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元旦过去了,最怕的期末考试看来考得也还算对得起自己,程尘就想放松一下, 她借了同学的自行车去外校的老乡那里,看看她们什么时候回家,也好约着一起走。 她们一起逛了街,吃过饭后又去看了场电影,电影散场时已经十点多钟了,程 尘和老乡分手后就急急往学校里赶,宿舍楼十一点就会关门熄灯。为了快点回学校, 她大着胆子走那条小巷,穿过这里进校门是最近的一条路了。巷道长长窄窄,似乎 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程尘飞快地蹬着自行车,她有些后悔刚才去看的那场电影了, 电影拖沓冗长,不知所云,现在,还得胆战心惊的赶路,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越是害怕,就越是出鬼。自行车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怎么踩也踩不动,程尘只 好下来看个究竟。支好车,程尘将背包放到自行车篓子里,就蹲下身子检查起来。 原来是车轮挂住了一个弯柄钢丝,难怪骑不动了,程尘去拉钢丝,可钢丝紧紧地绞 在车轮子里了,程尘只好再趴低一点仔细地去解。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辆 自行车飞快地从程尘身边骑过,自行车后座上的人顺手拎起了程尘放在篓子里的背 包。 程尘跳起来大声喊道: "捉贼呀!捉贼! "可前面的自行车越来越远,她只有 干瞪眼的份。忽然,在巷道尽头发出咚的一声,似乎是自行车歪倒的声音,程尘忧 郁了一下,还是蹬着自行车赶了过去,她想,即使那两人摔倒了,自己有能力从他 们手中夺回背包吗? 渐渐地骑近了,从小巷层层叠叠的屋顶间隙中露出的一点月光,让程尘看清了, 有一个人黑衣男子正和那两个小偷打斗了起来。看到有人帮忙,程尘的胆子大了些, 在一边加油助威。那两人不敢久战,怕叫出了更多路见不平的人,其中一个人就亮 出了雪白的匕首。 黑衣男子不备,慌乱中拿手去隔,胳膊上就被拉出了长长一道血口子。程尘被 吓呆了,本能地想上去帮忙,但被另一人一背包扫到了地上。她看见明晃晃的匕首 继续向黑衣男子挥舞着,情急之中摸到了自行车的链子锁,她站起来不顾一切的将 手中的链子锁向两小偷砸过去。 黑衣男子解除了逼人的压迫,反手将小偷的匕首打落在地,二人扔下背包狼狈 的骑上自行车走了,临走还恶狠狠地对黑衣男子说: "你等着,给我小心点。 "黑 衣男子满身是血,还要继续追赶他们,程尘死死地拉住他说: "算了,不要赶了。 "男子挣扎开作势仍要追,但那两人已出了小巷不知所踪了,他也只能作罢。 捂着尚在流血的胳膊,男子看也不看程尘一眼,转身欲离去。虽然程尘没有受 伤,但他满身是血的样子深深刺激了她,比自己挨了一刀还要难受。她要送他去医 院,他只是粗鲁地将他推开,径直向巷外走。程尘把车子锁在路边,急急地跟在他 的身后。 他们一前一后来到大道上,男子也不回头看她,叫了一辆出租车就钻了进去。 程尘紧跟着钻进出租车里,对司机说了声去医院。男子这才诧异地看了看程尘,没 有表示反对。在车上,他们都没有说话,这是程尘经历过的最恐怖的事情了,但看 起来那男子象是家常便饭一样的毫不在意。她知道,他们并不是一路的人,可命运 就这样把他们拉到了一辆车上,不管你是不是愿意。 到了医院,程尘忙着交费,办各种手续,男子只是冷冷地站在一边,好象程尘 所做的一切都是与他不相干了。医生看了看,说伤得不重,刀口只是划伤了皮肉, 包扎一下,打个破伤风针就好了。程尘舒了一口气,如果男子的胳膊为了他有什么 损伤,她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弄好一切,他们走出了医院。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了,学校的门早关了,在墨 黑的街头,程尘茫然了,她不知道今夜她该去哪里过一夜。等来一部出租车,男子 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去开车门,程尘犹疑着说了声再见,他回过头,说: "上来吧。 "明明知道有些不妥,可程尘还是不由自主地又跟上了车。 车停在市郊的一排居民区前,这里因为横穿过一条铁轨,夜晚总有轰隆隆的火 车驰过,大部分的平房都空置了。他拉程尘下车,二人坑坑洼洼地在黑暗中行走着。 到了一个两层楼的房子前,他带着她从旁边的一个铁梯子爬上去。 打开门,拧亮灯,程尘因一下子适应不了光亮,眯缝着一双眼。这是一间方方 正正的亭子间,旁边用铁皮搭出了厨房和卫生间。屋内杂乱不堪,辛辣的酒气扑鼻 而来。开门的这一面墙上有一张钢丝床,床对面极不协调的放着整套高级家庭影院, 再然后就是一地的杂志和碟片。 男子打了个哈欠,爬上了床。程尘站在屋子中央不知道如何安置自己,这里除 了那张床,连一把椅子都没有。程尘就垫了杂志在地下,坐上去找碟片。杂志中抖 落出一张电费单子,写着萧桐的名字,她就着名字念了声,男子含糊着答应着: " 睡吧,我困了。 "说完,自己就向里让了让。 虽然,萧桐尽量给程尘留了一块地方,但那钢丝床实在是太窄了,程尘想,在 这里总比露宿街头好,我就坐一夜好了。看了两本杂志,程尘的呵欠就一个接一个 打起来,越是想撑着就越是困,她忍不住还是在萧桐的脚边躺了下来,两手紧紧地 抱在胸前。躺了一会,萧桐没什么动静,她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