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二十 三点差五分,符香香带着满身的朝气曼曼妙妙地走了进来。就象一轮绚丽的 黑太阳,一下子将这宽敞而阴凉的客厅给点亮了,煽热了。 她一进门便用那流利的乡音嚷道:“哎呀,你早到了。我还以为我能够及时 地站在家门口迎接我稀罕的客人呢!”只见她目光烁烁,令人不敢对视。 面对今日强光下的这个娇艳无比的女人,曾虎平没来由地又是一阵突然而来 的窒息。头脑里掠过了一阵轻微的晕眩。心也控制不住地咚咚咚地狂跳。他只得 赶紧耷下了眼皮,眼观鼻,鼻观心,凝神静气地作了几个深呼吸。 她仍是一身黑装:黑色的吊带式拖地长裙,黑色的高跟凉鞋。那一整套镶钻 的白金手饰和裸露在外的白晰的肌肤,与这凝重而冷艳的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衬脱得她既高贵又美艳,既耀眼又迷人。 比之五年前,她变得丰满了,性感了,也更成熟诱人了。还掩饰不住地世故 了,玩世不恭了。 作为女人,她当然是更具魅力了。但曾虎平却宁愿她仍然是原来的那个清清 纯纯、依人之小鸟的样子。 伴随着几声轻笑,符香香甜润的嗓音再度在曾虎平的耳边响起:“嗨,小静, 你没有与咱们这位警察老乡说我什么坏话吧?你不知道,他可是最爱用有色眼睛 看人的哦。一旦认为我有什么不对,立即就会扑上前来,咔嚓一声,一把把我吞 下肚去。连半点老乡情面也不肯留!” 话音一落,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曾虎平的心里有了那么点苦涩味。涨红了脸,苦苦地挤出了一丝笑,但始终 一言不发。 “你去吧。”符香香向黄文静一挥手,“去找人玩去逛街去随便什么都行。 我与曾警官有点私事要谈。你就别在这里当电灯泡了。”说着,又是一阵咯咯咯 的娇笑声。 黄文静笑着摇了摇头:“这太阳这么大,逛街有什么意思?我还是去找个人 聊聊天吧。”说着向曾虎平点了点头,猫起步走了出去。 符香香从冰柜里倒来了两杯酸梅汤,将一杯放在曾虎平面前的茶几上。然后 顺势往曾虎平身旁的另一张沙发里一靠,翘起二郎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一副 很惬意的样子。 曾虎平默默地端起面前的冰镇酸梅汤,大口大口地喝了两口,压下了胸中蓬 勃的热气。 符香香眼望曾虎平的这副拘谨的样子,暗地里感到好笑。她有点奇怪:这个 一向眼高于顶、最爱耀武扬威的家伙,为何也有如此局促不安的时候。难道,见 过许多大事面的他也会象黄文静初来时那样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般让这豪华的别 墅里奢侈的一切给刺激得一时间无法适应么? 她脑子一转,决定又来个先发制人:“案子进行得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 你该不会是来告诉我仍然毫无进展而继续需要我的帮助吧?” “啊不……啊是……”曾虎平暗恨自己笨拙,又急出了一身汗。 “嘻,你到底要说”是“还是要说”不“啊?” “啊――案子初步有了点眉目了。”曾虎平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我今 天来是想向你核实一些情况――你说刘小兵死的那天晚上你正好在茶馆里吃晚饭。 你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时候开的饭吗?” “噢,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是六点五十开的餐。我事先本来与乌梅约在 七点。但因为肚子太饿,就提前十分钟开餐了。这也是我在家里的正常晚饭时间。” 符香香说着嘻嘻地笑开了,“怎么?这对于你的查案也有帮助吗?你该不会是仍 在怀疑刘小兵是我杀的吧?”她说着不屑地撇了撇嘴,“我说你们警察也真是的! 动不动就疑心这个疑心那个。一点点风吹草动就看这个也不顺眼,看那个也不顺 眼。把人人都当成了罪犯!你说你们这样子活得累不累人啊?” 曾虎平不理会她的调笑,一本正经地继续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到达茶馆的?” 符香香甚觉有趣地看着他那正襟危坐的样子嘻笑道:“大概六点二十左右吧。 怎么?刘小兵是那个时候死的吗?那我可真幸运!那时我整个的身心都在渴望着 即将到来的晚餐呢!有什么闲心去做那令人恶心的杀人勾当?” “在此之前你又在哪里?尤其是下午六点到六点二十五之间那段时间,也是 一直和乌梅呆在一起吗?” “不。