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爱 我洞窥一切。 送走了你和你的朋友,走上运动场,正赶上上课铃,整队、慢跑、准备活动、 100M训练,自由活动的时候,我得以坐到草坪上思考一下问题。 当然并非下周的期中考试,对将举行的考试,我是不急的,当了十多年学生, 大考小考也司空见惯了。我并非一个好学生,真的。 我在想我和你之间的微妙关系。 我敞开胸怀容纳朋友,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感谢你主动承包了我高一所 有必须做的作业,感谢你在雨中为我送来的黄伞,感谢你在我集训筋疲力尽的时候 塞进我嘴中的苹果…… 我读高一,你在司法中专念法二,实在已记不起我们是如何相识的了,只记得 那是高一上,因为寒假期间你给我写过信,这我倒记得很分明,因为那是我收到的 第一封称亮亮的信,很抱歉虽相识许久,我真得是在那封信中才知晓了你的姓名, 因为我从未问过你,即使问了我也无法肯定自己能记得住,而且似乎总是你来找我, 两个教室30米的间距并不长,我却一直没有机会叫你一声,有时到操场上去,路过 你们教室,突想叫你一声,找到你时,却发现你早已关注着我,挥挥手,微微的笑, 也有一种快乐洋溢在心头。 你说我的指导老师初中时教过你,我们的话题也似乎也从语文老师身上展开; 你说你曾几次到我常去的堤坝上去静坐,奈何都没遇到坐在屋顶上抽烟的我,你说 现在还年轻,不谈爱情,又轻轻问我哪个女孩待我最好,有没有你好,美不美,长 发还是短发;你在我训练之后借来两辆单车,说天桥下新开了一家西饼屋,要我带 你去尝尝鲜……你似乎并不比我大,你会嗔怒会赌气会像个女孩一般的撒娇,你会 嚷着让我请客买冰淇淋要喝我的啤酒加冰块,每次回来,我们在长廊里小驻,我右 拐,你左转,各进各的教室,你会突然转过身来:“亮亮,我很快乐。” 那次冬训期间,早上跑环城,司法中专已停止早晚自习的教学,跑完环城,在 刚刚扫完积雪的四号跑道上作常规练习。小步跑、跨步跑、后蹬跑、小腿跳、蛙跳、 变速跑、加速跑、倒立、蹲杠铃……老远看到休息平台上有一个穿大衣的女孩,不 时站起来,呵呵气,跺跺脚,搓着手。的确再厚的大衣也难以抵御这冬日早上三九 的严寒。训练完毕放松之后,提着衣服走进休息平台,因为太早没生暖气,低头拾 缀着衣服,你柔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冷吗,亮亮?”真得是你,穿着一件新 大衣,白色的很宽松像雪一样的颜色,齐耳的短发掩盖不了女孩惧怕严寒的虚弱, 嘴唇发乌手里提着一个食品袋。我用运动衫擦了一下汗渍,你递给我一包面巾纸, 要我用这个,又打开食品袋,拿出两听蓝带啤酒,一袋奶油面包,饭盒里是冒着热 气的幸运面加火腿肠,这是最好的美食了,队友们现着羡慕的眼光,你说来呀来呀, 我给你们准备了巧克力架,说着又从食品袋中倒出三袋巧克力架和几个苹果,一个 苹果骨碌骨碌滚到了雪地里,你去追,拾起苹果,又到草坪上去抓了把干净的积雪, 把苹果擦净,回到休息室,望着喝啤酒的我说:“吃完面,吃个苹果。会补充你体 内的ATP的。”我说你不冷吗?为什么不跟我们去锻炼,至少可以御寒,你说怕防碍 了我们,那双眼中的神情好纯情,好无辜,你说亮亮我买的这件大衣好看吗?昨天 下午去挑的,挑了好久才找到一件白色的大衣,亮亮你不是说过你喜欢雪的颜色吗? 我鼻子发酸了,大冷天到休息室挨冻,只是想得到我对一件大衣的赞同,我很认真 的凝望着那件白壁一般的大衣,哽咽着很认真很深沉地说:“好看,很合身,很美。” 你拍拍手,笑着,坐到垫子上,又拍拍手到室外,望望微明的天,又进来,说: “很温和,不冷。” 以后队友常说慕童你女友待你真好,我也不好分辩,我知道他们指的你,我感 到这事儿很棘手,很难办。以后再从你教室门前走过,常会引起人起立观望,甚至 也指指点点,嘀嘀咕咕,还会有人阴阳怪气地大叫你的名字。 事越发难以收拾了,竟会发展到如此残局,我很难做。 那段日子里你来找我少了些,我知道你在静待那段风潮的平息,我呢,也开始 散漫无奈又很自觉地找出生锈的笔来作课堂作业,平平静静的生活。 这样一直到高一末。 中专早我们放假,正忙着市运会的我却没有在意,终有一天,你在长廊里截住 了奔跑的我,告诉我你们放假了,你已在校逗留了两天,你说你次日下午走,你说 中专开年后将迁回本部,在武汉。我嗯嗯的敷衍了几句,又到体育组领比赛日程, 直到一切都干完,才在窗边点燃一支烟,遥望你们的公寓楼,我突然想起在我离开 你的那一瞬,有两颗晶亮剔透的珍珠在你眼中打转。 第二天上午人正好没有赛事,我喝了些酒,闯进法中的女生公寓,楼道里静悄 悄的,整个公寓空荡荡的,打扫的很干净。死寂中,来到203号门前,门虚掩着,你 坐在床头,,膝头上放着那件白大衣,双手放在大衣上平铺着,40瓦的白炽灯有些 暗,整齐的铺位上都空荡荡的,你的铺上也已收拾停当,被子用绳系成豆腐块,两 个大皮箱两个手提袋,很整齐很和谐的立在铺上,有些凄凉的感觉。 你掠过一丝惊喜:“我知道你会来的,我已是这幢公寓最后的房客。”我说我 送你。