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一场毁灭的爱情 作者:轻舞飞扬轻轻飞临 天行下班回来,看见离歌坐在沙发上发呆。 怎么还不做饭。他问离歌。不想,她懒懒的答。 天行于是洗手,进厨房。过了一会,他喊离歌:吃饭了。 离歌仍是不动。 天行过来拉了她的手:好了,不要象小孩子一样了。乖,来吃饭。 离歌看到桌上放了三菜一汤。简单的菜式,凉拌西兰花,清蒸鲫鱼,鱼香烘 蛋,汤是粟米羹。天行拿了勺子盛饭,递过来:吃啊,不要发呆了。 离歌拿了筷子夹了菜,放进嘴里。忽然呛住,天行连忙过来拍她的背,好多 了吗?然后倒杯水递在她手上。 离歌看向天行,然后说,天行,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天行奇怪地看向她。离歌的脸色很白。但是神情坚定。 天行,我已经想好,我决定离开你。再见。离歌淡定地说。 为什么,离歌?天行一把拉住离歌。 对不起,天行,我不能继续爱你。原谅。离歌取掉他的手。她冷冷的说,眼 神冷漠,声音冰冷,天行,再见。不要找我。我注定做不了你的女人。 门砰然关闭。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 那个眼神冰冷,浑身散发寂寞味道的女孩消失了。 一。一个人的生活。 离开天行,离歌一个人寓居在城市的角落。 她租了一间很小的屋子,买了一张很大的床。因为离歌从小就是睡觉难安的 孩子,大床相对可以弥补她晚上的翻来覆去。她在墙角放了电脑。在桌上插了百 合。放很多的CD来听。 离歌想,这是我二十四岁的单身生活。 如果生活一直这样下去,一个人慢慢变老,那是多么平静的生活。 离歌一个人的日子也慢慢正常。 阳光好的时候,离歌围上一条围裙,坐在阳台上洗衣服,白色的泡沫从盆里 慢慢涌起,离歌不禁孩子气的把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圈起来,对着阳光轻吹一口 气,一个彩色的泡泡晃晃悠悠的飘荡开来,离歌的笑容在唇角绽开,芬芳灿烂。 晚间的离歌通常套一件大大的纯棉T 恤,胸前是流星花园里花泽类的头像。 那个眼神忧郁,拉小提琴拉得梦幻一般,说话做事从容淡漠,带有伤感和憔悴的 气息的大男孩。离歌看着他的时候很专注,这样干净的男生,连爱上一个女孩子 都带有伤感的气味。离歌本不是容易迷上偶像的人,但是,却容易爱上那些眼神 寂寞,呼吸干净,笑容忧伤的人。那种伤感让离歌容易迷惑,容易轻易相信美好 和失落。 离歌一个人,吃很简单的饭,早上是沙拉面包,下午是简单的泡面。中午在 公司也简单的吃一点。人慢慢消瘦下去,但是精神还好。 早上听CD起床,给花换上清水,晚上看大量的电影,在楼下小铺子里租很多 的光碟。很晚入睡。 黑暗中她想起当年学习英文的时候,老师教会的句子。I am alone,but not lonely .然后她重复几遍,然后入睡。 虽然一个人的睡眠仍然不是很安稳,她还是会在半夜里醒来,抱着膝坐在床 上,看着外面的黑暗。 她明白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在她睡不着的时候,轻轻拍她的肩膀,说乖,睡 觉。也不会再有一个人,在她踢掉被子的时候,帮她轻轻盖上。 选择这样的生活,是离歌自愿的。她已经不能回头。 只要可以这样一个人简单的生活,就已足够。 于是离歌伤感的脸又开始在黑暗中冷漠,是的,这样,一个人,就已足够。 二。又见无缺。 离歌一个人走在下班的路上,冬天的黑暗来得很早,才六点,天色已成暗黑。 她穿了黑色的棉褛,高帮靴子。走在路上,行人很少,她把衣领竖起来,想 抵挡寒冷的空气,却不料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正欲说,对不起。那个人却把她拦 腰抱起,离歌,你过得很好,不是吗? 无缺。她看向他。 他在她的眼中看不到他预料的惊喜,然后他扫兴的放下她,从兜里摸出打火 机,啪的点着了一颗烟,然后向她脸上喷了一口烟雾,你想我吗? 你说呢?离歌看着他。面无表情。 回家吧。 不,我没有房间。离歌说。 