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想和你去吹吹牛 我问:“那么,这话是谁说的?” 这回,二人不禁面面相觑了,半晌马永飞才道:“不知道。” 不知道?这算什么回答。 陈西说:“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接到如此一件匿名信,信中没有署名,也查 不出发信地址,写信人显是不愿透露身份。但我们也不敢大意,毕竟,这是人命关 天的大事。” 我就笑了:“这就是所谓的坏话么?” 陈西道:“现在事实显明,你与吴三寒并无联系更无关系,那人摆明摆你一道 陷害于你,可比坏话还要可怖多了。” 马永飞道:“此人到底是何用意,实在令人费解。或是唐兄曾与人有过怨隙?” 他这句话是问我,我苦笑了一下:“我早初人在日本,更早时我还小得很,近 年方才回国,何来与人有过怨隙?” 我奇怪的是,他们为何要跟我说,关于吴三寒的事,已属职业机密,他们没有 任何必要要跟我说得如此详细。 听到我这样的疑虑,马永飞只淡淡的笑了一笑,然后正色道:“吴三寒只手遮 天,罪大恶极,恶行累累,可是数次抓捕,都被其尽数逃脱,你可知是何原因?” 我当然不知道。 “因为两个人。”马永飞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忽然黯淡下来。 他狠狠地抽了口烟:“这两个人是吴三寒的贴身保镖,功夫极高,有次我们刑 侦队出动整队,可是被伤七人,死一人,仍是没有抓得住他。陈西便是在斯役当中, 错手误杀同僚汤泳,以至被连降三级,至今仍未调正。” 这时候的陈西,神色不止是黯然,更有悲愤:“就是因为这二人武功太高,所 以至今仍是抓不住吴三寒的把柄,以至让他逍遥法外,不但我们面上无光,更有辱 警届声威。” 这两个人我其实是知道的,其中一人还跟我交过手,那次我刚寻着吴三寒,便 被此人拦截下来,这人个子虽然不高,但出手辛辣,腿法极好;而另一人衣领翻起, 戴一顶帽子,帽子将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护着吴三寒一闪而退。而小个子见吴三 寒退走,并不恋战,掉头就走。 所以这两个人我是知道的,并且可以说是见过一面的。 马神马道:“这两人只知其中一人名叫施春雷,以前曾在河北沧州国术馆任过 教,向以腿法见长,但不知怎的却成了吴三寒的贴身保镖,由于吴三寒,我们抓捕 施春雷的方案也成泡影。而另一人整日帽沿遮面,根本看不清脸庞,更毋谈姓甚名 谁了。” 我这时才明白他们的用意:“你是说,要我帮你们的忙?” 马神马诚恳地说:“你才是真正的高手,除了你,这个城市没有人是那两个人 的对手。” 陈西也说:“我们严密监视吴三寒的一举一动,可是他并未有任何不妥举措, 但市内却出现了几起持刀伤人案,明显是吴三寒幕后指使,但抓住了几人却查不出 一丝一毫来。所以,这一招对于吴三寒毫不管用,相反的,他还以个人名义向儿童 基金会捐款三百万,反而成了新闻人物。” 我对这样的邀请一笑置之,不置可否。 最后,马神马叹了口气:“人各有志,我也不强求。只是这些事,你可千万不 可泄露出去,不然不单单是我们,恐怕你也会有性命之忧。” 这一点我当然可以答应。 不过马陈二人看来为此事可费煞苦心了,从他们外号就可看出,他们不但是破 案高手,更是武术行家,如今居然甘愿屈驾请我援手,若不是万分无法,我看他们 也不会行此险着。 经过这件事,我变得小心谨慎起来,我知道,若一不小心不但警察会盯上我, 说不定何时一把黑洞洞的枪口就在背后对准我的后脑。一想到这里,我的后背就凉 嗖嗖的直冒冷汗,我死倒是无谓,只不过也得在我杀了吴三寒之后才能死,不然就 死得毫无价值了。 现在价值对我而言,就是吴三寒的命。 这些天我一直未出门,吴三寒由于捐了三百万,现在成了热点人物,势头尚猛 余热未退,每日里各大报社、电台记者如蛆附身,根本无机会也无从下手。而且, 若被陈马二人看出玄机来,那就不止是麻烦了。 至于那写匿名信之人,我相信他或她一定会再次出现,尽管他(她)到现在仍 未露面,但不管这人终究出于何种目的,我敢肯定他(她)不会只写一封信便消声 匿迹退隐世外去,事情绝不会就如此简单。 只是关于陈西误手错杀汤泳一事,我倒是仔细问了一下,原来那次陈西与汤泳 一前一后兜截住吴三寒,不想斯时突然冲出一帽沿遮面之人,向二人攻击,二人只 好弃吴三寒改而对付此人,激战中,陈西拔枪射击,其时陈西与此人面对面而立, 而汤泳则在此人之身后,当陈西枪声一响,只见那人看也未看,晃身一避,便将子 弹躲过,那颗子弹出膛激射而出,却不幸打在那人身后的汤泳。 事情便是如此。不过说来过于简单,但听来却是骇人听闻,何况当时在现场的 陈西一众人,面对这样一个能躲开子弹的神奇人物,一愣神间,早已不见了此人的 踪影;待到那时,再去寻吴三寒,却也不见。 我听了,心中也打了个突,若是此人真有他们说的如此匪夷所思,那么光我一 人怎杀得了吴三寒?看来,要杀吴三寒,必须得先行解决此人了。但上次我狙杀未 遂,吴三寒老奸巨滑,必定已有戒备,那杀他更是难于上青天了。 不过,难也要做,因为这是我的目的,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是谓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 苏苏说她一会便过来,我便起床,洗脸刷牙。 当我牙刚刷一半时,便听门铃声响。我只得满口牙膏去开门,是苏苏。 她今天穿一件鹅黄色的单衣,头发扎成一把,垂在脑后,脸上似笑非笑,看去 骄艳无比。 我手忙脚乱的将她让进门,她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极是不解,她笑说:“你先去刷牙吧,瞧你满口牙膏的样子,像只小猪。” 原来如此。 待我洗漱完毕,容光焕发精神拦擞的走了出来,苏苏已将她煲好的汤盛在碗中, 她则侧坐一旁,仍似笑非笑的望着我。我这时真的感动了,忙说:“你也喝一点?” 她认真的说:“不了,我一会儿还得去医院。” 我忽然感到一丝难过:“你,你父亲还好吧?” 她转头望向窗外,悠悠的说:“还好。”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好什么也不说,只低下头,匆匆喝汤。 忽听苏苏幽幽怨怨的说了一句话,我没有听清,所以抬头问她:“你刚才说什 么?” 苏苏转过身来,正色望向我:“我好累!” 我心里哗啦啦一阵疼痛,只说:“那该多出去走走。”——这句话实在是废话。 苏苏静了一阵,有意似无意看看我,然后说:“我好想和你出去吹吹牛。”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也知道她不是在说笑,可是这个时候我实在不忍再伤她了, 我大声笑说:“好,我就陪你去吹吹牛。” 苏苏却未因此而喜,只淡淡说:“只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了?” 我大惑不解:“怎么了?” 苏苏站起身,她站起时姿势极佳,就连专业模特恐怕也未有她站得如此高雅别 致,她走到窗边,却没有说话。 我觉得苏苏今天好奇怪,说的都是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跟以往活泼开朗的她简 直判若两人。不过我没有问她,我知道,她如不想说,我问也没有用;正如她想说, 我想不听也不行一样。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