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引蛇出洞 红日淡淡坠咸阳,咸阳古都在暗淡间仍隐约显露着当年的皇气。深秋已过,天 气越来越冷了,这一年的冬天似乎要慢长许多。一路奔波的凌如风等人投入了一家 客栈歇脚。 众人围桌坐定,店小二为众人沏上茶水后躬身问道:“敢问几位客官可是要住 店?” “嗯。”凌如风点头道,“小二哥,你快去给我们弄些酒菜,另外再安排六间 上房。”“是,客官您请稍候,酒菜马上就来。”店小二应声退去了。 凌如风喝了口茶,驱掉寒气后对众人道:“我们先在咸阳城休息一晚,明早再 去莲花峰吧。” “是啊!”拈花邪少接着道,“赶这么远的路也累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小 秋,你以前来过咸阳吗?” “以前也来过两次。”花小秋应道。 “嘿嘿……”邪少笑道,“小秋,你知道咸阳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呵呵!”花小秋也跟着笑子起来,他当然明白拈花邪少所指的“好玩的地方”。 于是拍着大腿道,“好玩的地方我还会不知道吗?兄弟,今晚我就带你去逛逛,保 证你乐而忘返!” 君随缘闻言道:“小秋,你说的好玩的地主在哪儿,也带我一起去玩好吗?” “这个嘛……”花小秋有些尴尬地同邪少对望一眼,心道:嘿,去哪种地方, 带可就不好玩了。邪少却道:“刚才入城的时候,我听说咸阳城今晚有花灯夜市, 想来会很热闹,君妹妹,不如今晚我带你去逛逛吧。” 君随缘听说要去游花灯夜市,正欲拍手道好,凌如风却阻止道:“弟弟,小秋 你们两个别胡闹了,一会儿吃完饭都给我老实地呆在房里!”南宫剑接着道:“如 风说的对,现在我们惹上了魔教,可以说是前途凶险。为防万一,大家以后都不要 单独行动。” 凌如风又对君随缘道:“君妹妹,子杼伯伯嘱咐我照顾你。你可要乖乖的听话 啊!”“我知道了风姐。”君随缘大感失望地点了点头。 “还有你!”凌哪风瞪着邪少道,“你少给我添乱子!”“好啦!我知道了, 真是婆妈。”邪少埋头嘀咕道。 “几位客官,你们的饭菜来啦!”这时候,店小二吆喝一声,端上酒菜来,众 人也都饿了,于是都埋头用饭。酒饱饭足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傍夜——客房内百无聊籁的君随缘正欲就寝,却突然听见窗外传来拈花邪少低 沉的声音:“君妹妹,你睡了吗?” 君随缘迟疑了一下,然后轻推开窗户,却见到邪少倒挂在楼檐上,口里还刁着 一支玫瑰花,不觉得一愕,“邪少?你……” 邪少翻身跃进屋子里来,对君随缘笑道:“君妹妹,我带你去游花灯夜市吧。” “可是……”君随缘本想说好,但又迟疑道,“如风姐姐叫我们不要出去的啊。” “嘿嘿!”邪少神秘的笑道,“君妹妹放心,我们悄悄地溜出去,再悄悄地溜 回来。姐姐也是不会知道的啦!” “这样啊?但是风姐她……”君随缘打心底想去玩,但又觉得这样溜出去不大 好,心中大感矛盾,一时间犹豫不觉。邪少见状道:“君妹妹,你不想去便算了, 我一个人去就是了。我听说那个花灯夜市好热闹的……” “好吧,我跟你一起去。”君随缘终还是忍不住动心了,低声对邪少道,“不 过我们得早点儿回来,不然如风姐姐知道了又要骂你啦!” 邪少点头道:“好了,我们走吧!”说着拉了君随缘的纤手,展开轻功,从窗 口飞跃到对面楼顶,再飘然落到在街上。 明空如洗,咸阳古城的大街上点满了红红绿绿的花灯,街上的游人熙熙攘攘。 天气虽然很冷,但却被这一片喧嚷热闹的气氛所掩盖了。 拈花邪少和君随缘并肩走在热闹的大街上,犹如一对璧人,过往的行人大都向 这对俊男美女投来注视的目光。