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计划 “真呢?!哎,是真呢!”孟繁云听到这个特定的称谓,顺着声音看过去,却 发现是自己家的堂妹,便拉着老婆走了过来。 “大云哥,嫂子,你们来泉城怎么也家去呢?” 孟真上小学之前,父母都有工作,就把送回了老家奶奶家。说是奶奶家,其实 是大伯家,她一直在那里住到小学开学的前一个月才被爸爸接回县城。 孟繁云是大伯家的大儿子,比自己大四岁,幼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但是还有一 些深刻的画面会时常闪现:被哥哥拉着去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偷田里的棒子、 捉青蛙…… 老爸从县城搬来的时候,也特意回了趟老家和大伯说了声,他们兄弟虽然来往 不多,但是大伯为人敦厚、大妈善良朴实,两家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大伯家应该知 道自己的地址呀?! “嗐,这不给这里的一个大客户送菜嘛,本来就是一早来然后中午就回去呢。 呵呵,就想着等明天年初三的时候,再去二叔家看看叔和二婶儿呢!”还有一点, 自己家还欠着二叔家三万块钱呢,没有还清欠债之前,他不太好意思登二叔家的门。 大云哥很像大伯,黑瘦的脸上满是老实和敦厚,一看就是为人朴实、出事厚道 的鲁地农民。大嫂她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他们结婚的时候,一次则是她坐月子的时 候。但是,听大妈常夸她,说她懂事,会过日子,和现在的年轻人不一样。 孟真仔细的看了看,大嫂比自己大一岁,侄子已经五岁,但是看上去人还很年 轻。只是常年露天劳作,皮肤有点粗糙。 “送菜?大伯的蔬菜大棚弄起来啦?” 大伯和爸爸不同,爸爸十几岁就去了县城当学徒工。大伯则是守着爷爷奶奶在 家老老实实的种地。前年的时候,她好像听爸爸提起过,大伯想搞蔬菜大棚,但是 手头上没有钱,老爸还借了他点钱呢。自己以前不关心农事,也没有留意,没想到 这才两年的功夫,已经开始给市区送上菜了。 “可不,咱们的家四亩多地,都建了大棚,种了不少蔬菜呢。我也出来跑了一 些客户,有商城县的,最远的也是最大就是泉城的大老板。不过,他们的要求比较 高,每次都要最新鲜的,所以,我们一大早就出发,现在刚到。可是人家那里还没 有开门……” 孟繁云黝黑的脸上充满自信的笑,他们家的好日子不远了,“嗳,真呢,听大 姑说,你也种了菜?” 和周家庄的风俗不同,他们老家喜欢在女孩子的名字后面加一个语气词“呢”, 像孟真,就被老家的老人和亲人们亲昵的称为“真呢”。 “呵呵,对呀!”孟真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她的菜园是取巧得来的,不像堂 哥一家,是脚踏实地干出来的。 “孟真,这是?”王志行端着托盘来到座位,发现孟真正和一男一女说得正开 心,他有点犹豫的问道。 “哦,来,我介绍下,这是我堂哥和嫂子,他们来泉城办事!”孟真点头让王 志行坐下来,笑着对哥哥嫂子说:“这是我们的邻居,今天是送来我看病的!对了, 哥,嫂子,你们吃饭了吗?” “……”孟繁云本来想说吃了,但是看到小堂妹眼里明了的笑意,就照实说: “没呢,呵呵,凌晨四点就出来了,哪里顾得上吃饭呀!” 王志行刚坐下,一听这话,就又站起来去买。孟繁云忙拦着,“嗳,大兄弟, 你帮我妹,我还没有谢你呢,怎么能让你花钱。我来,我来!” “哥,你就让他去吧,这顿早饭呀,我请,呵呵!” 说着就对王志行使眼色,他明了的拨开孟繁云的手,然后去点餐。 “唉,看着是咋说的!” “哥,待会儿我陪你去送菜吧,我也想看看你们种的菜呢?”孟真看大云哥还 是那么的忠厚,有点担心,他别被人欺负了。 “行,要不是赶着回去,我还想去你们的菜园看看呢。听大姑说,你那菜都上 电视啦,太了厉害了,咱们老孟家就没有人露过这么大的脸。真争气!” 