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个小时 我仿佛仍处于那种梦幻的状态,不相信自己见了他,又离开了他…… (一) 我是在他最后一次说“我想见你”的时候决定的。 好吧,就去一趟吧,反正我是有5天的假期的。其实,在答应他之后,我就有些后悔 了。分开一年之中,我虽然是在不停想念他中度过的,可是,真的要见他了,我竟然会…… 怕! 正逢国庆50周年,进京的票很难买,轩说,那就去西安好了,离他,离我的距离都 差不多,这样,我们不会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路上。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也许是, 我决定了见他,在哪里好象都是无所谓的。 说起西安,我就想到既然去了,就去看看我哥吧。 我哥其实不是我亲哥,甚至没有一丝的血缘关系。准确的说,原来是校友。我上高 中的时候,他在初三的补习班补习,因为他没有考上高中。 我初见我哥的时候,就觉得他的眼睛好漂亮。真的,那是我见过的男孩中最漂亮的 一对眸子。应该说,我哥是比较招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类型。可是,就在他友好的盯着我 看的时候,我们俩的眼光里的确就只有一种真诚。 说不清几年了,我就这样一直认为他是哥哥,他就一直这样认为我是妹妹。可我从 没叫过他一声“哥”。我总是叫他“毅”。他总是带给我一些小女孩喜欢的饰物,总是 在他朋友面前自豪的说“瞧!那是我妹,和我长的很象吧?” 我哥在西安政法学院读成教。其实他是不属于那种喜欢读书的人,只是他母亲很看 重一纸文凭。 我和我哥只在电话里简单的说了“我要去西安玩几天,你去火车站接我”,犹豫了 一下,硬是把轩也要去的话,咽了下去…… (二) 到站了,我冲身边的那位男士友好的笑了笑。一路上,我“不小心”就霸占了他靠 车窗的有利地形。 我使劲瞪着我400度的近视眼,找寻我哥的身影,看到了…… “不是说西安这时候应该很热吗?” “你就穿这么点衣服来啊?昨晚上车上着凉了吧?” 我冲我哥吐吐舌头。 西安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雾很大,觉得天灰蒙蒙的。我挽着我哥的手打量这座古城。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石磊,这是我妹”我哥冲他身边那个瘦高个说。 “hi!你好!”我打完招呼就不再看他。继续没完没了的问我哥这个,那个的。 “我们先去哪?”我急切的问我哥。 “先回家啊!” “回家?你宿舍?” “我不住学校,自己在外边租房子住” “哦!”我开始想象他的窝。 我们座着603路双层巴士由“道北”驶向“南郊”。一路上,我哥就冲我介绍什么南 门,小寨啊之类的地名,而我心里在想,这个时候,轩在干什么呢?轩比我晚到西安一 天,说好,我去接他,当然,还有我哥。 不知道怎么绕来绕去,就到我哥的“家”了。不同于其他男孩的宿舍,他这间单间 收拾的很整齐。屋顶还饶有兴趣的吊了许多塑料树藤,看起来蛮温馨的。我注意到他桌 子上摆着梅的照片。梅是他女朋友,我哥很爱他,可梅更爱这个花花世界。梅是在歌厅 跳舞的,很漂亮。哥劝她换个幼师专业,可梅说喜欢花天酒地的生活。他们可以说在恋 爱,哥在等她回头。 “先去吃饭吧”石磊说。 ※ ※ ※ 我在吃饭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告诉我哥“明天,我一个同学从北京来,你和我一起 去接站好吗?” “同学?男的女的?”我哥漫不经心的问。 “男的”。 我哥抬起头来打量我,我只顾着吃东西,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这个时候,石磊,张叶飞,努儿都看着我哥。 ※ ※ ※ 西安的夜景应该还是比白天好看,也许是这几天都阴天的缘故吧。