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在大海中永生 作者:刘凤敏 天灰蒙蒙的,空气凝固了似的,凄凉凝重。 2003年9 月25日上午,史志军烈士事迹报告会在河北省乐亭县文化中心隆重 举行。会场内庄严肃穆,座无虚席,史志军的事迹深深感染着每一个人,感动的 泪水溢满脸庞,人们的哽咽声和不断响起的掌声交融在一起…… 史志军是解放军理工大学通信工程学院研究生四队学员。今年8 月17日,暑 假回乡的史志军因奋不顾身勇救落水少年而献出了年轻而宝贵的生命,用他年仅 31岁的青春年华,诠释了当代青年崇高的人生追求,展示了当代军人的崇高理想, 塑造了当代军校大学生的光辉形象。英雄的壮举,激发起社会各界向英雄学习的 热潮,人们对英雄的追忆和缅怀绵绵不尽…… (一) 2003年8 月17日,夏日的乐亭浅水湾浴场风光依旧:灿烂的阳光、柔软的沙 滩、清凉的海风,人们尽情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 在家乡度假的史志军应朋友的邀请携妻带子来浅水湾浴场游玩。过惯了聚少 离多的日子,史志军一家人非常珍惜这难得的时光,尤其是儿子,虽然已经5 岁 了,但每次史志军探亲都是来去匆匆,爷儿俩在一起的日子不过几个月的光景。 第一次见到波澜壮阔的大海,孩子显得异常兴奋,光着脚在沙滩上不停地跑来跑 去,妻子刘瑞侠和朋友坐在沙滩上看着丈夫和儿子,心头荡漾着幸福的涟漪…… 10时50分左右,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紧接着海风大作、海浪汹涌, 游人们纷纷退回岸边。这时候,正在深水区游泳的16岁少年温海宁却没有意识到 危险的存在,还在尽情地游玩戏水。突然,一个半米多高的骇浪压过来,猛地将 温海宁掀翻打入水下,苦涩的海水呛进嘴中,使他无法呼吸,不能喊话,身体在 海水中上下沉浮,双手在海面上拼命抓挠,生命危在旦夕。这时,正准备上岸的 史志军发现了这危险一幕,他不顾风急浪高,快速向温海宁游去,三米、两米、 一米……终于,他游到了温海宁的身旁,一把抓住海宁的右手,左手托住海宁的 后背,奋力将温海宁向岸边顶托,经过与狂风恶浪的殊死搏斗,温海宁终于脱离 了生命危险。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又一个的惊涛骇浪从史志军的背后袭来,毫 无准备且力气用尽的史志军猛地被卷入深海沟……少年温海宁得救了,而我们的 英雄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妻子刘瑞侠的心都碎了,她摸着丈夫棱角分明的脸庞, 喃喃地诉说:志军啊!刚刚你还对我说,过了暑假我就可以随军了,从此再也不 必忍受两地分居的煎熬。可是,你为什么走得这么急、这么早? 史志军舍身勇救落水少年的壮举,是他31年短暂生命中积聚起的崇高人性的 光芒绽放和华贵品格的集中体现。史志军年轻的生命逝去了,但他生命历程中一 桩桩、一件件的动人事迹却一笔不落地被亲人、同学、战友们记在心坎上…… (二) 1972年9 月,史志军出生在乐亭县庞各庄乡王庄子村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 父亲是一名退伍军人,他经常给儿子讲部队里许多见义勇为的英雄故事,并教育 他诚实守信,家庭的熏陶和以后学校、部队的教育,使他的思想道德品质不断升 华。追寻英雄成长的人生历程,他的身上闪耀着人性中真、善、美的光辉。 在史志军短短31年的生命历程中,最宝贵的12年是在绿色军营中度过的。这 12年里的4000多个日日夜夜对于选择军人作为终身职业的他来说,是一段激情燃 烧的岁月。带着对这崇高生命的探寻走进军营,置身他曾学习、工作、生活过的 每一个场景,透过他的同学、首长、战友们的深情回忆,史志军生命中的最突出 的闪光点越来越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那就是不计得失、献身国防、报效祖国。 