下午做完美容后我去了太平路的那家新开不久的茶馆。你不知道,自 两个多月前开张以来我还一直没再去过。总想去,可总抽不出时间。那天下午正 好没什么事,就去了,去视察了一下那边的经营情况。在那里一直呆到五点半才 离开。经理王丹华本来还想留我吃晚饭,但因为事先我已约好了乌梅,所以没在 那边吃……” 曾虎平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从那边出来后还去了什么地方?” “没再去什么地方。我从那边出来后就径直往这边茶馆来了。 “你来时是搭乘的车还是自己开的车?” “我自己开车。一般情况下我都是自己开车。” “开车从太平路出发到火车站最多也就需要用上四十来分钟。你怎么会在路 上耽搁这么久?” “你也不想想那是什么时候!那时差不多已到了正常下班的时间。”符香香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当然,我本来也是可以少花点时间在路上的!但我想看 一看那沿路的街景,所以车开得比较慢。你不知道,那一带我很少去,所以对那 些已变化了的街景很感兴趣。我有个打算,想在那一路再开上一家茶馆或歌厅什 么的。这么一来当然要耽误时间了。何况后来又碰上了下班的高峰期!堵车了。 光和平路上就堵了二十多分钟。怎么?你以为我利用这段时间去杀人了?我吃饱 了没事干!活得好好的干嘛要去杀人?我自个活得不耐烦了么?杀人是要偿命的! 这一点我清楚得很!他刘小兵算什么东西?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打工仔!有什么大 不了的事,竟值得我去为他以身试法?何况,我与他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为 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地杀了他?我又不是什么变态虐待狂,专以杀人为乐!我看 你最好还是将精力放到别处去吧,别老是盯着我!因为你这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对不起。有了疑点,我就得尽量查证!你总不希望自己总背着个嫌疑犯之 名吧?”曾虎平神态庄然地辩解道,“刘小兵之死很显然是他的熟人所为。在案 子还未查清之前,任何与他相熟的人都要受到怀疑。你作为与他接触较多的老板, 当然也要被列为怀疑对象。如果你与他根本就毫无关系,我是不会来打扰你的。 我当然也希望,你最终能够证明你完全是无辜的。 现在请你回答:有人能证明你那段时间确实是一直呆在路上吗?“ 符香香皱了皱眉,脸上明显有了不忿之色。她冷冷地直视着曾虎平的眼睛定 定地看了好一会,看得曾虎平不得不将眼珠错向一旁。只听她用那冰冷的声音一 字一顿地说:“没有人能够证明!我是既当司机又当乘客――当然,也许有某个 目前尚不为我们所知的人能来帮我证明也不一定。如果你真的想明明白白地查清 此案而不愿冤枉一个好人的话,你不妨去向你们的同行交警同志们打听打听嘛! 看看他们中有人注意到过我的车子没有。你还可以去打广告,把那天那段时间在 那一线上遭堵车了的司机都召拢来,看哪些人的车子走在我的后面。也许他们有 人记住了我的车牌号码。为了充分表示对你的工作的支持,我可以为你的广告无 偿提供出我的车牌号码。如此一来,我是否真的在路上遭了堵车不是很容易就能 弄得清楚了么?” 曾虎平呆了呆,闷闷地心道:说得倒轻巧!你又没有出事,谁会有那闲心去 注意你一辆并不十分打眼的车子? 他定了定神,决定进行第二个疑点的探询。 二十一 曾虎平见符香香脸上仍带不忿之色,嘴巴噘得老高,不由又想开玩笑。他想 让第二个问题在比较轻松的气氛下进行。于是换了一副戏谑的口吻笑道:“哎, 你不要这样太在意嘛!这人在世上哪能没有让人误会的时候?如果你真的问心无 愧,你就根本没有必要表现得这么耿耿于怀。要相信,事情终会有个水落石出的 时候。你不会总是这么遭到人们的怀疑与误解的。 我现在只不过还是在作调查嘛。又不是真的要就这样把你定作杀人犯。你没 有必要这么怀恨在心嘛!你看你,就为了这么点并无大碍的小事,也把嘴巴翘得 能挂上个十斤重的大油瓶!“ 符香香被他说得忍俊不禁,卟哧一声笑道:“你这人,总是这么油嘴滑舌的。 老没个正经! 把人家的命运当戏耍!“ 两人说笑了一会。曾虎平很快又将话题转到了案子上:“哎,你上次说一定 尽力量帮我破了此案。那你告诉我:你认为谁最有可能杀了刘小兵?” 符香香娇嗔的瞥了他一眼:“你这人,我与他相识也不过才半年,哪能说得 清他到底与什么人结过怨?