邪少一时间大为得意。而君随缘从小在凌去谷长大, 久居僻静,而今头一遭见到这么热闹非凡的景象,不由得大感兴奋,邪少也没来得 及和她说几句话,她便是欢喜雀跃地大新奇的花灯夜市上东游西逛。一切对她来说 都是那么的新鲜,在邪少的陪同下,君随缘不时发出银铃般乐耳的笑声。 寒月依稀朦胧了,游人们已渐渐散去。游性未尽的君随缘此时似乎也忘了自己 说过要早点回客栈的话,与邪少一起并膝坐在一座僻静小屋的房顶说着话儿。 君随缘别过俏脸来对邪少道:“邪少,今晚真得很谢谢你,我从来没有玩得这 么开心过呢!” 邪少凑过脸来,嘿嘿一笑道:“那君妹妹你得让我香香你的脸蛋儿作为答谢啦!” 君随缘闻言玉脸上顿时升起两片红霞,羞低着臻首没有答话,但也没表示拒绝。见 到君随缘这般欲拒还迎的娇羞模样,邪少心中大喜,慢慢地凑过嘴唇,往君随缘的 倩脸上吻去。 就在邪少要得逞之际,君随缘忽然娇羞地别过脸去。邪少这一吻落空,尴尬地 乍了乍舌头道:“呼——天气好冷啊!” 君随缘回过头来对邪少嫣然一笑道:“是啊,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不过 在凌去谷便没有这么冷。记得每年过年的时候,我都会做年糕给干爹吃……”说到 此处君随缘忽又沉寂不语了。 邪少略略猜出女儿家的心事,轻声问道:“怎么,想家了吗?” “嗯。”君随缘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以前我总是想着到江湖上来 看看。但这一次跟你们一咱走来,却发现这个江湖有点儿残酷,和我想象中的不大 一样……” 邪少老气横秋地道:“其实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江湖和属于自己的天地。我 们现在所处的江湖只不过是个大舞台罢了。” 君随缘听罢浅浅一笑道:“看来凌云谷的花卉才是暂是属于我的天地。等如风 姐姐和你们找到听雪堂以后,我便回凌云谷去陪干爹过年。” “那好啊!”邪少也跟着笑道,“到时候我陪你回去,再顺便叫上些朋友一起 去吃君妹妹你亲手做的年糕。这样过年才热闹嘛。” “邪少,到时候你真会陪我回去吗?那真是太好了。”君随缘问道。“是的。” 邪少道,“不过有个条件哦!” “啊!”君随缘惊诧一声,玉脸又开始微微泛红。邪少却是笑道:“条件是君 妹妹你教我种花。我这人从来都只会摘花不会种花,所以嘛,嘿嘿……”邪少这么 一逗,君随缘也跟着甜甜地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忽闻一声清啸,一条黑影掠过寒月,射到屋顶上。“你们两个哪儿 也别要想去,今晚便是你们的死期!”君随缘闻声一惊,孤夜飞鱼已如鬼魅般出现 在他们面前。 邪少一脸镇定,对孤夜飞鱼笑道:“嘻嘻!飞鱼姑娘,你这么死缠难打的跟着 我,是不想嫁给我啊?” 孤夜飞鱼见到君随缘和拈花邪少在一起的亲密状,玉脸上呈现出的不知是怒气 还是妒火,冷哼一声道:“哼!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说话间手中的圆月弯刀 一扬,反射出寒月的银光,反射出寒月的银光,散出阵阵杀气。 君随缘心中有些着紧,低声对邪少道:“邪少,我们怎么办?” “想杀我怕没那么容易吧!”邪少冲着孤夜飞鱼扮了一个鬼脸后对君随缘道, “君妹妹,不用理她,我们走!”说罢拉了君随缘的手纵身跃下了屋顶。 邪少拉着君随缘没逃出几步,便被一个白衣人拦住了去路。邪少定睛一看,此 人正是年少。“啊!”见到年少这样的魔头,君随缘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孤夜飞鱼 此时飞落到邪少与君随缘的身后,挡住二人的退路。 