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 不出所料,红果树的诱惑力非常大,孟真打完电话的一个小时内,农科院的专 家和电视台的记者纷纷赶到。 大家先是来到孟真的花房,把这棵最近被炒得火热的红果树上上下下看了遍, 拍照的拍照,记录的记录,都忙得不亦乐乎;接着在孟真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花 花的故居,一个废弃的山洞。 “咦?这里有蛇皮?”一位专家在山洞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堆东西,经过辨认, 是蛇蜕的皮以及一些食物的遗骸。 “看来,这是个蛇洞,可是这里没有阳光,这棵树是怎么进行光合作用,继而 开花结果的呢?小孟同志,观音果树真是在这里发现的吗?” 另一位专家指出疑点,这里阴暗潮湿,长年不见一丝阳光,果树如何生长呢?! “对呀,就是这里。当时,我也没有注意,就看这个果树很奇特,于是把它挖 了出来。如果不是在山洞里,果树应该不会长这么矮吧?” 孟真肯定地回答问题,然后又若有指引地指出这棵树本来就很奇怪。 “嗯,也是。”说着,两位专家开始采取土样、水样,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也在 东拍西看的,显然,对这个地方都非常好奇。 一伙人把山洞上上下下的都看了遍,基本什么也没有发现,专家们又取了洞里 植物的样本,确定里面没有任何遗漏后,几个人才回到花房。 在电视台的摄像机前,孟真郑重地把果树捐给农科院。面对镜头,她严肃地说 :“这棵树是大自然的馈赠,我孟真不敢私藏,所以,我在此把这棵果树捐给农科 院。 我相信,在农科院的专家研制下,一定能解读这棵果树的神奇。到时候,或许 可以研制更多有效的药物。“ 农科院随行的负责人,也在镜头前,首先感谢孟真的无私奉献,然后郑重地向 广大市民承诺,农科院一定集全院的精英组成观音果专家组,尽快对这棵果树做深 入研究,并承诺会把报告向社会公开。 “啪!” 程总一脸阴郁地把电视关掉,遥控器也被他丢在地上。 他妈的,这事儿办得,真是窝囊——红果树没有得到,反而惹来一身骚。 “老三的人都捞出来了吗?” “嗯,昨天出来的!”范助理小心地回答,他也没有想到孟真还真舍得把树捐 出去。她这里一高姿态,其他人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人家把树都捐了,发现果树的洞穴也曝了光,如果再揪着人家的山和别墅不放, 恐怕就要被大众指责了。 “嘭!”桌子上的文件夹被程总扫到地上,范助理被吓得一哆嗦。这事他也很 郁闷,以前办这样的事,他多少能从中捞点好处,这次什么没有捞到,反而惹得老 大不高兴。 “这事儿,没完!” 他们两个同时在心里发着狠,等这段风波过去后,他们要好好回敬一下。 红果树带来的麻烦,随着电视节目的播出慢慢淡去,除了农科院会不时有新闻 发布,因红果树引起的关注越来越少,孟真也恢复到原来的生活。唯一改变的是, 她和王志行从最初的合作伙伴,到现在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王志行在孟真家养伤,庄里果然有不少流言蜚语,孟老爸知道后非常担心。他 虽然看王志行不错,但从前他站在陌生人的角度无关痛痒,如果这个人做自己的女 婿,恐怕就非常不合格。 没学历,家里没钱,这些都不算什么,但是一想到这个人杀过人、坐过牢,而 且从小就打架闹事,当邻居勉强可以,但是当女婿绝对不行。 心里着急,可老婆马上要生了,自己又顾不上女儿,所以,干脆把郑健撵到山 上,让他看着王志行。 罗爷爷和姜爷爷很喜欢孟真这里的气氛,经常来喝茶和聊天,所以,孟真的山 上经常聚着一堆人。吃吃喝喝的,凑在一起聊天的聊天,下棋的下棋。 孟真也抱着孩子,一会和老人们闲聊几句,一会看弟弟跟王志行下棋。 王志行对现在的状况非常满足,开始的时候,他看中孟真,大多是孟真脾气不 错而且人长得也好看,其他的也没有怎么在意。在孟真家养伤的这两天,他发现他 特别喜欢看孟真做饭、哄孩子的样子,那样的认真、细致,让他感觉有种家的温暖。 