1991年9 月,史志军考入解放军张家口通信学院,翻开了他人生中崭新的一 页。起初,很多学员对无线电收发报专业的学习感到枯燥乏味,一个大小伙子整 天不挪窝地坐在发报机前“嘀嘀嗒嗒”收发报,让很多入学前对军校生活充满美 好憧憬的学员产生了失落感,学习积极性不高。史志军也曾因为所学的报务专业 与自己想成为一个纵横驰骋、运筹帷幄的军官的梦想落差太大而一度迷惘。但他 并没有就此消沉,他想起了临行前,父亲以一个老兵的身份对他的谆谆告诫:军 人以服从为天职,今后无论你从事哪个专业,都要无条件的、脚踏实地地干好, 用自己所学的知识报效国家。他又想起了入学第一天,教官指着操场对面山体上 “献身国防”四个大字所说的一番话:“献身国防”这几个字分量很重,但最基 本的就是要求大家做到个人理想服从事业需要,从一点一滴做起,在祖国、在军 队最需要自己的地方施展才华。这些谆谆教诲深深地印刻在了史志军的脑海里, 使他的思想豁然开朗,坚定了学好报务专业的决心,并很快进入了角色,成为学 院里有名的尖子生。 从穿上军装的第一天起,史志军就把自己的理想融入到我军现代化通讯事业 中,思想要求进步,向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积极向党组织靠拢。1993年5 月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在向党组织的汇报中,史志军说:入党,绝不是为个人 利益积累资本,而只能是为社会奉献更多,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在短暂而光彩的 人生历程中,史志军一直努力践行着入党时的誓言。 1994年高一届的毛兴军面临毕业分配,史志军前去和他话别。当问及分配去 向时他才知道,由部队定向委培的学员要回原部队,从地方招收的学员去哪里的 都有,但一般人都是向驻扎在大城市或条件较好的部队奔,而新疆、西藏、甘肃、 海岛边疆等条件艰苦的地方却一直缺少才,史志军默默地记在了心里,也为他自 己预选好了毕业去向。1995年,当很多人找后门头关系想去条件好的部队时,史 志军以张贴决心书的形式,主动要求去驻西藏部队,他在决心书中写到:“军人 以保卫祖国疆土为职责,越是艰苦落后的地方越需要我们这些技术人才,我坚决 要求去西藏高海拔地区部队工作,用自己所学的知识为科技强军做贡献。”虽然 最后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如愿以偿,但他那颗献身国防事业的赤胆忠心却为其他学 员树立了榜样。 军校毕业后,史志军被分配到解放军装甲七师27团任通信连排长,他把所学 知识应用于军事实践,并潜心研究带兵方法,取得了突出的工作成绩,很快升任 通信连副连长、连长。1998年10月军队精减整编,当时担任连长的史志军被调往 装甲一师一团。由于该团有关职位已满额,他只担任了三营七连技术员职务,但 史志军以平和的心态面对职务的流转变迁,毫无怨言,在他淳朴的思想意识里, 军营里的哪一行都是为巩固国防服务,干一行就要爱一行、爱一行就要精一行。 每次维修保养,他都要和战士们步行两公里的山路去车场,然后又和战士们一起 动手操作,常常累得满头大汗。有一次,军校刚毕业的唐山老乡世进双前去拜访 他,在车场里里外外转了半天也没找到他的人影,最后当穿着一身工作服、满脸 油污的史志军从装甲车肚子里钻出来时,世进双不解地问:“你都是连职军官了, 怎么还干这种活儿啊?”史志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意味深长地对他说: “我原来干的是通信专业,对装甲车辆维修并不熟悉,现在我要利用和战士们一 起动手干的机会,尽快熟练掌握这门技术,不能拈轻怕重。”就是凭着一股埋头 苦干的韧劲,当11个月的技术员生涯结束时,原来对装甲车辆知之甚少的史志军 已熟练掌握了装甲车的性能和维护保养技术。 (三) 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再到军队,史志军是一个被师生公认的品学兼优的好学 生,他以勤奋学习、刻苦钻研的顽强毅力,学而不倦,学以致用,掌握过硬本领, 为当代青年树立了光辉榜样。 考入解放军张家口通信学院后,第一项课程便是严格的军姿队列和军事体能 训练。为了练好队列动作,史志军常常在晚上,一个人反复练习,一练就是一两 个小时,练完还要跑到老学员宿舍“表演”,请他们指正。脚上的水泡好了又破, 破了又好,一连两双胶鞋全都踢碎了,脸黑了,人瘦了,但他终于熟练掌握了所 有的单兵和队列动作,成为新学员中军事素质和体能上的佼佼者,举手投足间无 不透出军人的威严,迅速地完成了由老百姓到军人的转变。 在张家口通信学院学习期间,为练好“单、双边带收发报”这一关键技术, 史志军刻苦训练,每天总是最早起床到教室上机操练,星期天节假日他从来没有 休息过,在教室里一坐就是一天,这一技术需要的是心灵手巧,可史志军天生人 高手粗,掌握这一技术困难很大。但他决心用勤奋弥补自己的不足,在每天不少 于10个小时的刻苦练习下,坚硬的键钮把手指磨出了血泡,吃饭时手酸痛得连饭 盆都端不住。期末考核中,他取得了手键发报每分钟95码、电传拍发每分钟80组 的优异成绩,很多教官赞叹到:“这样的成绩在从地方招收的学员中太少见了!” 1999年9 月,史志军调任装甲一团通信股参谋,主要负责自动化终端系统的 操作。为使自己尽快适应我军现代化建设的需要、成为符合现代化战争要求的复 合型军事人才,史志军刻苦自学,自费花2000多元购买了大量电脑网络方面的书 籍软件。可有谁知道,他用来买书的这些钱是他从要寄给妻儿的生活费中一分一 分抠出来的。为此,他觉得愧对妻儿,他在给妻子的一封信中这样写道:“瑞侠, 我知道自从你嫁给我就没有过过一天舒坦日子,虽然你从来没说,但我知道、我 心疼,我对不住你啊……”正因为如此,他学习得更加刻苦。为勉励自己,在办 公室贴了“学好高科技知识,决不让装备等人”的条幅。为练好英语,他曾先后 用坏了3 台英语复读机。在他主持下,装甲一团率先在训练中采用了网络自动化、 网上标图、构建小型局域网、网上推演等高新技术,并在全师第一个开通了视频 会议系统,使装甲一团较早进入了全军三期网络工程。 在南京理工大学读研期间,史志军时时处处严格要求自己,勤奋好学,学习 成绩一直在其所在的研究生管理大队四队学员中名列前茅,是该院研究生队的标 兵。 这——,就是一个不计得失、献身事业的军人风采的真实写照,是史志军这 名少校军官用年轻的生命弹奏的华彩乐章,他把个人的理想和追求自觉融入到了 我军的现代化建设实践当中去,奏响了一个以倾情付出、无私奉献为主题的崇高 生命的最强音! (四) 史志军牺牲的消息传到他的家乡和所在部队,激起了他的乡亲、同学、战友 们的深情追忆。在大家的脑海中,史志军不仅是一个勤奋好学、刻苦钻研的好学 生、好军人,更是一个富有爱心、同情心、品德高尚的人,志军对他人的真诚关 爱、对社会的无私奉献点点滴滴缀满了他年仅31岁的人生轨迹。 1984年冬天,当时的史志军只有12岁,就读于庞各庄乡王庄子中心小学六年 级。一天傍晚,寒风凛冽,滴水成冰,大雪铺天盖地的下着。看着天色渐渐黑下 去,坐在桌前的志军母亲沉不住气了。她对丈夫史克仁说:“学校早放学了,志 军咋还没有回来?你快去学校看看吧。”父亲来到学校后,发现学校早已空无一 人。这么大的雪,志军去哪儿了呢?父亲转遍了附近所有的大街小巷,也没有见 到儿子的身影。正当夫妻俩坐立不安时,浑身是雪,脸冻得发紫的志军踉踉跄跄 地回来了。父亲生气地责问他为什么放了学不回家?经过再三追问才知道,他在 放学的路上遇到一位老大爷,拉着满满一车柴禾,由于下雪路滑,老人拉起来很 吃力,他便和另一位同学帮老人推着一直送到家。史志军同志虽然已离我们而去, 但那个在风雪之夜奋力推车的幼小身影我们怎能忘记! 