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荡役 一 阳光和熙的透过百叶窗,在房间里凝滞,在一阵静默之后,我毅然接收了老板的辞 退,此处不留人,自有留爷处,不就一破执事,我还不干了,分手费拿来。我一把从老 板手里夺过那个装有两个月月薪赔款的信封,这叫争财不争气,临死捞一把,他张了张 了嘴,企图说些什么,就被我句“Bullshit!”噎的差点没背过气去,MD,老子忍你这 么久,也该我扬眉吐气一回,我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办公室。“老板叫你把公司的东西留 下”,一鸟秘书,趁火打劫,本来嘛,这世界上只有锦上添花得,哪有什么雪中送炭。 我估计自己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落下,就潇洒地将办公桌的钥匙扔给了她,末了说了句: “看仔细了,有什么我的东西送我府上去。” 办公大楼外,我回头看了看,只觉高得吓人,顶上还有些薄云罩着……我的头脑在 这一刻异常清醒,我失业了,我去街道挂了名开始每月265的营生,真好,在家躺着都能 拿钱,帮我登记的老太太边记录边唠叨,那架式好象我是在拿她兜里的钱。那晚,我买 了盒中华,又搞了几罐Tiger啤酒,就孤孑一身爬到楼顶上开始思考人生,同时也庆祝自 己由零开始。二十余年成一梦,此身虽在勘忧。城市熙熙攘攘,而现在的我归于平静, 以前的生活一幕幕得重播,就象个“哑铃”,哑铃的一头是我的家,另一头先是学校, 后是单位,做人真是失败。这时手机响了,又是那个鸟秘书,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想我 了,鬼才想你,你的手机是公司的,明天把它交回,就断了线。真是狗仗人势,气得我 一口将手里的酒喝完,然后将易拉罐猛力向外一扔。手机又响了,MD你有完没完,不就 一破手机吗,糟,是闹着要分手的女友,前几天的努力全泡水里了,趁着酒劲,抢在她 前面说道分手就分手,老子没你还活不成了。 我怏怏的下了楼,坐在家里直发愣,百无聊赖中开机上了网,浏览了人才市场,发 现没一个职务适合我的,接着就去了一个叫凯利的聊天室。我把平时的名字改了,改成 千帆过尽,上去我就大唱,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下了岗!一口 气发了几百遍,有个MM冷冷的回了我一句话,失业大军千千万,多你一个也不多。气的 我点了根中华,对着屏幕直吐烟圈,熏死你个小妮子。还有的哥们瞎起哄,我们也失业 了。顿了半响,就抓起键盘回那MM,我都失了业,你不救死扶伤也就罢了,怎么还落井 下石,冷嘲热讽?这MM没回答我,我就用我能想得起来的恶言恶语继续,难怪古人云天 下女子最毒,天下女子最难养……你是不是gay啊,对着女孩讲这样的话,要不就是你事 业女友双失败,因此痛恨起天下所有的女子,我告你个破帆,现在女子可占着半边天呢! 象一把尖刀刺在了我身上最软弱的肋处,疼得很深,我觉得自己的心开始淌血,象长江 入海一泄万里,我要反击,我要反击,已经被酒精充分浸润了的大脑控制着我的双手在 键盘上输入,我不知道我到底都打了些什么,只知道醒来时我是趴在键盘上的,这时聊 天室里基本上没人了,屏幕上都是那MM和我的对话。昨天真是犯糊涂了,没注意名字, 这MM其实我认识,前阵子还难忍诱惑约她见面,可由于多日的倾盆梅雨最终未能成行, 好在现在她也不知道我是谁。咦,我怎么以前没发觉她这么具有杀伤力! 这会子我明白了什么叫空虚寂寞,感情以前都是无病呻吟!这会是怎样的一天,这 是多么长的一天!我独个儿在家里抽着烟,一种彻骨的寂寞,海那样深大的,从脊椎那 儿直透出来,不是眼泪或是叹惜所能洗刷的,爱情和友谊所能抚慰的;;我怕它! 