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请问去绿光荒岛怎么走?”一个陌生人拿着地图仔细朝过路的人询问着。 陌生人?哦,是的,他在问我。他有些焦急的样子,好象在那个奇怪的岛上丢 失了什么东西。 “绿光荒岛?这里没有一个叫绿光荒岛的地方。我知道路的前面有一座翡翠岛。 你是在找那儿吗?”我在回答他吗?我是什么时候知道有翡翠岛这个鬼地方的? “对对!就是翡翠岛!”陌生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喜,“我忘了它美丽的名 字。我只记得它是个荒岛。” “是的。那岛上只有一间破房子,种着几颗树,好象还住着一个疯子。对了, 你去那里干什么?” “你去过那个岛??”他好象非常震惊,“你,你是谁?!”他的手抓住我的 肩膀,陌生人背后刺眼的阳光像他震惊的表情一样突然笼袭过来,好刺眼,我睁不 开眼睛。不过很温暖……“请等一等,我想蹲一蹲,你背后的阳光好刺眼,让我休 息一下,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我是谁……” “妖,妖,醒醒。” 又是梦。冰冷的手惊醒了我,我猛然睁开双眼,是凌。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别怕,我在这儿。最近为什么总是做恶梦。快过来让我抱抱你。” “你走开!”我用力推开她。仿佛刚才根本没有做梦,而是一路清醒着直到现 在。而凌,她也好象从没有像刚才那样悲伤绝望过。她伸手握着我,她蓬松的卷发 袒露在空气当中,稚气的舒展着,像很多刚刚发芽的小草。我朝四周望了望,发现 自己已经回到了别墅。“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宝贝,你在说什么啊?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啊。这几天你一直发烧,神志不清。” 凌此时没有戴墨镜。她的眼睛不再像刚才一般透着让人颤栗的痛苦,微微弯垂的形 状好似月牙一般,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窗外照射进一丝隐约的阳光。“你能把窗帘 打开吗?拉那么严,我透不过气!” “宝贝,现在外面风很大。你还在发烧。”凌抚靠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还 烧着呢。” “我叫你拉开窗帘!!”我有些烦躁不安,甩开她的手提高了音调,“对了, 你说我根本没有离开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被你拉到医院洗胃吗?你还真会演戏。” “好吧。拉开窗帘。别开窗,不然会吹得病更重。”凌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 顾着转身起来自己走向偌大的玻璃窗。 “我在问你话呢?!”我有些着急。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真的?我又忘了…… 我为什么总是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是真是假?凌仍然不出声。她的沉默就像那瘦薄的 身体,棱角分明的沉默与冷漠。不不,是冷静…… 我虚弱地从床上站下地,我必须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此时,凌突然“哗”一 声拉开窗帘,刺眼的眼睛瞬间像一片淹没世界的洪水滚向我的眼帘,我本能地伸手 挡着这强烈的光,整个人快要虚脱似的,我真像个光年怪物,刚刚从地底爬出来, 一如一只从来不知道阳光强度的虫子。 “我问你话呢!!?”心底的烦躁与莫名的愤怒更甚了。“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对我做了什么?” “宝贝,快上床躺着。外面的风真的很大。拉开窗帘晒晒太阳就好。来。”凌 完全不顾我在说什么,她平淡如常的指挥着我,但又好象在真心关切着我。她像个 机器人一样扶着我。不不,我是说,她根本不听我在说什么,而是温柔的命令着我 必须按照她所说的去做。不不……她没有命令我,而是温柔的,非常温柔而有道理 的用一种方式,好象催眠……是的,催眠……催眠?和某一个女人很像。某一个? 是谁?我的头突然又像被灌入了沉重的铅水,它流动到全身各处,混合着血液瞬间 变得滚烫。又是一阵莫名的愤怒传遍全身,“你聋了吗??我在跟你问你话!!回 答我!刚才发生了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向凌吼叫了起来,摔开被凌扶着的手 狠狠推了她一把。 “说话!说话!!你哑巴了吗?我问你我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在问你话!说 话!巫婆!!”我有些癫狂,“你不是一直很多道理吗?你不是知道很多吗?你在 外面干什么勾当挣钱?你哪有那么多钱?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你是怎么蛊惑我,让我回你家的?啊?!说话!!说话!!别沉默!你不是做生意 的吗?应该很会跟别人交谈吧?应该很会骗人吧??说话!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真的有些癫狂,不,我想是很癫狂,“疯女人!疯女人!” 被我推开的凌,愣愣站了半分钟,她仍然冷静的望着我。此时的她穿着短款白 色丝绸蕾丝花边的睡裙,洁白光滑的皮肤曝露着,胸口还闪着女人肌肤上柔软滑亮 的光泽。她没有一句话,只是轻轻翘了翘嘴角。 “你笑什么?啊?!笑什么?我叫你说话!!你笑什么?冷笑什么?!回答我 的问题!你哑巴了吗?” “你想知道什么?”凌终于冷静而优雅地开口了。她那月芽形状的眼睛透着冰 冷的水的白光,如同一只鹰……像鹰…… 我有些害怕起来。但这恐惧突然让我装作毫无感慨,我想我学会了凌的第一件 本领:“我要知道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我在戏子唱歌,然后晕倒,接着我 在医院醒来,我去找金子,你不肯让我去。你在白雾中找到我,我……” “行了。这些都是你的梦。你梦里一直叫着修生。你的确是从舞台上晕倒,但 是因为你发烧,所以晕倒。你根本没有去找过任何人。也没有什么白雾和医院。” 凌还没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她冷冷地丢给我几句话,又朝我走过来准备扶我上 床。 “怎么可能……你刚才明明对我说不准让我去找金子!”我有些糊涂了,难道 我真的一直在生病哪也没去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刚才的感觉那么真实,连 梦都那么真切,甚至梦和现实都分不清楚。是啊,连刚才的梦都分不清楚是真是假。 “听话。上床休息吧。等烧退了,再去戏子唱歌。快乐些,宝贝。”凌轻柔的 在我耳边说着,“来,换条睡裙吧。你的汗都打湿了。”她冰凉的手指碰到我的皮 肤上,我突然平静下来,“或者我刚才真的只是一直在做梦?……”我想。我没有 说出口。 “我的全身好疼。” “恩……过来,宝贝。是烧得太厉害了。别怕,吃了药好好休息。明天就会好。” “这是什么??”等一下,我的身体上,我的胸口上为什么有一个蓝色的塑料 圆片?“这是什么?”我取下来,一个像吸盘一样的东西。 “没什么。”凌突然惊慌地伸手抢了过去,在手里掂了掂,又平静地扔在垃圾 筒。不不,这一连串动作非常矛盾。又惊慌,又平静…… “刚才那是什么??我身体上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我突然想起来了,是在 医院洗胃的时候,是刚才在医院洗胃测心电图的时候,医生不小心留下的蓝色塑料 圆片!!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你这个疯女人!你还想骗我!你这个骗子!骗子!!!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什么?你还想骗我吗??你的谎言已经被揭穿了,你还想骗我??”我莫名的愤怒 回到了身体,铅水仿佛突然变成了水银,那银白色的毒从血液最底处瞬间浮了起来, “骗子!!!你以为你这种低级的骗术能骗过我吗?证据就在这里。你还想骗我? 老天,这个恶毒的女人怎么可以这样折磨我……我突然觉得脑中一阵眩晕,眼 前的东西在不断的改变他们自身的形状,我使劲瞪大眼睛盯着凌姐,不不,刚才平 静的她为什突然在跳舞……忽然我看见周围变回了医院,是在医院!我的身体无法 动弹,我的鼻子里还插着透进身体的管子,好痛苦,好痛苦……救命……身旁穿着 惨白色制服的医生忙前忙后,他们真像一群机器人。 我仍然死死盯着凌姐,她是个巫婆!她会巫术! 此时,我看见凌突然打破那扇巨大的玻璃,碎裂的玻璃片仿佛泻落的瀑布一般, 晶莹透明的碎片,粉末,混淆在一起,在凌深黑色的风衣前坠落下来。她毫发无伤, 她向我走过来,她的性感手指突然长出可怕的指甲,她的手竟然伸向了我的脖子, 我不能呼吸了!我快要窒息了…… “松手,松手……求求你,凌。求求你们……我没有病……我真的没有病。我 快要窒息了……凌……医生,医生。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