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二十五 老马带着七号疤子和另外的一名叫伍强的小混混在天龙游戏厅里泡了一整个 上午。走出游戏厅大门时,这才发现外面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雨了。豆大的 雨点倾盆而下,象铺天盖地地扯开了一块白色的维幕。这雨看来还不止下了一会 儿。因为街面上的地势低洼处已到处都积满了雨水。一道道小溪象蛇一样从水泥 地面上蜿蜒爬过。 老马不满地嘟哝了一句:“这鬼天气!”正待转身沿着走廊到旁边的一家小 餐馆去用午饭,突然被一位从对面街上急冲而来的女子撞了个满怀。女子那高耸 挺拔而又十分柔软的胸脯正好从老马裸露着的手臂上轻轻擦过。这轻柔的一触, 象春天的微风拂过脸庞样的,给了老马一种麻酥酥的感觉。他的心里立即腾升起 了一股异样的躁动。 那撞他的女子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脚还未立稳,就斜脸侧目抛给了老马一 个充满歉意的笑颜。丰润的双唇间随之露出了一排雪白整齐的贝齿。两颊上绽开 了两个迷人的小酒窝。那双黑白分明的美丽大眼睛,更是风情无限,说不出的妩 媚与动人。老马心神一荡,那躁动的感觉更强了。 女子轻盈地从老马身旁一掠而过。站在与老马相隔一米来远的地方,不停地 跺脚。甩着手臂上滑落下来的雨水。捋着被淋得湿漉漉的栗色的马尾。 这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十分秀丽迷人的女孩。年纪看上去不会超过二十三岁。 只见她穿着薄如蝉翼的米白色真丝背心式连衣超短裙。莲藕般粉白的手臂和线条 优美的雪白双腿全裸露在外面。黑色的真皮牛仔小背包很随意地挎在双肩上。两 根黑色的背带勒得她那本来就很丰满的双乳更清晰地露突出来。看上去就象两只 几乎就要爆裂开来的大馒头。湿透了的连衣裙紧贴着她那迷人的身段,充分勾勒 出她身体的曲线,透出她那令人难以抗拒的性感。 老马那豹子样的眼睛里几乎就要噴出火来。 他装作漫不经意的样子向她扫描过几遍后,再也忍不住靠过去找她搭讪: “嗨,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将全身淋得这样?” 女学生赧然一笑,飞快地斜睨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这羞赧的一瞥,直把老马一颗本已骚动的心勾到了脖子上。他更加热乎乎地 粘了上去:“在哪儿读书呀?看样子还象个中学生嘛。出来逛街也不带上个伴。 就不怕被狼叼了去呀?” “嘻,青天白日的大街上,哪来的狼?尽说瞎话!”女学生嘻笑着又匆匆地 瞥了他一眼。那声音,脆脆的,柔柔的,说不出的美妙与动听。 老马更加粘得起劲了:“哟,你不象是本地人嘛,有点带南方口音。是哪所 大学里的吧?或是来走亲戚?看朋友?还是刚从南方搬了来?” “嘻,你蛮会猜嘛。只可惜,不能十分确定。”女学生又是嘻嘻一笑,瞥了 他一眼。稍作沉吟后,又续道:“我是来青岛大学找朋友的。他说暑假要与同学 结伴去北戴河玩,问我去不去。我骗他说不去。其实是想突然给他一个惊喜。谁 知赶到这里一看,他已经走了!我怕独自一人去北戴河找不到他,只好买了打回 头的火车票打算立即返回去。但要到晚上十点多钟才走。没办法,只好一个人四 处瞎逛。没想又碰上了下雨!真倒霉!”女学生说到这里已面带忧色,显得很是 委屈地嘟起了嘴。 “哦。”老马一阵窃喜,这可真是一位没经世事的姑娘。面对一个陌生男人, 一下子将底全给兜了出来。真是天赐艳福给我也! “你这么瞎逛可不太好。又累又无聊,还看不到真正的好风景。” “是啊。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对这里不熟,又没有一个熟人可以作伴。总 不能一直傻呆在候车室里干等吧?” “你要是不嫌弃,我倒是可以给你充当一次义务向导。对青岛市,我是最熟 不过了。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没有哪个角落我不清楚。” “是吗?那可太好了!早就听说北方人热情又豪爽。走了一个上午,碰到的 尽是好人!”女学生天真地笑道。