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 作者:西岛 我叫紫烟。 我的家乡在遥远的蜀洲,那里一年四季如春,空气潮湿而清润。每当雨过天 晴的午后,我喜欢扶腮了望雾霭空濛的雪山,恬淡的心境不再空洞。很小的时候, 我就想把自己变为那雪莲,洁净而不矫柔,孤清而不寂寞。 18岁的时候,我走进了象牙塔,憧憬的诱惑开始弥漫。就如很小的时候,那 个灰姑娘的童话,曾经让我梦想早点长大。 在我21岁的时候,我爱上了勤。他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年龄比我大一岁。记 得小时候,我很喜欢和漂亮的男孩在一起玩耍,仅仅的喜欢而已;如今那种爱美 的心蕴似乎已经沉淀,没有杂念,只是欣赏。 一个风花雪月的夜晚,我的第一次初吻在夜莺的轻扬声中开始飞舞,飞舞于 我绯红的脸颊上。第二天,我遇到勤,他说他一夜无寐。但我的无眠,他又怎能 知道。 在大学毕业后的第一年,勤说带我去远行。我拒绝了,虽然这拒绝令他心伤。 勤是个不羁的男孩,他喜欢肆意的觥筹,而我喜欢恬淡的宁静,两种性格很难调 和。他后来也意识到这一点,在分手的时候,他烟草味的唇吻浸湿在我的脸庞。 我哭了。 我喜欢夜色,喜欢在夜晚的山顶上,看星月的缥缈。曾攀上家居的搂顶,站 在有风的边缘,长发随着夜风飘舞,仿佛就如童话中的公主,很想伸展翅翼轻舞 飞翔,整个身心同夜空及星月融为一体。清醒的时候,才知道那是哀怨的遐思和 坠落。 我喜欢孤独,在孤独的时候,我才会看清自己的真实。勤走之后的第一年, 我的记忆里还有对他的思念,到了第二年,音信淡漠了,牵挂也随之淡然了。我 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这就是时间所给予爱的残酷而真实的解剖。 我从小就喜欢自己的身体,如今这种习惯还没有改变,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 每当沐浴或是夜晚的俯睡之前,我将秀美的胴体毫无遮掩的敞露在镜子面前。我 忽然发现自己很美,很漂亮;乌黑的鬈发,柔嫩白皙的肌肤,以及丰满匀称的乳 房情不自禁的用手触摸这自然所赋予的神之韵。我会偷偷的笑,笑自己脸颊含羞 的调皮和自爱。 我爱我的父亲胜过爱我的母亲。其中的缘由很多,但我却很难说清楚。和父 亲的沟通很舒畅,与母亲似乎多了层鸿沟。我知道,她也很爱我,但她的爱充满 肆虐的辱骂。后来当我懂事的时候,我才知道,母亲有种先天的颠狂。她和父亲 经常吵架,父亲的头部如今还留有她砸伤的疤痕。 我工作之后,决定独立的生活。在我走出家门的时候,父亲的眼里盈斥着泪 水,而母亲站在阳台上,把花盆扔了下来。 从那之后,我开始怀疑婚姻的圣洁和纯美了。幸与不幸,也许在不懂事的刹 那间就已经注定。很多不幸的婚姻就是如此,从爱恋到成婚,感性的有些幼稚。 也从此,我对我的婚姻谨慎而敏感。没有奢望,也没有憧憬,更没有迫切。 我23岁的时候,和辰认识了。我们是不同单位的同行。 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当我喝下最后一杯啤酒的时候,他走到我身边,递给 我一支香烟。他正欲想给我点燃香烟之时,我已倒在了他的怀里。 我醉了。 我和辰保持了近两年的恋情,虽然我不承认这是种恋爱关系,但他一直执意 的认为我是他的最爱。他让我嫁给他,在我有意的回绝中,感受到他面庞的尴尬 和失望。爱一个人可能是有理由的,但不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 我和辰分手了。在分手的那晚,我让他抚摸了我的乳房。情愿与不情愿,只 是心灵的平静及对于他的安慰。 公元2000年夏之夜。