年少脸上的表情如常的平静,只冷冷地对邪少道:“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无形中散发出一股摄人的气势,直逼邪少和君随缘二人。 君随缘受年少的气势所迫,不由得微微一颤。邪少却是安慰性地握住君随缘的 纤手,一反常态地对着年少大笑道:“哈哈!年少老魔,你别得意。你老小子中了 小爷的引蛇出洞之计啦!”邪少的话音一落,但闻“嗖!” “嗖!” “嗖!” “嗖!” 四声,凌如风、天枫、南宫剑和花小秋四人纷纷从暗处跃了出来,如天 降神兵般落到年少四周,将其团团围住。 邪少接着得意地道:“哼哼!我和风姐早发现被你们魔教跟踪了,所以将计就 计,设下这个局引你这魔头现身。上次让你在云中谷耍了威风,我们今晚便要打一 场漂亮的反击战,好给你老小子一点颜色瞧瞧!” 孤夜飞鱼见到事发突变,飞身退跃到年少身旁。年少虽然身陷重围,但他的脸 上却没有半点惊诧的神情,他环视众人后,捋着自己雪白的鬓发,若无其事地道: “就凭你们几个小辈吗?嘿!老夫正好一并将你们收拾了。” 凌如风嗤笑一声道:“年少老魔,你放心吧,今晚自会有人来招呼你!”说着 拍手叫道,“师父,该你出手啦!”凌如风的话音一落,便听到一个呼呼的声音, 一块飞石从远处闪电般射来,在高速飞射中,飞石与空气磨擦,渐渐由大变小,由 粗变细,直化作银针般向年少飞射而来。 年少脸色微微一变,冷喝一声,左掌一挥,推出一道无形气劲,将迎面射来的 飞石针硬生震断。而就在年少出手震断碎飞石的同时,一条人影飞闪而至,欺到年 少身前,手掌拍出重重掌风劈向年少。 年少也不愧是成名人物,临危不乱,顺势侧身推出右掌。这一劈一架之下,却 拼了个旗鼓相当。年少哼了一声,一连退了三步才站定了身子。而那偷袭之人也被 震退到一丈之外落定在地。细看此人,约摸五十年纪,身材不算高大,看上去却是 健壮有力,颧骨微凸,眼神烁定,给人一种清逸飘然的感觉,俨然是一派绝世高手 的风范,且说此人正是凌如风的师父——寒星。原来在客栈之时,寒星突然出现, 邪少便想出了引年少出来的计策。 年少见了寒星,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冷冷地道:“原来是寒星兄,十八年不见, 不知一向可好啊?”原来寒星便是当年围攻魔教的正派高手之一。 寒星亦是冷言道:“想不到十八年后,竟还会有魔教余孽作恶。老夫今日正好 除魔卫道!” “好!”年少喝道,“既是如此,那咱们就旧恨新仇一起算算。”他的话未落 音,人已长身而起,一双铁掌向寒星扫去。年少虽自恃甚高,但寒星乃是江湖上绝 顶的暗器高手,若是让他有机会催发暗器,自己也会穷于应付,于是先发制人,重 重掌风已将寒星罩住。 寒星展开身形,避过年少的掌风,反身出掌,反客为主,抢攻上少。年少并不 退避,反而迎身而上,施展邪异的身法,与寒星作近身缠斗。迫得寒星根本没有施 放暗器的机会。三十招一过,寒星渐已落入下风。 凌如风眼见自已的师父情况不妙,纤手扬起,向年少射出三粒铁莲子。这围攻 的信号一发出,早在一旁跃跃欲试的天枫和南宫剑已是双双跃出。扑向年少。由于 有了上一次交手的经验和寒星这个强力的后盾二人避开年少邪异的气劲,刀剑齐齐 往年少身上招呼,凌如风亦同时翻身袭向年少身后,届时形成了四围攻年少之势。 一旁的孤夜飞鱼,见到年少身陷围攻之阵,正欲飞身上前相助,却被拈花邪少 拦了去路。“飞鱼姑娘不是想要我的命么?” “岂有此理!”孤夜飞鱼杏且圆瞪,玉腕一翻,手中的圆月弯刀化作道道银芒 扫向邪少。邪少硬接了几招便已大感吃力。 “兄弟,我来啦!”花小秋的人影闪至,双掌如潮水般拍向孤夜飞鱼。