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在这里等过波波 我总是想讲一些故事,也许就像儿时外婆哄我睡觉的那种,也许他们都很无聊, 因为我也很无聊。这个故事只是因为那句写在地上的字“他妈的在这里等过波波”。 一切故事都该是虚构的,我的也该是个虚构的故事,它也不应该真实的存在,这只 是一个故事。 一、很久很久以前故事的开头都该是这样的,在很久很久以前。越过遥远的时 空阻隔,你连个屁都看不到,你只能看到自己,那就听我说吧:一切都很美好,我 戴着红领军,斜着头靠在墙上,这里是初一四班,秃了顶的班主任正在吐沫横飞, 窗外阳光灿烂,我的心里暖洋洋的,就连我初恋的那个女孩离去的背影也变得很美 好。是的,一切都很美好,我是个不坏不好的学生,整天用滔滔不绝来掩饰自己与 生俱来的那种莫名的孤独感。算命的说,这个孩子将来能考上大学,我深信不疑, 我对这种美好的猜测从来就是深信不疑。 …… 很平淡的,我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她会陪着我一起说话,让我感觉不到孤独 的恐惧,她会灿烂的笑,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似曾相识。我总是看不懂她那黝黑发 亮的眼睛,所以,我就喜欢上了她。她现在叫波波,我现在叫他妈的。他妈的喜欢 上了波波,因为波波让他好奇。 一年过去了,还是这个教室,还是这么多同学,我还是戴着红领军,阳光还是 那么灿烂,一切还是那么美好。他妈的和波波还是那样。我开始学会忧郁,也许我 们不会有什么可以发生的,我们之间没有故事。 又一年过去了,他妈的和波波变得很遥远。我总是躲在某一个角落注视着她, 他妈的是个坏学生了,我喜欢睡觉,喜欢逃课。 …… 二、牵着的手他妈的出去买了包烟点上一支,继续开始胡掰。 理想世界是美好的,我也曾没命一样的用功过。因为我那与生俱来的孤独感, 我渴望着这个世界能够记住我,我害怕被人们遗忘。从小,我就喜欢画漫画,于是 我决定我该用这种方式向这世界证明自己的存在。 内心深处有一个名字,叫做波波。他妈的技校二年级了,呵呵,一晃又是好几 个年头了。他不喜欢自己的学校,在那里学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看了很多的书, 变得和这整个世界格格不入,他学会了痛苦,生活就是痛苦的。 他们在那个炎热的暑假相遇了。他妈的像一个流氓,只是他的心里脆软不堪。 波波变成了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她开始了初恋。初恋的对象叫做鱼,是他妈的穿 开裆裤时就认识的朋友。看着他们幸福的表情,他妈的也很开心。因为波波在他眼 里笼罩着一种光芒,他爱她。…… 他妈的又点了一支烟,似乎很迷惘。 有一次,我和波波在半夜里溜出去爬山。很多细节我都忘了,就记得那条漆黑 的路。其实我也很害怕,她使劲抓着我的胳膊,我很疼。我说让我拉着你的手—— 我像所有的流氓一样从不做勉强的事情,我无法给她勇气。我们需要彼此温暖的手 来安慰自己内心的恐惧。我从没想过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还会有这样漆黑的路,对 于未来,他妈的的心里一直都很恐惧。 有一天,他妈的看到波波甩开了鱼的手。在好几个月后,他从朋友那里得知, 波波的初恋结束了。他涩涩的笑了笑,走开了。他要去追求理想,虽然这东西也和 波波一样虚无飘渺。 …… 三、漫天飞舞的尘埃这是一个潮湿的城市,所有的人都像是飞舞在空气中的尘 埃。他妈的似乎总是喜欢背负着太过于沉重的灵魂,他在内心的深处渴望着飞翔, 哪怕只是漫无目的的飘舞。 时间来到了他妈的开始工作了的那一年。那一年,曾经有一个女孩子对他妈的 说,你身上在闪光,他妈的也是笑了笑,没人了解他那沉重的灵魂。直到有一天忽 然发现一个又一个的他妈的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他努力的奔跑却什么也抓不牢。 那一年,他妈的开始绝望,世界是残酷的,他读懂了那被叫做欲望的两个字, 他不再相信世界会是美好的。 一年后,那个女孩子又遇到了他妈的。她说他变了,变得黯淡了。他妈的又是 笑了笑,沉默不语。 在那个冬季的某一天,他妈的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穿行在人群中,忽然一片又 一片,天空中飘起了雪花,伸出手去接住了一片,晶莹的雪花融化在自己的体温中。 他妈的忽然觉得,他和很多的人一样,只是这个城市的一粒尘埃——不能自由 飞翔的尘埃——飘到哪里就该是哪里! …… 波波在遥远的城市独自坐在公园椅上,她也看到了雪花;看到了三三两两的恋 人们幸福的表情;看到了自己漫长的等待之后的孤独。 一样的无助,他们却彼此不知道。 四、那夕阳如血那天他妈的和我打了一架,我们都喝了很多的酒,谁都没能把 对方打死。他哭了,坐在一只垃圾桶上泪流满面,夜已深,路上的行人大多形单影 只,偶尔有呼啸而过的汽车,他们就像风一样消失在远方…… 后来是我把他妈的送回家的,一路上他不停地哭泣,他说他活得很累,很想死 在那条路上。 再后来,他妈的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只是觉得很对不起大家,于是他发誓以 后再也不喝那么多的酒,他想拒绝脆弱。