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白鸽 那只记忆的白鸽哟,就那样,就那样执著地在过去的天空中徜徉,天空中便总 会出现一个清瘦的身影,那是我的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很幽默,喜欢用那种直白的语言诠释深奥的哲理。那次讲《理想的阶 梯》一课,开场他就讲故事。话说一农村勤快老汉,每天早晨早早起床沿路拾牲口 粪积肥,有一天起晚了,路上的“肥料”被别人拾走,自己一无所获,便愤然,发 誓自己若做了皇帝一定下令全国各地路上的牲口粪都归自己所有。人们大笑,笑完 才知道,人有多大的胸怀多远的眼光便有多大的抱负多高的理想。 语文老师很爱开玩笑,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他都能幽你一默。看到爬窗台挂 窗帘的同学,忙让他人抓住腿脚,还说:“当心点,摔死了可不是烈士。” 也许就因了那份未泯的童心,我们都喜欢拥在他的周围。 然而,那次的玩笑却伤了我的自尊心。他叫我们的名字时只喊名不喊姓,或许 这样显得更亲切。我叫“张晓云”,他叫我时偏用儿化韵,让别人听成“小鱼儿”。 时下正值播演电视剧《绝代双骄》,我便霍然有了“小鱼儿”这个绰号。因为我不 喜欢这个人物,所以在别人的呼叫声中总觉得有几分讥笑,心中便结起一个不大不 小的结。 6月5号,我清晰地记着这个日子,那是离中考仅有半月的日子。那天语文老 师讲解最后一套模拟试卷。我头枕着胳膊看放在腿上的卷子。他或许以为我睡了, 便叫我那个让我听起来很刺耳的名字“小鱼儿”。我倔强地咬咬嘴唇,依然如故。 他便拿书扔到我胳膊上,我故意把书碰到地上,抬起头,问:“干什么?”“昨天 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坏事啦?”同学们都笑了,他接着说,“把书拣起来。”“就不 拣!”我知道,别人都在注视我;我知道,或许刚才正有许多同学在玩笑着重复那 几个字“小鱼儿”。我与他对视着。他楞了,他肯定不会想到会出现这种尴尬场面。 他沉默了,几秒钟,或许几十分钟,然后他继续讲题,再没有跟我说什么。 半月的时光很快过去了,这几天他再没有与我们谈笑,上课时自顾看书或写文 章,上下课连师生间的问候都省去了。 毕业后就再没见过那清瘦的身影,我知道,我伤害了他,但我没有勇气走近他。 每年的同学聚会我都没有参加过,因为我怕面对他。每当有同学提起他,提起他的 幽默与童心,我的心里便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听聚会的同学说他曾提到过我,但仅 仅是提到过,也许很久以后他就会将我淡忘,使我永远走出他的视野,然而,他却 在我的心里扎下了根,愈来愈沉重,愈来愈清晰。 那只记忆的白鸽,就这样,就这样时而在过去的天空中放飞,放飞我的思念和 愧疚,那清瘦的身影定格于那方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