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分流露出对他的信赖。 “你还没吃午饭吧?与我们一起去用顿便饭怎么样?吃完饭,我再带你到最 有趣的地方逛逛。” 女学生毫不客气地接受了邀请,随着老马他们走进了旁边的快餐店。她告诉 老马,她是武汉大学大三年级的学生。名叫“毕玛丽”。 “小妹妹,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老马突然紧盯着女学生那秀丽的 脸蛋问道。他开始的那一晃眼就觉得这姑娘好面熟,可就是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 过她。如今正面相对仔细一瞧,更是越看越糊涂。 “我也有同感。”右脸颊上长有一块“7 ”字形伤疤的七号疤子笑咪咪地在 旁边插嘴道。 “是吗?”女学生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老马和七号来回瞧了瞧,嘻 嘻笑道:“我怎么不觉得?你们只怕是在梦里见过我吧?”说完,自知失言。不 由将一张脸羞得通红通红。 “是――大概还真是在梦里见过。”老马近乎忘形地狂笑道。 从餐馆里吃完饭出来,外面的雨已经变小了。老马看着那仍在不断下落的雨 滴故作愁眉苦脸地叫道:“讨厌!这雨。我看我们还得先去弄几把伞来……特意 去买的话,一下子要买上好几把,太划不来!”说着转脸向身旁的伍强扬了扬下 巴:“哎,你爸妈不是都不在家吗?他们的伞应该都丢在家里吧?咱们就到你家 去拿怎么样?” 伍强点了点头,看了女学生一眼,道:“一起去好吗?打的,要不了多久也 就到了。” 老马有点不耐烦地笑骂道:“废话!既然要给人家当向导,当然就得带上人 家一起走。否则,人家还会以为咱们这是要开溜呢!小妹妹,你说是吧?” 女学生羞涩地笑了笑:“哪里,这么麻烦你们,我已是很不好意思。又为了 这个让你们来回地多跑,更是过意不去。理当陪你们一起去。打的钱我出。” “嘿,小姐跟先生一起坐车,哪有让小姐出钱的?你是远方来的贵客,初到 敝地。我们理当舍命陪君子。命都能舍,还能在乎这几块车费钱么?”老马有点 轻佻地冲女学生咧了咧嘴。 老马告诉女学生:伍强的父母都是某厂子弟学校的老师。暑假一开始,便都 去了厦门的女儿家渡假。他们用的伞肯定留在家里未被带走。这样去他家里拿才 最合适。绝不会白跑。 女学生表示很理解地频频点头。 伍强的家就设在那厂生活区内一栋七层高的公寓楼内,要上达五层,住在501. 到达那楼下时,女学生本待不跟他们一起上楼,说是就在底下等。但老马却说: “哎呀,来都来了,就跟我们一起上去看看么!刚刚才吃完饭,总得该稍微息息 吧?” 伍强也说:“一起上去坐坐吧。你要是不去,就是瞧不起我!我们家寒是寒 伧,可还不至于让你立不了脚。” 女学生有点难为情地羞红了脸,窘迫地笑道:“哪里!哪里!岂敢!岂敢! 我只是懒得爬楼。” 但仍迟迟疑疑地没有挪动脚步。 老马立即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道:“哎呀,这楼也不过五层高,有什么难 爬的?象你这样年轻的小姐,刚吃完饭就该爬爬楼。只当锻炼锻炼身体,减减肥 嘛。你这样子躲躲闪闪的,该不会是怕我们几个一起把你给吃了吧?你把我们也 当成了狼?要真是这样,那你就别上去了。就在这里等我们吧。” 女学生窘迫得更加涨红了脸,连忙抬动了脚步,一边又羞愧地道:“哪里! 你们待我这么一见如故,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哪还敢这么看你们?” 一行人先后走进了伍强那三室一厅的家,只见里面装修还颇为考究。 “先弄点什么东西来吃吧。”老马一进门便将自己扔进了客厅的皮沙发上, 大模大样地吩咐伍强。 “你才吃了饭,又要吃东西呀?”女学生斯文地坐在沙发的一角,天真地冲 老马笑了笑。 “喝饮料啊。你不觉得,饭店里的茶水都不太好喝吗?”老马笑嘻嘻笑道。 命令似地向伍强挥了挥手:“弄几听啤酒来!让人家大学生尝尝咱正宗青岛啤酒 的正当口味。” “我不太会喝酒。”女学生小声地表示拒绝,“给我弄杯白开水就行了。” “家里可没有白开水。只有啤酒。”伍强深表歉意地笑道,“要不,你自己 到厨房里去烧?” “嗨,这个时候,还烧什么水?喝一听啤酒,就要出门了!”