无缺走上前去,握住她的脸,他附身下来,挨近她的唇,她闻到他的烟味, 他的熟悉的气味。她努力挣脱,但是无缺握着她的脸,离歌,你休想逃脱。你明 白。 她在前面走,无缺走在她的身后。 无缺仍然抽着他的烟,烟雾飘到她的面前,她眼里涌上眼泪。但是她忍住, 继续走路。 到了房间。无缺打量许久,然后说,离歌,看来你真的一个人过得很不错。 为什么没有我的照片,他看着离歌。 我扔掉了。她说。 你这个女人。他恼怒地说。然后他从手机上撕下一张即拍得的小照片,贴在 她的镜子上,我要你天天看得见我。离歌。你是我的女人。 然后他拉她到怀里,他的气息笼住她,离歌,离歌,我想你,真的想你。 你爱我吗?离歌问。 说你爱我。离歌看着他。 离歌,我要你。他按倒她,然后开始用力地脱掉她的衣服。她拼力挣脱,说 你爱我,无缺。 你这个女人,无缺看着她,他揽她到怀里。离歌,这么久,我找了你这么久, 你这样狠心。 说你爱我,无缺。 你不是小孩子了,离歌。说爱你就真的表示我爱你吗?我跟无数的女人说过 这句话,可她们对我来说不值一提。离歌,我找你这么久,你不明白。 可是无缺,你从来不说爱我,我只是陪你睡觉的女人,是不是。 离歌奔进卫生间,她的身体因为生气和伤心而在发抖,外面无缺的声音响起, 既然离歌,你这样不欢迎我。那么我走就是。 他果真走掉。房间里安静无声。 离歌出来,地上掉落的烟蒂。她坐在地板上,望着那只烟蒂。 天空越来越黑,无缺不知道消失在哪个角落。她蜷着身子,手脚冰冷。却没 有眼泪。她感到越来越浓重的窒息。 离歌想,为什么不让我此刻死去。 三。校园里飘雪的早晨。 离歌在大学里,是那种很少按时上课的学生。一半是射手座的人,总不是愿 意受拘束的,二是离歌的睡眠很糟糕,她自小就很难入睡,而入睡以后又过分害 怕打扰。她有轻度的神经衰弱。因此离歌很少按时去上课。 那天飘起了雪。 离歌起床后因为晚了一点,所以急忙地奔向教室。 路上匆忙之中碰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毫发无伤的站在那里,而离歌却重重地 摔在地上。 我是无缺。 伸过来一只手,递在她面前,然后听到那个声音。 离歌抬头,看到无缺。 他穿很旧的牛仔裤,头发很长,浑身有落拓的气味。他说,我是二系的,叫 无缺。 他朝她一笑。 笑容居然很真诚,但是仍含忧郁。 离歌看到他的笑容不禁微微发怔。他的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冰冷。然而 有力。拉她起来,他再次重复他的名字,我是无缺,早就认识你,你是离歌。 离歌惊异的看他,他拿出他的手机,上面有一张小照片,很明显是从什么地 方撕下来,是离歌小照,离歌看着自己的样子,是一张很简单的照片,那个女孩 子穿黑色的毛衣,唇角紧闭,眼神犀利清冽。 他微笑,看向离歌,不用惊奇,史戚戚是我的表妹。 戚戚?戚戚。 戚戚是离歌的三年高中密友,三年下来,两人却有不同的结局,戚戚没考上 大学,凭了出色的长相,在一家酒店里做门迎,然后居然一路高升,到了现在的 地位,副总经理。然而事情也越来越多,最终两人是聚少离多,只能电话联系。 而且戚戚很多时候也匆忙得很,说不上两句就挂了电话。 离歌一个人,在大学里少言寡语的生活,象一片永不融化的冰。 离歌给戚戚有一次说,我这样的人,命定孤独。 戚戚笑,你怎么象我的表哥,他也这样说。 表哥?我怎么没见过。离歌问。 他是个独行惯了的人。和你一个学校,学摄影。他你不要招惹到。那个人, 心底想的事情太多。这是我未曾和你说过的原因。戚戚笑,眼底却是一抹担忧。 高兴见到你,离歌。他笑。 离歌说,对不起,我要去上课。她匆忙地看表,对不起。我先走一步。 无缺走前一步,细心拨掉她发上的雪花,一如多年前就认识的熟稔。下课见。 他微笑。你知道吗?离歌,我注意你很久。 离歌坐在课堂,却心底久不能平静。她的照片,被陌生男子拿走,贴在手机 上,已经有些破旧,可见他确实很早就注意她。 那个人,她只记住他落拓的气质,他笑起来依然满含忧郁的笑容。 雪已经下得很深,白茫茫一片。象极不可预料的未来。 四。无缺的爱情。 下课后无缺在那里等离歌,无缺看见她一个人走过来,头发在风里飞舞,风 衣的下摆也在飞扬,她整个人是孤独的,看上去表情沉默,象是永远不关心外物。 