在中学期间,史志军学习刻苦、成绩优秀、品德高尚,多次被学校评为“三 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他的高中同学王保忠回忆说,志军在乐亭一中读 书期间就乐于助人,学习好、体育好、人缘也好。同学们有什么问题都爱问他, 即便是在高考总复习阶段,哪位同学问他问题时,他也总是有求必应耐心解答。 有一次,他给一位同学讲解几何难题整整讲了大半个下午,晚自习又给别人补习 外语。可以说,史志军在帮助同学时就从没吝惜过自己的时间,虽然他已经不在 了,但那些同窗好友岂会忘记他为同学们付出的点点滴滴! 史志军的军校同学、现任唐山军分区参谋孙义同志介绍:在史志军考入军校 的第一个学期结束后,他放学回家过年,从张家口到北京的这趟列车人特别多, 学校提前预订了车票才有座位。车刚到离张家口一站地的沙岭车站,史志军就把 座位让给了一个位领着孩子的老大娘。车厢里拥挤不堪,史志军一脚沾地,一脚 悬在半空中,大娘几次让他坐会儿,他憨然一笑:“大娘您别动了,人这么多, 把孩子挤着咋办,我一个大小伙子站会儿没事。”就这样,他从沙岭一直站到北 京,一站就是8 个多小时。下车的时候,大娘都不知说什么感谢的话,只是拉着 志军的手说:“好孩子,咱们下车吧。”“大娘你先走吧,我再等个人。”这次 史志军撒谎了,因为当时他的腿麻木的早就失去了知觉!那天他穿的是便装、没 有人知道他是军人,但史志军并没有因此而忘记一个军人的爱民责任。可能,直 到现在那位大娘也不知道史志军的姓名,但她怎会忘记那萍水相逢的一位年轻人 向她伸出的援助之手!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很多,乡亲们不会忘记,1992年除夕之夜,鞭炮声震耳欲 聋,人们处在节日的欢乐之中。正准备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的史志军忽然听到救 火声,他穿上鞋便冲出家门,直奔失火现场。着火的地方是一家的柴草垛,当时,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大火愈烧愈烈,向四周蔓延,危及到民房,情况万分危险。 史志军第一个迎着凶猛的火焰冲了上去,有条不紊地组织着救火的人群,泼水、 掩土、围堵、疏散,火势终于得以控制,避免了一场更大灾难的发生。等到救完 火回到家里时,史志军已经成了个满头满脸草灰的“黑包公”,他不顾洗涮,累 得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与史志军一起在理工大学读研究生的同学李波不会忘记:去年秋天的一个夜 晚,正独在宿舍看书的他突觉腹痛难忍,吃了几片药也无济于事,豆大地汗珠不 断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他想下楼去外边找医生看看,却痛得根本迈不动步,只发 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正在此时,从图书馆回来的史志军上楼时听到他宿舍里的 动静,连忙跑了过来。当他看到眼前的情景后,二话没说,背起李波就是一溜小 跑,从楼上跑到楼下,又从楼下跑到校门外,在大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把他送往 医院。在车上,史志军一只手紧紧搂着他,另一只手不停地为他按摩腹部,鼓励 他要坚持住。到医院后,史志军把他背到急诊室,挂号拿药、跑前跑后忙得不可 开交。直到医生诊断出李波得的是急性肠胃炎、为他输上液缓解了痛苦后,史志 军才松了一口气。这一夜史志军一直守着他到天亮。 志军不仅在生活上给予战友们无微不至的关照,还充分发挥自己文化素质较 高、精通电脑知识的优势,对战友的学习、工作提供各种帮助。在装甲一团,他 曾自愿承担起了辅导四个报考军校的士兵文化课的责任,常常在他的宿舍为四位 战友授课到深夜,对他们提出的所有问题都不厌其烦地予以解答,并亲自为他们 编写了十几套模拟考卷。