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树 “哎呦喂,我说小健,我不给你拍照片,你也不能打击我呀!” 郑健卯足劲头一竿子打下去,几个核桃乱飞,其中一个刚好砸到孟真的脖子上, 疼倒是不疼,吓了她好大一跳。 “那个,姐,我不是故意的哈!”郑健尴尬的解释着,怎么他看人家电视上演 的打核桃,一竹竿下去,核桃如雨点般的掉落,到他这里就打下来这么几个? “真妮儿,在家吗?”孟二婶拿着一个小包从外面进来,看他们姐弟俩,弟弟 拿着竹竿,姐姐拿着照相机的:“你们姐弟俩这是干啥呢?” 孟真一看是二婶连忙赶过来:“呵呵,这不是树上的核桃熟了吗,真好这几天 菜园也没有事儿,山上的房子还没有找好工人,就想着把核桃打下来……” “唉,你们家的东西就是比别人家的好出一大截,柿子早熟,麦子早熟,这连 核桃也熟的这么早。”孟二婶从最初的惊讶,到现在只剩下羡慕和佩服了,人比人 气死人呀。 “郑健,打核桃可不能瞎打,来来来,把杆子给我,我教你!”孟二婶把手里 的小包掖到裤子的口袋里,伸手问郑健要竹竿。 “好咧,谢谢二婶!”郑健忙递给她,躲开树下。 孟二婶先是仰着头看了看,找准一个核桃集中的枝干,站好位置,用力的打下 去,核桃和叶子哗啦啦的掉了一地,可是人家二婶也没有被砸到。 孟真看着被打落下来的树叶,有点心疼:“二婶,这叶子都掉了,核桃树没事 儿吧?” “没事儿,这核桃树可泼剌啦,掉点叶子,明年还会照样长的。郑健,看会了 吗?要找准地方,看着核桃多的地方打!” “嗯,我来试试。” 郑健看二婶操作的那么熟练,就想着也试试,从她手里接过竹竿,也学着她的 样子找果子多的枝桠。 “给,这是上次你要的‘老面’,”孟二婶看着郑健像模像样的学着,就离开 核桃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包,里面是一小块面团,“把它用温水和开了,倒进 面盆里和面粉一起和,蒸馒头的面一定要揉开了,这样蒸出来的馒头一层一层的, 嚼着也劲道。” “嗳,谢谢二婶,等我蒸出来,也给您尝尝!”孟真还是小的时候看过奶奶揉 过馒头,不知道现在自己还会不会。 “行,你们忙着吧,要是忙不过来,到后院叫我,我们家的地里刚插上稻子, 现在也没有什么事儿。” 周家庄的麦基本上都收割完了,空暇来的地里,有的像孟真一样种了玉米,有 的种了稻子,有的则是种上了菜。 郑健打了几杆子,终于找到了感觉,越干越带劲儿,没有一会儿的功夫,院子 里就是铺满了青青的核桃。 孟真把‘老面’放到了冰箱里,从厨房里拿了几个大竹筐来到院子,戴上手套 开始捡核桃。孟真小的时候吃过亏,她大伯在农村里也种了核桃树,熟了以后还专 门给孟真家里送过。 当时孟真并不知道青核桃去了皮才能吃,就偷偷的拿了一个用锤子砸,结果, 青汁溅了一身,手上也是青绿青绿的,洗都洗不掉,知道它慢慢变黑然后慢慢变淡。 “姐,差不多了吧!”郑健有点出汗,这天是越来越热,稍微一动就出汗,几 棵树打下去,这不背心又被汗浸透了。 孟真吃力地把装满核桃的框子搬到一边,拿毛巾擦擦汗:“行,就这些吧,我 看地上的剩下还能装个三四筐,一筐留着送人和咱们自己吃,剩下的都卖了吧,呼, 这天可真热呀!” “对呀,那天小雪姐来的时候还说了,咱们这里比市区温度还低点,市区正午 的地面温度都快四十多度了吧,估计都能蒸熟鸡蛋了。” “就是,等山上的房子建好了,咱们去山上避暑,上面温度比下面的要低点, 快过来,搭把手,我抬不动。” 说话间,又拾满了一筐,孟真叫弟弟来一起抬。 “好!”郑健把竹竿竖到墙角,然后过来帮忙。 一下午的时间,孟真的核桃树都打完了,足足装了五大筐。她把核桃先盖好放 到北墙角,先沤沤皮,等青皮松软了,再准备放到屋顶上晾晒,等到核桃皮都晾硬 了,就是平常吃的熟核桃。 晚饭是凉面,现在的天气太热,饭菜看着都热,根本就没有食欲。孟真那天在 市集上买了新蒜,就砸了些蒜泥,淋上麻汁酱,再点些醋,拌在一起加在凉面上, 酸酸的也开胃。 “姐,树苗定好了吧!”郑健现在整天呆在菜园和荷塘里,荒山的事情还不是 很了解。 “订好了,是在一个民营的苗圃里定的,咱们荷塘边的果树就是从那里买的, 我看结的果子还挺好的。