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楚焱焱,电话。”,同室的室友把电话递给我,楚焱焱是我的大名。来到深 圳整整两个星期了,一切还算顺利,学校同意我冬季插班,明年一月可以上课。 “HELLO ,我是楚焱焱。”,我已经申请了几家公司,准备开课之前做点事, 该是找我面试的。 “燕燕。”,棠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吓得我电话差点掉到了地上, “燕燕?”,大概是我手忙脚乱的噪音让棠听到了。 “我是,你……,你怎么……,”我的舌头开始打结了。 “我在你楼下,下来谈吧。”,棠说话总是不紧不慢,可是很有威力。 “好了。”,我犹犹豫豫地答应了。 这么快就见到棠出乎我的意料,我认为我至少可以逃上半年的时间,我爸妈在 欧洲要待上半年才回来,到那时再说,挨一顿板子总比我难过来得强。“棠……”, 我磨磨蹭蹭地来到棠面前,不敢看他,现在我才意识到,我很怕他。 “过得好吗?”,棠的声音永远是温和的,“又剪头发了?”,他摸了摸我的 短发。我以前有齐腰的长发,认识宾之后,就剪掉了,结婚后又留了起来。到了这 里,没有时间打理,又剪成男孩头。见我不回答,棠拉起我的手,“走吧,陪我吃 点东西,我饿了。”,我的心没理由地一颤,下意识地挽起棠的胳膊,“好,走。” 等我们点好菜,我才有机会好好看看棠,棠是文雅的,拿酒杯的样子也很优雅, 他有一双细腻的手,十指可媲美钢琴家,记得小时候我一直嫉妒他的长手指。 “燕燕,在想什么?”,看我在发呆,棠碰碰我的手,灯光下,他有点憔悴, 领口的扣子也没扣上,领带也有点歪。 “没什么,棠,你怎么找到我的?”,我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灯光让旋转的弧 度反射出五光十色,我的头有点昏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燕燕,”,棠抓住我的手,“别转了,你不头晕吗?” “别管我,为什么不要让我自己待着?”,我的头更昏了,“为什么不放弃?” “燕燕,我要是能放手,我就不会在这里了。”,棠的话终于把我憋了一个晚 上的眼泪勾了出来,我不断地吸着鼻子。棠从对面移到我身边,搂住我,拿出手绢, 递给我,“我害怕你的眼泪。”,他轻轻地说。 “这……叫……什么理由?”,我的眼泪让我说话断断续续地。 “燕燕,我舍不得,你的笑,你的哭,是我生命中的全部,我怎么能放弃?从 我记事以来,你就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幼儿园接你回家,帮你抄作业,替你没少 打架。”,棠摇摇头,停了停又说,“现在才知道,你的脾气都是我惯出来的,别 哭了,一会又头痛了。” “呜……”,我已经快透不过气了,我当然记得小时候棠和表哥去幼儿园接我, 他只不过比我大六岁,一付小大人的样子。 “乖,别哭伤了,你要怎样都可以。”,棠有点急了,他帮我揉着后背。 “我才没……那么娇贵……”,我白了他一眼。 “拿你真没办法。”,棠笑了,看见我的眼泪止住了,他让服务员把汤拿去热 热。看着我一口口地喝汤,他叹了口气,“燕燕,如果可能,没再搞离家出走了, 嗯?”,我点点头,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深圳的夜是暖的,月光从打开的窗帘中透了进来,我枕在棠的肩上,有一下没 一下地玩着他睡衣的领子,我的头真的开始痛了,让我睡不着。 “棠?” “头痛吗?”,看见我点头,棠侧过身,用另一只手在我头上按摩。 “棠。” “嗯,有事吗?” “就是想叫你的名字。” “好。” “棠,你怎么找到我的?”,我的好奇心又蠢蠢欲动,“我的信用卡和银行卡 都没用啊。” “你是不是还想逃?”,棠有点不高兴了,手也停下来了。 “没有,我已经逃到了尽头了。”,我马上否认。口头上这么说,我心里才不 服气,如果出国容易,我就不会这么快落网。 “你们系主任是我同学。”,棠不紧不慢地回答。 “啊?哪有这么巧?”,打破头我也不相信棠会知道我在他同学的学校。 “他来参加过我们的婚礼,还介绍过,你忘了?人家是一下子就认出了你,可 你还糊里糊涂的。” “棠,你是不是在笑?” “没有。” “你有了,你有。” 我记得见系主任时,他的表情很奇怪,难怪他们会让我插班。 “燕燕。”,棠敛去了笑容,“你知道,当我接到你的信时,我气得都有杀人 的心了,我以为你一定去找宾了。没想到宾却来找我。”,棠的呼吸开始急促,我 不敢看他,“他说你走了,问我你在哪儿?我一听就急了,马上去你们公司,你们 经理说你辞职了,我当时听了全身冰凉。你从来没离开过我的视线,没有什么社会 经验,我怕发生什么……”,棠说不下去了,只是紧紧地抱住我,我的脸紧贴在他 的胸口。“棠,对不起。”,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我内疚极了。 “不,我不该太逼你。我当时就发誓,如果找到你,我给你自由。”听了棠的 肺腑之言,我无声地哭了,抬起头望着棠,“棠,你不爱我了?” “爱,但你要我的爱吗?”,棠哽咽了,我从没见过棠哭过,一时间我不知道 该怎么办,楞楞地注视着他。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