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时间的面孔(74) 我说新闻界也不是世外桃源,也遭受了污染。刘奇手拍了一下桌子,说那就 好,那就好,越黑越好,越黑越好,最害怕它不黑!黑了才能有活动空间,混水 里才能摸到大鱼;许源源早就发话了,他准备拿一百万包装刘奇,争取几年时间, 把刘奇推向县上一把手的位置!许源源儿子想进公安局,钱没少花,路没少跑, 但至今还被挡在门外。许源源胸腔里窝着一口气,他非得把儿子送进那个大门不 可。如果刘奇成了县上一把手,许源源那点屁事,算个屁呀! 27 我回到报社的时候,感到一切都有点异样。同事们见了我,就立刻躲开,其 神情就像躲避一个非典型肺炎患者。项文化坐在电脑前,趴在电脑桌前睡觉,涎 水从他的口里一丝一缕地流出,打湿了他的裤子和袜子。 我拍拍项文化的肩膀,项文化睁开矇眬的眼睛,瞥了我一眼,又埋头睡了过 去。我心里嘀咕,他怎么那样能睡呢?如果睡觉也算个技能的话,他完全可以参 加这样的比赛了,说不定还能抱个金奖回来。项文化曾经给我说过,他最大的苦 恼就是睡不醒,而我则刚好相反,我的苦恼则是睡不着,睡觉对我而言,简直可 以称得上是一种酷刑,我是多么多么地羡慕项文化啊!项文化的脑子里似乎被阴 霾笼罩,或者睡眠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深渊,深渊里覆盖着厚厚的淤泥,他怎么挣 扎也从淤泥里出不来。 但项文化也有醒来的时候——他腰里别的那个手机吵醒了他——项文化喂喂 一通之后,就用两只发呆的眼睛直直地瞅着我,仿佛很奇怪,我怎么会坐在他的 身旁。项文化张了几下口,伸了一下懒腰,然后趴在桌子上,用余目瞄着我,然 后以极其冷漠的语调问我有什么事?我说你把咱俩的事忘了?项文化问咱俩有什 么事?我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附近并没有别人,就对项文化说就是调查看守所 虐待劳改人员的事呀。项文化似乎把这件事抛向了九霄云外,他眼睛盯着天花板, 一眨一眨地,努力地回忆着。终于他记起来了,记起来的特征就是他又打了一个 长长的呵欠。 项文化说那个事,不是已经完了吗?我说怎么就完了呢?项文化突然有了精 神,他拿起钢笔在桌子上敲了一下,说怎么还没有完?吃了人家,喝了人家,拿 了人家,你还想把人家怎么样?人家是尿泥,你想怎么捏就能怎么捏吗?那个宋 老碗,是个大大的好人,但却被你整得丢了饭碗,还不够吗? 我说小项你别激动好不好?我说我不对宋老碗是好人还是坏人下结论,作为 一个记者,我只是调查别人投诉的事情存在不存在;他们请吃请喝,甚至暗中给 我塞红包,都有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我们勒索的;肚里没冷病,能怕吃西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