他就是爱她这样的气质。从他第一眼看她的照片开始,她的孤独就摄住了他的心。 他想要征服这个女孩,想知道她为什么孤独至今。 离歌,他站在她面前。 她显然是被他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他。他拉住她的手,走,我带你去吃 饭。 她顺从地跟了他走,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们坐在一家油腻腻的小餐馆,桌子很脏,筷子也很脏,无缺掏出一块手帕, 擦掉油腻,递给她,然后说,两碗阳春面。两个大碗。 无缺,我要不了那么多。 他看着她,你吃就是,那么多话干什么。 无缺就是这样,不问她爱吃什么,想吃什么。他只是随性的由他,无缺是霸 道的,霸道的她来不及反抗。 面端上来,热气氤氲。无缺大口的吃,她努力地吃也跟不上无缺的速度。然 后他吃完,一推碗看着她吃,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红了脸说,无缺,我吃饱了。 无缺就付了钱,拉她出去。 走到一处,他忽然转过身来,说,离歌,你看着我。 离歌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看着他。 他说,离歌,你知道不知道我很喜欢看你的眼神。冷漠的眼神,却蕴藏火一 样的热情。离歌,我是学摄影出身,看过无数的女孩,我知道什么样的眼神让我 着迷。离歌,你就是那个我等了很久的人。 然后他低下头,揽住她的腰,在她唇上一吻:离歌,你是我的,你为我而存 在。 他就这样撇下离歌一人在大雪里独自站着,大踏步而去,她的唇上是火辣辣 的灼热,他的味道,他霸道的语言容不得她质疑。她还来不及思考,那个人就那 样离去了。 这就是无缺带来的爱情,霸道的气味,独断专行,容不的一点反驳的余地。 从一开始,就带着毁灭与绝望,冷酷和热情,甜美和伤痕。这些是无缺的味道。 他是无缺,独特的,时而温情时而霸道,充满毁灭与自恋的双鱼座男子。 五。堕落与沉沦。 戚戚打电话过来,声音是焦虑的沙哑,离歌,无论如何,避开无缺。 为什么?离歌惊异的问。 他是一个很自恋的人,离歌,他会伤害到你。你是那样的脆弱,虽然你一直 看起来坚强无比。 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戚戚。 戚戚的声音开始模糊,离歌,他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自小,父母离异,他从 此堕落,晚上习惯游荡,很小开始抽烟喝酒,聚众豪赌,打架斗殴。而他十三岁 那年开始疯狂的恋爱,爱上一个叫小蝶的女孩,他说他将来会娶小蝶。从那以后, 居然沉默安静下来,拼命念书,然后考到了这所学校,本来如果这样,他也可以 让人放心。只是小蝶的母亲后来嫁给无缺的父亲。他们两个注定不能结合。小蝶 又去了南方。他于是恨所有的人,恨到骨子里。他再不回家,混迹生活。离歌, 你不可以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知道吗?避开他,远远离开。这样可以保护你。他 的生活中只有恨,没有爱。 离歌收线,心底一片混乱。 她爱无缺吗?不是。可是为什么他的气息总是缠绕过来,逼得她不能呼吸。 他爱的是小蝶,为什么他却对牢离歌,说,你是我的。 他的霸道和暴戾让她完全束手无策,她知道她无法避开他。他好象总在暗地 里窥视她,她无从躲避。她是个懦弱的人,虽然一贯的孤独寂寞,看起来冷漠无 比。但是她其实还是脆弱无助的女孩。她不知道应该怎样面临这样的突如其来的 爱情。 晚上又见到无缺,他站在她宿舍楼底下,抽一颗烟,头发在风里飘,浑身写 满落拓。他走过来,拉住她,离歌,跟我出去。 离歌说,不。我有事。 他看了看她,眼神里是不容抗拒,手上加重力气,你跟我出去。我有话说。 她不语,用力抽手但是失败,于是头扭向一边。 他低头看她,为什么拒绝我? 她不语,但是眼泪掉下来。 他拥她入怀,满是他的温柔,他轻声问,离歌,怎么了,谁惹到你。 她哭出声来,无缺,求你放过我。 