自己现在也算有了点小事业,家里也添了不少家具和电器,从表面看上去有了 家的模样,但是每天一回家,冷锅冷灶的,还是缺少某种东西。 在孟真家呆了这几天,他终于明白了家里缺什么,并不是收拾得像家,那个地 方就是家,如果没有自己珍惜的人,没有想一起共同生活的人,就是收拾得再好, 那也只是一个过夜的地方,而不是家。 肩上的伤已经快好了,他一边下着棋,一边看着和两个老头聊天的孟真,心里 暗自下了决定,一定要让自己的房子成为真正的家。 “哟,挺热闹的呀!” 丁支书拿着一张通知,溜达到孟真的山上,隔着木栅栏,他看到里面老老小小 的一院子人,便先出声,门口的狼狗已经站起来,正龇着牙要咆哮呢。 “是丁支书呀,来,请进吧!” 不是又来要捐款的吧,孟真心里猜测着。庄里的老年人活动中心建好了,庄里 的老人们看着新鲜,每天都聚了不少人,打牌的,打麻将的,还有躺在里面看录像 的。过了一段日子,不光是老人,八卦站的一些大嫂大婶也经常聚在里面,家里看 电视浪费电,而且不能随看随聊天,在活动中心就好多了,不光是免费的,人多还 热闹。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好一派悠然的山居生活!”丁支书第一次来孟真 的山上,进了门边四处看了看,花房里、木桥边,他边看边点头:“好呀,难怪这 样的地方能引来白鹭呢!” 白鹭?现在是春天嗳,白鹭是候鸟,现在还没有回来呢。怎么好端端的提起白 鹭了,孟真心里有点疑惑。 “丁支书,你来是不是有事儿呀?” 孟真把孩子交给月嫂,她陪丁支书来到廊下,给他倒了一杯茶,小心地问道。 “嗯,有事,呵呵,大喜事呀!”说着,他把手里卷着的通知递给孟真,然后 径自端起茶杯喝茶。 喜事?!最近不倒霉就不错了,哪来的喜事?孟真打开白纸,一张A4的纸,抬 头是黑体的“通知”两个大字。 “考察?丁支书,我的山上是出现过白鹭,但是顶多不超过三十只,好像建立 白鹭自然保护区,有点牵强吧!” 她就知道,真有好事也轮不到她。好好笑,就这么十来只白鹭,也能建所谓的 保护区。人家真正的自然保护区,孟真也见过,那是动辄几百上千的白鹭栖息的地 方。和自己的山上比起来,在这里建立所谓的保护区,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怎么是牵强呢?孟真,如果真的建立白鹭自然保护区,咱们周家庄算是有了 特色呀,到时候再办农家乐,肯定比现在红火。再说了,建或者不建不是你我能做 主的,要看主管部门的考察。如果山上的条件不成熟,人家也不会通过的。”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建立保护区,我的山怎么办?这一山的果树怎么办?家 庙山是我合法承包的,建立保护区也得经过我的同意吧?!” 孟真凉凉地打断丁支书的话,看来,某些人还是不死心呀,非要霸占自己的山。 “当然啦,如果真的建立保护区,政府会补偿你的。放心,到时候,咱们周家 庄没有荒山,玉石山的荒山随你挑,房子和果树都会按相关规定补给你的。” “姐,什么事儿呀?” “丫头,又怎么啦,建什么保护区?!” 外面的几个人,看到孟真脸色很差,纷纷赶过来询问。 “呵呵,没事,就是相关部门要在我们这里建立白鹭自然保护区!” “保护区?不是吧,这里才几只白鹭呀,不会是有人想霸占你的山吧?”郑健 直接喊了出来,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姐姐这是招谁惹谁啦?! “什么霸占,怎么说话呢?”丁支书一脸的不悦,他严肃地说:“现在也只是 考察,等过几天考察的专家来了,经过实地考察后,才能确定嘛。” “孟真,咱们要从大局出发。前几天听说你把价值不菲的红果树捐给农科院, 这就很好嘛,但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你是一个顾大局的人;现在为了市鸟,咱 们要配合相关部门的工作……” 孟真咬着嘴唇,“好,没问题,我配合,专家什么时候来,我会做好准备的!” “对嘛,这才对嘛,不管白鹭自然保护区是否能成立,咱们都要配合政府的工 作不是?!你放心,市里和区里不会让你吃亏的。” 丁支书看孟真妥协了,安慰了几句,回村委给市里的领导回电话。 