不过,这次订的数量比较多,苗圃还要过几天才能给送过 来。” “行,等送来了,咱们就去栽树!” 郑健吃完饭,帮忙把碗筷收拾好,回到院子里坐着。屋里虽然有空调,但是老 吹,身体也不舒服,还是院子里的自然风凉爽。 “就咱们两个肯定不行,这次我订了八千多棵,凭咱俩,累死也种不完!” 没有人手是个大问题,但是现在又不好雇人,孟真正郁闷着。 “嗨,你郁闷啥呀,我给你出个主意。” 周末的时候,陈雪来孟真家“避暑”,她们两个窝在荷塘边的果树林里,一人 一个吊床,正晃着。 孟真看到好友,就把自己的烦心事儿给她抱怨了。 没想到,自己感觉挺费事儿的活儿,在陈雪眼里是如此的easy。 “什么?你让我去大学里招学生兼职工?这是种果树诶,不是在超市做促销, 在街边发广告,而是顶着大太阳干活儿!这些孩子怎么干得了啊!” 陈雪的主意就是招暑期学生工,给学生们说好,种一棵树多少钱。泉城是省城, 公立的大学就好几所,其他形形色色的职业学校也很多。 “看你就不懂了吧,现在的孩子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娇气。就拿我们公司来说吧。 定期的兼职工就都是周围高校的大学生。你以为做街访、路访,‘扫楼’的工作就 轻松了?我上次去回访几个‘抽样’才跑了三个校区,都把我累得够呛,可是这些 学生要跑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呢,谁的钱是好挣的呀!” “另外,我听我们公司的学生说,他们有的同学还去什么家政公司打工,十几 岁的孩子都去擦二十多层楼的玻璃,看着人家雇主家里都不忍心,但是这些学生们 不都坚持干着呢。不是家里少他一分钱花,而是想自己挣钱买喜欢的东西。” “种树不就是累些?但是比起高空作业至少安全吧。你要是不信我说的话,你 先打印几份招聘广告贴到学校的布告栏里,看看有没有反应!” 陈雪看孟真还在犹豫,就说:“再说了,种树也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呀,现在都 流行玩儿个农场游戏,但是那也至少过干瘾呀。现在你又给钱,还让他们体味一下 种树的乐趣,那些孩子肯定愿意来。” “哎哟,你要是担心学生不会种,S 省的农大就在城西区,你可以先去那里看 看。人家可是专业人才,论农业知识比你这个半路出家的要强得多!” “……好,现在也雇不到合适的人,我就试试吧!” 孟真被陈雪一顿说教,感觉这也是个办法嘛。 “哎,对了,你买树的钱够不够呀?”陈雪从树上摘了苹果,还有点青,拿了 纸巾擦了擦,张嘴就说一口,恩,还挺甜的。 “够呀,怎么,你想资助我?!”孟真知道陈雪现在估计没有钱,就开着玩笑 说。 “不是我,是我婆婆!”陈雪说完,把苹果咬住,从树上挂的挎包里取出一个 大大的信封,“喏给,这里是两万,我婆婆听说你要承包山,让我给你拿来的。拿 着呀,愣什么神儿呀!” “你婆婆?赵凯他妈?”孟真还真有点儿傻眼,她和人家不熟呀,就是陈雪结 婚的时候见过一次,随后在陈雪的家里见过几回。 “就说她,我还有几个婆婆呀,你拿着吧,这几个月她天天吃你的菜,水果, 就连刚磨的面粉都有她的一份,老太太心里明白着呢。听说你遇到难处了,就把自 己的私房钱拿出来,说是让你好好干,以后她家里的水果就全靠你啦!” 陈雪都有点吃味儿了,说起来婆婆还没有给过她钱呢。除了订婚的时候给的一 万零一元钱,现在都是他们给老人交钱。 就说在买房子的时候,老人也没有资助他们多少。 结果,孟真都没有怎么和婆婆说过话,她和婆婆闲聊的时候说起孟真承包了荒 山,可能承包费不是很够,人家老太太二话没说,拉着她就去银行取钱,说是给孟 真的菜钱、水果钱。 “那个,小雪,我钱够用的。前几天,王之航教我炒股,我也走运,第一把就 挣了。再说,老太太攒钱也不容易,我和她不沾亲不带故的,怎么好要人家钱呢! 老人家的心意我收到了,钱就算了哈!” 孟真很感动,她只不过是给小雪送东西的时候,顺便多准备了一份,结果就让 人家这么回报。心意领了,但是钱绝对不能收! “给你就拿着,呵呵,老太太好不容易大方一回,你就拿着好了。”