孟真讪笑这,把托盘里的东西推到他们的面前:“哥,你们先吃吧,现在都快 八点了,你们也饿坏了吧?!” “没事,我们哪能不等人,就自己先吃呀。那个,真呢,这孩子,这孩子是谁 的呀?” 孟繁云憋了半天,自己的堂妹还没嫁人呢,怎么先养上孩子了? “哦,呵呵,是我女儿,叫孟想!”孟真不想说孟想是收养的,她感觉最近想 想似乎能听懂她的话一样。 “不是,那个……”孟繁云还想说什么,被老婆在桌子下踢了一脚。他“嘶” 的一声,看向老婆,用眼神问她:踢我干啥? “回家再说!”真是的,怎么这么没有眉眼高低,没看到刚才那个男的帮我们 买饭?! 没一会儿,王志行端着满满的一盘东西过来,四个人在怪异的气氛中吃完早饭。 孟真和王志行说了声,说自己想陪堂哥去送菜,王志行无所谓的点点头,他现在完 全就是个闲人,在家里也是和那个混小子大眼对小眼,还不如陪着孟真呢。 孟繁云送菜的地方是个菜市场的后院,他嘴里说的大老板,孟真怎么看怎么像 二道贩子。她不想去看那人盛气凌人的样子,就掀开盖着棉被的菜篓子,里面是新 鲜的茄子、芸豆、黄瓜还有西红柿。她摸起一个西红柿,闻了闻味道,然后掂了掂, 不错,这些菜还真不错。 “不行,就按我现在说的价,行就留下,不行你就拉走!”孟真正看着,菜贩 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个,你看,咱们都说好的,怎么说变就变了呢。我这菜都拉来了,你又要 降价,这,这有点……” “呵呵,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春节呀,除了我,你的菜还能卖给谁?小老弟, 我看你还是按我说的价吧,要不然等过了晌,才失了新鲜,可就更不值钱了!” “这,这我们就赔了呀,而且还搭油钱!”孟繁云真没想到这个人这么不讲规 矩,居然坐地降价。 “行就行,不行就拉走!”菜贩子很嚣张,现在蔬菜批发市场都放假了,除了 他,还真没有地方收呢。 “哥,咱们走吧,我给你找地方!”孟真实在听不下去,就走到孟繁云身边, 高声对他说。 “哟呵,没想到小老弟还有这么有本事的妹妹,小妹儿,不是我说,三十五十 斤的才都好说,你哥送来的可是一车斗,少说也有三四百斤,呵呵,别逞能了!” 菜贩子阴阳怪气的说着,他还就不信了,自己捣腾蔬菜这么久,一直都是这么 干的。从来还没有失过手,今天也不会例外。 “呵呵,我送哪儿就不劳你费心了,走,哥,以后咱们绝对不和这种不讲信用 的人打交道。”孟真抱着孩子,拉着孟繁云要走。 “真呢?!” 这可是四百斤菜呀,妹妹能送到哪里呢? “走吧,哥,路上我和你说!” 说着就他走,王志行一看也帮忙把卸下的几筐菜搬回车斗。他也看不惯这种奸 商的行径,所以利索的来帮忙,把棉被单也盖好,关好车斗的插销。 孟繁云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人家把蔬菜都卸下车,然后一筐一筐的过秤,最后 把一沓现金交给他。 “这,真呢,这是咋回事儿?”连价都不讲,也太顺利了吧,不会是堂妹背着 他垫钱了吧?! “呵呵,哥,我不是也种菜了吗,我种的菜都是给这里送的!” 孟真感谢的冲李四海笑笑,她知道这是人家给了她很大的面子,虽然大伯家的 菜不错,但是毕竟不是孟府菜。 “真的,哎哟,我说呢,咋这么好说话!” “哥,都快到家门口了,跟我回家吧,今天小敏姐也来了!” 郑敏一来,郑健就给她发了短信。 “小敏?郑敏?!”孟繁云皱了皱眉,这个表妹就回过老家一趟,还东嫌弃西 厌烦的,也不想想自己从哪里出来的:“本来我也想去看看二叔,但是有她在还是 算了吧,她和你嫂子也不对付,别大年下的让叔叔和婶子为难。我们今天还得赶回 去,你嫂子家里肯定都摆上酒席就差我们了。我明天带上儿子一起来,好好的去看 看你们的新家。” “也行!明天我去接你们吧?!”孟真正好心里有些想法,刚才和李四海透了 点儿,但是具体的细节,她还没有琢磨好,再说,想想还病着呢,她已经在外面呆 的太久了。 “不用,我们知道地方,明天一早来!” 说着,孟繁云和王志行说了声告辞,就拉着老婆上了自家的送货车。 