在他的努力下,四人全部顺利考上了石家庄陆军学院, 占当年全团考取学员总数的五分之一,现在这几名同志都已顺利完成学业成为了 军官,他们怎会忘记志军当年的真诚相助。 史志军同志走了,他留下了一串坚实的足迹,这足迹是那样简单而平凡,但 每一个脚印都有故事,让我们为之动容,在平实的故事中,对英雄的追忆和缅怀 绵绵不尽,我们看到了一个勤奋好学、刻苦钻研的史志军,他用自己平凡的行为 谱写了一支壮丽的人生凯歌!我们看到了一个关爱他人、奉献社会的史志军,他 用自己伟大的英雄壮举写就了一首时代的颂歌! (五) 史志军在关键时刻义无反顾舍己救人的英雄壮举,是他一贯忠于党、忠于人 民、不畏牺牲、甘于奉献精神的厚积薄发。如果说这是史志军崇高品格的外在体 现,那么艰苦朴素、克勤克俭则是他人性中内在的一面,这种可贵的品质一直伴 随着他的人生历程。 志军的家境并不富裕,平日里志军特别节俭,从不乱花一分钱。为了节省几 块钱,史志军每次从部队或学校回家,从未坐过卧铺和直达快车,宁可中途倒车, 可他对别人却毫不吝惜。有一次,他放假回家时妻子去唐山火车站接他,正当他 们穿过候车室准备走出车站时,发现候车室里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儿焦急万分。 过去一打听才知道她的钱包和车票被人偷了。史志军二话没说,带着她来到售票 处买了车票,并递给她100 元钱。女孩手捧着回家的车票和沉甸甸的100 元钱, 感动得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哽咽着向史志军索要姓名、住址,说回家后一定把钱 寄还给他。史志军只是笑了笑说:出门在外,谁还碰不上点难处?帮忙也是应该 的。火车快启动了,女孩不停地挥着双手,已是泪流满面:“大哥,谢谢,你是 好人——” 在张家口学习期间,学员们的被褥脏了,一般都是花几块钱请外面的人帮助 拆洗,可俭朴惯了的史志军却坚持自己动手,不但拆洗自己的,还替很多同学拆 洗过。有位同学曾开玩笑地问他,志军,瞧你人高马大、粗手大脚的,怎么还会 干这细致活儿?志军憨厚地说:我出身农村什么活都干过,能自己动手做的自己 做,心里踏实,再说不也能省下两块钱嘛……。尽管志军生活上如此俭朴,但每 逢学校组织募捐、献爱心等活动时他却慷慨大方。整理志军遗物时,在一个笔记 本的册页里发现了3 张已经泛黄的汇款收据,上面的地址是湖南、湖北、黑龙江 的洪涝灾区。志军的同学孙义回忆说,入学的第二年,学校组织为地震灾区捐款, 志军一下子捐了50元,而当时志军每月的津贴只有30元! 在部队里,史志军是一个优秀的军人,在家里,他却付出的太少太少,但他 从内心深处始终想做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以补偿自己对家人所欠下的 感情债。1997年,史志军和刘瑞侠结婚,感情一直很好,但由于常年在部队服役, 志军和妻子的生活总是聚少离多,于是每次从部队和学校回来总是争着抢着干家 务、带孩子、孝敬老人。志军读研究生后,回家的时间就更少了,连儿子对他都 陌生起来。有一次,志军探亲回家,看到朝思暮想的儿子真想抱过来好好地亲几 口,可儿子却躲在妈妈的身后,怎么也不肯出来。“不,他不是爸爸,爸爸在那 儿!”不满三岁的儿子倔强地用小手指着墙上志军的照片,那怯生生的眼光让志 军心里发酸……2003年春节期间,志军母亲在唐山市人民医院做手术,志军彻夜 难眠、寝食难安、精心照料,和妻子在医院陪了20多天,每次买饭时他都坚持自 己去,生怕家人舍不得吃。大年三十,志军为了让母亲吃好年夜饭,从街上给母 亲买来8 种馅的饺子,到病室后又分给其他病人,大家纷纷称赞志军孝顺。 然而,志军自己却一直过着俭朴的生活,甚至达到了“苛刻”的程度,而这 种苛刻正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体现。