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先生 卡卡把血腥玛丽抱回屋内。见她没大碍,就径自出门直奔停尸场。出示了血腥 玛丽的金卡后,守尸人把鬼王的尸体指给他看。 卡卡仔细检查了兰斯的尸体。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刀口,粉碎的脖骨显然出自绞 杀者“里昂”之手。 “奇怪……”他喃喃自语,除了白银武器,吸血鬼应该是不死之身,怎会被人 扭断颈骨而死?心中一动,卡卡猛然想起了昨天弗朗西丝和亚克的谈话,蒙面人 “准将”的警告,以及今早兰斯先生的异常…… 目光一转,卡卡发现兰斯的肌肉已经严重萎缩,小腹也向内塌陷,钢死亡不到 一个小时的人,肌体不该坏死到这种地步呀! 他掰开兰斯的喉咙,顺著黑漆漆的喉管往里看,焦臭味儿扑鼻而来。 果然!鬼王兰斯的五脏六腑早已被焚烧成焦炭,仿佛体内曾经燃起一把烈火— —不,是阳光! 卡卡想起了昨天兰斯手臂被阳光灼伤的情景,那创口,和今次的完全一样。 内伤才是兰斯的真正死因,“绞杀者”里昂不过是个幌子。卡卡不明白的是, 兰斯为何会受内伤?谁又能把阳光射进鬼王的喉咙?既然受了这么重的内伤,为何 直到今天早上他本人还没发现?还有杀害兰斯先生真凶……究竟是准将?元帅?还 是女皇? 带著这些疑团和兰斯先生的骨灰,卡卡离开了停尸场,匆匆赶回地下室。远远 看见敞开的房门,他心中不由得一沈,慌忙冲进去一看——屋内空无一人,血腥玛 丽不见了。 血腥玛丽戴著父亲的面具,手持火把冲进伪装成武馆得参孙俱乐部,到处放火, 杀人,没人能阻挡这头因极度仇恨而疯狂的雌豹!她要报仇,她要杀死夺走她唯一 亲人的刽子手。 望著冲天而起的火光,她露出满足而残忍的笑容。一路砍杀救火的仆人,点燃 一栋又一栋房舍,杀尽侍卫,昂然跨进武馆内厅。 弗朗西丝先生正在内厅大摆庆功宴,除了里昂和参孙俱乐部的干将,在座的还 有亚克先生。当浑身浴血的不速之客踢开大门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一瞬间,所有人 都当成鬼王兰斯死而复生! 血腥玛丽摘下面具,举起滴血的军刀,加入了这场注定不欢而散的晚宴。 四处寻找血腥玛丽的卡卡也看到了火光,等他赶到参孙武馆门外时,血腥玛丽 已经杀光弗朗西丝和亚克的全部护卫。 “绞杀者”里昂凶猛的跳出来。这小流氓已经醉的看不清对手的脸。等他试图 在血腥玛丽的手腕上施展最擅长的“擒拿技”时,立刻遭到迎头痛击——被她一记 干脆利落的勾拳打碎了下巴。里昂痛不欲生,酒劲登时醒了大半。他艰难的跪坐起 来,而血腥玛丽尖细的鞋根儿则再次光临了他的下巴。 “呸!凭你这种下三滥的货色,也配打败我爹?”踢开昏死过去的里昂,血腥 玛丽大步走向躲在墙角,吓得瑟瑟发抖的亚克和弗朗西丝。 “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都耍什么阴谋?谁敢不老实……”血腥玛丽掷出 军刀,弗朗西丝应声惨叫,伸向火铳的手被钉在墙上。 在血腥玛丽的逼问下,弗朗西丝和亚克只好供认不讳。 鬼王的死,都是因为他不肯听话假装认输,惹恼了操纵赌博的“大先生”,才 会下令干掉他。至于死因,完全是因为当时亚克敬给他的那杯酒。 葡萄酒里搀了教堂做礼拜时用的“圣水”,那东西对人类而言与清水无异,对 于吸血鬼,却是致命的毒药。 “大先生是谁?”血腥玛丽厉声喝问。 亚克刚一迟疑,左耳立刻不翼而飞,痛得他险些晕倒。 “大先生是‘女皇’的代言人,亚马逊和附近城市的斗技场和赌博业,全都向 他负责,他的真实身份是……”说到这里,弗朗西丝突然停下来,目光向血腥玛丽 身后飘去,脸上露出怪异的微笑。 血腥玛丽听到脚步声,蓦地转身——不知何时,三个手持长筒火铳男子竟出现 在自己背后十米远处。一色的黑披风,戴著异国情调十足的金色假发套,头戴高筒 礼帽,三支漆黑长枪正指著她的头。 “哈罗~美丽的姑娘,大先生向您问好。” “你们是谁?”血腥玛丽惊诧的问。 “A !” “B !” “C !” 三人依次上前一步,脱帽躬身行礼,说出自己的名字后旋即归列,齐声道: “大先生近卫三剑客!”然后扣动扳机。 银质子弹击中要害,血腥玛丽了颓然倒下,血水染红了地毯。 “喀!”三剑客同时收起火铳,迈著整齐划一的步伐离去。 弗朗西丝见血腥玛丽没了声息,便拔下钉在墙上的军刀,忍痛爬过来,举刀疯 砍! “他妈的……小贱人!”他气喘吁吁,眼中凶光必露。顷刻间,血腥玛丽身上 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创口。一刀砍下,她就猛烈的抽搐一下。嘴唇紧咬,失去光彩的 蓝眼睛死死瞪著弗朗西丝,假如目光可以杀人,他的胖脸早已化为灰烬。 弗朗西丝不敢正视吸血鬼女儿的目光,狞笑刺向她的眼睛。就在这时,只觉得 眼前一花,手中军刀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夺走。 亚克也加入了报复的行列。与弗朗西丝不同,他没有拿起刀,反而脱下了裤子。 