他眼里满是惊惧,象受伤的小兽,惶惑而痛苦,他说,离歌,你原来这么讨 厌我。 不是,无缺。 谁说不是,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包括戚戚,所有的人都看不起我。知道 我是一个混混,没有前途没有收入,没有固定的生活,堕落沉沦,我只配过那种 肮脏无比的生活。你们都是好人,过那种干净的生活。我生来就该这样,错误打 扰你。离歌。他开始愤怒,声音也因为激动而低沉。 不是,无缺,她急到眼泪流了满脸。 他看她,很深地看她,离歌,不要哭,我会心疼。他紧紧的抱她,用舌尖舔 掉她的泪,你知道吗,离歌,你哭我心里很难受。 她的眼泪不停地流出来,她迷惑,无缺这样的男子,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反抗。 那个率性单纯,一贯独立的离歌,在这样浑身混迹各种味道的无缺面前,迷失自 己。 她的脸埋在无缺的怀里,发出呜咽,她在他怀中看到黑暗,闻到烟草与酒精 的味道,这是不是堕落的味道?她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子,它却突然来得如此突 兀。她想象中的爱情,是平淡中带有惊喜,是两个人亲密相拥,相视而笑的甜蜜。 却完全不是无缺这样的感觉。他毁灭了她的美好理想。她在毁灭的气息中哭泣, 她看到那个无助的自己,象飞蛾一样,在火焰中焚烧,这个无缺,他注定毁灭他 和她。 知道自己坠落,却身不由己。知道自己沉沦,却仍旧继续。寒冷已侵入骨髓, 冬天仍然冷下去。而那个女孩,她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又要怎么样走下去。 六。童年生活。 离歌的童年乏善可陈,没有多余的玩具,没有固定的童年玩伴,因此养成寂 寞孤独的个性。她的父母信奉玩物丧志的道理,因此少给离歌玩具和小孩子的东 西。她很小的时候,就独自分床睡觉,学会用筷子吃饭,学会穿烦琐的系带鞋子。 离歌觉得,她从小就没有开始学会如何去爱和被爱。 七岁时候,有一次有人送离歌一只毛毛熊,离歌很喜欢,于是晚上睡觉央求 母亲,让我抱它睡觉吧。 母亲摇头,说,离歌,你已不小,何必做小孩子的事情。多么幼稚。 于是离歌单独睡觉。从那时起,离歌养成失眠的毛病,夜夜难安。 离歌长大以后,凡逛商店,很喜欢看毛绒玩具,但是只看,绝对不买。 天行有一次看到她喜欢,就说,离歌,送你吧。 她摇头,不要。 天行坚持付钱,买一只可爱的小兔子。他说,离歌,喜欢这个是女孩子的天 性。放在你房间里吧。 他们带着那只小兔子出了店门,一个乞丐带着一个小姑娘,伸出肮脏的手乞 讨,小姑娘还十分的小,穿破旧肮脏辨不出颜色的红袄,头发凌乱。怯怯的眼神 望向两人。 离歌放那只兔子在小姑娘旁边,然后微笑离开。 天行回头,看到小孩子肮脏的小黑手捧着那只兔子,嘴巴咧开,露出牙齿, 欢乐的表情。 天行追上离歌,为什么要把兔子送人。 离歌微笑,既然我的童年过去,那么给她一个有回忆有玩具的童年吧。 阳光下离歌的手心发凉,但是笑容美丽。她看着天行,说,不要去想了,我 们回家吧。 离歌的童年一去不返。象一张白纸,洁白而简单,空白得留不下任何印记。 有时候她也会想,那怕是一张污七八糟的纸,也要比空白好,哪怕上面横七竖八 地画满了幼稚的举动和言语,也要比她的空白好。空空的空白,让人想起来就感 到茫然,象是茫茫的雪地,刺眼无比,冷漠而空洞,雪化以后,什么都没留下, 简单得好象根本就没下过一场雪。 童年就这样消失了。她已长大成一个独立的女孩,夏天穿白色,冬天穿黑色。 寂寞而清冷,从不主动说话,成绩有时惊人的高,而有时过分的低。做事独立而 毫无顾忌。她始终是寂寞的女子,从小时到现在。空白的过去,和空白的未来。 直到无缺在这样的空白里重重画下一笔浓重的灰色。 无缺,她不知道该是恨他,还是不该恨他。 七。与天行的生活。 天行是离歌的邻居,从小和离歌长大,父母很喜欢天行,很乖的孩子,考试 成绩优秀,听话和气,对待人和事有礼谦恭。也很喜欢离歌。 但是和天行在一起,离歌总感到自己的欠缺。 她学不会天行的好脾气,她无法对天行的朋友笑语嫣然,也无法在厨房里端 出满意的菜肴,也学不会小鸟依人的跟着天行到处玩。 