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 产 五月三号,是云儿终身难忘的一天。 这天下午云儿如厕发现下身掉下鸡蛋大一个血团,她想‘这就是流产流出来 的孩子吗?孩子就这样离开自己的身体了吗?’她小心翼翼地把血团捞了上来, 用塑料袋包裹后放入一个精制的小盒里,一个人悄悄地来到山上挖了一个小坑, 把盒放了进去。她盯着那个小土坡看了许久‘孩子,对不起,妈妈不能给你一个 完整的生命,是妈妈太无能了,你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在你短暂的生命里妈妈 也不能给你创造宁静的生活。对不起,孩子,愿你在天之灵幸福吉祥,来生我们 再续母子之情吧’ 孩子的离去让云儿心情极度郁闷,她很想告诉雄这一切,可是雄那天的冰冷 让她不寒而栗,就算孩子不是他的,作为情人也应该给个安慰吧。她不明白雄是 怎样想的,曾经融为一体如此亲密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为几句话说翻脸就翻脸呢? 云儿不理解也做不到。 傍晚,云儿发现又掉下几块鸡蛋大的血块‘不会都是孩子吧?四十多天的孩 子哪里有那么大啊,如果不是孩子又是什么呢?’她找了一根小棍拨了拨血块, 并没有找到胎儿的胚胎组织,‘难道这个是血块?’云儿有点怕,但一想再过两 天天宇的假期就到了,云儿想等他上班后,自己偷偷到医院去,所以晚上很早她 就睡了。 半夜,云儿突然感觉下身湿乎乎的,她伸手一摸,床单已经湿透了,她吓坏 了,一骨碌坐了起来“天宇!” “怎么了?”天宇慌忙起来,打开灯发现云儿睡的地方有很大一摊血迹, “天啊,怎么了?你说话啊” “好像是大出血!”恐惧和虚弱让云儿几欲晕倒。 天宇急忙穿好衣服,把云儿用被子一裹,抱起就往外跑“亚光,快,快开车 把云儿送到医院”他已经顾不了许多了,用脚拼命地踹亚光家的门。 “来了,来了”亚光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向楼下狂奔。 “你妻子是不完全流产,还有剩余组织没有流干净堵在宫颈口,造成大出血, 多危险呐,为什么不早点来啊,这样流下去会没命的,你不知道吗?你这个丈夫 是怎么当的?”医生检查完后把天宇责怪了一通,把云儿推进了手术室。 “对不起,医生,你辛苦了”天宇目送医生进手术室后,忽然感觉不对,他 走到一边拿起一支烟正准备抽突然想起医院是不容许抽烟的,他把烟又放进口袋。 “云儿怎么样?”亚光把车停好后也来了。 “没事吧,你先回去吧,丽敏还需要照顾,这儿有我呢”天宇心里有事,仍 在琢磨是哪里有问题。 “哦,那我先走了,有事你打我手机”亚光确实也放心不下丽敏。 “好,路上小心!” 看着亚光走,天宇一下找到了自己内心的疑惑所在。他看了看那个手术室的 大门,一股怒火‘腾’一下升起“怀孕?云儿?她和谁的?一向以贤良为本的云 儿怎么会是这样?她的高雅、她的涵养、她的知书达理难道只是做给我们看的吗? 她还是那个和自己同床共枕十余年的云儿吗?为什么今天让人这般陌生?” 就在天宇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医生出来了“病人还很虚弱,需要留院观察 两天,现在正在输液,你去办手续吧” 天宇麻木地接过医生的处方单,神情恍惚地向电梯走去。 昏迷中的云儿始终都在喊着雄的名字,她的灵魂已经回到一个多月前的瞿家 湾,那个和雄共度的浪漫之夜。他的笑、他的呼吸、他的疯狂仿佛就在身边,云 儿沉醉着,久久不能清醒,雄转身离去的一刹那就那样深深的刻入她的记忆“不 要走,不要离开我” 她神志不清,浑沌的呼叫是那样的轻微,但在天宇听来竟是如此尖声刺耳。 他很想把她拽起来让她说清楚问题的答案,可是她的赢弱让天宇狠不下心“罢了, 知道又如何?随她去吧”他走到窗外,仰天长叹!一声怒吼有如撕心裂肺的哀鸣。 云儿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印入眼帘的是天宇那张没有任何表情 的脸。云儿的错觉消失了,她仿佛从遥远的星空一下跌落到现实生活,面对丈夫 云儿有被人剥光了的感觉,她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天宇”她看着天宇,目光 中充满内疚和企盼。 “你醒了?先养好身体,回家再说吧”他木然地扯了扯 云儿的被子。云儿看着他,泪水充满眼眶“天宇,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你懂得如何尊重男人可怜的尊严吗?”他环视了 一下四周,看到很多关切的目光,他低下了头压低嗓子说“不要再说什么了,医 生说你需要休息,我单位还有事先走了”天宇不想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他也不 想听她解释。 尽管天宇一再掩饰自己,云儿还是看到一颗泪珠从天宇的脸颊滑落下来。这 是他们结婚十几年云儿第一次看到天宇落泪,曾有多少磨难不曾击垮的汉子在此 刻却败在最心爱的女人面前,这失败来得如此突然,让他猝不及防。他离开病房 时步履踉跄,几欲摔倒。 天宇的心碎让云儿追悔莫及,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真正在乎的仍是相濡以 沫十几年的天宇,‘人非草木,熟能无情?’;到这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自己错 了,在错误的时间里追寻一种错误的情感,而这一错对天宇的伤害将是一种永远 也无法弥补的伤痛。 第二天云儿回到家中,看到丈夫留下的一张纸条。 云儿,思来想去我还是无法原谅你的背叛,男人的自尊被你击得一败涂地。 我需要冷静的思考,需要时间来平和发生的一切,究竟需要多长时间我自己也不 知道,短期内我不回来了。你把儿子照顾好,无论将来如何你都要保养好自己的 身体。 天宇 天宇离家出走了!他的痛心和绝望云儿能够体会到,她的心也同样疼痛难忍。 她看了看这个曾经给过他们无数欢笑的家,曾经历尽艰辛苦心经营了数十载的家 “难道就这样天各一方了吗?”云儿瘫坐在地任泪水长流。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