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 头 白孝长大了,眼望着村子里的男男女女成群结队南下,心里挺不是滋味。 一个昏沉沉的下午,白孝走到坐在门坎旁抽叶子烟的父亲面前,一个响头磕下去, 细声细气地说:"爸,儿不孝,明天我决定和大东他们打工去。"父亲没有说什么, 双眼看着院坝里嚼干谷草的牛,把烟抽得更紧了,空气中弥漫了刺人的叶子烟味。 第二天麻糊糊亮,白孝和大东他们走了。 一个月后,白孝父亲收到了一封信和一张汇款单,信上写道:"……爸,这二十七块 五角钱是我买生活必须品后余下的工资,现在全部给你寄来,以期能够减轻儿不孝 之情,钱不多,希望您老人家收下……"信很长,白孝父亲直读得老泪纵横。 白小这娃儿能干,在厂里先当上了拉长,又被提升为主管、经理,直到有了一家自 己的公司。这六年来,白孝没有回过一次家,虽然寄给家里的钱是越来越多了,而 信却越写越短。不知是不是因为公司事多,到后来就只大笔大笔地寄钱而不写信了。 父亲无论收到钱或信,都一个劲地抽他的叶子烟。 忽然有一天,家中打来加急电报,上面说:"父病危,盼儿归。"白孝风风火火起程 立即往回赶,希望能够见父亲最后一面,可还没有等白孝赶拢,父亲就走了。 父亲的遗物是这六年来白孝一封短似一封的信和一次多于一次的钱,还有一封遗书。 遗书上有这样几句话:"儿呀,父亲不需要钱,你寄回来的钱我一分未动,再多的钱 也代替不了你!你还没有成家,就那这钱……"白孝涕泗滂沱、恍然大悟,一个响头 就向父亲的新坟重重地磕了下去,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