她只是希望一个人。不要天行,也不要无缺。 也许爱情在遥远的地方等她,她在等那个人出现,而那不是无缺,也不是天 行。 毕业以后,天行和离歌进了不同的公司。 离歌父母因为身体欠佳,去沿海城市修养一段时间,那是离歌母亲的出生地, 有很好的风和空气。 天行于是照顾离歌,他给她做饭,给她买来鲜花,给她收拾房间。他无微不 至的对她。她有时也做做饭,却总是伤了手指,或者犯盐少盐多,火大火小的毛 病。于是天行常常不让她做。 他很宠她,无论她想怎么样,他都顺着她。她发脾气的时候,他也只是静静 听着,最后,他过来拍她的肩膀,好了,乖,不要生气。 她也不知道,那么优秀那么和气的人,偏偏她不爱他。 但是她生活中已经习惯天行,他的宠爱,他的饭菜,他的细心呵护,他的种 种,都是离歌无法忘记的疼痛。 他是水一样的男子,日日渗透,早流进离歌的心里。她虽然不爱他,可是无 法漠视他的存在。 而无缺,是风一样的男子,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完全不理会离歌。她不 知道他的感情,也不明白她对他的感情。她只是感到寒冷。无缺是寒冷的,转瞬 即来而瞬间离开。给她寒冷的感觉。 八。撕开隐秘的伤。 三天以后的夜晚。无缺来找离歌,从认识至今,他总是突然而来突然而去, 有时他一直很频繁,有时却几个月都不来一趟,离歌习惯了他的突然。于是从来 不问。 无缺和离歌在一起,也是很少说话,他总是霸道地给离歌突兀的吻,就象这 样突然对离歌说,真想让你做我的女人。 离歌瞪大眼睛,他便放肆地笑,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 那么你和小蝶呢?离歌看他。 他脸色阴沉,该死的戚戚,什么都告诉你。他不答言,掏出一颗烟,走到窗 边,烟雾弥漫,离歌问,你和小蝶呢?我不想做你们的牺牲品。 他愤怒的回身,离歌,你住嘴。 我就要说。你爱那个女子,只不过你现在没有办法得到她。于是转向我这边, 我算什么,充其量是一个代替品罢了。其实你是最没有责任感和负心的男人。你 很懦弱胆小,如果你爱她,你就去找她,何必在我这里纠缠,我不是任何女人的 代替。我是我自己,请你离开我。无缺,你去过你的生活。离歌大声地说,因为 恼怒和压抑声音颤抖。 无缺奔过来压倒她,你这个女人,我恨你。他开始用力撕她的衣服。两人在 床上用力的翻滚。他愤怒的低吼,我要你今天就是我的女人。 他用力撕掉她的衣服,然后肆意进入。她拼命反抗却是徒劳,感到撕裂的疼 痛,他喊,离歌,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休想离开。 他在她眼里看不到求饶,只看到愤怒,他抱她入怀感到她身上的冰冷,他低 声说,离歌,你会不会恨我。她不答。只是用力的看他。他用被子把她包起来, 然后说,离歌,你不知道,我和小蝶的故事是多么令我伤感。那是一个让我心疼 的伤口。你知道吗离歌。 小蝶,那个女人,她给过我最美好的爱情,让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第一次知 道什么叫做美好和等待,但是她的母亲却嫁给了我父亲,我们不可能结婚做为夫 妻。于是她就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把她的童贞献给了我。那是很奇妙的一天, 两个人都很紧张,但是很唯美,真的。她第二天和我分手去了南方,她走后三个 月我去找她,很辛苦地找到她,而短短的三个月足以让一个女人彻头彻尾地改变。 她当了坐台小姐,纸醉金迷的生活,她已经忘却我们之间的感情,她打碎我所有 的梦想。离歌,你不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他声音开始低沉和哽咽,他抱住离歌,你不要离开我,离歌,原谅我。我只 是过分的喜欢你。你的单纯和清冷都让我想要保护你。从在戚戚那里偷拿了你的 照片开始我就在等你。你知道吗离歌。你撕开了我身上的伤口,让我无处躲藏,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他渐渐声音低到听不见。