他身为副经理,这边的人当然都很巴他,没看出有谁 对他有不满。也许这凶手是他在来此之前所结识的呢!你们这专业人士都难以查 清,我一个普通老百姓又怎能明了?我总不能随便给你指上个人吧?那样不但天 理不容,对你们这庄严而神圣的工作也是一种亵渎。” 曾虎平不自禁地笑了。沉吟半晌,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听说――你和刘小 兵关系不太一般?” 符香香毫不在意地接道:“那当然。我是他的老板。他是我的得力手下。我 们关系当然会不一般。”顿了顿,又加重语气地补充道:“但那也只是仅限于老 板与属下的关系而已!” “是吗?”曾虎平鬼鬼地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道,“我怎么听人说你们看 上去有点那个?” 符香香一怔,冷冷地瞅着他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曾虎平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讪笑道:“我只问你是不是真的?” “嘿,你是在查案还是在调查人家的隐私来着?我看你们这些人可真是吃饱 了没事干!无事找事!无孔不入!”符香香嘴角又泛起了一个玩世不恭的冷笑, 有点无耻地目注着曾虎平挑衅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管得着吗?这与 你查的案子又有什么关系?还是,你在再定不了我卖淫罪的今天,又想设法给我 扣上一顶通奸的帽子?我可要告诉你:我是早就已经改邪归正了哦!你要搞创收 就明说嘛!何必这么昧着良心、变着法子整人呢?你要是态度好点啊。看在老乡 的面上,说不定我还真能给你捐上一点点!” 曾虎平被激恼了。他涨红了脸,强抑着怒气沉声道:“我现在可不再管你卖 淫不卖淫!我只希望你能明白:这是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确是与本案有关的。 现在请你老老实实地回答:你与刘小兵到底有没有那种关系? 符香香不答反问:“你是不是认为:有一种人――唉!干脆说穿了吧――妓 女,是没有感情的?或者说得更具体点:是不会对人产生真挚的爱情的?她们只 会看重人家的金钱、权势与地位?――或者说得更确切点:只是看重人家的金钱?” 曾虎平皱了皱眉,不置可否。 “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认为!可是我要告诉你:错了!只要是生灵,就 会有感情。你看这世上有哪一种生灵是没有感情的?猫有感情。狗有感情。连狼 和老虎都有感情。甚至包括蛇也是有感情的。而人作为高等动物,当然就更有感 情了。你也许会说”婊子无情“。错了! 杜十娘是不是婊子?小凤仙是不是婊子?可她们的爱情故事却被传为了千古 佳话,成为多情男女们深表同情甚至心向往之的最高爱情境界。不错,有些人― ―尤其是婊子往往表面上给人的感觉是无情无义的。他们只注重身外之物――譬 如说金钱。他们的眼里只看得到这些庸俗的东西,而忽视了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感情。婊子作为人类最势利、最浅薄的群体,她们当然会看重金钱。要不她们 干嘛放着好好的人不做,而要去做这世上最下贱、最让人瞧不起的婊子?尽管如 此,也不能说她们就都完全没有了纯真的爱情吧?她们之所以表现得无情无义的 样子,是因为她们所见过的男人实在太多。而这些男人和她们之间除了性又再没 有了别的――她们对这种无情无趣的男人已感到麻木了。试想,你对她们无情, 她们干嘛要对你有情?她们的感情过剩得没处发泄了么?更主要的是,这些男人 对她们表现得也太不够尊重!只认为她们是最下贱的群体,便不值得他们尊重了。 事实并非如此!越是地位低下的人,越在乎别人对他们的感觉与看法,越希望充 分地获得与别人一样的人格上的平等与尊重。本来嘛!这人与人之间应该是互相 的。你不把我当人,我又何必把你当人?你只把我当作戏耍玩乐的工具。我也只 能把你当作一个偶然路经此地的游客!你我本是生意上的相互关系。大家在人格 上也就应该一样地平等。不管这生意性质如何,不管它高尚不高尚,体面不体面, 买卖双方的你我都应该是平等的。你要是自觉比我要高出一等你干嘛还要来与我 做这桩生意?你要是看不起我认为我下贱不值得你尊重那你干嘛还要来找我?干 嘛还要来当同样并不体面的嫖客来往这种下流肮脏的地方钻?事实上嫖客才是最 下流无耻的东西!他们是下流的源头,是贱物的祖宗!这世上任何事物都是先有 了所需才会有应运而生的所供。