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长篇小说” 作者:汪芒氏 十三、四岁是爱幻想的年纪,对任何东西都怀着种朦朦胧胧的憧憬,好象那 时根本就是生活在浪漫的世界里的。而我又极易被美好的感觉笼罩,每天欢欢喜 喜地沉浸在奇妙的想象当中。大家都说我是个傻小孩,的确是的,我经常会将自 己当成是喜爱的电视剧中的主角,细心的体会他们的感情,有无限多的感慨。我 嘴很苯但却有一对敏感的耳朵,我好静静的听,朋友们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在我 的耳中全都成了最最有趣的情节。我可以将毫无联系的东西“串”起来,成为无 数个小故事,他们是主角,而我也替他们张罗着未来的结局。我不喜欢说话,却 喜欢写故事,喜欢用手中那支笨拙的笔豪气万丈的开始我的“长篇小说”。最终 是完成了的,32开的笔记本有满满的一本呢,可惜后来被自己毁掉了,想重温那 时颇以为是作家的情景也不能了,现在回想起来也只能讲出个故事大概。 小说以爱情为主题,可能那时受港台剧影响太深,自己又颇觉得将爱情能够 看的透彻。可是过了这么久,我始终还是“为情所困”,反倒越走越迷茫。生在 一个新的社会,学着一些“先进”的思想,看了点卿卿我我的电视剧,就稀里糊 涂的构思了个故事,很可笑也很可爱。故事里也无非是些俊男靓女,痴男怨女, 在一起闹出点悲悲切切的事情,夹杂着对大男子主义的批判,对柔弱女子的同情, 以及对敢于面对苦难自强不息的女强人的想往。其实我是个人所公认的快乐的人, 但那篇小说却充斥着悲剧的色彩。 大概内容是两代人的感情纠葛,那时觉得时间跨越较大才有东西可写,而且 能够体现出新旧两代人在做事、做人上的不同。老一代着墨较少,讲了一个很坏 很奸猾的英俊男子勾引了四个女子。为什么要写这么多,模模糊糊记得是想用这 个四个女子代表四种不同的女性。一种是温柔贤良,很容易上当受骗的女子,她 们不懂得反抗,争取自己的权力,最终还是会在被抛弃的痛苦中郁郁而终;一种 是家世背景很好,受过良好的西式教育,气质高贵,满腹经纶的才女。她们喜欢 憧憬,尤其是浪漫的爱情,总会因这种浪漫而为人所骗,她们可以接受现实,却 无法反抗来自家庭的压力,在现实如洪水般滚滚袭来,浪漫瞬时被毁灭的打击下, 还得接受家庭替她安排得命运,她们必定会疯了;第三种女人虚荣、俗气、喜欢 排场,放荡不羁,她们不看重贞操,对世俗偏见不屑一顾,几乎现实的令人无法 接受。这多半与个人悲惨的命运有关,经历过那么多悲伤的事情,只能麻木的生 活着。但她们身上却散发着一种魅力,有最为珍贵的闪光点,那就是近乎冷漠的 性格里热情的火山,一旦热情被激发出来,她们会不顾一切甚至牺牲自己,不掉 一滴眼泪。我对这种女子怀着复杂的感情,既鄙视又同情,我几乎无法下笔去写, 然而写完了再去看,居然赞美远远大大过了贬斥,她们的义举成为一种永恒的存 在;最后一种女人是我笔下的主角,纯真而又坚韧的农村少女,她们经历着忧伤 却又不断的否定忧伤,强烈的追求希望,她们不会改变自己的本性,善良不软弱, 穷困不失尊严,悲惨不同流合污。她们懂得保护自己,爱护他人,始终以平和、 热情的态度对待一切。她们痛恨欺骗感情的男子,也会失望的不想再活下去,可 是只要有朋友的嘱托,哪怕失上刀山、下火海,生活在地狱般的现实也会坚强、 乐观的走自己的路。我只让这最后一种女子活了下来。 新的一代是老一代的延续,这四个又奇又傻的女子都为那个可恨的男子生下 了孩子,交与唯一活着的女主角抚养,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单亲家庭。孩子的父亲 被我“杀”死了,我采取了一种很古怪的方式,让那四个上当受骗的女子联合起 来,每人都出了一份力讲他杀死了,放荡的女人顶了罪,软弱的病死,才女发疯。 下一代的故事似乎比上一代快乐许多,那四个孩子成长的很好,又漂亮又聪明, 性格各异,继承了各自母亲的特点,又多少受到养母的影响。其中有只一个男孩 子却多少受到父亲的遗传因素,抛弃了自己的妻子去追求另外一个女子。我并没 有单纯的表现他的反面,对他还是寄予了希望,因此为他娶了个有点残缺的妻子 ——一个纯洁的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的盲女。有些同学看了我的小说,说我对她太 残酷了,为什么让他爱上她却有抛弃了她?当时我就这么一根筋写了下去,也说 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盲妻尽管纯洁、善良、善解人意,可是太过依赖丈夫了, 而且浪漫的有些过头。在我看来男子也会受不了太爱幻想的妻子,他毕竟还有自 己的追求。可能自己真实的性格中悲的成分太过浓厚,我让盲妻死去了,有些后 悔,其实应该让她坚强的活着。后面的情节是怎样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尤其是结 局,奇怪的是别人给我讲的故事的结局我都能记的很清楚,而自己的故事结局却 偏偏忘记了。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写不下去了,不知始于谁,在同班女孩中间传 看了我的这篇东西,制止不了干脆定了一个规矩:要看可以,但是多少要续上一 点。于是那篇小说里就有了许多不同的笔迹,或者一大段,或者几小句,集众人 的智慧而终于完稿。 如果再让我看一遍自己的“长篇小说”,肯定会觉得幼稚可笑,但那时写的 其乐无穷。我利用一切的时间沉浸在故事中,上课的时候、课间的时候、自由活 动的时候我都在“奋笔急书”。其实只有课间才能比较自由的表达一些情感,课 上总怕老师发现,所以想的时候多。回家我有自己的房间,可妈妈总会时不时 “探望”一下我,经常搞的我措手不及,还好没有被她发现书本底下的笔记本。 这部“长篇小说”使我的学习成绩退步不少,这样的结局多少让我觉得沮丧,但 当时那种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的感觉至今仍回味无穷。 在我为那篇东西洋洋自得的时候,我的同桌——一个狡猾的男生知道我写了 篇“爱情小说”,我是最怕男生知道这件事的,他们肯定会当你的面起哄嬉笑, 就好象将我喜欢的某个男生的心里话都赤裸裸说给他们听了,这对一个女生来说 是多么尴尬的事情。尤其是他表情怪怪的说:“你要当琼瑶啊。”我当时就气昏 了头,臭骂了他一顿,课间就把那篇东西撕的粉碎,丢到了厕所。依稀记得掉了 几滴眼泪,毕竟是我的心血啊。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过激的行为,他还是好意, 问我当琼瑶其实是问我要当作家,我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反正那时感情很复杂。 “琼瑶”这个名字在当时的校园中有如洪水猛兽,老师都在极力贬低她,好象她 写的东西都很下流一样,成心是想搞坏小孩子的思想。所以他那句话在我听来无 疑是在骂我。幼稚的年纪幼稚的行为就这样悔掉了一份值得回味的纪念。 那篇我的“长篇小说”如果能活到现在,应该已经十岁了,就算为她庆贺生 日吧,也为流逝的岁月,往日的激情,成长的历程描述一个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