我觉得自家儿是孤独地站在地球上面,我是被从社会切了开来的,那样的寂寞啊!我还 年轻啊,还只有二十多呢!为什么会让我遭遇到如此不幸,不,这一切是万恶的资本家 的走狗赐给我的,我以后再也不去什么合资单位了,如果还让我选我宁肯去外方独资单 位。 几天里我发了许多Email给我能想起的所有朋友,可石沉大海,音讯全无。这期间我 很频繁的上网,去凯利聊天室,继续以千帆过尽的身份与那个曾经伴我彻夜长骂的MM交 流,也许是因为一夜“情”的缘故,我们谈得很深入,我知道了一些我以前所不了解得, 知道她曾经高考不取,在家苦读了二年后,终于如愿以偿,考入了美术学院,学的是广 告设计……我有些怀疑她说这些的动机,一时之间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为了鼓励我才这么 说,但我知道她的话还是起了作用,此后我又接到了电信局的帐单,265全部上交还差了 点,我再也坐不住了,我明白我得出去找工作。 去了好些单位面试,有胜有败,战绩还行。在上海卷烟厂的面试,给我面试的是我 大学时代的班长,基本上过了,后来一听要签八年的合同,就打了退堂鼓;倒是有家合 资单位寄来了面试通知,可我那时正痛恨着合资单位,所以也没有理睬,当然就是我去 了,也未必能肯定取,唯一使我不明白的是我从来没向这家单位发过任何资料;后来去 了一家生产轿车门锁的单位,我还没嫌弃他,他们就告诉我说什么我这样的资历他们用 不起,说什么我在他们那里肯定做不长,最后给了我一名片,说我实在想清楚了,再给 他们去电话…… 日子一天天的被打发掉,我最终还是无业游民,有如闲云野鹤,扮演着世外高人的 角色,就是兜里快没子弹了。这时刻,一位家住温州的朋友来了封Email,邀请我去他那 里散散心,我想出去走走蛮好,再顺便看看那里有什么可做的。 二 江水哗啦哗啦地往岸上撞,撞得一嘴白沫的回去了。今天是一个好天,是个出游的 好机会。我在公平路码头登了船,上船的人很多,但到了船上就发现船还是很空。我买 的是三等舱,十多个床位挤在一间,这让我觉得回到了大学,那么多的朋友他们现在会 在做什么,想当年,我们肯定会说,天气这么好,不如大家就不去上课以示庆祝,然后 就出去逍遥了;下雨时候,我们就会说外面这么大的雨,还上什么课啊,就窝在寝室里 打上一整天的牌;然后到了考试前,就一秒当作一分钟用,还美其名曰“八小时速成法”, 最后考场上再加把力,基本能Pass…….……想到这一切,我不禁笑了,今天天气也很好, 为示庆祝,我就将失业丧友之类的暂时抛开了。 我在整理好床位后,就离开了。来到船头,很小的时候就觉得男子汉是应当屹立在 船头。这时候船还没有起航,我在船头很从容地看上海,从浦西到浦东,从岸上的行人 到江上的船只,从混浊的黄浦江到高耸的东方明珠,发现我还是很依恋这里得,我明白 我是会回来得,现在我只恨自己不是诗人,无法写出内心的感触。启航的笛声响起,螺 旋浆动了,我忽然想哭,不为什么,就是想哭,哭给自己听。我忽然觉得自己象一个远 行的游子,愧对父母,家有高堂不远行。我迎着风点燃了烟(当然现在我改抽牡丹,它 比较便宜),我想回家,想回到父母的身边,也许当初就不应该搬出来一个人住,但人 生不会象计算机那样,有Backspace键。我使劲吸了口烟,明天此时我将到达温州。 船迎风破浪,五月的风还是很温柔的。海水渐渐变了,原来大江的黄不见了,取而 代之的是深蓝色,中间还夹杂着来之内陆河流的混浊,再后来海水深的发黑,我发现书 上所说的一切在这里并不适用,海与天之间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呈圆弧状,象用一把 刀将两者切了开来,远远的有条船沿着这条线上行驶,后来就掉了下去,不见了。 回船舱时看到我边上站了个女子,当然我们不认识。躺在自己的床铺上,看着书就 睡了,醒来时是吃饭的时间。