老马不耐烦地 挥舞着粗壮的手臂,“你要喝水,等会到街上再去买矿泉水吧!其实,喝一点点 啤酒,有什么要紧?象你这样漂亮的小姐,不会喝酒,可真是个遗憾!将来到了 社会上,怎么去应酬?” 伍强递给了女学生一听啤酒。女学生勉为其难地接过了喝起来。看起来,确 实喝得很辛苦。 “不好喝,象喝馊潲水一样!”她苦着一张脸,不住地嘟哝。 “慢慢喝,很快你就会习惯的。”老马脸上已开始流出了一丝淫笑。 女学生突然放下了啤酒罐,一边解背包一边道:“嘿,光喝酒有什么味?我 这里还有不少零食呢!是上午逛街时在街上买的,准备带到火车上去吃。你们也 都来尝点吧。权当下酒。” 说着,她先拿出了几包槟榔,热情地拆开来送到他们手上。说是家乡带过来 的特产,一定要他们尝尝。接着又一人分给他们一包口香糖。再就是饼干、乡巴 佬熟食、麻辣豆腐什么的。 “这槟榔吃了怎么会头晕?”老马嘀咕道。 “槟榔本来就很醉人嘛!”女学生开心地笑道,“你没吃过?这东西开胃呢! 吃多了,也象烟一样会上瘾。” 不待女学生说完,老马他们几个已醉得不醒人事。 老马直醉到天近黄昏的时候才从昏睡中醒来。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双手已 被反剪,双脚也被一副特制的脚铐铐住。他一惊,正待大声呼喝,这才发觉嘴里 也已给塞满了东西。 “很奇怪么?天真得有点可笑的女大学生怎么竟是一位可怕的杀手?”那位 貌似涉世不深的女学生坐在他面前不远处和颜悦色地笑问道。只是她的脸上再没 有了那幼稚无知之态。而且,她的手里竟然握有一支黑乎乎的小手枪!正十分熟 练地把玩着,就象在玩玩具。 她略顿了顿,猛地冷笑一声,又接道,“只要想想我是谁,你就不会再觉得 奇怪了。” 突然,她目射寒光,紧盯着老马断喝道:“你不是觉得我很面熟么?我来提 醒你:七年前你去C 市找牟梁时,是不是伙同另外几个人一起强奸过一位会唱歌 的少女?” 她猛然站起了身,踢了踢老马的脚沉声道:“那就是我!” 望着老马那已发白的脸,她开心得又换上了一副笑脸欢声道:“现在,已想 起来了吧?” 说着她十分得意地歪起了脑袋,双眉一挑,更加娇媚地笑问道:“你今天是 不是又想故技重演啊?” 她突然语气一转,咬牙切齿地恨道:“可惜你已经不能了!永远都不能了! 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改叫毕玛丽么?就为的毙你这匹可恶的色马来!” 老马的脸已变成了紫酱色。 她冷哼一声,随即又换上了一副笑脸,快意地笑道:“知道那几人都到哪里 去了么?” 说着,她明眸一转,朝歪在他身旁的七号呶了呶嘴:“跟他一样,到阎王那 里去报到了――那边正缺少几个可使唤的太监呢!” 老马的眼里露出了深深的恐惧。 她一声轻叹,操起了置于荼几上的一把雪亮的匕首走到老马身侧蹲下,轻轻 地刮着他那本已刮得青青的腮帮发出了情人般的轻轻絮语:“你说你多走运!只 因我那少女的贞操是由你得去,我才让你走到了最后。我对你还算不薄吧?” 她猛然将刀子一转,将刀尖架到了他的眼睑上,对准了他的眼睛,恶狠狠地 低叫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双充满邪恶的眼睛!” 老马的身子掠过了一阵颤动。脸上滚下了两道黑色的血水。 伍强家的客厅里很快再度恢复了原样――除了多了几具毫无生气的尸体和一 股浓浓的血腥味。 女学生的牛仔背包重新背到了背上。临走前,她最后看了那几具尸体一眼, 忍不住又恶狠狠地踢了踢已死去的老马,充满怨毒地嘀咕道:“你这条可耻的淫 棍!看你以后还怎么风流得成!我这不仅是为自己复仇,也是在为民除害!老天 爷该嘉奖我才对!” 接着她又踢了踢伍强:“我本待不杀你,可又不得不杀你!你虽然还没有冒 犯我,但今天也已经产生了动机。当年你若是也在场,我身上的伤痕必然要多增 加几道!也许,多上一个你,我早就死了!杀你,一点也不为过!念你罪还未施, 留给你一具全尸。下辈子,你仍可做一名正常的男人。” 老马他们的尸体直到溢出了臭味才被人发现。此时,女学生早已仪态万方地 重现在C 市的社交场上。身边,永远跟着一群对其大献殷勤的男人们。 二十六 乌梅只怕做梦也没有想到,与自己亲如姐妹的符香香会盯上自己。 她对符香香一直是怀有深深的内疚的。大约七年前,老相识徐黑仔找上她叫 她按照他所给的身份证开房。她开始有点不太情愿。