陈雪没有 多说什么,直接把钱丢到孟真的身上:“你买树的钱有了,但是现在不是还要雇人 种树嘛。八千多棵树,按种一棵树给二十元,这八千多棵也要小二十万呢。再说了, 还要买工具,给人家工人准备午饭什么的,哪里不要钱呀!” 孟真心里暗自说着,唉,庄园里那一摞一摞的钱花不出,现实中还需要一个老 太太的接济。这算怎么回事呀? “小雪,我钱真的够用,呵呵,出了炒股,我在云南还发了一小笔横财。”孟 真想了想,她还是稍微给小雪透露点,省得她老为自己担心:“你们走了以后,我 又去了一趟昆明。我原来在苗圃买树苗的时候,捡了他们扔的一些快枯死的花苗。 这些花苗我施了些肥,又浇了些荷塘的泉水,没想到都活了过来。” 孟真用心的编着谎话,嗨,都说一个谎话需要更多的谎话去遮掩,她现在终于 体会到了:“在昆明,我在花草市场看了看,对照之下发现我当时捡回来的花苗, 其中还有不少珍品,就问了问市场上花点的老板对我的话有没有兴趣,正好当时手 机里有不少花的图片,人家老板看了,看图片还不错,说是过几天正好要到泉城办 事,等他来的时候来和我面谈……” “我回来后,人家老板也来看过了,说是有几盆都还不错,就出高价买走了!” 陈雪听着,对于孟真的话,没有怎么起疑心。她们是多少年的关系了,再说听 了她的话就知道她一开始瞒着大家的原因:如果孟真把卖花的事情宣扬出去,人家 苗圃就第一个不干呀。 “赚了多少呀?”陈雪饶有兴致的问道,这种捡漏的事情都是小说或者电视里 的桥段,现实中她还没有见过呢。 孟真伸出右手,翘出大拇指和食指。 “八万?!真的假的,呵呵,这钱来的也太容易了吧?!”陈雪惊呼一声,她 一年的工资也没有这么多呀。难怪真真回来后又是买车,又是给弟弟买电脑的,钱 来的容易,花起来也不心疼! 孟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红着脸一劲儿傻笑,说谎的感觉真不好,心里一阵 一阵的发虚。 “唉,看你这么滋润我都不想上班了。在公司累死累活的还要看老板的颜色, 为了还房贷连个假也不敢请。再看看你,才来这里多久呀,还没有半年吧。 房子有了,车子也买了,马上都拥有一座自己的山——“陈雪越说越沮丧,突 然觉得自己这么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呵呵,你是只看到贼吃肉,没有看到贼挨打呀。种地容易吗,你没见郑健才 过来几天,都晒得黝黑黝黑的。还有,看看我的手,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是咱们宿 舍有名的芊芊玉手,可现在你看看,都是茧子呢!” 孟真坐起来,把双手摊开了伸出去,果然在白皙的手掌上长满一层薄薄的茧子。 “切,还芊芊玉手呢,小猪蹄还差不多!”陈雪看到孟真手上的茧子,也感觉 是自己钻了牛角尖,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孟真一个人无牵无挂,自己还有 老公,不可能像孟真一样洒脱的。 赵凯出差了,陈雪本来就是奔着过周末来的,看孟真要忙活招人的事,就帮忙 打印招聘简章,告诉她去高校具体该怎么干。 到了傍晚,孟真开着车带陈雪和郑健一起去了S 省的农大。现在是暑假,学校 里的学生不是很多,孟真担心会不会招不到人呀。 “你就放心吧!”陈雪灾学校食堂的布告栏里刷上浆糊,把招聘简章“pia ” 的一声糊上去,用手使劲儿的按了按。 没有一会的时间,三个人就把学校里主要的食堂、宿舍区的布告栏都贴满了。 他们走了以后,陆陆续续有假期没有回家的学生围上来——招聘启事本山庄诚 聘以下人员:种树工若干,要求:男女不限,吃苦耐劳,懂园艺知识者优先,日薪 面议。有意者,电话联系:155******** ,孟女士。 招聘种树的?学生们也觉得新鲜,有的感兴趣的现场摸出手机打了过去。 “你好,我是农大的学生,刚看到您发布的招聘信息,我想问下您这里招人吗? 恩恩,好的,大概一天一百元左右,好的,恩恩,行,我明天直接过去可以吧?! 周家庄?哦,认识的,好好,就这样,谢谢哦!” 挂断电话,旁边听到的人纷纷问道,这启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呀。