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我要给金子打电话。我还在医院里被抢救。我是说我的身体还在被抢救,我的 灵魂早已经不知道飞哪去了。你看见了吗?找到了吗?找不到吧?我在说啊,我在 问啊,是你不肯回答我啊!我只能让自己的灵魂去给金子打电话。算了算了,还是 让我的灵魂走到金子那儿,让我的灵魂和金子当面对话! 你笑什么啊?你疯了吧你!你这个疯子!!我这么认真,你还再耻笑我。好吧。 不闹了,我要像给孩子讲故事一样,“你不愿意听,就请出去。”对不起,这是老 师们爱说的话,我不让你听!你不听你不听!请看。 太阳金色夕辉,很美。我不想再叙述了,太多形容词已经把我给搞糊涂了,我 的前半章已经伺候过你们了,你们现在能跟上我吗?对不起,忠诚的人,我的灵魂 有时候很愤怒,不像个女人,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个骗子,但我没有骗过你,我欺 骗了我自己!!我对自己打电话说:我是个男人。 所以,我这个骗子要对你们都说真心话。我还要去找金子,告诉他,我爱金子! 恩?什么?金子?你说什么?其中一位男性朋友的声音,我听见你在说“你还 不如直接说‘我爱钱’呢” 是的,我爱钱。我承认,你不爱钱?没钱去喝西北风,没钱去啃树皮!你们男 人不都喜欢钱吗?喜欢得不得了,打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看过狗抢骨头吗?拎 包的那位先生,你看过吧,所以你是个做生意的先生,把自己养活了!我敬佩你! 你们现在突然热闹了!恩,好,很好。我就喜欢这样,我喜欢你们说话,多说 话,别沉默。别用沉默让我沉没……我没读诗。 女人爱钱的几项原因。我不想列。我只说,我从来没有爱过钱,我只说过我爱 金子,我没说过我爱钱,是我身边的人喜欢给我钱,你没看见刚才那几个傻子,全 都义无返顾地给我钱吗?除了凌,还有我父亲,等一下……我想起了些什么……你 们先别吵…… 我的头疼欲裂。我需要睡觉。我需要做梦,弗洛伊德说了,睡觉是治疗精神疾 患的最佳方法。 以下是我的梦: 我终于来到了金子住的地方,那是一幢豪华别墅,别打岔,我不想形容了,因 为形容得再好听也没什么用。书商们全都喜欢故事情节!不然不给出书!哈哈哈。 你不信?不信你就看我这本小说流产掉吧……跟我以前流产一样!你们这群批着冷 冻皮的冷冻人! “我们……我们不是有过美好的一夜吗?” “哈!谁跟你有过美好的一夜啊?!你神经病啊?!你发病能别在老在我们面 前发吗?”金子的脸冷笑着,镇定有力地冷笑着。我望着这张冷笑的脸,忽然之间 就找不出他和那夜里的男人有丝毫联系,我面前的这个人带着刻薄的眼神和嘴角, 他的鼻翼因为冷漠的神情显得有些不太对称,好似健壮的身体无论搭配怎样的穿着, 也遮不住日渐衰老的体态。他……他是那个矫健而温和的“孩子”吗?难道时间又 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对不起,是我在跟你开玩笑。因为我是个写小说的。我都说过了,我是个骗子。 你看不懂?回家睡觉!我在给人治病呢。你没看见吗?还有,我是个女人,请牢记 这一点。不然我们可以见面。“我很丑,但我很温柔。”这是一个恐龙经常使用的 签名。 金子,他这么容易苍老,仅仅在我被幽禁的短短数月,金子就这么轻易地老去。 我被幽闭了。我自己把自己幽闭了。你最好看清楚这句话,和上面找点联系。 不然你还是去睡觉吧。或者说,是凌把我关在了翡翠岛,一个大荒岛。别问我在哪, 我不知道!你自己不会看吗?别问我!别问了! 你只用看金子,看他的苍老,他的苍老是心地的苍老,彻底的苍老。是的,我 仿佛看见埋藏在他昂贵衣物下面那颗有气无力的心脏,布满皱纹,但凡经过它的血 液都会有一丝黑青色的血污粘连着通向身体各处。 “你这个疯子,还不快滚!”金子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撩起袖子取下腕上的表 正欲朝我走过来,仍然是那款宝珀腕表,简洁素雅,我看得有些出神……不不,在 他把表递交给身旁女人的时候我看到表背上有其他的图案,那是什么图案?此刻, 我的脑中忽然又有万股爆发的血流,眼睛比先前还要模糊,身体不听使唤地跑上前 去夺过手表,耳鸣在瞬间唱起毫无预兆的歌,它仍然像密码,像提醒,像我曾经给 金子打完电话后那一次无助的迷路,可这一次,所有的声音都仿佛电子的利器从耳 膜直插过去,穿透大脑。它很清晰,越来越清晰……表的后面是一副春宫图:一个 女人用嘴唇和手指抚弄另一个女子的下体。 “原来简约素雅的表面背后有这么污秽不堪的东西!”我把表狠狠砸到地上, 用尽全力想要踩碎着可怕的东西,耳鸣突然停止,它像糖块儿酒吧里那一次嘎然而 止的音乐,所有声音的潮水都聚拢在我踩踏的每一脚,高跟鞋压碎表盘,发出清脆 短促的破裂声,如同一只秒针就这么欲走还留地停驻在午夜的最后一响。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灼烧过我的左脸。所有声音像打破了桎梏,刹时倾泻 一地。是金子,他狠狠给了我一记耳光,他声嘶力竭地向我吼着“你他妈的给我滚! 滚出我的生活!你没有权利毁了我的生活!你这个疯子!” 耳旁还在嗡嗡作响,可这疼痛怨怒的场面为什么突然给我带来欢愉,我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请你们全部一起笑!来!一起笑!笑他愤怒的样子,“骗子!!!!!!!!” 刚才是谁说我爱钱的??刚才是谁说女人爱钱的!?我爱金子!可金子它爱我 吗?它是个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