握住离歌的手沉沉睡去。 离歌只感觉到疼痛,却没有眼泪,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她早就知道, 接近无缺,终将让她疼痛终身。这个男人,霸道地占有,从不知给予,但是他却 让她总是没有话辩驳。他到现在,仍然没有说过他爱她。 她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却终于发生了。她从此不再是自由的女孩,和这样的 一个毁灭和自伤的男人纠缠不清。 他说离歌撕开了他的伤口,而他却不曾意识到,他给离歌的身体和心灵有多 么大的伤害。自私的无缺,冷淡的无缺。他总是这样,伤害到人而不自知。 她看着他的睡眠,心里冰凉。离歌,你该如何继续生活。 九,死亡是最终的结局。 无缺残酷掠夺了她对生活残存的最后希望,本来,她以为她终将妥协,嫁给 天行,做相夫教子的生活,虽然平淡,然而真实。毕竟天行很宠她,允许她所有 的缺点。 她本以为,她会象父亲母亲,平静而淡漠的生活。虽然爱情看不到踪影,但 是平淡生活也是难得的幸福。 射手座的女子,无论婚前是多么的混乱和迷茫,婚后,容易是规矩的女人, 平静生活,不做他想。这是星象学上的观点。离歌一直以为,自己能够这样生活。 她虽然平素淡漠无比,但是内心里也是绚烂,虽然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可是 并不抗拒未来对于她宿命的安排。 然而无缺却打扰了她的所有梦想。她却还是不知道,她是该恨他,还是不该 恨他。 他总在说,是离歌伤害他,是离歌撕开他的伤口,而离歌不明白,他加在她 身体上的疼痛,他霸道给予她的一切。为什么他从来都不关心。她也象其他女人 一样,只需要温暖的呵护,只需要他的甜蜜,只想要他的关心。而无缺总是尖锐 的进入,让她疼痛也让他疼痛。最终两人还是彼此怨恨。 双鱼座男子的自恋,单亲家庭的孤僻,无缺都有,他几乎集中了所有的缺点, 还残酷地说她伤害了他的感情。 离歌因此无法面对天行,所以离开天行,独自生活。 但是无缺鬼魅一般地出现,再度敲碎她平静的生活,离歌不明白,她的前世 和无缺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让两人纠结不清。象深深海底的水草,缠绕而迷乱。 她进到厨房,拿出一把刀子,刀锋冰冷而尖利,她放在她的手腕上,忽然她 起身走到床边,看到无缺的睡眠,她摇他,他不理会,她于是附身在他耳边,无 缺,既然我们总是纠缠,那么我们就一同毁灭。 她手里的刀子深入无缺的身体,血液冰冷粘稠,无缺最后睁大的双眼写满无 奈和惊慌,她微笑,天使一样美丽的笑容。无缺,我们终于一同毁灭。 随后她把刀子插进自己的心脏,她在前天问过戚戚,心脏在左边还是在右边, 戚戚笑说,干吗呀,想自杀?她微笑,不是的,只是问问。 她准确地把刀子插入自己的心脏。 十,流年。 距离离歌死去五年,天行开始约会,他的女友有一双很象离歌的眼睛。他明 白他还是想念那个女子。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那样死去。 他试图找她死亡的原因。她却连一张纸也没留下。 他一直觉得,他对她的死是有责任的,当初要是拼命留住她,她不离开,那 么她就不会死去。他相信他能给她平静的生活,虽然不是她要的,可是她会活下 去。 年岁流逝,那个寂寞的女孩子,要是活着,也许已经为人妻为人母。 他翻看离歌的旧物,一件一件,他拿出一张CD放在音箱里,忽然他听到离歌 的声音在唱,是那首很老的歌曲。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离歌,他听她的声音,那么久违而亲切,我知道你心里是向往干净和单纯的 女子。我一直明白,离歌,我一直想给你简单安定的生活,可是你那么傻,离歌, 你为什么不想想以后,你会一直很幸福很简单。他的眼泪流下来。 她的照片在他的掌心里微笑,还是那样的单纯和干净。她永远活在二十四岁, 简单而干净的女子,有忧郁却明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