孟真在众人关心的目光中,微笑地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心里正盘算着怎么 “好好”招呼考察的专家们…… # 月的田间,一片绿油油的麦苗。不远处的荷塘上,荷##开始泛绿,麦地尽头 的草丛里不时传来虫子的低吟。麦地的另一端,新砌了一堵墙,隔壁就是孟祥磊的 菜园。里面听声音似乎正在采摘,整个周家庄都忙碌在田地里。孟真和陈雪一人一 个草编的坐垫,随意地坐在田埂上。 “##### ” 陈雪轻拍怀里的宝宝,若有所指地看着田地里劳作的人,她有点担心地问道。 “嗯,也不能算是决定,只能说给彼此一个机会吧,”孟真也看向伤刚好就带 着孟祥柱来自家麦地干活的王志行,轻轻地说着:“毕竟,我活了三十多年,谈了 几次恋爱,第一次有男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可以勇敢地站在我的面前。” “可是,他的过去……”不是她戴着有色眼镜,这个人的过去太骇人,恐怕一 般人都无法接受吧。 “呵呵,过去就过去了吧,再说现在我也只是考虑中,并没有说一定要嫁给他。” 说着,孟真站起来,整整衣服,准备接着干活:“行啦,你就别替我担心了,我心 里有数。你呢,就在这里看着想想,我去干活啦,总不能人家干着,我看着吧!” 人家来帮忙就很不错了,她怎么好意思大咧咧地坐着什么也不干。 “嗯,好,想想,给妈妈加油!” 陈雪抱着孩子,拿起孟想的小手举起来朝着孟真晃了晃,孟想也开心地“啊啊” 叫着欢送孟真去干活儿。 “好,加油!” 抛开观音果带来的所有问题,孟真也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是一头扎 进麦子里,锄草、松土,今年的麦种这么好,天气也给面子,自己的麦子肯定能大 丰收。去年的麦子,她大多磨了面粉,朋友、亲戚的送了一些,家里留的也只能吃 到五月份。她家的麦子种得早,前两天就已经抽穗,经过受精开花后,相信今年的 麦子比去年熟得还早,产量也比去年的高。 “孟真,孟真!” 她刚干了半垄地,地边上就传来丁支书的声音。 孟真抬起头,眯着眼朝地头上看了看,嗬,来了三四个人。她和旁边地头上的 王志行说了一声,自己赶回到田埂上。 放下镰刀,她故作不知道来人的身份问道:“丁支书,有事?” “当然有事啦,呵呵,来,来,我介绍下,”丁支书白净的脸上满是笑意,他 指着来人对孟真说:“这事咱们市里林业局的领导,特地来咱们周家庄考察白鹭的!” “这位就是孟真,也是家庙山的承包人。白鹭就是在她的山上发现的,而且去 年也有不少白鹭在她家的院子里停留过,电视节目里播放的就是她的家!” “呵呵,你好……”孟真伸出手要握手,却发现手上满是泥土,便不好意思地 笑着说:“呵呵,刚下地干活,手上脏!” 三位林业局的考察专家,有两男一女,年龄也不大,都在三四十岁左右。他们 先看了看这里的环境,看到几处荒山上都种满了果树,纷纷点头对丁支书表示满意。 对于孟真,倒是没有多少在意,不就是一个会种地有俩钱的农民嘛,看她一身 旧迷彩服,头发扎在帽子里,满手都是黄泥,就是比一般的农妇年轻些、白净些罢 了。 “孟真,你看领导都来了,要不,咱们现在就上山!” 丁支书听了领导的表扬,满脸都是谦虚的笑,现在才上午十点多,直接去吃饭 似乎早了些。 “丁支书,现在快中午了,要不你先带领导们去度假村考察下玉石山的情况, 我家里也收拾一下,中午吃过午饭再去也不迟吧?!” 孟真没想到人家来得这么快,她的“欢迎礼”还没有准备好呢,现在大中午的, 效果也不好。 “对呀,玉石山的绿化做得也不错的,要不领导们先去度假村看看!” 丁支书眼睛一亮,对呀,玉石山上还是不错的,人家大老远地来了,不能干巴 巴地只看看山就走吧,怎么也得留下吃顿饭。 “行,要不咱们去看看!” “行,去看看呗!” 几个人在丁支书的带领下,走出被隔成两半的菜园。 “孟真,没事儿吧。要不,让我公公帮你找找人,咱们别和他们硬碰硬了!” 陈雪看来人都走了,便抱着孩子走到孟真近旁,担心地说道。 “不用了,反正这山上什么也没有,我就不信,他们能睁着眼说瞎话!”找关 系,家里的两个老爷子都不是普通人,姜老爷子更是拍着胸脯说要帮忙,但是这件 事,她不想就##认输。 “要不,我再找找水哥?” 王志行也凑了过来,上次受伤后,他担心再有人暗地里向孟真下手,就托了水 哥帮忙。