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作者:天山 大约朋友们都在电视或电影中看到过我国西部那大片干涸的土地。一望无际 的黄土塬、戈壁滩和大片大片的沙丘,即使是有草场的地方,河流也很短小,它 们流着流着就潜入了地下。那里很少雨云,从海洋上飘向内陆的水气大都被屏风 般的喜玛拉雅山、唐古拉山、昆仑山、天山和阿尔泰山挡在了外面。太阳又把土 壤中仅有的一点水分吸到天空,干汗缺水是西部人最头痛的问题,他们把水看得 像金子一样宝贵!我在柴达木生活的四个多月中,深深体会到了水的可贵。 为了保证三十几个勘测队员的饮水,队里顾用了三十匹骆驼,其中一半专门 用来驮水。我们的水是定量供应的,每人每天只能分配到一杯水,用以嗽口、擦 脸,一些喜欢清洁的人,还要设法节约一点把饭盒涮涮。其实那么一点点水,是 什么也洗不净的! 一天,晚饭前,炊事员看到大家的饭盒实在太髒了,黑糊糊的,里面沾满了 油污和硬斑,就动了侧隐之心,背着指导员倒了一盆水让大家洗洗,大家像做贼 一般地躲到伙房后面去。打菜的时候,指导员发现大家的饭盒似乎与平时不同, 就问“小张啊!你们的饭盒都洗过啦?” “嘻嘻!”小张只是笑,却不说话。 “在哪儿洗的?我也该洗洗了!” “嘻嘻!”小张还只是笑笑。 “怎么?这还保密吗?只要你们干净不让我干净呀!”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不然我就不说!” “不生气!有地方洗碗求之不得,干嘛要生气?” “炊事员看我们的饭盒太赃了,偷着倒了盒水让大家洗洗!”小张神密地说 “在哪儿?” “在伙房后面” 听罢,指导员脸上的笑容一子消失了,快步转到伙房后,见到几个人还挤在 那里洗着。使大声喊道“不要洗啦!把炊事员给我叫来!” 炊事事来了,窘迫地站在他面前“是我的错,你批评我吧!” “每人每天供应一杯水,这是队部根据形势决定的,谁也不能违背。我们要 安全通过无水区,必需把保证吃水放在第一位”指导员严历地说。 “是!” “找一块白旗布,把洗过饭盒的水过滤一下再倒回水桶中去!”他命令道 “指导员!我看算了吧!都那么脏了”炊事员说“不行!到关键时刻,它就可以 救活几条人!” 炊事员无奈地走了,真的找了一块布把洗过饭盒的水倒回了水桶。队员们看 到这种情况不由得发起牢骚。 大家蹲在地上吃饭的时候,指导员站起来对大家说“同志们!现在我们是在 无水区,水就是我们的生命!目前我们还有五桶水,三十个人用一周,是非常紧 张的,谁也不能浪费!卫生留着以后再讲!”他接着说“今天的事就算了,以后 决不允许再发生!”。接着他给大家讲了一段故事:十年前,我们一支队伍在新 疆鄢稽做南疆线勘测时,还不到中午,大家已经把带的水都喝光了。沙漠里又干 又热,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个个嘴唇都干裂了。为了安全,队长命令全队就地 爬在沙地上休息,并且张开嘴巴,为的是能吸到一点从沙土中蒸发出来的水气。 一位维吾尔族小伙子向队长说“队长,我看到前面有一片湖水,你们休息,我去 弄些来给大家喝!” 队长说“那不是水,是沙漠中的蒸气,不要去!” 小伙子很倔强说“是水,就是水,我要去给大家弄水!” 队长拿出也形图给他看“你看这是一大片沙漠,哪里有什么湖水?不要去!” 小伙子态度是那样地坚决,那样自信,谁也拦不住,他去了,提了几只水壶 吃力朝远处走去。大家又热又喝,眼前金花乱飞,看着他走远,也无力追赶。 大家就这样爬在沙漠上等待太阳下山。喷火的太阳终于落了,当第一阵凉风 吹过来后,队员们才起身。“依不拉音怎么还没有回来?”有人在问。“我们去 找一找他吧!”队长向依不拉音去的方向走去,年轻的队员也跟了去。大约三公 里的路程后,他们发现了依不拉音斜卧在沙丘上,他的手深陷在沙土里,风吹来 的新沙埋住了他的脚板,他的瞳孔已经放大,心脏停止了跳动,他真的去了,为 了全队同志,他回到了他的真主身边。大家无声地看着他安详地躺在那里,泪往 心里流!队长泪如泉涌,对我们说“是我没有劝住他,让我们失去了一位好伙伴!”。 我们万分悲痛地把他带回乌鲁木齐安葬。为了记念他,在我们的测图上,把那个 车站定名为“依不拉音车站”。 指导员的故事讲完了,他沉重地说“我们有过这样沉痛的教训,我们再也不 能因为一时的感情,而再失去本不应该失去伙伴”。他的一席话,使原本大家的 怨气都消失了,转而形成了一股力量和一种特殊的感情。那就是要坚持下去,要 克服那怕更大的困难,要更团结的像亲兄弟一样,共同走过这段艰苦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