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时间的面孔(37) 就在我关机两个小时后,我家的座机响了起来。一接,果然是薛雨露打来的。 我从来没有把我家的电话号码告诉过薛雨露,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在我的 记忆里,我只把号码告诉过报社惟一一个人,那就是罗宵。可罗宵已经离开报社 了,难道是薛雨露给罗宵打了电话?我和罗宵关系好,报社里人人皆知,这当然 与薛雨露的煽风点火有关。薛雨露一阵子把我和罗宵渲染成了情人关系,甚至有 一种传闻,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某月某日的傍晚,有人发现我和罗宵在环城公 园的树阴下,抱在一起亲吻,我的一只手插入罗宵的衣领,紧紧地攥着罗宵的乳 房。 薛雨露问我怎么关机了?我说我病了,要睡觉,怕被人打扰。薛雨露说报社 的规定你应该清楚,关机是要扣钱的。我说随便,想扣多少就扣多少。薛雨露说 你来一下报社,这里有人找你。我问谁找我,薛雨露死活不肯说,只是强调得赶 快来赶快来。 我一步入报社的办公楼,就知道谁在找我了。大老远,我就听到李甜甜那颇 为尖利的声音;那声音从薛雨露的房间里传出,整个楼道都能听得见。薛雨露的 房门敞开着,我在门口站了三四分钟,她们都没有发现我。李甜甜正坐在薛雨露 的对面,她们像是多年的老朋友,聊得热火朝天。李甜甜似乎在说大林卷走了她 店里的巨款,不知去向,惟一能知道大林下落的人,就是黑豆了,也就是你们报 社的田大庆了。薛雨露笑得脖子都扭歪了,她说她第一次知道田大庆原名叫黑豆 ;黑豆,嘻嘻嘻,一想起这个名字,人就能笑傻。薛雨露断定黑豆是田大林的同 案犯,她鼓动李甜甜赶快报警呀!田大林找不到,黑豆总是能找到的。黑豆,嘻 嘻嘻。 薛雨露笑得脖子差点扭成了麻花。可就在她一扭一扭之际,她瞥见了我。她 一瞥见我,立刻收敛了笑容,正襟危坐,怎么看都像一个不苟言笑的领导。李甜 甜当然也发现了我,她忽地站起来,仿佛很激动,眼泪在眼圈里闪闪烁烁的。李 甜甜嘴里大哥大哥地叫着,说大哥我求你了,你还是把大林躲藏的地址告诉我吧, 我都快要疯了。我沉着脸,说你不是快要疯了,而是早已经疯了!你有什么理由 成天给我打电话,让我不得安宁?大林是大林,我是我,你凭什么寻找大林却要 对我纠缠不休?你疯了,难道也要把我搞疯不成? 李甜甜一副满脸委屈的样子,说大哥我向你道歉行不行?你就把我当个疯子 不和我计较行不行?我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找到你们单位的,但没想到和你们 的薛主任却一见如故,没想到她那么地热情慷慨。大哥,你真的很幸运,竟然遇 到了一个这么好的领导。 我冷冰冰地笑笑,说是吗?不是一个好领导能形容得了的,应该说是一个伟 大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