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床上堆着的东西 我站在路边,准备招一辆出租车。不用看表,我也知道已经到了五点半,若再 赶上一段路,非迟到不可。我这人很守时,想尽量快一点到。 还没等招手,一辆红色小汽车已经无声地停在我的身旁。车门开了,我想都没 想就钻了进去。 “去西郊。”我撂下这么一句。 我坐在后面。车里很黑,我看不清司机,干脆说,我根本没有看到司机。车行 驶得很平稳,而且听不见一丝动静,我怀疑是不是开着,探首窗外,一切都在飞速 地向后移动。 大约十来分钟的光景,车门又开了。我跳下车,向前跨了一步,就进了一个大 厅。我想起还未付帐,忙回头喊司机,身后却没有门。那么,我是如何进来的呢? 今天遇到的奇事够多的了,奇事一多,也就使人失去了探究的兴致。大厅布置得 富丽堂皇,只是过于空阔了点。屋顶非常的高,上面笼罩着一层雾霭。除了我之 外,没有第二个人。既是宴会,却不见桌椅板凳,杯盘碗碟,至少新郎新娘应该迎 出来才对。这样的婚宴,我还是头一回遇到。 这大厅莫非就是西郊饭店?从路上的时间推算,应该是西郊没有问题。是自己 看错了钟点?我把请柬掏出来,想核实一下。谁知找遍了所有的角落,却找不到时 间。在传达室我明明看见上面是5点30分。 当我又一次环顾大厅,眼前出现了一张大床,这张床与普通的双人床没有什么 不同,只是大得多。床下蒸腾着雾气,似乎不是搁放在地上,而是飘浮在半空。这 又是什么仪式? 我走过去。床并不是空的,上面堆着不少东西。我细细一看,原来是各种动物 的肢体,活灵活现,不像是道具。倘若从动物身上直接切割的,却又没有一丝血迹。 这中间有狼的头颅,老虎的爪子,猴子的尾巴,鸟类的羽翼等等,摊了满满的一床。 尤令我心悸的是里面还掺杂着人的某些部位,零落的牙齿,几绺头发,一条雪白的 手臂,从皮肤的娇嫩和光泽上看,应该是位妙龄少女的。还有一根棒状物,怎么看 怎么像男性生殖器。一旁放着女人骨盆似的东西,耻骨下方的幽深的洞穴,刺激着 联想。 我见过各式各样的稀奇古怪的收藏,但从未听说有收集男女性器官的 “这就是婚宴的菜肴。”我莫名其妙地出来这么个想法。我很快地镇定下来— —既然到了这一步,不妨走下去看。 我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来,握住了那根棒状物,它的质感和温热使我觉得这是一 个活着的人的器官。我下意识地来回捋动它,它竟然迅速在我手中膨胀坚挺起来。 我想起了某些商店里卖的自慰器,不过那都是用电来启动的。现在我手里的玩艺儿 既无导线开关,更没有装电池的地方。 我又伸出另一只手来,拿起了那个带有女阴的骨盆。此刻,我的手同时占有着 雌雄两体,阴阳双面,不由得我心跳加快,呼吸紧张。 我要让它们合为一体。 我抖颤着把两只手靠拢。就在它们彼此相触的一瞬,一股浓浓的雾气射出,一 种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吸附着我的手。我不由自主地随着这种力量,说不出是我操 纵着它们,还是它们在支配着我。床上的那些残肢断臂也开始有节奏地蠕动起来, 舞之蹈之,姿态各异;床上下颠簸,光线忽明忽暗,呼应着我双手的动作。一场狂 欢的盛典。 我参与其中,乐此不疲地做着,异常亢奋,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身在何处,也 忘记了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