邪少有 了帮手,信心大增,抡掌展开反攻,同时口中叫道:“小秋,夺她的弯刀!” 花小秋的一对“鬼影手”果然名不虚传,每一招都如闪电般袭向孤夜飞鱼握刀 的手腕。孤夜飞鱼若是单独对付花小秋或许是稳操胜券,但有邪少在侧见缝插针般 地夹攻自已,一时间应接不暇,圆月弯刀险些失手被丢去。 回观年少被寒星等四大老少高手联手围攻,似乎已无和之力,苦撑了四十多年 招后,不由得厉声道:“寒星,你枉为一代宗师,竟然也不顾身份与后辈联手!” “啐!年少,你少用激降法,对付尔等魔教妖孽,何须讲什么江湖规矩。”寒 星并不受激,反而掌上加了三分劲力,拍向年少。“嚎!”年少暴喝一声,将内力 提到顶点,力图扳回劣势,但再拼了三十来招,年少却也渐感不支。 “呀!”孤夜飞鱼突然间娇叱一声,身形一旋,圆月弯刀暴射出道道寒芒,迫 开邪少与花小秋,抽身投入另一边的战局,圆月弯刀破空劈向寒星。由于孤夜飞鱼 的突然杀至,扰乱了寒星四人的围攻之势。年少趁机连发四掌,突破四人的围攻。 “法王,你先走!”孤夜飞鱼人刀合一飞射向寒星。寒星本欲趁年少不支之际, 催发暗器将其击杀,怎奈孤夜飞鱼前来搅局,收下大怒,弃了年少,俯身一跃,左 掌荡开孤夜飞鱼的刀锋,右掌猛然轰中了她的肩头。孤夜飞鱼中掌后怪哼一声,整 个人如断线的风争直飞到数丈开外。 年少一时间失去了寒星这个大压力,顿时大感轻松,推出强劲的掌力,震退凌 如风三人,随之抽身逃去。 “哪里走!”寒星大喝一声,飞身追去。“追!”凌如风亦同天枫和南宫剑紧 追而上。 邪少也叫道:“小花,你同君妹妹去帮他们追年少,我来对付孤夜飞鱼!”说 着已飞身向孤夜飞鱼跃去。孤夜飞鱼见到邪少逼了过来,强忍着肩头的伤痛挥刀扫 向邪少。邪少旋身避开,孤夜飞鱼却是自己脚下不稳,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小心啊!”邪少上前欲扶孤夜飞鱼。而她却是挥刀相向,邪少无奈之下,只 得退开道:“飞鱼姑娘,你快走吧,若是我姐回来,你可就走不掉了。” 孤夜飞鱼捂着肩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怒瞪着邪少道:“哼!你不用假惺惺, 我神教之人绝非贪生怕死之辈,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嘿嘿,那我可就来啦!”邪少装出一逼淫邪的笑容,擦着双掌,慢步朝着孤 夜飞鱼欺了过去。“你,你……”孤夜飞鱼毕竟是女儿家,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嘻嘻!飞鱼姑娘你走吧,要杀我也等养好了伤再来。”邪少停步笑道。 “你为什么要放过我?”孤夜飞鱼大为不解地问道,“我要杀你,你却不杀我?” “你要杀我,我就得杀你?嘿!这个道理好像讲不通。”邪少笑道。 “你放走了我,我还会再来取你的性命的。你到时怎么办?”孤夜飞鱼又问道。 “呵呵!到时候再说吧。你已嚷着要杀我,杀了两次了,我还不一样活得好好 的吗?”邪少想也不想又笑道。孤夜飞鱼似乎被邪少所感染了,一时间敌意全消, 嘴角更是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不过只一瞬间她的玉脸又立刻恢复了冰冷。转身便 要离去,却又忽然回过俏首,幽怨地扫了邪少一眼后道:“快离开咸阳吧,别再去 什么听堂了。” 邪少闻言不禁一愕,大感纳闷,心道:“她怎么会知道我们要去找听雪堂?但 当他回过神来之际,孤夜飞鱼的倩影早已消失在冷清的月色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