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魔教中人 自从与宁波阿拉一战之后,凌如风等人都留在成都城内养伤,待过了十来日, 除了天枫背受了宁波一掌,内伤较重,尚未完全恢复之外,其他四人的伤势都已好 得七七八八了。凌如风与众人商议之后,决定事不宜迟,赶往凌云谷拜访天机先生 子杼,求教羊皮地图中的秘密。 赤日炎炎,凌如风等一行人,穿过树林,觅了一家茶寮坐定,喝了两口清茶解 渴,聊作休息。 凌如风记挂着天枫的伤势,担心他伤重不宜赶路,不由关切道:“天枫,你的 伤没事了吧,后背还疼吗?”“我没事。”天枫轻轻摇了摇头,古铜色的脸上露出 一个难得的笑容。 不是是否天气的原因,凌如风的玉脸微微发红,低声道:“这都是我不好,累 得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说话间流露出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态,一旁的南宫剑瞧在眼 中,心里泛起一股酸酸的味道,插口道:“如风,依你看,那天以琴音引走宁波老 魔,救了我等性命的人会是谁呢?” 凌如风闻言愣了愣,她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但一直找不到答案。而邪少却突 然开口道:“若我猜得没错,救我们的人一定是水晶。” 花小秋闻言大为激动,险些连口中的茶水也喷了出来,只见他抓着邪少连声问 道:“兄弟,你说的是江湖中十大美人之首的水晶吗?” “若不是水晶这等绝世美人,又怎会让宁波老魔如此痴狂?”拈花邪少摸着下 腭,煞有见地地道。 凌如风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那人就是水晶?”邪少笑了笑答道:“我 虽没有见过水晶姑娘的庐山真面目,但她的琴音我却听过两次,那琴声,我永远都 忘不了。” “唉……”花小秋叹气道,“早知是水晶,我也会跟着宁波老魔追上去,好能 一睹美人的芳容。” “小秋,你小子少做梦了。”邪少道,“以我的轻功,全力施为,也追不上水 晶姑娘的芳影,反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制了穴道,在山坡上喝了两个时辰的西北风。” 南宫剑听邪少如此一说,不觉动容道:“拈花小弟的轻功身法也算江湖中的一 绝,想不到遇上水晶却是如此不堪。如此看来,水晶的武学修为岂非深不可测。” “嗯。”邪少点头道,“照我说水晶不但是江湖第一美人,更是江湖第一高手。” 凌如风见邪少在自己面前大势夸赞水晶,心头大为不服,当下道:“什么江湖 第一美女,你们几个有谁见过那水晶长什么样?既然都没见过,哪知道她是丑是美。 邪少,你少在你姐我面前胡说八道,什么第一高手,她若真是武功了得,又何必藏 头露尾。这分明是帮弄玄虚,在装神秘……” “咦!对了。”花小秋突然插口打断凌如风的话道,“怎么江湖十大美人的排 名中没有如风姐啊?”花小秋此言一出,凌如风的玉脸顿时沉了下去。邪少见状连 忙道:“姐姐你是我们听雪堂探宝队的第一美女嘛。这可是我们大家公认的,你们 说是不是?”“是呀!是呀!”小秋连连点头附和。 凌如风大嗔之下,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跺了邪少和小秋一脚。“哎哟!”痛得二 人齐声大叫。一直沉默的天枫失声笑道:“如风,我们还是赶路吧。” 凌如风等人赶了几日路,便到了凌云谷。但见此间溥雾迷漫,空气中飘散着浓 郁的花香。再步到凌云欲深处,便见满地的鲜花,不远处一位妙龄少女正俯身给一 株花苗培土。那少女种好花苗,站起身来,轻拭着额角的汗渍,露出一脸纯真的微 笑,立在这轻雾中,就仿佛一朵淡雅的兰花。 