就在志军牺牲的前一天,他和妻子到县城 串亲戚,妻子看着丈夫穿的那件旧背心,顺便给他买了一件新的。回到家里,妻 子满心高兴地让他穿上,可当志军得知背心花了11块钱,他有些不高兴了,埋怨 妻子乱花钱。妻子心里觉得委屈,眼泪直在眼眶里转。志军遗体告别的那天,妻 子特意赶回家里,把那件新背心取来,给志军细心地穿在身上,一边穿一边哭诉 着:“志军,你干嘛就苦了自己呀,我从哪里还省不下一件背心的钱啊,你就把 这背心穿上吧,现在你再也不会埋怨我了……” 史志军走了,在他生命和事业的黄金时期,毅然舍身取义,救人于危难,用 自己短暂而辉煌的人生,书写了又一壮丽篇章。他的英雄壮举,是他正确的世界 观、人生观、价值观的集中表现。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达了对党的无限忠诚, 对军队的无比热爱、对人民群众及家乡的深厚感情。这一英雄人物是党和人民培 养教育的结果,是军队培养教育的结果,是大钊故乡这块热土哺育的结果。史志 军同志不仅是拥政爱民工作和精神文明建设的典范,也是实践“三个代表”重要 思想的典范。史志军是党的骄傲,是军队的骄傲,是大钊故乡的骄傲,他以自己 的英雄行为为所在部队及全县50万人树立了榜样,为党旗军旗增添了光彩! 史志军去的壮烈,走得光荣! (六) 史志军同志壮烈牺牲后,他英勇救人的壮举迅速传播开来,引起了各级新闻 媒体的广泛关注,先后被《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等20多家新闻媒体相继报 道,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志军的大学老师赵国军手里拿着2003年8 月25日的 《唐山劳动日报》,看着上面志军的遗照和事迹,不敢相信志军真的离开了我们, 面对前来采访的记者,赵国军动情地说:“志军正是施展才华和抱负的大好年华, 却这样匆忙地走了,走得是那样执着,那样悲壮,我为他的离去深感惋惜,为有 这样的学生、战友而自豪!”中国人民解放军理工大学党委研究决定批准史志军 同志为革命烈士,这是对英雄的崇高褒奖,也是对英魂的深切告慰。 人们纷纷怀着悲痛的心情叙说着、称赞着史志军的英雄事迹,一行行足迹, 一幕幕岁月记载着英雄31年短暂的人生。2003年8 月22日上午,天空飘洒着细雨, 史志军遗体告别仪式在乐亭县殡仪馆隆重举行。幽惋的哀乐中,身着笔挺绿军装 的史志军躺卧在鲜花翠柏丛中,面目是那么平静,那样安详。他像是累了,安静 地睡着了……上午9 时,告别仪式开始,史志军的亲人、首长、战友、同学以及 素不相识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来为英雄送行,悲凄的哭声在空中久久回荡,所有为 英烈送行的泪水与纷纷细雨交融。被救少年温海宁的母亲张淑芹拉着儿子一下跪 倒在灵床前,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孩子,快给恩人磕头,咱们八辈子也还不完 人家的恩情啊……”史志军的父亲老泪纵横,可此时却显出少有的刚强,他稳步 走过来,扶起张淑芹,声音颤抖地说:“志军是军人,他就应该这样做!”张淑 芹一把拉住老人的手: “可是您只有志军这一个儿子啊!”说着走到志军母亲跟前,抱头痛哭, “志军为救我的孩子献出了生命,以后海宁就是您的儿子……” 哀乐低徊,苍天飞泪。妻子刘瑞侠强忍悲痛,手牵着不足5 岁的儿子满脸泪 水地走到丈夫身旁,孩子一下挣脱妈妈的手,扑向爸爸:“爸爸,你醒醒,咱们 回家——,爸爸,你说话呀,说话呀!你不是还说带我去南京看大桥吗?……” 大海呜咽,天地思魂。波涛汹涌,诉说着英雄生前的桩桩往事;浪花飞舞, 告慰着英雄逝去的英魂。渤海湾处那惊心动魄的壮烈一幕,永远留在了人们的记 忆里…… 志军,愿你的生命在大海中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