正巧,水哥要开拓地盘,刚和程总杠上,正缺理由呢,有了王志行的事, 他倒是真找到合适的理由,和程总暗地里较量一番。听说,这场混战,水哥略胜一 筹。 “不要!”孟真忙出声拦着,多大点儿事,还折腾这个折腾那个的,“咱们都 是平头百姓,还是少和那些人打交道吧!” 王志行“哦”的一声,点点头,看着孟真没有把这个当回事,就继续回到麦地 干活。唉,多少年没有摸锄头了,今天一上手,还挺累的。自己一个大爷们都有点 累,这些活都让孟真一个女人干,她不更累?!他别的忙帮不上,出点子力气还是 没有问题的。 下午三点半,一行人吃饱喝足地来到孟真的家庙山。本来丁支书还担心孟真不 配合,把她家的两只大狗都弄来看门,结果,小心翼翼地上了山,发现一只狗也没 有,大门开着,孟真换了衣服,正在院子里陪两个老头儿喝茶、聊天呢。 “丁支书,你们来啦,来喝杯茶吧!” 孟真连忙起身让客,她注意到三个人在看到自己的别墅时,眼睛里闪过的欣赏 和暗叹,就请他们来花房喝茶。 “好呀,刚吃的菜有点咸,正渴着呢。”丁支书把几位客人领进来,请大家入 座。他没有见过两位老爷子,但是听度假村的工作人员说,这两位是阳光集团高总 的贵客,在度假村养病的,精于世故的他从来不会得罪任何一个未知的人:“罗爷 爷、姜爷爷,下午好!” “嗯,小丁呀,你带着一堆人来干什么呢?” 罗老爷子也认识丁支书,这个年轻人也住在度假村的客房里,时常在山上散步 的时候看到他。小家伙虽然世故了一些,倒也懂礼貌。 “呵呵,这不孟真的山上发现了白鹭吗,市里也挺重视的,就派了林业局的三 位领导来看看!” “哦~~” 罗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脑子一点都不糊涂,那天就听郑健说,好像有人 盯上了孟丫头的山,结果,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这丫头居然也不吱声。 “对呀,呵呵,罗爷爷、姜爷爷,你们先在家里喝茶吧,我带几位领导去山里 转转!” 孟真见花房里貌似也装不下这么多人,就起身招呼人上山。 “好,咱们办正事要紧,办完事儿再喝茶吧。” 那位女同志也随声附和,在度假村吃饭的时候,偶然听到几位老人说什么家庙 山上有“大仙儿”,还说这座山以前是周家主人的家庙,好像还有几位周家的人埋 葬在山上。虽然他们都是唯物主义者,但是鬼怪之说越是看不到,越是被人传得邪 乎,明天就是清明节了,山上的阴气重,别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虽然这趟工作有不少奖金,钱也要花得平安呀,怎能为了一点儿小钱儿,再被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上,就不值得了。 “行,走吧!” 孟真前头和丁支书带路,三位考察的专家随后。 “小孟,你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山上吗?” 女同志紧走几步,和孟真并排走着,她觉得山上怪冷清的,就没话找话地说道。 “对呀,呵呵,我的家庙山还好,你看那座山了没?”孟真指着远处的几座小 荒山包,悄悄地说:“那几座都是市里一些社区集体在我们这里买的公墓,山上都 是坟头,阴气重着呢!” “哦,哪有什么阴气呀,呵呵~ ”女同志不自然地笑着,子不语怪力乱神,人 家一个小姑娘长年在这里住都没事,她怕什么。只是听老人讲的事情有点玄乎,手 臂上泛起不少鸡皮疙瘩。 “来,翻过这个大石头就是山泉了,白鹭就是在这里发现的!” 孟真指着前面的一个大青石对后面的人说,丁支书先领着两位男同志走在前面, 孟真和女同事殿后。 “嘶嘶~~” “什么声音?”安静的山上,突然发出嘶嘶的怪声,女同事忙拉住孟真。 孟真四下看了看,疑惑地说:“大姐,什么也没有呀,呵呵,可能是风声吧!” 说着就要向前走,女同事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她感觉身后一凉,回头一看,后 面的山坡上居然从山石变成两座黄土坟头,崭新的黄土,坟头上还用石块压着三摞 黄纸钱儿……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