呵呵,我也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点 了一支烟,用他那焦距没调对的眼睛看着我,确切的说是穿过了我,看着不知什么, 他又开始诉说。 我扛着枪行进在一片被阳光晒成枯黄色深及胸口的杂草中,一片又一片麻雀斜 斜的在草丛中飞出来,走在我前面的是阿华,是我从小的朋友。我们一起吹着口哨, 扛着枪,漫无目的的走在这个初二的暑假。我们有两把枪,当然,只是气枪,却也 能打死人,我们只是打鸟、打鱼、打蛇……其实现在才发现,我们只是在打发自己 的无聊。曾经,家的周围是一片菜田、还有很多的鱼池。在田垄上,在池塘边,总 是能看到两个孩子整天扛着枪、短裤口袋里总是飘着准备装猎物的塑料袋、穿着拖 鞋吧哒吧哒的走。 我最喜欢去池塘边,那景色是那么苍凉,阿华会把海斗横背在肩上,我背一支 枪再扛一支枪,我们每天都会有丰富的收获。我的小院子里养着猫、狗、刺猬、老 鼠、虎皮鹦鹉,我亲手为它们盖屋子、也亲手为他们准备三餐。我说了我喜欢去池 塘边是因为那景色是那么苍凉,有时候你会看到那西边的天空夕阳如血,我在初二 的暑假知道了什么叫做凄凉的美丽——它就象是我以前短暂却又快乐的记忆——美 得让人心痛。 他妈的喝了口水,笑了笑。 阿华工作后就找了个女人同居了,我就很少再去找过他。可是我怀念他,怀念 当时那如血的夕阳,怀念当时心中深藏着的那个小秘密。 你的小秘密是不是波波?! 他妈的又一次用他那焦距没调对的眼睛看着我,平静的笑了。 呵呵,一切都会变。就像这个城市没有了田野、没有了鱼塘;就像这天边的夕 阳不再如血;就像我们再也很难简单的快乐。 五、云使他妈的起床就打开了电脑,没人。他开始放歌,有点不耐烦的一首又 一首的换歌,看得出来他被寂寞逮了个正着。有点饿了,厨房里却没有早饭,他又 出去买了包烟回到电脑面前,然后开始给波波打电话,可是波波却像消失在了空气 中一样,他笑了笑,也好,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 这里是初三四班的自习课,外面在下着春天特有的绵绵细雨,教室里开着灯却 还是给人压抑的感觉。我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干脆脱了鞋蹲在座位上。 “快点啊”老歌在催我——他是我的同桌,带着眼镜,一个比我听话的好孩子 ——我们在下五子棋,“知道了”。现在想起来,我还是很对不住这家伙的,因为 本来他可以用这段时间好好复习考个好学校的,后来他比我低了一百分,那是后来 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的棋艺不相上下,也各有输赢。我又一次的站起来,使劲 摇摇满是棋子的脑袋看了看这个教室,“妈的,没劲,不玩了。”丢下这句话后我 就走了出去。顺手还把灯给关掉了,身后传来一片骂声。 还没下课,我们的教室在三楼,兼作走廊的阳台上连个鬼也没有。天空还在下 着雨,是那种青绿色的国画中的雨,一切都是那么湿漉漉的让人压抑。我把胳膊撑 在阳台护栏上好让自己的重心都靠在上面。因为一切都是这么忧伤而绝望,就像这 天空一样漫无边际,我在害怕,害怕再过两个月我就再也不会看到波波。忽然就想 起了泰戈尔的那篇云使,好想祈求一片云,让它飞过遥远的千山万水;飞过所有的 忧伤与绝望;飞过时间与空间的距离;飞过心与心的天堑,只要对她说一句话:祝 你幸福快乐,永远!!! …… 我无话可说,他妈的点上了一支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是的,我是不 了解他,就像他从来没有了解这个世界一样,他还是个孩子,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 子。 六、——我喜欢你!!!!!——这些日子他妈的总是很累。波波失恋了、老 歌失业了、自己在工作上也遇到了挫折,同时还要面对父母那无尽的唠叨,那段日 子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有责任要把一切都做好, 他要给波波最完美的幸福,他要让一切都变得很美好…… 九九年,他妈的开始工作了。似乎一切都变得很沉重,因为他惧怕这个世界, 他害怕那一张张一模一样的脸。波波也在担心,他妈的会不会就这样变得陌生了呢。 “喂喂喂,我说他妈的啊,你讲故事怎么老是颠三倒四的啊” “妈的,你别烦,让我说下去啊” “……” 天空阴沉沉的,压着很多的云,在云的边缘却是一片金黄色。他妈的和波波来 到了一片鱼塘边。他妈的的心情就像是死刑犯来到了刑场,因为他要在今天对波波 说他喜欢她,他也知道波波的回答。 天还是那么重,波波在鱼塘边坐了下来,他妈的站在她身后,感觉他们的距离 是那么遥远。他妈的再一次看了看天空,他很想抓住些什么,于是捡起了一块木头 并使劲地握着(似乎是那块木头给了他勇气)。他看了看身旁的那棵树,绿色—— 是代表永恒么,他看了看天空边缘的金黄色——是代表着丰收么,最后他看到了水, 是流动着的银色——那是我的颜色么!? ——我喜欢你!!!!!——那声音来自他妈的的心里,它穿过波波的心直达 云端。天空就像是肥皂剧里的那样开始下雨,而且是很重的雨。 “我说他妈的,那后来呢?” “没有后来” “……”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