淫笑著走过来,决意在血腥玛丽断气之前,为自己的耳朵讨回足够的报酬。 为了这个不现实的打算,他永远失去了阳物。 亚克捂著下身没命的惨嚎。弗朗西丝则惊讶的发现——失踪的军刀竟插在他两 腿之间。 奄奄一息的血腥玛丽也不翼而飞,地上空余一滩血渍。红的刺眼。 卡卡背著血腥玛丽回到鬼王的地下室,脱下被血浸透的外衣,把她平放在床上, 检查伤势。 血腥玛丽气若游丝,脑子也浑浑噩噩,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呓语。 原本健美诱人的胴体布满大大小小二十一处刀伤惨不忍睹,三颗弹孔在胸口排 成品字型,创口血流不止。 托吸血鬼体质的福,她还有一线生机。等卡卡用真气把银质子弹逼出体外后, 伤口立刻开始以几乎看得见的速度愈合。 尽管如此,血腥玛丽仍处于死亡的边缘。她失血过多,生命力已经抵达最低线。 能否活下来,一靠意志,二靠运气。 卡卡点燃壁炉,把她冰冷的裸体藏在怀中,找出所有的能御寒的东西——毛毯、 大衣、床单——同通裹在身上。尽管如此,她的体温仍在直线下降。 “卡卡……我好困……”她闭上眼睛,喃喃自语。脸色因失血过多而呈现出死 白色。 “不准睡!”卡卡狠狠抽了她一耳光。血腥玛丽委屈的捂著脸颊,用饱受伤害 的眼神恨恨的注 “陪我聊天……”卡卡知道,血腥玛丽一旦睡著,将再也不会醒来。 “不要!人家好困嘛……” “算我求你了……”他眼中噙满泪水。 “可是……聊什么呢?” “随便什么都好。只要你喜欢。” “我喜欢……”血腥玛丽哧哧的笑了,“卡卡……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还用问?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血腥玛丽再次合上眼,唇角微微抽搐。 卡卡的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儿。刚想呼喊,血腥玛丽突然睁开眼,忿忿的瞪著 他,吐出一个字。 “操!” 卡卡又扇了她一耳光。 “你……混蛋……又欺负我……”她气的快哭了。 “喂,笨蛋。” “我不是!” “否认也没用。你就是。” “放屁!”血腥玛丽眼露凶光,脸上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我什么都会!我聪明著呢!” “真的?那,你知道小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这也太简单了!”血腥玛丽竭力翻了下身,指著自己的小腹部,洋洋得意的 说:“只要男人和女人同床睡觉,小孩子就会从肚脐里冒出来…” “错了。” 啪! “你又打我?!” “下一个问题。老鼠和人有什么不同?” “老鼠不会调制鸡尾酒?” 啪! “啊” “接下来。凯旋兰为什么只在三月开放?” “因为猫儿叫春!” “劈、啪!” “你……打人家屁股……流氓……”~0~ “还有。斐真最厉害的女剑客是谁?” “血腥玛丽?” “砰!” “你再打?!再打我就咬死你!!” “卡奥斯王的两只耳朵为什么不一样大?” “因为一只耳朵要放在天台听萤火虫唱歌……” “啪!啪!砰!” “呜哇哇哇~~~~”(咬死你,坏蛋!咬死你,坏蛋!咬死你,坏蛋……) 欢快的时光飞速流逝,等到子夜钟声敲响,炉火烘暖了斗室。 血腥玛丽终于度过危险期,缩在卡卡怀里苦著脸儿思索那些千奇百怪问题的正 确答案。 “喂!卡卡,我想到了!”她的小手在他两腿间逡巡,如获至宝的攥住一根东 西。 兴致勃勃的问:“生孩子啊!据说和你们男人这根棍子有关系?嗯?” 他缄默不语,了无牵挂的遁入休眠。 卡卡睁开眼。东方微白。 血迹斑斑的床上只有自己一人,血腥玛丽穿著鬼王的大衣,正蹲在壁橱前翻箱 倒柜。 脑袋埋进一只古旧的青铜衣箱,双手飞舞,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丢出箱外,活 像只正在辛苦打洞的鼹鼠。 “哈哈~ 总算找到了!”“鼹鼠”兴奋的跳起来,砰的一下撞上箱子盖,痛的 呜呜惨叫。 打了个哈欠,卡卡懒洋洋的问:“找什么呢?” “这个!”她把一只厚厚的信封递给卡卡,“我爹的遗书。很早以前就写好了。 因为一直没死掉,所以越来越厚。” 卡卡表示理解。提前写好遗书,是斐真角斗士的传统——据说外国角斗士也一 样。 血腥玛丽裁开信封,倒出来一本手抄本小书,还有一封信。 手抄本封面上写了五个字《鬼王秘法拳》。卡卡粗略翻看了一下,书中共记录 了七套“空手格斗技”——追幻影、三朵梅、连环套、将军锁、铁霸王、跌金刚、 水中月。 全是鬼王毕生武学的精华。 信是兰斯先生的遗书。 血腥玛丽独自看完,沈吟片刻后抬起头来,望著卡卡,忐忑不安的问:“喂, 我要替爸爸报仇。你帮我?” “还用问?我们是好朋友嘛!两肋插刀。” “目前倒还不用插刀。你跟我一起出海,找一个无名小岛。”她把缅怀的目光 投向窗外,望向海天交接之处。 “那是,曾经是吸血鬼的故乡。”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