由于我的床位在上铺,我能很轻易地观察别人而避免不必 要的尴尬,环顾四周,有个女子很面熟,好象是船头遇到的那个,她就睡在我旁边的床 位,我们俩头对着头。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观察她,秀色可餐那都是肚子饱的时候说得, 不是有句话叫“温饱思淫欲”。晚饭很难吃,可我还是逼着自己把它吃完。回到房间时, 那个女子醒了正在与别的人说话,样子还很亲热。她向我望了一眼,我记不清楚她笑了 没有。我又爬到了我床上,她使我想起了我以前的女友,之所以用以前,是因为我走之 前打电话给她时,她告诉我说她已经有新的男朋友了,说我们以后还可以是好朋友…… 这女子颇有姿色,肤色很白,但好象是在家里藏得久了,不太有血色,眼睛很有些风情, 但让人感觉有些压抑,想着想着就入了梦乡。 夜里船颠的厉害,我醒了。我想去船头,可由于风浪的缘故船头关闭了,无奈了片 刻,我便决定翻过去。是夜没有月亮,天很黑,海在黑夜里更显深邃,这时候倒真的是 海天一色。满天的星斗似乎离你很近,而船就象是在星斗里航行,如果不是风浪大的话, 我估计自己能写成一篇绝世佳作。无情的浪花溅醒了我,船上下的厉害,那时候还没播 放过《泰坦尼克号》,不明白这就是浪漫,我只觉得身处于莎士比亚笔下《暴风雨》中 的第一幕第一景:大海中一只船上,狂暴的雷电交鸣之声。我无助无望,只感到过去的 遥远和未来的迷茫。黑夜、孤独、恐惧唤醒了我的睡意,经过船舷的时候,我发现那里 有位女子,难道是同怜人?搁在几年前我也许会选择唐突佳人,可我现在最需要一睡解 千愁。 我很早醒了,可恨的是被叫醒的。努力睁开我喷火的双眼,却在睁开的一刹那熄灭 了,这种感觉太熟悉,我以前的女友就爱一大早把我吵醒……唉,俱往矣!是邻床的那 位,我不明白现在的女子是不是都进化的那么勇敢,反正在我的记忆里什么胆大妄为、 色胆包天都是形容男子得,也许是我少见多怪,毕竟哑铃式的生活太久了。“去看日出 吧!”她很轻声地说道。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许是我长得太英俊,要不就是我真得有了 千帆过尽的那种沧桑感。我觉得我应该答应,她实在象极了我的前女友,有两个理由: 一,她和我的前女友一样很早的将我吵醒;二,她和我的前女友的性别一样,同属女性。 我拿上了我的香烟,同样也有两个理由:一,我还不是很清醒,烟可以提神;二,早晨 起来我还没刷牙,与其让一位女子感觉我的口臭,还不如让她陶醉在我的烟味中。 海上升红日,我和一位素不相识的妙龄女子共享大自然的美景。记不清是怎么开聊 得,可我做的最多的便是拿着烟猛抽,说实话现在我是心波荡漾得,正如此刻的大海, 表面平静,底下暗流重重。这当然和早晨有关,一个人在这一段时间是脆弱且敏感得, 而我更有理由如此:我失业了所以我在为前途担忧,我失恋了所以我在为孤独而恐惧; 我还没睡醒可这都是她造成的,所以她应该补偿我。我时常抽烟,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 么,我时常沉默,因为我内心还是很彷徨,可我又时常放纵,任自己对她献媚。我不太 注意她说了什么,因为我已经被我烦恼的内心吞噬。但我还是记住了点关于她的事情, 她叫孚,是上海人,她还是学生(很难理解她为什么在五月出游,可我懒得去关心), 她是随她的姐姐和姐夫出来旅游得,昨晚在船舷的是她……不能知道得更多了,因为太 阳已经出了海平面,挂到了空中,应该去吃早点了。船上是没有什么好吃得,于是我理 所当然得和她共进早餐,吃的是她们随身携带的食物,自认为自己做的大方得体,绝没 有小男人的忸怩作态。到温州了,大家开始整理行李,我和她很有礼貌的互留了电话。 毕竟中国是礼仪之邦,所以我很老实地告诉她我最近不会回上海,如果她打电话可能会 没人接,但我会和她联系得,正所谓百年修的同船渡,我们还睡得那么近,怎么也有九 百年的缘分。 