现在大学生找 份兼职很不容易,家教根本就不用想,泉城有S 大、经济学院等名校,他们农大的 学生在名头上就争不过。 其他的工作不是要求高,就是太累,而且薪水也不高。碰上无良老板,还会拖 欠工资。这个种树,一天能挣一百多?! “真的,人家孟老板说啦,只要肯干,按种树的数量结算工资,而且当天结算!” “当天结算?这么好呀,嗳,对了,人家要多少人呀,我们宿舍还有两个没有 回家的呢!” “越多越好!” “哇塞,决定了,明天一起去吧!” 路上,拗不过郑健对开车的热情,反正郊区车少,回去由他开着。他们刚刚离 开农大的校园,孟真的电话就响了。 陈雪坐在一边,听她“恩恩,好好”的应答着,心说,现在有钱还能招不到人, 这下信了吧?! 第二天一早,孟真带着熊熊去山上晨跑,吃了早饭后,来到周家庄的站牌等着。 他们昨天招聘启事一贴,就像小雪预计的那样,电话响个不停,她和人家学生们约 好,在站牌处接他们。 没等多久,公交车过来了,一到站,从车上下来二三十个年轻人,有男孩也有 女孩儿,穿着运动装,一个个背着小背包,带着棒球帽,怎么看都像是郊游的。 孟真见状就举起昨天现做的一个木板,上面贴着一张剩下的招聘启事。 下车的学生们,正四下里找孟真,有眼尖的,看到站台对过站着一个女人正举 着招聘广告。 “在那里,我们过去吧!” 来的学生都是一个学校的,上车的时候相互一问,原来都是来种树的,大家就 相约结伴一起来。人多力量大嘛,如果万一是骗子,他们这么多人也不会吃亏。 见了面,孟真简单介绍了下她的山庄,然后领着学生们先是到了自己家。 “是这样,你们看,”孟真站在院子中央,指着东南方向德一座山:“这座山 是我刚我想都种上果树。 请你们来,主要就是种树。这个活儿很辛苦,如果有不想干的同学,可以随时 和我说,我按种树的棵树结算工资。“ “大概种多少?我们种一棵树给多少钱呢?!”问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 娘,头发不长,随意的梳着马尾辫。 “我预定了八千多棵,今天是第一天,苗圃先送来五百棵。你们每棵树按20元 结算,超过五棵的,超出部分按30元结算。总之,一个原则,多劳多得。工具、午 饭和晚饭我来负责,你们还有问题吗?” “嗯,工资可以当天发给我们吗?我之前也打过工,总是不能按时结钱!” 一个黑瘦的男孩子,腼腆的问着。 “可以的,我也知道大家初次合作,还缺乏了解。同学们放心,我会拿出最大 的诚意。”孟真拍拍挂在腰里的小包,示意她不会拖欠和克扣工资的。 “那就没问题了,孟姐,你看我们现在就开始?”还是那个小姑娘,说话干脆, 做事业利索。 “恩,先等等,我先给你们分下组,每个组可以自行推荐一个组长,我们按组 分配果树。”孟真数了数,今天一共来了二十三个人,十六个男生,七个女生。 “这样,按三个人一组,可以分成七组,然后剩下的两个人和我弟弟搭成一组, 一共八组。一会儿苗圃就送树苗来,”孟真拿着本子记录着来的人名,然后分成小 组:“对了,你们种过树吗?” “我种过!”答话的还是那个小姑娘,孟真不由得对她有点关注,忙问道: “那你说说都是怎么种的!” 小姑娘也没有推辞,看到墙角放着一把铁锹,就拿了过来,在院子的空地上挖 了一个坑,边做边解说:“先挖坑,坑比树苗的根部要大,一般最好是两倍。树苗 运来的时候一般会缠上草绳,把绳子接下来不要扔了,可以放到坑里,这个可以当 肥料用的。然后把树苗扶直,往坑里填土,填到一半的时候,最好把树苗往上提提, 这样方便根部的生长。把土填满,然后用铁锹培实了,再浇上水,一棵树就种好了!” 孟真听完很满意,拍拍手,“没错,这位同学做的很对,大家学会了吗?” 其他同学看了一次,感觉差不多,就喊着:“会了!”“没问题!” 这时,苗圃的赵组长坐在大货车里,来到周家庄。 孟真接到电话,就和大学生们说:“童鞋们,出发!” 某萨终于受不了闷热的天气,在京东商城定了个小挂机。今天,定的空调送到 了,可惜还要排队安装,想脱离“蒸笼”,只能等两天后。唉,看着空调,闷头码 字,热啊!!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