我25岁。 百无聊赖中,通过网络我认识了扬。 扬是个成熟的男人,当时他也是初次接触这种魅惑的聊天方式。 其实,我不相信虚拟的真实性。对于扬来说,他在拨通电话的时候,我也有 种有意的验证性心理。 他的嗓音富有磁性,我被他深深吸引住了。那晚第一次失眠。 在我的内心深处,潜藏有不可琢磨而令我惊悸的浪漫情节,我知道这是危险 的。因为,搀杂有幼稚的冲动成分。但我无力抵抗,我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诱惑。 在相聊了几晚之后,我感觉已无法自拔了。不管是身心,还是欲望上,当然 更多的是爱的想象及牵引上。一旦用心了,一切都成为一种无法放弃的定势。 记得有一晚,在公众聊天室的字幕上,我去掉了“私聊”模式,串串跳动的 字符,是我爱的心语。我不知道我为何变得那么疯狂,但我相信,这不是恬耻的 放纵和堕落。扬对于我这种爱的表达方式不知所措。但我相信,他为我而感动了。 很小的时候,我就梦想灰姑xxx 玻璃鞋及天鹅湖畔王子由远而近的马蹄声, 也曾为此祈祷而设计。也许现实这种童话和传说是不可能再现的,但我的梦始终 无法散去。于是,在虚拟的时空里,浪漫的清影唤醒我另一种安慰,仅仅为此, 我情愿成为这故事的主角。 我知道扬是个有妇之夫。他的坦诚给予我的不是退缩,反而是坚定。多少个 白昼的交替,多少次文字及声波的飞扬,多少种情愫的折磨和爱的煎熬,在每分 每秒中,相见的焦渴已淹没了我的清醒。 清醒是沉重的,在现实的羁绊中,我情愿模糊。 第一次对男人的哭泣:扬,你爱我吗? 在夜晚的静寂中我感觉到他的呼吸声:爱你我忽略了这种情感所预示的凄凉, 但那纯真的美好和甜蜜,在我来日的体会之后,我甘愿来生再次邂逅和经历。 现实中的事物终归缺乏一种如梦如幻的琦丽,也缺乏一种难以逾越的想象之 吸引。就是真的有一见衷情的故事,但梦境始终是白天,而不是夜晚的无眠。 我和扬相识半月之后,决定以相见让这种相识得到升华。在相见之前,除了 彼此的姓名及声音外,其它的都是陌生的。 寻觅是种感觉,我相信这种感觉的浪漫性和真实性。为此,我决定冒险和付 出。 我的城市。车站广场,人来人往。 在接到扬电话的时候,我正在赶往迎接他的路上。处理了一件棘手的公事, 所以来晚了。我给扬说,我五分钟就到,同时也问明了他等候的方位。在匆匆的 路途上,我的掌心感触到难以抑制的心跳和慌乱。激动在此刻分外张扬。 在我回眸四处张望的时候,前方不远处,一个看似陌生,感觉又熟悉的男人 正对我微笑。忽然觉得那个影像是几百年前就认识的,从未迷失过的真实正向我 靠近。 似乎有所含羞,同时伴随有点滴的尴尬。扬是个善解人意的男人,他用特有 的谈话方式缓解了我内心的紧张和躁动。欣然洋溢的微笑告诉我,他是我想象中 的那个男人。 我真实的内心深处有很多的顾虑,我也想到过那种俗不可耐的问题,虽然我 很自信,但我也怕我爱的男人会对我缺乏心怡的爱慕。扬说,他不是那种俗耐的 男人。我相信他的真诚,他的微笑已经说明了一切。 真实的相见过后,我开始相信及知道了,什么叫“一见衷情”。 在宾馆的窗台上,我扶腮而思。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听着卫生 间的沐浴声,我的脸颊灼热,心绪翻涌。我有点怕了,并非是他,而是自己。 我不知道这故事怎样的开始,更不知道怎样的结束。奢望是感性的,但感性 有时却让理性失去方向。我已无暇多想,因为我是故事的演绎者。在情爱的真实 面前,我没有理由回避及抗拒这珍贵的拥有。 扬坐在床沿上,腰缠浴巾。我感觉他在叫我过去,但我不敢回头看他。我忽 然感觉不知所措了,澎湃起伏的心跳,笑容也是充满红晕的。 我仿佛在朦胧的梦境中,身心已不属于自己。我不知道是他把我拉过去的, 还是我自己走过去的。面对面而坐,他问我,我想他吗?