你要是不明白这一点,玩了我还要作贱我,在得 到了你所需的满足之后却还要侮蔑性地骂上我一声“婊子”。那我情愿不要你的 那一把钞票!白给你玩一次又怎么样?下次你还想来找我么?我也会在你的脸上 吐上一口唾沫!你把我只当作暂时泄欲的工具,你拿钱来本是为了买到性。那我 当然就只能给你以性,给你需要的并为之已有所付出的东西。你别指望拿这点钱 来还能买到别的任何额外的、比性更为宝贵的永久性的东西。性是可以拿钱买到 的,但感情却不能够! 那可遇而不可求的珍贵的爱情就更不能够了。就象你能用钱买到舒适,但并 不能买到真正的快乐一样。妓女们虽然浅薄,但对这一点却比谁都看得清楚!正 因为如此,她们才不会轻易地把这种逢场作戏之事当真。她们也许会为了钱而出 卖肉体,却绝不会为了钱而出卖永恒的爱情!除非那个人让她认为值得一爱。而 爱是必须建立在平等与互相尊重的基础上的。你轻视我,瞧不起我,甚至作贱我, 不把我当人,我怎么可能对你产生爱?普通的妓女尚且懂得这个道理――“符香 香脸上露出了一个自虐性的冷笑,”嘿嘿!何况我一个颇有文化素养的知识分子 出身的人呢!当然就更不会轻易地抛洒自己的感情了。不是那人确实有不同凡响 的高人之处,不是他充分地给予了我人格上的尊重与平等,因而让我觉得他确实 值得我为之付出自己的爱的话,我怎么可能随便舍弃这自由之身去跟定了他?因 此――“符香香将身子往前一探,直直地看着曾虎平道:”我之所以跟了牟梁, 自然是因为我已经爱上了他――我对他是有真挚的感情的!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他 吗?就因为他尊重我!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并不把我当下贱妓女样地轻贱, 而是把我当一个高贵圣洁的女人那般平等地相待与爱护,那就只有牟梁!就为了 这个,我十分感激他,敬仰他,并引他为知己。士为知己者死。女人,一旦把某 个男人引为了知己。她不只是会甘愿为他献身,而且还会向他奉献出自己的整个 灵魂与爱情。嘿嘿,这样一个从灵魂到肉体都爱着某个男人的女人,她还会去与 别的男人胡勾乱搭么?“ 符香香冷冷地瞅着曾虎平看了好一会,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接着又道:“你 也许会不以为然,会象别人那样认为我对牟梁不可能产生爱情。我之所以跟他, 无非是因为他很有钱。是啊,象我这样的一个女人,眼里除了钱还能有什么呢? 可是你们都错了!不错,我曾经确实是很爱钱。为了钱,我可以不惜一切。可是, 也正是因为钱,我才失去了原本拥有的更宝贵的一切。如果不是因为追求金钱, 我怎么会陷入歧途?怎么会碰上那件倒霉事而给闹得身败名裂?怎么会因此永远 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家?你知道吗?――” 符香香脸上现出了沉痛之色,眼里泛起了泪光:“我妈妈死了!就为的我那 件事死的。她喝了农药。我还没进劳教所,她就死了。这事我也是直到出了劳教 所才知道的。有人在这里看到了C 市电视台播放的新闻,很快把那事传回了家乡, 传入了我父母的耳朵里。妈妈受不了,当即便喝了农药了。我知道,这都怪我不 好。我不该贪图高额报酬去唱什么歌,挣什么外快。结果把人给陷了进去。我再 糊涂再虚荣,也还没完全丧失了做人的良心。妈妈的死,对我打击很大,使我终 于良心发现,认识到自己以前的错误与罪过。一切的不幸都是因为追求金钱而造 成的呀!我怎么还会可鄙到去重蹈覆辙呢?当我得知了这个消息时,当即发誓: 今生今世,绝不再为了金钱而出卖肉体与灵魂!哪怕再苦再累再穷再走投无路也 绝不!我本待要找个好点的职业。可是我这样一个人,没有了大学文凭,还能找 到什么好职业呢?长就了这么一副惹祸相,到哪里都别想过上安宁日子。去公司 里打工?那些个老板有几人不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十有八九都是色中饿鬼! 与其那样遭罪,不如凭借自己的本事干自己的好。而我这点本事,也唯有在欢场 中混才能混得开。我想好了,我得利用年轻力壮时拼命地挣钱,挣干净钱!等钱 挣得差不多了,便找个稳妥的地方安顿下来。如果能够,最好是把我那在乡下受 苦、遭人白眼的爸爸和弟弟也接出来。他们虽然到现在还一直不肯认我。但血浓 于水,只要我不再干那令他们丢脸的事,他们最终还是一定会认我的。正是基于 这点,我才没有去寻死,而继续强颜混迹于欢场。因为欢场中挣钱快。既然我有 这种挣大钱挣快钱的优势,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可是我仍然严格地把持着一个原 则:卖笑不卖身!