她以为徐黑仔又是嫖上了别 的哪个女人。但徐黑仔说这张身份证是扒来的。他们刚刚做了一个大案,怕暴露 身份引起怀疑,故一路都用假身份证开房间。 当扫黄办的人来此扫黄时,她因怕受牵连,又及时地用电话通知了徐黑仔。 没想这样一来,竟害苦了已惨遭凌辱的符香香。 事后公安来找她核对情况,她因为害怕获罪,更害怕将来会被他们报复,又 撒了谎。谁知饱受摧残的无辜大学生符香香竟被定为了妓女,被送进劳教所管教 了将近一年! 几个月后当她也被关进劳教所时,见到符香香那凄凉的孤影、那悲愤哀怨的 美丽面容,不禁顿生怜惜之心。内疚与自责时时折磨着她那颗本已变得麻木与冷 酷的心。她此生还从来没有对一个人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愧疚与同情。她只有抢着 帮她做事,时时给她以关照和维护,以此来稍微平息一下内心的自我遣责。 三年前,符香香在牟梁的帮助下同时拥有了一家歌厅与茶馆。她被符香香委 以重托,帮她照看茶馆的生意。她自己则在歌厅那边坐镇。 符香香曾交代她帮忙留意一个叫“七号”的人。她压根也没想到这个人与那 次轮奸有关。她并不认识七号,也根本不知道那五个人里有个叫七号的人。徐黑 仔开房时根本没向她提起过。 只说是一共有好几位兄弟,叫她晚上发现什么异常情况立即通知他。她并不 知道,那房间里竟上演了一幕可怕的丑剧! 听说一年前徐黑仔在福州被人杀了,下身被连根割掉。她也没把这事与符香 香联系起来。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如今在C 市已是威风八面,可说是要风得风 要雨得雨。连心狠手辣的黑社会老大牟梁都要让她三分。听说牟梁三年前突然把 老婆甩掉就为的她。但不知为何,她一直没有答应嫁给牟梁。 “我才没那么傻呢!家花不如野花香。等我成了他的家花,他又要到外面去 寻找野花了。让他等着吧!再过得几年,我没有现在这么水灵了。他若仍对我一 片深情,那时再嫁给他不迟!” 这样的女人――有钱又有势,随便走到哪里都让人众星捧月般的供奉着,令 所有的女人们都无比地嫉妒。怎么可能会冒险去做一个杀人犯?再说,不是那场 苦难,她今天能有这么威风么?说不定,也象大多数女大学生一样,隐在哪个角 落里正拼死拼活呢! 象徐黑仔这样的人,早晚都得出事。不是挨刀剐,就是遭枪炮。他的被杀, 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乌梅姐,你今晚上有空吗?能不能过来陪我?”乌梅正怡然自得地坐在茶 馆后的小休息室里吃着晚饭,突然接到了符香香打来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绿园宾馆914 房。” “你怎么会在那里?” “我跟牟梁吵架了。不想让他找到,只好躲到外面开房。我心里真是烦死了! 你过来陪我说说话吧。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说是到这里来会我啊!那家伙若得知我 在这里,又要赶过来烦人。” “嘻,你们两口子怎么回事?一个追,一个躲。这算什么玩法?捉迷藏么?” “别开玩笑了!快过来吧。见了面我再详细告诉你。你来帮我参谋参谋,看 到底怎样去收拾他!” 乌梅关了手机立即赶往绿园宾馆。她也象捉迷藏样地故意打了的士装作去远 地的样子,并一连换了好几趟车。既然符香香吩咐不能让牟梁的手下发现,她唯 有积极地配合。她得靠着这棵大树吃饭呢!不是符香香,她只怕仍缩在哪个阴暗 的角落里做着下等暗娼。哪有现在这样体面?吃香的,喝辣的。还被人们尊称为 “乌经理”。 乌梅径直坐电梯上了七楼。没有发现914 房一栏注明的是她自己的名字和身 份证号码――当然,即使发现了,她也不会以此为怪。人家正躲牟梁呢!当然不 会用自己的身份开房。 “你怎么才来?”符香香一见乌梅便满脸不快地埋怨道。顺手挂出了“请勿 打扰”的牌子。 “我得躲牟梁呢!刚才,你不是说怕他的手下发现么?为了迷人视线,我不 得不转了好几趟车。每次换车,都要到大商场里面故意转上一转。啊呀,弄得我 好紧张!象地下党一样!” 乌梅兴奋地大笑道。 符香香也跟着乐得大笑。她很满意――牟梁都发现不了的人,别人就更加难 得发现了。 “看把你热的,喝杯可乐吧。”符香香笑容可掬地递给乌梅一杯饮料。乌梅 毫不客气地接过一饮而尽。