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向钱看齐! 巨大的环形操场就像一个大铜板一样镶在大地上,它的上面是一块圆圆的天空, 正居心叵测的乜斜着地上的这个铜板。 我立在操场上对着一群人喊口令:“立正,向前看齐!” 话音刚落,就乱套了:有的人向后转,有的人向左看,有的人向右瞧,还有的 干脆色迷迷的凝望天边的织女星方向,大家嘻嘻哈哈的全都没了规矩和方寸,气得 我七窍直冒烟。 “立正,向前看齐!”我提高音量,愤怒地喊了第二遍。 可是这些人好像压根儿没长耳朵一样,都没听清楚,向后转的人又转回来,向 左看齐的人又将头扭到右边,向右看的人这次又盯着左边人的耳朵,一个个都像失 去自控力一样,没了秩序,我只感到天空正在嘲笑着我的口号还具有多少的权威性。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使出多年积聚在心中的内力,大吼一声: “立正,向钱看齐!” 这多年的压抑一直没有机会得到渲泄,几乎快让我发疯了!无孔不入的它们从 社会不同方向不同地方向我疯狂进攻,甚至回到家中,我发现连从前很清纯的老婆 现在也因为它的搔扰而显得郁郁寡欢,我知道,又是钱这个东西在欺辱她,又是钱 这个东西没给她好脸色看,无形中她又将这种郁闷的痛苦传染给我,内外夹击使我 身受严重内伤,它们不断在我的心里积聚着,翻涌着,渴望有朝一日能够得到高潮 的满足。 “立正,向钱看齐!” “立正,向钱看齐!” “立正,向钱看齐!” …… 我感觉到我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雄浑苍厚有力,而操场也像一个巨大的回音壁, 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将我的声音电子在空气里有力地抛过来荡过去。每一个字都 积聚了我多年的内力,每个空气分子都像接到一个热得烫手的烟头一样,快速地在 空气中玩着击鼓传花的游戏。 霎时,天空吓得花容失色,脸色发青,而地上的这群人马上像木偶人一样齐刷 刷的站直,眼睛齐刷刷的瞪着正前方,个个咬牙切齿,连空气分子都听到牙齿在口 腔中霍霍磨刀,似乎随时准备着投入一场即将来临的生死搏斗! 看到天空那嘎然而止的笑声,以及一丝来不及的逃遁的笑容像被冰冻住一样僵 死在天上的惨相,我感到一股股的清泉般的快意正从我的心口里涌了出来。 现在,我对面的游兵散勇们个个精神焕发,腰杆子挺得笔直,目光熊熊的放出 电一样的光茫。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刚好是一个铜板的直径,显得不是很亲热,但也 不会很疏远,一切妙就妙在这若即若离的关系上。而这一切自然要归功于我的那句 具有浑厚内功的话,至少它也起了一种润滑剂的作用。本来,他们之间是懒散的、 就像是无所事事的天空,但现在他们可来劲了;本来他们之间是互不相识,但从目 前现场的效果看来,这时他们已经像失散十年一朝重逢的亲兄弟了。是啊,只要有 了钱,可以买来许多妙不可言的东西,可以让奴才变成太上皇、可以让权力沦为歌 妓、可以让人变成蚂蚁、可以让天空绽开笑脸……多少神奇的润滑功能啊! 我想,我一个人喊出来的声音威力已是如此之大,如果十个、一百个乃至六十 亿人一齐喊的话,只要一个“钱”字的能量就足够颠覆整个地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