我拎起你的手提袋,又提起你的黑皮箱提起又放下来,先帮你把铺盖送到公 寓管理处,开条,领押金,又上去帮你提起行李,送你去车站,。你走得很缓很缓, 左手壁上搭着那件白大衣,“室友们说我不适合穿白色。”我说“你自己喜欢白色 吗?”你点点头说喜欢,“那你就穿上它吧,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必竟是件高兴的事。” 你说“不,有时也会痛苦。”你眼中有丝迷茫,我闭眼不忍再看,送上车,那车窗 有个缺口,想来车行进的时候,会有风灌进来,我说你正在风口上,穿上白大衣吧, 你顺从的穿上大衣,我安置好你的行李,到窗边与你道别,你说:“会给我写信吗, 亮亮?”我应了,你说:“亮亮,小卖部里有你的一封信。”我应了一声。车起动 了,你说:“亮亮,珍惜自己的才华,珍重。”我也说也声:“珍重。” 我看见你在试泪。 一步步挪回来,在小卖部里真的有我的一封信,果然是你的,邮戳是昨日的,, 折开一张白纸。信封上在地址后填着“亮亮亲启”。我挺笨至今我还不懂这白纸的 真正含义。 一别就又转眼寒假,在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之后,我铺开了给你的信笺,信很 平淡,没有一丝玫瑰的色彩,你也一直没回信。高中年假也不过周余,补课成为高 中生正月里唯一的内容。补课开始才不久,你又十分意外的出现在我眼前,还是那 件白大衣,提着一只新的卡通画封面的手提袋,你说里面全是你喜欢吃的零食,巧 克力、布丁、杏仁、杨梅、还有蓝带。 我们是放学后在校门口见面的,我不知你已等候了多久,你说带你到我喜欢的 堤边去坐坐,我应了,与你沉默共行。 坐在堤坝上,矜持,谁也没有说话,有冷而微的风吹过,天边有红红的渲染成 一片的冬日斜阳。是你打破了寂静,拉开蓝带,递了一瓶给我,又拉开一瓶给了自 己,你说正逢寒假,也就学会了喝啤酒,你说曾以为酒不会好喝,啜一口,苦苦涩 涩的,像生活,最终也被种种苦涩的味同化了。你仰着脖子猛灌,眼圈红红的,你 说慕童你吃东西啊,搞体育吃巧克力有好处,可以补充消耗的热量,说着你剥去包 装纸把大块的巧克力塞在我手里,又撕开布丁、牛肉沫……我惧怕你这个样子,你 知道吗?我喜欢和你打闹嬉戏一起去登山远眺,一起去河滩上,去忙里偷闲去享受 青春,你待我太好反而让我不自在,让我心里感到一种压抑,不要待我太好,好吗? 你应该如此的去对待自己,而不是一个不稳重的以文学和体育为全部内容的小男孩。 你说这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你问我真得会给你写信吗?我说我答应过你, 你说不用了,你说你不想在大学校园里找个角落黯黯垂泪,你说收到我的信你必定 会哭的,你又不愿我屈待了自己,而说些善意的谎言。 你说你什么都懂。 这是你最后的一句话,你乘车归去,留给我大袋的零嘴,任我孤苦的在街头徘 徊。 很久以后收到了你的信,很长很长,告诉我你已到校报到,校园很大、很美, 通过你沉静的信笺我总能看到你那双深情的眼睛,托着腮,支着颐,在休息平台上 静静地望着我。你同样不要我的回信,你说愿我能偶尔想到你,你说你会为我在天 边祝福。 半月一封的信总如期而至,我也的确会常常自然地想起你:下雨的时候、训练 的时候、寂寞的时候、伫立堤坝的时候……我不知你所渴望的是不是就是这种效果, 我只能说:你是一个好女孩。 进了十月我征兵的事也开始马不停蹄的进行,前天刚填了表,昨天刚拿到了政 审通知,今天早上刚从校征兵办出来,有同学说有个女孩来找过我,穿着一件风衣 ——我猜到了你,我环顾校园,又冲向校外,站在校口凝望我家方向的女孩——果 然是你——惊喜,很快又平静下来,你说征兵的事怎么样了,我说你怎么知道,你 说你在我身边安排了“内线”,昨天接到“内线”的电话,当天下午请了假,今天 上午刚到,我现在已学会不再瞠目结舌了,因为你总会做一些令外人感到意外的事, 我说一切平常,不知能不能去,你说去也成不去出罢,对我也许都有好处,你说你 会想我的。铃声响了,我说第一节课我不能逃课,是体育,而我是体育委员,你说 你不会让我逃课的,你说你也来了许久了该走了。于是谈谈作别,你说:“给我写 封信吧,慕童,就写一封”。我应了。 坐在草坪上我想了许多许多现在我把它写下来寄给你,这封信下面,是你寄给 我的那张空白信笺,无论这份相识是对是错,作为人生之旅巧遇了两叶尚未定向的 小舟,共同渡过的一段水域在彼此脑海中是永远碧透澄澈的。 我很想走,离去。不要再因为我说过喜欢白色而迫使自己穿一袭白衫;不要再 因为我说过长发女孩温柔而逼自己去蓄一束长发,你应该为自己多想想,做自己喜 欢的能令自己愉悦欢欣的事情,不要总秉着某种情感喃喃道:“我无悔”而做些委 屈自己的牺牲。 真得我无法把我们的关系处理的更明朗,更有条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我 们每个人都有过,我只想说:“你是一个好女孩,你为我付出了许多,你是我的好 朋友。” 祝你幸福 Your dear friend慕童1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