邪少和小秋的双眼同时为这一亮,邪少抢在小秋之前,快步上前,理了理衣角, 彬彬有礼地道:“这位姑娘有礼了,在下拈花邪少,我等一行特地来拜访通天先生。 敢问姑娘可知道子杼先生的住处?”邪少一句话说完,两眼的余光早已将这少女上 下扫了数遍,心中暗赞:真是清丽脱俗的美人。 少女眨了眨她那双剪水美眸把邪少略作打量,然后浅浅一笑,问道:“邪少公 来来找我干爹有什么事吗?” 邪少闻言一愕,想不到眼前这位美少女竟是通天先生的干女儿。这时背后传来 凌如风的声音道:“君妹妹,好久不见,你可是越长越漂亮啦!” 少女回眸望去,凌如风四人已步了上来。少女见到凌如风,倍感欣喜,忽又低 头赧然道:“如风姐姐你取笑小妹了。” “哇!”邪少靠过来道:“姐,你快给我们引荐一下嘛!”凌如风却不理会, 转头对天枫等人道:“这位是通天先生的干女儿君随缘妹子。”接着又将天枫等人 引荐给君随缘,最后才拍了拍邪少道:“这个就是我不成气的弟弟。” 众人见礼过后,凌如风问道:“君妹妹,你干爹在家吗?我们有事想请教他。” “干爹他正好在家,你们随我来吧。”君随缘说罢,带同凌如风等人来到谷中 的一间精舍。众人还未进门,屋内便传出一个健朗的话音道:“乖女儿,你带了什 么人来见我啊?”话音一落,屋内步出一个,年约五十许,儒生打扮的老者。他微 微下陷的双目炯炯有神,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这人正是通天先生子杼。 凌如风上前行礼道:“如风拜见子杼伯伯。”天枫等人也跟着上前施礼。子杼 见几位如此朝气勃勃的青年才俊,不禁莞尔一笑,“呵呵,原来是如风你这个丫头 来看我了,令师寒星近来可好啊?” “师父他这几年行踪漂浮不定,连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凌如风道,“子杼 伯伯,我们此次前来是有一事想请教您。” “哦!”子杼捋须笑道,“遇上什么难题了?说予我听听。”凌如风随即取出 羊皮地图呈给子杼道:“如风想请伯伯指点这图中所示的山峰在什么地方?” 子杼接过地图,捧在手中细细端详。“云深不知处,只在处在中。嗯……”沉 了半响才开口道:“这图中所示的山峰乃是天台山云中谷。” 凌如风闻言蓦地一惊,失声问道:“子杼伯伯,您没弄错吧?天台山云中谷可 是当年魔教的总坛总所在啊!”当年魔教横行江湖,荼毒武林。十八年前所有正派 武林同道联成一气,攻上魔教总坛,在天台山云中谷展开了一场正邪大战。魔教中 人尽数毙命,魔教被一举铲除,但正派高手也死伤惨重,整个武林可以说是原气大 伤。不过十多年后便又涌现出凌如风、天枫、南宫剑等年轻一代的高手。对于当年 的那场正邪大战,他们自然都听闻过,若说神秘的听雪堂就位于当年魔教的总坛, 这的确令人难以置信。 当众人都在纳闷之时天枫突然开口道:“不错,那地图上所绘的的确是天台山 云中谷!”此语一出,众人的视线都从子杼处转移到了天枫身上。凌如风瞪眼望着 天枫道:“天枫,你早就知道这图中所画的是天台山云中谷?” “是的!”天枫漠然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怎么会认识这地图的?”凌如风的话语中只有三分怒气, 而却有七分关切。她担心天枫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天枫抬头望向凌如风,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真诚,只见他缓缓地道:“因为我 也算是魔教中人……” “什么!”凌如风心口如被重击一般,愣在当场。邪少和小秋也是面面相觑。 而南宫剑的脸上却是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但听天枫接着道:“十八年前,正派联 盟围攻云中谷,魔教中人死伤迨尽。