我和我哥,石磊, 叶飞,努儿他们一起去南门看灯。一路上,叶飞的贫嘴逗的我肚子都笑疼了。哥说叶飞 是笑星,有他在,不笑才奇怪呢! 我早听说哥在那边承包了个歌舞厅。往常,他是不赞同我去那些地方总怕我遇见什 么”坏人“。可他说,那是他的地方,还早,就去座一会吧…… 一进舞厅,那些小姐就和苍蝇一样围过来座在我哥身边。我哥说“拿酒去,别缠着 我!”那些小姐也不恼,嬉笑着就跑开了。 我哥告诉我,这些女人,只要你有钱来消费,就笑的特别的甜。你买她的酒,她管 谁都叫哥。他又指着临座的几个看起来蛮有派头的人说“这些人,整天游手好闲,喜欢 惹是生非。可是又都有来头,不能得罪。在西安管这些人叫‘闲(han)人’。” 我看看那些闲人,他们冲我哥笑笑,我哥也举着酒杯向他们示意。我本来想问我哥 怎么会和这些人认识,后来一想,算了,他总是有他的道理。我总是很相信他。 那天晚上,我哥无论喝酒还是同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拉着我的手,好象深怕我被 “坏人”抢了去。我,有种感动。 ※ ※ ※ 回到屋里的时候,11点多了。我问哥,怎么睡? “你睡里边,我睡外边。”只有一张床。 我犹豫了一下,洗梳完,和衣躺到床内侧。 哥说,你先睡,我看会书。突然,又问:“你明天来的是哪里的同学?只是同学吗?” 我知道,他总会问的。轩的事,我从没对他说过。在哥心里头,我还是个小丫头。 哥总是笑着说,等我要找男朋友的时候,一定要先他同意了。可我不想骗哥。 我把我和轩一年的相爱,一年的离别,一年后决定的相聚跟哥说着,说着,也看见 他对我异样的表情,仿佛,我不再是那个整天跟他要“好吃的”的妹妹。 说完,我想等着哥的回应,他却说“睡吧,明早,我和你一起去接他”。 “那你,不生我气?” “怎么不生气?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我的,原来你是来这里约会的!” 我看着哥一脸的认真,我红着脸,不敢说话。 “算了,开玩笑的,不过,我要看看他人品好不好,我怕你受骗,你知道我有多么 疼你的”哥抚摩着我的头发说。 我无语。觉得自己不该现在才告诉哥。 ※ ※ ※ 哥给我盖好被子,要我先睡,自己拿着一本杂志看起来。 我真的是累了,很快就睡了…… 我感到很冷,死死拉着被子,迷迷糊糊的打冷颤。隐约看见灯还亮着。哥还没睡, 他没在看书,在看我! 我不想睁开眼睛,想知道哥想干什么? 哥的眼睛还是那么漂亮,那对黄色的眸子还是那么亮。突然,我感觉到哥离我越来 越近了,我有些害怕,我感到浑身发热,我想我的脸一定胀的通红。我脑袋里一片空白, 却只想闭着眼睛,就好象我真的睡熟了一样…… 哥很小心,很小心的用他那双温暖的手摸摸我的脸颊,好象怕弄醒了我。然后,在 我的眼睛上,轻轻,轻轻的吻了一下。这个举动,竟让我想起妈妈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哭。可是,我不能让哥看出来,我没睡着。那一夜,我是抱着 哥睡着的。我觉得,哥的怀抱好温暖,就象妈妈的一样。 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头满是哥真诚,纯洁的黄眼睛! (四) 我是被雨声吵醒的。 这雨看来是停不了了,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这么想。 哥在睡,轩也在睡。怎么轩睡在了沙发上?我只记得昨晚回来后,他们两个都不肯 睡觉。我不知道他们在屋子外面淋着雨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后来他们又拎着几瓶酒回来 喝。我想劝,可我知道,对于他们两个,从来是他们对我说教,我,只有聆听……所以, 由他们去吧,喝酒也好,漫骂也好,反正是在屋子里,反正没有其他的人,我困极了, 就先睡着了。 我梳洗好了,打好了热水。静静的看着轩。 