别人怎么看我已无所谓。反正我名声已经臭了,再怎么正经也 挽不回来了。又何必委屈自己去受那份穷罪? 我之所以继续敬延残喘地活在这无情无义的世上,不正是为了想给父亲和弟 弟安排下一个好点的生活环境么?要达到这个目的,当然得挣大钱挣快钱。但只 要我从此挣的是干净钱,只要我自认为真的问心无愧,从良心上对得起我那死去 的妈妈,就够了!因此,男人――任何企图把我当玩物来玩的男人,都别想再得 逞!哪怕他再年轻,再漂亮,再有钱,也别想再到我身上占到半点便宜……“ 符香香闭了闭眼,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又道:“我自知自己已是身败名 裂。今生今世,不可能再得到一个真心爱我并愿意与我组织家庭的好男人。别看 他们嘴上都说得好听,但骨子里都是只不过想拿我玩玩而已。我才没那么傻呢! 专做人家随心所欲、自身却没有半点身份与地位的玩物。哪天玩够了,他们又会 象丢垃圾一样地把我抛出门去。我何必去受那份屈辱?何况,我又不是真的无能 到再不能自食其力,不是再挣不到可观的收入。我既然能挣到干净钱,又何必再 去干那种肮脏龌龊的勾当?那时我名声虽已臭,但却并没有妨碍到我的生存发展。 相反,倒给我造成了更大的影响,带来了更多的实惠与利润。你们男人就是如此。 口是心非,下流无耻,却又道貌岸然!口里说的是一套。心里想的是一套。 手里做的又是另一套。你们嘴上喊要扫黄,可行动上却在努力将这世界变成一片 黄。看看那些花样翻新的性动作,哪一种不是你们男人发明出来的?那些令人不 堪入目的淫秽书籍,哪一本不是你们男人编出来的?你们眼里瞧不起婊子,嘴上 也口口声声地骂着婊子。心里却老想着婊子,只想着怎样在婊子们身上寻到更大 的快乐。大概正因为如此――“符香香又是一个冷笑,”我这个上了电视、打官 司闹得众人皆知的大婊子可就吃香了啊!人人都想在我身上来烧上一把钞票。可 是,我早已经把你们看透了!玩够了耍够了之后,你们又会冲着我大骂婊子,大 喊要扫黄,大叫要抓娼。然后又再一次将我打入地狱里去。就象玩老猫捉小老鼠 的游戏一样。攻得我防不胜防,赶得我躲无处躲!这样表里不一的卑鄙无耻之徒, 值得我再去为之献身么? 不过我倒是充分地利用了这一点,大把大把地向你们捞钞票,轻轻松松、干 干净净、不做太多付出地捞钞票。通过你们男人在女人面前的这种慷慨,我还真 是捞了不少钞票。那时我挣钱已经够多了,连兼了四家大型歌厅的歌手,是这四 家大型娱乐场所的台柱子。每天晚上至少能得一千块钱分红。一个月满打满算就 是三万!我没有必要再去卖什么淫,也不必为了钱去傍什么大款,尤其是这样一 个可以作父亲的大款……“ 符香香叹了一口气:“可是,有一天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终致改变 了我的命运。那时牟梁已天天晚上去听我的歌。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车 子接送我上下班,陪着我四处窜场。我知道他的心思。但为了坚守原则,仍一直 谨慎地保持着与他的距离。只当他真是一位慈祥的长者。而他也确实象一位慈祥 的长者。除了护送我上下班,偶尔请我吃上一餐晚饭一顿夜宵,再没有过别的任 何无礼的要求。他总说:”小蕊,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要你不拒绝, 我会这样当一辈子无求施报的护花使者。“他不只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除 了每天带给我一朵新鲜的玫瑰外,再没有别的任何大胆甚至过分的举动。这使我 对他很放心,也很信赖。但即便是这样,我也并没有动摇我的那个原则。因为我 心底里认为:他这样做也只不过是想玩玩我。我这样一个臭名昭著的下贱女人, 他怎么可能会真的爱上我并且打算娶我呢?何况,他可是个已有家室的人啊。我 不想去做一个有碍人家家庭的第三者! 我的家被毁了,深知家破人亡的痛苦。我不愿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使另外一个 本来很好的家庭也走向毁灭。然而有一天――“符香香又轻叹了口气,接着说:” 有几个喝多了酒的小流氓在红玫瑰歌厅打起了赌。说谁要是能当众亲上我一口就 算他本事。只要能亲上我,其他的人都愿每人出上一份红利。每亲上一口给五百。 随之旁边的人也相跟着附和起来。有人还跟着加进了砝码。有出五百的,也有出 一两百的。那时我正在台上唱歌,只见到台下一片闹哄哄的,一个个都兴奋得就 象发了神经。