我又怎能不想呢? 零距离的接触陌生而熟悉的爱人,许多的羞涩令我欲言又止。虽然如此,我 还是渴望他的拥抱和亲吻,以及我知道,这是我第一次接触男人的身体和性爱。 不管结局如何,我不会后悔。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躺在床上的,昏昏沉沉中感觉我的裙裳正随风而散开,清 凉的裸露在云雾之上,飘逸而没有一丝沉重。一双暖柔的手顺着我的躯体游移, 每一个停顿,每一处徘徊,每一阵颤栗,都是那样的幻妙如醉。 扬的亲吻是曼妙而温润的,我和他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有种不可阻挡的融 化力,在我的身心中开始蔓延。渐渐的被他吸引而侵蚀,猛烈的颤抖过后,我的 呻吟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我的眼圈湿润,泪珠溢出,我睁开双眼抚摸着他的脸庞: 扬,你爱我吗? 扬深情的抱着我,怜惜而脉脉:紫烟,我爱你,永远爱你雪白的床罩上浸染 着鲜红的血渍我把我的第一次给了遥远而又无法确定有任何结果的扬。 我叫紫烟。一个25岁的漂亮姑娘。 我相信我对于扬的爱是真挚的,和扬相处的那几天里,有很多天真幼稚的想 法和设计令我激动不已。我以为我们能从遥远的陌生走向熟悉,再走向恋人,而 后当然,我更多的想象和憧憬于把这缘分的珍贵变为永恒的拥有。然而,我为我 的牺牲付出了真正的代价,虽然这种代价是情愿的。我无法超越现实,对于扬来 说,他也是如此。在现实面前,我们变得不堪一击,从而,在清醒的时候,彻底 品味到什么叫真正的无奈和痛苦。 在那个有风的站台上。面对着芸芸过客,我的眼神有所落寞。看着我心爱的 扬,我忽然感觉到了无能为力的伤感。曾在他熟睡的时候,我看着他温馨而恬静 的脸庞,有种清醒笼罩于我的思绪。他是那么的不可琢磨和难以把握,仿佛就如 天使,伸手可以感触,但不可以拥有。 在决定放弃他的瞬间,我的眼泪滴落在他睡熟中的脸庞上。 完美也许不是真正的美,凄楚及残缺带给记忆的,有形及无形的混合之美, 也许才是真正的永恒之美。 看着就要远去的扬,我难以控制自己的泪水。 你能吻我吗? 现在? 是的。 扬的吻落在我的脸颊上,湿润而温暖。我无所顾忌的紧紧抱住他,很多的留 恋很想倾诉,很多的爱语及无奈很想宣泄。在白日的阳光下,却只能默默的抱着 他,感受着这将要永别的温存和抚慰。 随着火车的气笛声响起,我整个的身心随着站台上的风而摇曳。看着扬那熟 悉的身影渐渐的远去,告别的挥手成为流动的影幻,一个真实的故事就此画上句 号。 轻闻自己喃喃而语:我叫紫烟,忘记我吧!风是我的衣袂,烟是我的身影, 若即若离,缥缈如幻,没有一丝痕迹 有时侯,我在想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很难解答。在相识勤和辰的岁月里,我 的爱是无动于衷的。也许有些许情感的涌动,也许伴随有真情的流露,但往往缺 乏一种浪漫的情愫和激情。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自身的问题。感觉有种困惑是 自然的,但也是迷惑的。就如爱你的人你毫无察觉,就是察觉也是轻易的抱以淡 然;而你所爱的人,也许对你同样漠然而置之。潜藏于内心的症结是无法窥探的, 如果真的剖析了,那种谈不上虚伪的人性足以令人震惊。 其实,毋须讳言浪漫和激情所携带的虚伪及虚荣性,当然,生活中所带给的 那种枯燥及乏味,是无法轻易蒸发掉的。真正的原始人之本性也许可以给一个浅 显的诠释,不外乎冒险的刺激和欲念的超越。也许它不是种恶,但它也不是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