孟真看着他们远去,也和王志行一起上了自己的车,一路上,她没有说话。手 无意识的轻拍宝宝,心里不停的想着她的新计划:与其便宜了养不熟的外人,还不 如让自家人分享自己的奇迹。 # 上,孟真给宝宝喂了药,哄她睡着后,便小心的把她抱到庄园里。宝宝的体 质太弱,听大夫说,她应该是早产儿,先天不足,虽然后来得到孟真的悉心照顾, 但是抵抗力太弱,很容易生病。 庄园里的灵气比较盛,而且里面空气也好,她在医院里就琢磨,尽量让宝宝在 庄里多待一些时间。看着她有点缩水的小脸儿,孟真有点心疼,她轻轻地把孩子放 进提前准备好的婴儿床,然后给她盖好被子。 “玲珑,你要给我乖一点,否则,我就把你拎出去!”孟真从小巧的婴儿床里 抬起身,没有意外的看到玲珑正探头探脑的挂在树梢上,圆溜溜的大眼紧紧的盯着 熟睡的小贝比。 “吱吱……”玲珑悻悻的回应了两声,现在外面是大冬天,树上光秃秃的什么 都没有,哪像庄园里,有吃有喝而且还暖和。所以,听到孟真的威胁,它也有点忌 惮的不敢作乱。 “还有你,花花,老老实实的东面,别打扰宝宝。听到了没?” 孟真满意的看到玲珑的屈服,这时花花也缓缓的滑行过来,巨大的蛇头正好奇 的看着,猩红的蛇信子不时吐着。她和花花也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它不会有什么 攻击性,但是把孩子放进这里还是有点担心。 “嘶~ ”花花好奇的看了看白白嫩嫩的小婴儿,听到孟真的嘱咐,晃了晃粗壮 的身子,然后继续回到山上冬眠——不就是个孩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雷傲,看好孟想哦!”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就把雷傲也带了进来,让它守在 木屋里的婴儿床。 “嗷~ ”知道啦。 它答应一声,半眯着眼趴在一边,忠实的守候着小主人。雷傲现在可以算得上 是一只成年藏獒,一身蓬松的红棕毛,硕大的脑袋看着憨厚,但是眼里的锋利依然 不减。远远的看上去,它就像小牛一样,壮实却凶猛。 孟真把宝宝托付给雷傲,换上工作服,然后开始整理菜地。她自从知道孟村长 的如意算盘后,便开始有意识的把黑土地清理出来,准备再种上蔬菜。今天见到了 堂哥,有了新的想法,然后就把计划做了些微的调整。 从木屋里拿了铁镐,先把空出来的地慢慢的耕了一遍。 因为她不断把庄园当成育苗中心,几乎隔两天就换一批花苗,所以,黑土地和 红土地现在的面积已经扩张了N 倍:红土地由原来的五十平米扩张到现在的四百多 平米,黑土地也由原来的面积增长到现在的二百多平米。按照她心里的计划,黑土 地和黄土地最接近外面自然的土色,但是黄土地面积又太小,所以,最佳的选择就 是黑土地。 “呼,好久没有干活了,骨头都有点生锈。” 孟真虽然嘴里诉着苦,但是现在她手头上的活儿,可比刚来的时候利索多了。 最初种地的时候,耕的行不成行,而且土沟的深度也把握不好,有点地方手重挖的 太深,有点地方又挖的太浅。 哪像现在,二百多平米的方块儿土地,被她整整齐齐的犁出N 条浅浅的小沟。 孟真直起腰,满意的看看自己的劳动成果,接着把菜种小心的洒在浅沟里。洒的时 候,种子的数量也把握的很好,每隔一小段距离,均匀的撒上几粒。 洒完种子,她拿铁锨铲了一锨红土,然后薄薄的均洒到菜种上,撒的土厚度把 握得也很好,刚刚盖住种子,不到两指厚。干活的时候,她也会不时的回头看看宝 宝,貌似还在熟睡。忙活了小半天,终于把两百多平米的黑土地上种满了菜种。 她站直身子,用手捶捶腰,紧接着去浇水。庄园的泉水还是那么清澈,孟真插 好水管,开始浇水。 浇完菜地,她接着浇了浇果树和花草。庄园刚回来的时候,空荡荡的什么都没 有,经过她这段时间的补充,不但有山有水还有海。原来里面没有养动物,后来随 着玲珑、花花和龟次郎的加入,仿佛也热闹了不少。 呵呵,等想想长大点,我就在沙滩上建一个游乐园,让她有个快乐的童年。 春节里,农村里格外的热闹,初二刚过,初三初四就开始走亲戚、串门子。本 地还有风俗,就是家里来了客人,会叫上两三个关系好的邻居陪客。