但并不知道他们的这个把戏。因此,当那几个人邀我过去小坐时, 我便毫无戒备地走了过去。但还未走到那张桌子跟前,立即被牟梁派来接送我上 下班的司机拦住了。牟梁那天晚上因为有个应酬,没法亲自来接送我上下班,只 好派他来代替。这司机叫我不要过去。说:“他们正想捉弄你呢!你不能过去。” 我一愣,正待问他他们要捉弄我什么?没想斜刺里突然冲上来一个瘟神,对着牟 梁的司机当脸便是一拳。一边骂道:“滚开!你是什么东西?谁叫你出来多事的?” 骂完又将手一挥。立即有几个人冲上前来把牟梁的司机逼到了一边去。 这瘟神就是那人大主任的宝贝。他见再没了人拦阻,当即强拉着我到了他订 坐的桌旁,不由分说,一把将我压在桌上对着我便是一顿乱啃乱咬。这个无耻的 东西!啃着咬着竟还当众撕扯起了我的衣服!可怜我无论怎么反抗与挣扎都不抵 事,就是挣不脱他那双肮脏的铁爪!歌厅的经理见状跑过来干涉,也遭到了他带 来的一帮小流氓的一顿恶打。歌厅里一下子闹得不可开交。人们纷纷起哄。这起 哄声就如同往火上浇油。那家伙竟丧失理智地将我身上的衣服几把几把地扯了个 稀巴烂。我知道,此刻我再挣扎也已无济于事,只好听任他撕扯。心想:我就只 当自己已经死了吧!就当他是在奸尸!正在这危急关头,牟梁的司机又不顾一切 地冲了上来,一把将他拉开。说:“你这个衣冠禽兽!你知不知道薛小姐是什么 人?她是牟老板立意要保护的人!他当她就如同自己的女儿一样。你再敢这样对 她无理,小心牟老板知道了要收拾你!”这家伙竟反骂道:“牟梁算个x !他保 护她?不就是也想在她脸上亲上一口么? 他亲得我就亲不得?“正说着,其他几个人又围上来对着司机一顿猛打。我 赶忙趁机往一旁溜。还没走出两步,又让这瘟神给逮住了!正在绝望处,牟梁带 了人来了。他是接到司机的电话赶来的。那司机开始一见是这个瘟神,知道不好 惹,才故意装出很害怕的样子赶紧偷偷跑出去给牟梁打了个电话。牟梁接到电话 后当即便结束了应酬赶了过来,同时还带来了两个贴身保镖。这两个保镖一上来 便三下两下把那瘟神所带来的一帮人打趴了下去。牟梁自己径跑了到我身旁将那 个瘟神一把摔开,说:”看在你那老子的份上,我今天就饶过你!但下次再敢对 她无理,小心我剥了你的皮!“牟梁脱下自己的衣服把我包裹了起来,抱着我来 到了后台的更衣间。那一刻,我哭了。我说:”谢谢你,牟老板。如果不是你及 时赶到,今天的后果不堪设想。“牟梁叹了口气,说:”小傻瓜,你何必让自己 活得如此辛苦?你何必非要把自己弄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你应该是温室中的 一朵需要精心呵护的小花,是一株默默绽放的幽兰。我不喜欢你故意装出这么一 副下贱的样子!让人家恣意地把你践踏!你就跟了我吧!你需要什么,我都尽量 给你办到!你放心,一旦你真的对我生厌,或是找到了你理想中的爱人。我会放 你走的!我绝不会为难你!我所给你的一切,也绝不会再收回!不信,我可以给 你签字画押,以作保证!“” 符香香说着出了一会神,半晌,才叹道:“这话感动了我!那一刻,我觉得 他就象我的父亲。 记得小时候父亲也常叫我小傻瓜。我长大后,他再没叫过。然而此刻牟梁的 这声叫唤又勾起了我对童年的回忆。那件事后,我再没了一个知疼知爱真正关心 爱护我的亲人。那时我想,为了这份关心,为了这句小傻瓜,我愿意把自己交给 他。只要我从此对他从一而终,只要我不再沾染别的男人,我的心地就仍然是纯 洁的。我就把他当作是我理想中的爱人吧!就算妈妈地下有知,也该原谅我的。 正如牟梁所说,我确实活得太辛苦呀!我何必再那样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呢?让人人都认为我仍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娼妇?虽然做一个有妇之夫的男人的情 妇也并不光彩,可这总比被人认为是一个人尽可夫的下等娼妇强吧?就为了这个, 我跟了他了!虽然我也知道他其实也是一个花心大萝卜,是一个不太靠得住的男 人。但我实在是太需要爱呀!我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如普通人一样也确实需 要这世上的温情呀!只因为他的那声“小傻瓜”,只因为他的那句“我不喜欢你 故意装出这么一副下贱的样子!”,他在我的眼里便成了一个温暖而又安全的爱 的港湾。而他现在也确实已成了我的爱的港湾。 他不只是给我以平等给我以尊重,而且还向我奉献出了真心的爱。为了我, 他将那颗花心都改了。我生活在他的怀抱里既感到安全又觉得很幸福满足。你想, 这样一个既让我心怀感激又让我心生爱意的人,我可能会去背叛他吗?我还会贱 到去与手底下的一个小打工仔牵扯不清吗?