他还是个任性的孩子,尽管2年前他也说过我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我原本想这次见到 他,也许他会有些变化,可是我发现,他还是一样的冲动,一样固执,一样的让人难以 接近……变的是我。我不再和他争吵,不再象以前那样毫无顾及的伤害彼此,我更多的 是一种无奈。 想起曾经我为他流过泪,喝过酒,想起曾经他弃我于街头不顾,也想起他恐怕失去 我后的眼神,他发誓说不让我哭的认真……一切都好象发生昨天。那么这一年呢?这分 开的一年……他选择又放弃了2个女孩,我对勇的徘徊犹豫还有残忍……这些都是存在的 啊!怎么我们面对彼此,就好象从不曾发生一样?我们是真的都在爱吗?是吗??? 轩说胃痛。我冲了2杯牛奶,一杯给他,一杯给哥。 哥说下雨,问我打算去哪?我想华山是肯定去不了了。哥看我穿的单薄,对轩说: “你陪她去买件衣服吧,别冻感冒了”。 我想想,好吧,我和轩是应该出去买些东西。他的衬衣脏了,没带换洗的,这里空 气这么潮湿,洗了要好几天才干。 哥出去刷牙,我对轩说:“你昨晚喝的太多了”。 “你好好想想,手机放哪里了?” “我记不得了……” “那……石磊是还你了……努儿他们看到的……” “恩……算了,一个机子,没什么,丢就丢了” 我想说不该让他喝酒,想说应该把机子装在我身上,可这些,现在都是一堆废话…… “我哥说,他们帮你找,找不到,就陪你一个” 说完这话,轩用一种厌恶的表情看我。 “我说了,一个机子没什么!不用去找了!” 当他意识到他说话的口吻的时候,他突然又极其温柔的说:“我不是想对你发火。 我不是因为这个机子而发火。我是因为你……” “我?”我瞪大眼睛。 “是你。你知道吗?我原以为这次见面我们会很愉快。你知道我这一年里有多想你? 可……偏偏出来一个你‘哥’!你哥对我很好,我并不是责怪他什么。只是我觉得…… 在你心里,你哥比我重要。我不习惯于当个‘负数’,我不习惯于在你的视线里,我不 是主角,我不习惯于石磊他们看你哥眼色行事,我更不习惯突然找不到那种对于你来说, 我是个‘依靠’的感觉!” “如果,如果要你在我和你哥之间选择,你选谁?” 他为什么要这样问我? “你和哥之间不存在矛盾啊!”我无力的说。 “可必须要选择呢?”他还是不停的问。 “我不知道……我想,不会有这个‘必须’!”。我确实这样想。 沉默…… “轩,无论如何,昨晚上你是有些过分的。我们的事情是不需要旁人来说什么。可 是人家并无恶意,是我哥的朋友,说叫你对我好,是客套,难道有错?我哥关心我,自 然会想看看你为人如何,不想让我被谁伤害,难道有错?……也许,我知道,你有些不 平衡,可你一定,一定不要怀疑我对我哥的感情,不要以为他占据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情,任何时候,我相信,都不会矛盾!” “你为什么就不能友好些?我真的,,好,,难堪!”我鼻子有些发酸。 轩想了好久,不晓得在想什么。我想,他一定是在回忆昨天晚上的事情。他皱皱眉 头说“恩……我也许真是喝多了……” “第一天就相处的这样不好,我很抱歉”他望着我说。 “这样吧,昨天叶飞生日一定叫我搅的不成样子,今晚告诉你哥他们,一起吃个饭, 就当是道歉吧……” 我看看他,不知道他是怎样想通的,又好象觉得委屈了他什么。 谁错了?我真的不知道…… 哥是和石磊一起回来的。 他说刚顺便去打了电话,碰见了石磊。 哥说:“你们两今天就自己出去玩吧……我有些事情,就不陪你们了”。 其实,我知道,哥是不想打搅我们。 轩说晚上要请大家吃饭,说的很诚恳,哥说也好,误会总要说清楚。 临出门的时候,哥发现我哭红的眼睛,嘴里嘀咕的说: “从没见过你哭,为了他,你已经哭了2次了……哎……” 这话,轩没听见。 路过电话亭想起今天是老爸生日,我不在,他一定不会开心,可还是在他老人家的 CALL机上留了言:“爸爸,女儿祝你生日快乐!”。这天是国庆。 (五) 十月二号,雨…… 我彻底放弃了去华山的念头。下着雨,哪都不想去。轩说的对,我们来这里玩不玩 都不要紧,主要是我看见了他,他看见了我。