尤其是男人们 凑在一起,喝酒时肯定要划拳,“哥俩儿好……五魁首……六六顺”的声音从街上 都能听着。 初三的时候,孟繁云带着老婆和儿子来到叔叔的新家。一家人先是嘘寒问暖的 聊了半天,快中午的时候,孟繁云的媳妇儿便抢着帮韩春艳准备饭菜,而孟繁云则 拉着孟真非要去参观他们的菜园。 菜园虽然放了假,但是城里的饭店并没有歇业,所以,隔两天还是会去送货。 郑健刚摘了几筐菜,就看着堂哥穿着新##和姐姐一起进了大棚。 “大云哥,你们来啦!”郑健也去过老家几次,和孟繁云关系不错,所以见到 他赶忙来打招呼。 “嗳,来了一会儿。郑健,干得不错呀,听叔说,菜园大部分都是你在忙和?!” 孟繁云说这话,手里也没有停,不断翻看着菜地里、竹架上的蔬菜。 “呵呵,都是姐姐打下的基础,我也就下力还行,其他的就不成了!” 郑健把菜筐放好,听到大哥的夸奖,憨憨的笑着回道。 “恩,肯下力也好呀,现在的年轻人肯吃苦的可不多了。”更别说人家郑健还 是个大学生呢,他们老家不少男孩女孩的,下了学就去城里打工,根本不愿意在家 种地。 “哥,咱们区那边看看吧,郑健,你也来,我有事和你们说!”孟真看哥哥对 自己的菜很上心,估计也在暗地里对比他们各自种的菜吧。 “行。我也去看看传说当中的泉水鱼!” “好咧,姐,我把菜收好就去!” 孟真头前带路,先是陪堂哥看了看自己的荷塘,然后三个人一起进了木屋。经 过近一个小时的商谈,孟繁云出来的时候带着一脸的笑意,郑健也如释重负的样子。 初四,孟真开车带了不少礼物回了趟来家。他们的老家算起来离泉城不远,位 于黄河的北部,被泉城的人称为“河北”,开车过去,也不过只有一个半小时的路 程。 在老家,她度过了无忧的童年,中学放寒暑假的时候,也偶尔回去过,奶奶去 世后,她也上了大学,就没有怎么回去过。老家是个叫做三里屯的地方,屯子的面 积很大,住户不是很多,大概有两三百户。 如今是春节,也是屯子里人最多的时候,她的车一进村口,就看到有几位老人 坐在墙根下抄着手晒太阳。不知道是这里的空气好,光是九十多岁的老人就有好几 位。 如果不是自己把父亲接来,估计老爸退休后也想回老家呆着吧。孟真的爷爷就 是九十多岁的时候没的,听说,爷爷的叔伯哥哥还有健在的。 按照大云哥留的地址,她找到大伯家。进了家门,先给大伯和大妈拜了年,然 后让堂哥和嫂子把带的礼物搬下来。 孟真在大伯家呆了半天,去他们的蔬菜大棚看了看。发现大伯这次是下重本儿, 塑料大棚间的很正规,比自己菜园凑凑合合的山寨版强多了。孟家老大也听儿子回 来说了侄女的计划,感觉很不错,就打算按他们商量好的办。虽然,多年不见孟真, 但是她的事儿,还是听了不少,主要还是大妹,只要一打电话给他,就会提起真呢, 不是有本事,就是有钱啦变抠了之类的闲话。 当然,自己的大妹什么禀性他最清楚,所以,对于她的话只能挑着听。有一点 可以确定的,就是真呢现在是个种菜高手,种的菜都上电视了。菜园什么样,菜的 味道如何,儿子也亲眼亲口验证过,所以,对于两家联合,他放一百个心。 退一万步说,都是一家子,他不信外面的奸商,还能不信自己的嫡亲侄女?! 大伯家的地有四五亩,大棚建的结实,实际中的菜油两三亩,都是些北方常吃 的菜种。孟真仔细看了看,蔬菜被照顾的很好,这样冷的天气,里面一点没有受影 响。 “大云哥,这是我配置的‘特效肥’,等有时间的时候,你就用到菜地里就行。 我家的菜地都是用的这个,不用化肥、农药,菜也长的很好!” 孟真临走的时候,让堂哥从车厢里搬了几麻袋的黑土,仔细的告诉他怎么用, 然后带着大伯给老爸和韩姨的土特产回泉城。 初五,本地俗称“破五”。请了家堂的需要在这天送家堂,否则家里不吉利。 照例是放鞭炮、吃饺子,在某种意义上说,“破五”一过,年也过了,所以,打工 的开始返城,做生意的开始收拾店铺准备初六开业。 初六,李四海匆匆的来到孟真家,过年几天两个饭店都没有放假,着实把他忙 坏了。进了周家庄,还是在荷塘,他的面前放了四个小碟子,每个碟子里都是切好 的一瓣儿西红柿。 “小孟,这是——”不是说有事和他商量吗,难道是让他大老远的来吃西红柿?!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