“ 符香香顿了顿,嘴角又扯开了一个玩世不恭的冷笑:“也许你会认为,牟梁 已这把年纪了,那方面可能已经不太行了,已经难以满足我了。我当然得去找个 厉害点的代替品了。哈!错了!说句不怕你生恼的话,你在那方面还不一定能胜 过他!你给你妻子的感觉不一定比他给我的感觉还叫人感到害怕!他雄壮得简直 象一头牛!不!更象一匹驰骋千里永不知疲倦的骏马!你相信么?哈哈哈……” 符香香突然神经质似地爆发出了一阵狂笑。眼里随之涌出了一串串泪水。 曾虎平没来由地突然一阵难过。心里憋闷异常。 符香香泪如雨下,哽哽咽咽地哭叫道:“是的,他雄壮得让我感到害怕!我 每天应付他一个人都尚且应付过来,哪还有精力去和别的男人厮混?我好不容易 等到他出了差,总算缓过一口气来,正想着要趁此机会好好地调整静养一下,怎 么可能还会去与别的男人干那种鬼鬼祟祟的事?提心吊胆的,不是比应付牟梁更 累人么?你们这些世俗之人,并不真正了解内情,却偏要瞎想!你一个与我接触 不多的外人尚且如此,就难怪他了。那个刘小兵,他算什么东西?值得我去为他 自降身份去献身么?我要找男人也绝不会去找他!不错!他人是很年轻,也还算 英俊,但就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只要我愿意,这样的人我随手抓都是一大把! 你看我们那人大主任的少爷怎么样?比这刘小兵有赖么?人家有钱又有势,竟追 着赶着要娶我呢!我把他都没放在眼里,何况一个靠替人打工混日子的刘小兵! 不错!他那张嘴巴是很不一般的甜!可他甜也并不是为了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只不过想通过我得到老板的赏识与提拔而已!只不过想让我给他多开点工资而已! 只不过想保住那份还算体面的职业而已!这是每个在外替别人打工的打工仔都会 有的普遍心理。无可厚非的。我因想着他将歌厅确实打理得很好,也乐得给他一 点小甜头。以示鼓励嘛!再说,每晚都坐在那歌厅里听歌,听得多了终也会发腻。 有个人陪着聊聊闲话,也是一种解闷的乐趣吧?刘小兵很会聊,最会天南海北地 神侃。听他聊天也确是一种享受。正因为如此,闲极无聊的我便把他当作一件可 解闷的工具了。没想到这样一来倒叫人家都认为我是在与他谈情说爱!也不知是 哪些个长舌之人,在背地里乱嚼舌根!如此破坏我的形象与名声。害得牟梁常无 故找我吵架。如今竟连你都这样说上了。难道,就因为我曾经是个人尽皆知的娼 妇,就要被认为永远都改不了那下贱淫荡之气么?难道,曾经跌倒过的人,就永 远都爬不起来了么?永远都得做一只遭人痛打的落水狗?难道,风尘中就真的出 不了忠贞之妇?那杜十娘又是为何而死的?我真不明白,你们为何总是拿那有色 眼光来看我?难道,我的脸上被明明白白地刻有一个”贱“字么?” 符香香越说越激动,发出了一声声悲愤的狂呼:“这做人为什么这么难啊? 人人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一到了我这里,怎么就一点也 行不通呢?只因我曾经不慎失过一次足,我便被永远地钉上了苦难的十字架!无 论我做得有多好,都不能够得到众人的谅解。别人都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 我却是一错便百错。一个不慎造成的小小错误,竟被打成了个罪大恶极的罪人! 让我永世都不得翻身!我已经活得够小心的了!可你们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为什么将所有的污水都往我头上泼?为什么我身边一出了事便要想到会是我?为 什么所有的坏事都要拿我来顶缸?难道,我的脸上真的刻有一个”贱“字和”罪 恶“二字么?让人如此地憎恨生嫌?苦――啊!我这讨人嫌的命!”符香香悲不 自胜,狂笑又转为了歇斯底里的痛哭。 哭声象冰雹般地夹带着一股凄厉的阴风击落在曾虎平的心上,使得这豪华而 又舒适的客厅里一下子充满了愁云惨雾。曾虎平蓦地又回想起了当日在审讯室里 的那幕情景。那时的她,也是这么痛彻心肺而又愤恨异常的哀哭的。但因为声音 已近嘶哑,因而显得十分的楚楚可怜而又令人心碎。此刻,这哭声却挟着一股势 不可挡的狂风暴雨。既充满了悲苦,又多了一份怨气。但同样令曾虎平的心弦为 之颤动! 曾虎平越来越感到了烦躁,越来越坐立不宁。他气恼地狠咬了一下嘴唇,随 之又无限怨尤地瞪了眼前的这个痛哭流涕的女人一眼。他真想就此起身冲出去, 逃离这个被魔鬼控制的地方,由她独自哭去吧!但他终是于心不忍。于是,无奈 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向她走了过去。