叶飞笑说,你们真不简单啊,大老远跑过 来,就为见见面…… 晚上的时候,我和轩打着一把伞,我挽着他的手臂,一起去了师大。 就好象2年前,我们在北京,在化大一样。我们边走,边说……说以前的事,说以后 的事。他总在提醒我,你还记得……么?我能感觉的到,他是想让我记住我们曾经的快 乐,忧伤……,这些,我难道是可以忘记的吗?那草坪,那吉他,那歌声,那晚的月亮…… 一切都历历如新,一切都刻骨,都让我痛! 我们仿佛回到了做学生的日子,回到了那不知愁的岁月,回到了那互相允诺,憧憬 未来的年代…… 可,梦是要醒的。 当我们发现,离开西安之后,我们就又要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又要分开不晓得几 个年月,又要盼着下一次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的相聚的时候,我们的心里应该都是沉重的。 还是一样的问题,一样的答案。1年前解决不了的,1年后依然如故。我想,我累, 他也辛苦。 我们依然看不到未来,依然活在不现实中,依然把希望都交给时间,也依然不肯说 放弃。 天气真的开始冷了。 (六) 一大早,轩就兴致勃勃的说要去钟鼓楼。 哥还在睡,他说他属于“昼服夜出”的人。那就让他睡吧。打着伞,我和轩就开始 了我们的’游玩‘。 的士司机说,西安的小吃很多,象什么“老孙家羊肉泡”,“贾三汤包”啊等等的…… 我们就说,那您就看个有吃饭的地儿,把我们搁下就成。 轩冲着那一笼包子挤眉弄眼。上了粥后,他埋怨伙计怎么不给他拿勺?对面也座着 一男一女,看起来象学生,口音象四川的。伙计也给了他们一把勺,那男的也在埋怨, 轩小声说:“他们要是能再要一把,我也要!”。我瞪他一眼,一个人把2碗粥都揽过来, “不喝拉倒!”。 鼓楼下有卖“锦糕”的。我买了2只,他说“不好意思,我刚才吃的太饱”。不吃? 那全归我。 尽管还是下雨,我们的兴致还是蛮高。一路上我唧唧喳喳,他唧唧歪歪,把那些不 愉快都忘在了不知名的角落,我们说好,不管以后怎样,这几天,我们应该快乐。 哥买好了明天回去的车票,和我一起的。轩看了看我的那趟车的发车时间——17: 08,于是,他认真的选择了明天17:02开往北京的车次。 “你不在这里,我多一分钟也不呆!”他仰着头说。 回来的路上,我们觉得,时间过的好快…… (七) 10月4号早晨,雨变的稀疏了…… 一起来,轩就说不舒服。我给他拿了胃药,感冒药。他吃了药之后,说今天哪里也 不想去,想睡觉。 我很担心他,下午还要座火车。这该死的天气! 哥的一个新疆的朋友来了,非要叫我们去吃饭。轩说,你去吧,我真的想好好睡一 觉。我和哥离开那间屋子的时候,我觉得,轩好孤独。 我叫醒轩的时候已经16:00了。我们匆匆忙忙的收拾好行李,匆匆忙忙的往火车站 赶…… 一路上,我和轩都没说一句话,只有哥和司机聊天的声音。这让我想起我离开北京 的那个午后,我们也是都不做声的。 此时的西安,居然停止了下雨。街道和马路上的行人明显的多了起来。国庆来西安 游玩的人们大概都在咒骂这可恶的天气吧……我在这里呆了6天,可对这座城市却有一种 留恋。我留恋的是轩,似乎轩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凝结在这座古城之中。轩的每 个微笑,每个痛苦,每个眼神,每个气息,都融化在那99个小时的空气之中。也许,有 那么一天,或许身边有轩,或许没有,我会回到这里,追溯这段历程。走我们一起走过 的路,呼吸我们一起呼吸过的空气,淋我们一起淋过的雨。我会回到那条小吃街,要2碗 粥,一个勺,我会在鼓楼下要2个“锦糕”…… 时间赶的很急,临上火车的时候,轩伸出手来匆匆摸我的脸,我也仰起脖子感觉他 的手。 “等我电话”。轩说这话的时候,我想抱他,可连拥抱的时间都没给我们。 轩转身走了,哥拉着我向我们的车厢跑去,我又哭了……这次,哥没看到。 天放晴了,出太阳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