但仍有数位高手负伤未死。我的恩师便是其中 一个。他便是当年魔教四大护法之一的赤血刀君,而我手中的这柄败刀,正是当年 饱饮无数正道人士鲜血的魔刀……”正说话间,南宫剑突然冷喝一声,碧水剑陡然 出鞘,化作一道寒芒,如电光火石般袭向天枫的胸口。生死之际,天枫下意识地将 败刀一横来抵挡这致命一击。“铮!”的一声,剑尖撞在刀刃上,擦出点点火星, 天枫亦被这南宫剑强横的剑气震退了数步。 凌如风怎料到南宫剑会向天机突下杀手,不由惊呼道:“南宫剑,你要干什么!” 南宫剑冷哼了一声道:“哼!魔教余孽人人得而诛之!” 一旁的君随缘也想不到事情会演变到此等地步,心地善良的她自然不愿见到血 腥场面,于是奔到子杼面前央求道:“干爹,你快阻止他们!”子杼却是摇头道: “这是他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我管不着了。” 这时候,天枫手中的败刀缓缓地垂了下来,只听他用苍凉的话音道:“我是魔 教余孽,我该杀……”接着黯然低下了头,就好像一个被叛死刑的犯人在等待最后 的处决。 君随缘的芳心早已是提到了嗓子眼,她真害怕惨剧的发生,但在这种情况下, 她却是无能为力。凌如风狠狠地咬了咬嘴唇,黯然无语,她上时的心中矛盾之极, 一时不知该如此是好。邪少和小秋也只是相对吐了吐舌头。而南宫剑稍稍一愣之后, 大喝一声:“受死吧!”碧水剑再度击出,朝着天枫的心脏处急刺而去。 “啊!”君随缘吓得闭上双目不敢再看。“住手!”凌如风娇叱一声,她的话 音一落,人已闪落到天枫面前,张开双手,用胸口替天枫挡住这一剑。南宫剑绝计 想不到凌如风会舍身相救天枫,大惊之下,想要收招,但这剑势已收不住了,只得 奋力一抖腕,剑尖偏出少许,划破凌如风的手臂而去。 “姐!”邪少见状,飞身抢上前去,护住凌如风。南宫剑收剑斥道:“如风, 你这是干什么?”凌如风毅然道:“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 南宫剑剑眉一蹙,一股怒火终是没有发作出来,只道:“如风,你让开,大枫 他是……”凌如风打断他的话厉声道:“我不管什么魔教正教,我只知道我们是曾 一起出生入死的好朋友。南宫剑你告诉我,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朋友情义更重要的?” “如风,我……”南宫剑一时无言以对,本来他想杀天枫,并不只因天枫是魔 教中人,更有一股妒忌心理在作怪。现下被凌如风当头棒喝,心中愧意大生。这时 又听邪少道:“南宫兄,你这么做真是过火了。这回我也不帮你了。”“是呀,是 呀。”花小秋也跟着道,“我们五个可是听雪堂寻宝队的,听雪堂还没找到,怎么 可以自相残杀呢?” 南宫剑将碧水剑插回鞘中,步到天枫跟前,歉声道:“天枫兄,对不起!”天 枫古铜色的脸上回应了一个真诚的微笑,刚才的恩怨便这样一笑而过了。 站在一旁的子杼捋着胸前的长须发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君随缘见到这场风波已 过,便已取来金创药替凌如风包扎手臂上的伤口。末枫回望向凌如风,流露出无比 感激之情,深深地道:“如风谢谢你!” 凌如风嫣然一笑道:“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别忘了,我们还要一起去听雪堂 啊!”说罢向天枫伸出右手。天枫心头一热,随之伸出右手,按在凌如风的手背上。 紧接着邪少花小秋也伸过手来。南宫剑迟疑了一下,便也缓缓地伸过手来。顿时间, 五只手掌重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