船终于靠了岸,没有什么行李的我冲在了前面,我走得很快且轻松,因为我未曾失 落什么,相反我还可能得到了点什么。下了船验过票,我拦了辆三轮车直奔我朋友家。 三 很沮丧,朋友的家里人告诉我他有事情出去,走之前提过你会来,然后很热情地招 待我,叨唠了片刻我说我出去走走。无奈的我在这陌生的世界游荡,很象那些初到大城 市的盲流,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或是该去做什么。我对温州的印象全部来自上海的九 江路,当年九江路整条路是泊来品、走私品及假冒名牌的专卖,而所有的货源几乎全来 自温州。我漠然的观察着周围,这是一个很难让人明白的地方,无论男女都打扮的很新 潮,但是整个城市房屋破旧,道路黯淡无光,唯一的亮点就是金碧辉煌的寺庙,我参见 了佛,他挺个大肚子咧着嘴笑,是在笑这个城市还是笑我这个异乡人,我默然。 晚上朋友回来了,风尘仆仆,他见我面就直说抱歉抱歉,弄得我很别扭,我说咱哥 俩谁跟谁啊,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还来这一套!接着他就拉我吃饭,边喝边聊,他直对我 嚷:“千帆,你这回算来对了,我刚谈成了一笔生意,正缺人手,也不是没人,可靠得 住的没有,你来了就好了。” 说的我心里一阵温暖,还是朋友好,“现在我是失业加失恋,我知道你是在帮我, 咱是哥们儿我说谢就见外了。这么着,你就直说我该怎么做吧?反正我的情况你也知道, 我就懂变电所的事,这么些年全窝那里了,对于生意我可是一窍不通,在这方面你可得 多指教,我做错了你也别留情面,该说的说,该罚的罚……”后来我觉得自己的声音都 打了颤,真他妈的感动得不行了,就死命地往嘴里灌酒。 “你也别急,事总得慢慢来,今天你先休息着。明天送你去雁荡山痛快地玩些天, 旅馆我都帮你订好了,我就不去了,你也需要一个人静静。就你现在这熊样能干什么, 你得精神养足了再回来,记住那时你就要忙了……” 再后来我醉得不省事了,是酒精更是友情让我沉沉睡去。 第二天朋友搞了辆车送我去了雁荡山,他走时一再提醒我要把身体养好了,又搞得 我胸口酸酸得,这友情真他妈的“烦人”。 中午吃了顿海鲜(来雁荡山就得吃海鲜,雁荡山的海鲜可是出了名的好,而且便宜), 睡了个午觉,这社会主义真是好!出了旅馆被太阳迎头一照整个人晕乎乎得。山离旅馆 很近,走上个10分钟就到了,一到山上天就稀稀拉拉的起了雨,整座山顿时显得灵气逼 人,我仿佛也感染到了些,后来朋友告诉我这才是雁荡山最大的特点。雁荡山到处是水, 各式各样的山泉涧流被惯以很美的名字,可惜当时我根本没记,不是我的记忆有问题, 我一直觉得去记这些人为的称谓是非常傻的,我爱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去体会大自然 的一切,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体会到她的内涵。后来在一面峭壁上我看到个天然的龙字, 狂草书成的蘩写体的龙,呼之欲出。我属龙,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就是那条龙,想飞离 这山崖,却被大自然的力量所禁锢,这么一想顿觉兴趣索然,再游了会儿就悻悻的下了 山。 晚饭过后,我打了个电话给家里,报告我此行顺利,一切安好。忽然就觉得很累, 澡也懒得洗,就睡了。睡得早,起得早,天还不怎么亮就趴在旅馆的阳台上看着山,云 蒸雾绕,分外诱人。我想去登山,想在雁荡山观看日出,我现在特后悔在海上的那一刻, 光顾和女子聊天,没能享受到太阳从海平面跳出的景观。 踏在山路上,昨日的不快早已抛在脑后。我漫无目的地走着,感受着来自树、来自 草,还有来自石头的气息。