就是这么一句,我可真拿她没有办法。“好吧。我给你找个人采访 吧。不过现在我要回家了,迟点再找你。” 我跟林漪说了声再见就往家里走去,家就在林漪的地方不远,走了十分钟,我 便看到那座熟悉的小房子了。我刚推开门,妈妈便着急地说,电话,电话,你一回 来就有人找你,看你忙的……我一听赶忙放下行李往电话走去,是古宁的声音,她 说现在到了宿舍了,环境还算不错,只是无处可去明天没有空,让我先陪她一天。 不是正好能帮林漪弄那篇采访吗?我连声答应了,并约好了时间。没想到一回 来就那么忙,我真有些应接不暇的感觉。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