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生活 夜,象水一样光滑。浓郁的夜来花香充满夜空。我静静的坐在操场上,四周看 台上零星的不少成团黑影,宛似一张黑纸被甩上了一些墨汁。 远处宿舍楼的灯光成排的灭了--就寝铃响了。我吹起口哨。一个人影走过来, “我就知道是你。”他在我身边躺下。“唉,真没劲,活着没劲。你说咱这也叫大 学生?”我懊恼的中断了口哨,“这话你几乎一天一遍。”“因为我天天都活着呀!” 一个光柱从操场门口出现,随即看台上的人作鸟兽散。光柱咬定了一对男女不 放。于卓大乐,坐了起来,“嘿,这对真倒霉呵……你说那老头怎么偏盯上他们了 呢?--打电棒的那个是老头吧?”我用手支着身子,仔细看了看,“那家伙挺象 你的。”“那男的?”“不是,那老头。”“拷!”于卓骂完就笑了,接着我们相 视大笑,中气十足。光柱扫了过来,又扫回去,那对男女消失了。光柱快速移过来, 我和于卓撒腿就跑。 翻墙到了X大,心理上才稍觉安全。深吸了几口气,于卓说:“我记得很多年没 这么玩过了。”“是呀,记得小时候我们家属区的花坛有一个哑巴看着,特厉害。 我们一往花坛边上站,他就撵我们。一次他一个人在后面追,我们二十多个小孩在 前面跑……唉呀,那次笑死我了。”我们一边说一边闲逛。“跟刚才那老头差不多。” X大的校园里热闹得紧,男男女女吉它音乐喊喊叫叫笑声口哨。于卓羡慕的看着, “这才叫大学呢。”我没说话,但心里颇有同感。其实年轻,谁不渴望浪漫呢。 “看那女的…”于卓用肘一捅我,我打了个呵欠,“怎么样?多纯情呵。” “嘿,怎么你上?你有那胆吗?你不上,我可上啦。”“谁说没有?看我的。”他 走过去,和那个女孩子比划了半天,指指我,又指指电影院。我心下疑惑,什么时 候他这么厉害了?一会一定要问问他是怎么骗女孩子的。过了一会,于卓满面笑容 的回来,“一切搞定。” “你是怎么说的?” “很简单。” “我告诉她:我和你是同学,是隔壁校的,想和她认识做个朋友,还想过几天 请她看电影。” “她就答应了?” “对呀,你看我这笑容,”于卓龇着牙笑了笑,“有这样的帅哥和她讲话,还 能不答应吗?” 正说着,那个女孩子又跑回来。“对不起呵。”她冲我礼貌的一点头,对于卓 说:“刚才还落一句,你绕过电影院以后,左转,还得左转,才能到十二舍呢。” “呵,谢谢,谢谢!”于卓尴尬的点头哈腰。我则在一旁窃笑。“嘿嘿嘿嘿……” 女孩走了以后,于卓恼怒的转过头,“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捂住嘴,接着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转身就 跑。 于卓挥舞着拳头冲上来。 @#&*^ 回到校园,值班的老头已经不见了。看台上又陆陆续续出现情侣们的身影。一 个家伙抱着把破吉它在吼“忘情水”,真好大胆子! 于卓一捅我,说:“是朴哲。”“不会吧。我记得他唱的一向还有些水准。” “太激动了。”走近一点,这才看到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抱着膝盖坐着,隐隐约 约象是在哭。于卓还想到跟前问问,被我一把拽走了。 从窗户里回到宿舍,那种静静的感觉迅速围绕全身,疲意由脚底一点点窜上来。 看样子学校管的严也有点好处,至少晚上不会吵的睡不着觉。于卓躺在床上,絮絮 叨叨的讲他以前如何如何单纯,到现在还梦想找个非常非常纯情的女孩。“她的眼 睛一定要又大又漂亮……”“嗯,双眼皮。”“她一定要非常非常可爱……”“嗯, 一个娃娃。”“她一定要非常非常爱我……”“嗯,一个脑袋。”朴哲拎着吉它进 来,“说什么呢?”。“没事,于卓在做梦。我哄他呢。”“我说你怎么胡说八道 呢。”“哎,你怎么给人家弄哭了。”“哪个?”“那小姑娘。”“什么呀,她让 男朋友甩了,自己哭。看见我弹吉它,就问我会不会唱‘忘情水’,让我唱一个给 她听。”我听了没说话。他悉悉索索的脱衣服上了床。我忽然想起个问题,问他: “你怎么唱的那么难听?”“不会吧,我觉得这次唱的挺投入的。”说完他自己也 笑了,“多个观众不习惯。” 我们都不说话了,倦意一点点涌上来。 我迷迷糊糊的想起日间与老师闲聊的情景。“其实咱们学校就这样,那也没办 法呀。人吧,在生活里有时候就是不由自主。既然你在这个学校,那就得适应,不 能光起逆反心理。你总得活着吧。活着,啥都烦不行呵。” “对对对,该怎么活就怎么活。”我连连点头。 我听到了朴哲的鼾声。我真切的发现我的思维渐趋于迷乱,飘散在空中。我看 到了躺在床上的我。校园里完全静了下来,没有人迹。夜,拥抱大地,溶化了可以 溶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