在一不大的瀑布前停住了脚步,水潭上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水 汽,诱惑着你踏波前行,许是受了山神的指示,我褪去了衣裤,纵身跃入水里,水刺骨 的寒,可我不在乎,我在这一刻是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得。我向瀑布源头勇进,水流越来 越急,无论再怎么使劲都无法到达,瀑布激起的水滴飞溅在我的身上、我的脸上,疼得 有些麻木,我是多么真实地感到了自己生命的存在,又是那么透彻地明白自己的生命是 多么的弱小,我向天长嚎:“我是千帆”声音很快被急流掩盖,我向外游,边游边吼自 己的名字:“千帆千帆”直到我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吼声在空谷中的回响,我才找到了 我自己。 向回游,我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影在晃动,我开始担心自己的衣服,我可不是什么仙 女,你拿了我衣服我就要嫁你,除非你是女子,可这么一大清早的除非是精灵,想到这 我觉得这水开始冻结,发现自己的速度在减慢,这大概是在冰冷的山泉里泡久了的缘故, 反正最后我是到达了岸边。我看清了这确是个人,而且是个女子,但她对我的衣服好象 不感兴趣,只是手里拿了个摄影机,好象是在拍我,她穿了兰白横条纹相间的短袖体恤, 着了条到膝盖的兰色中裤,露出那一长截小腿,没有穿袜子,蹬了双兰色的休闲鞋,都 是藏青色的那种兰,在清晨看来是深沉冷艳得。我发现她很眼熟,下意识的叫了声孚, 是她,没错,是她。她低下头朝我笑,我刚想脱离水的包围,才省起自己只穿了内裤, 就有点迟疑,可转念一想你刚才在摄影机里已经看了好久了,也就不顾廉耻地朝岸上爬, 倒使得她在那里有点发急。“我说你这摄影机怎么用啊?”说着我就去拿她手里的机子, 她还是窘在那里,看得我一阵怜惜,心没来由的狂跳,我猛得一把将她拉在怀里,不能 自已地吻她,她是那么值得我去爱怜啊,她的唇有点冷,但很快被我的热情感化,在那 一刻我明白了她也是爱着我得!我是幸福的!这时候的雁荡山更美了!“你把我的衣服 都弄湿了!”我这才想起我是刚从水里起来得,可我不管,我使劲抱着她,她紧紧地依 偎在我裸着的胸膛,我吻她的秀发,任自己头上的水滴落在她的衣服上,我看着这水滴 慢慢化开,觉得我的爱渗入了她的衣服、她的皮肤、直渗入到她的心底。我不相信一见 钟情,但我信缘,我在她身上又找到了我的生命。 开始起风了,她轻轻地推我,柔柔地叫我快穿上衣服。我吻着她如丝缎的耳垂,低 语:“衣服只能为我抵挡风寒,可你能温暖我的心和我的身躯。”当然我还是穿上了衣 服,毕竟我觉得冷是事实,精神与物质相对抗只有失败一途,这符合哲学强调的物质第 一性。我注视着她身上的湿痕,“我陪你回去换衣服!”路上她怨艾地说,她原来是来 看日出的,可走到这里见有人在这么个季节游泳一时好奇就拍了,谁想到是你。我说我 们都见到了日出! 一连几天我都和她及她的姐姐、姐夫到处游玩。每天一大早就和她往山上跑,我见 水就跳,她则拿着摄影机傻傻地拍我,任我怎么鼓励诱骗恐吓她都不下水,她说我在动 坏脑筋。到后来我想想这水也实在过于冷了,就专心做她的男主角,但她的衣服是每天 都得换了。 终于要分手,她要回上海了,我还要在这里闯荡一番!我没有送行,但我告诉她我 会回去得。尾声 朋友很尽力地帮我,熬了几个月,终于没能过自己这一关,我对我朋友说我终究不 是做生意的料。他在送我上船的时候对我说,你的身体在这里,但你的心不在这里,这 才是你做不来生意的缘由! 二十世纪末的现代都市的秋景很是伤残,满目疮痍,浑浊的天际,没有人字形的雁 阵飘逸,只有草木黄落,秋风萧瑟。在那个季节我回到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