走到她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劝道:“别哭, 别哭。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人们都已经把它忘记了。你自己也不要再把它放在心 上,要打点精神重新好好做人。要相信:时间会消磨掉一切,也会治愈一切。只 要将晦暗的过去彻底斩断,便一切都会慢慢地变好起来。要相信:光明的明天总 是会比今天更好。” 然而他的手刚搭到符香香的肩上,她便如遭烙般地将身子急剧地扭了开去, 厌恶地发出了一声尖叫:“别碰我!” 曾虎平的心猛然间如遭重创,胸腔里闷得一时间竟透不过气来。脑子里只有 一个念头:啊,她讨厌我!她恨我! 他心里随之腾地冒起了一股气:你恨我又有什么用?那能怪我吗?只能怪你 自己不争气!做出那等丢人现眼的事来,害得大家跟着受累。我本想帮你,可实 在是爱莫能助。谁叫你不知安分守纪、自尊自爱的?你犯了事,就得为此承当责 任。纵然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也不能因为生亲了便可徇私舞弊! 他不禁想起了当年的那件往事。心中因此被勾起了无限的委屈。他仍然记得: 他当时其实是有心要把那桩案子当作疑案挂起来的。可是现实却不允许。那些正 义的人们――无论是真正义、还是假正义的人们,都不容许他曾虎平这么做。他 们既然已认定了她符香香为卖淫妓女,你曾虎平再怎么维护也没有用。要不然, 连你也一起打下水去。 他清楚地记得:在那次事件中,由于他掩饰不住地对符香香表现出了他超常 的关心与维护,有些人便认为他之所以这么迟迟不肯将其移交上级机关结案,肯 定是在念老乡之情而企图通过拖延时间来好寻机舞弊。甚至还有那么些对他心怀 嫉恨的不怀好意之人放出谣言说他与符香香之间怎么怎么了。说他是在想方设法 地制造伪证以便为他的小情人进行开脱。因为本省某所辖市就曾出现过这样的案 例:卖淫女通过向扫黄的公安人员贡献肉体以求得逃脱法律制裁的事实。社会上 其它地方也有过类似的报道。如今这些人根据曾虎平的这种反常行为将这一可鄙 的现象套到了他的身上。随着时间的迁延,这说法越来越让人信以为真。使那些 本来对他很信服的人们都开始向他投来了疑忌的、甚至暗含愤懑的目光。这目光 刺得曾虎平极为痛苦。正是迫于这种形势下,年轻气盛而又洁身自好的他才不得 不最终作出了那个可怕的决定。他仍记得在宣判的那一刻,面对符香香那痴痴呆 呆的可怜样,他自己也是痛苦得差点背过气去的呀。他甚至还有了种当场就要为 她翻案的冲动。 可恨这个害人不浅的符香香,不但不对其心生感激,反而还把他当作了仇人。 这世上哪有这么不识好歹反倒打一耙的人?你自己做错了事,怪得了别人么? 然而符香香也有想法:你这个假仁假义的伪善者!你这个世俗浅薄得可厌的 假卫道士!你何必假惺惺地到我面前来卖乖?其实你自己就一直没有把它忘记。 你一直都在瞧不起我,一直都在把我当作贱女人。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那哄人的 鬼话吗? 只听符香香又是一声神经质似的冷笑:“嘿嘿!我可是曾经遭受过千人踏万 人骑的哟!从肉体到灵魂都肮脏透顶!你就不怕我会污了你的手吗?” 曾虎平满脸涨得血红。他抖了抖嘴唇,正欲为自己申辩几句。可是终觉那样 已根本毫无意义。 难道,他还要去向她乞求谅解吗?――一个自食其果的可悲者! “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有弄清楚吗?”符香香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峻的眸子毫 无目的地直视着前方,声音如同冰雹一样清脆冰冷,“如果没有,那就请你马上 离开这里!在走之前,麻烦你再听我重申一遍:我没有杀人!也没有和刘小兵那 个!我虽然很贱,但还不是随便什么男人都可以和我的床!我也远没有你想的那 么坏。我不是一个会随意草菅人命的杀手!如果你还稍微有点头脑,就请你相信 我这一次――务必相信我这一次!” 曾虎平本想说:“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就是了!”可是他仍是没有说出口。 他的心突然疼得很厉害。他根本就已发不出声音。 最终,他只凄然地看了她一眼,沉重地叹息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 去。双脚就象是被灌了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