不一会,她便躺倒在席梦思床上沉沉地睡去。 昏迷中的乌梅突然被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熏得清醒过来。她惊恐地发现,自 己不知何时已被人剥得个精光。手脚也被绳索紧紧地捆缚住。她正待大声惊呼。 谁知嘴巴里也早已塞满了东西。臭腥腥的,似乎是她自己的短裤。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符香香清脆娇媚的声音 从窗前飘了过来。只见她坐在荼桌旁的一张围椅上,正面向她温文尔雅地笑着。 乌梅很想说是,可惜口里却发不出声音。她只好满带迷茫与困惑地点了点头。 “你别担心,我不是同性恋。否则,牟梁怎么会那么喜欢我?”符香香有点 放浪地笑道,“闹同性恋的女人,会逗得一个冷硬的男人玩得那么开心、引得他 那么着迷么?再说,就算我真是要闹同性恋,也不会相中你――一个人人所不齿 的烂婊子!” 符香香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厉起来,脸色也冷硬得如同石岩寒冰:“你应该明 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待你。” 乌梅急急地摇了摇头。她不明白,她还是不明白,符香香为什么要这样待她。 她们不是亲如姐妹么?但她从符香香的身上感觉到的却是某种危险的信号。她想 喊救命,可是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她只好拼命地挣扎着在床上滚动,希望能挣脱 出绳索的捆绑。然后站起身来,逃出去! “别动!否则我马上就崩了你!”符香香突然举起了一支手枪,将黑洞洞的 枪口对准了乌梅的脑袋。乌梅吓出了一身冷汗,赶忙停止了挣扎,满眼企求地望 着符香香。 “你别这样看我!你看着我也没用!当年我所露出来的表情,只怕比你现在 还要凄惨,还要可怜!可是没有人对我动过恻隐之心!唯有的一个,也被你们糊 弄过了。你现在该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待你了吧?你真蠢!这座宾馆,这个房间, 你怎么可以把它忘记?你忘得了,我可忘不了!你可想象得出当年我以一个处女 之身,在这所房间里所遭受过的罪么?我真希望,能亲眼看看你也承受一下我受 过的痛苦。看你在五个男人的施暴下能否逃得出性命!很可惜,他们都死了!即 使不死,这幕好戏也再难以看得到了!因为你早就不是处女!你早就是个久经沙 场的老婊子!骨头磨得比钢铁还硬!你怕么?你笑都来不及!来十个这样的男人, 你都会以笑脸相迎。有钱得呀!是么?” 乌梅狂乱地摇着头,眼里滚下泪来。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明白了符香 香为什么要这样待她。她想否认自己能同时承受得住五个男人甚至十个男人的施 暴,想解释自己当年的行为,可是她说不出话来。只有更加惶恐、更加乞怜地望 着对方。 她这才知道,徐黑仔是怎么死的! “你真坏!比那五只禽兽更坏!同是女人,你怎么可以丧心病狂到协助一群 禽兽来欺负同类? 你害了我,还要蹭到我面前来装好人!让我感激你,把你当姐姐看待。不是 刘小兵说出来,我就是死,也绝不会想到还有你这么个帮凶!不是你打电话,他 们怎么能逃得过?不是你红口白牙地恣意撒谎,帮他们掩盖罪恶,我怎么可能会 被人污为妓女?我怎么可能进管教所? 我怎么可能被学校开除?我怎么可能被亲友抛弃?哦,还有我那可怜的妈妈, 怎么可能被活活气死?气得喝了农药。我可怜的爸爸,虽然不认我,可也过早地 衰老了!我不怪他。他也是受害者。老婆死了,读大学的女儿当了娼妓,他能不 气么?能原谅我么?这都是你们几个人造成的!你们害得我身败名裂,害得我家 破人亡,你们就得付出代价!送你们去坐牢不足以泄我的心头之恨!你们合伙害 死了我妈妈,就都得拿命来抵罪!“符香香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恨。说着说着, 全身竟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我念你还多少有点内疚之心,才让你死个明白! 下辈子,可千万不要再昧着良心做坏事啊,得不到好报的!“ 符香香拿起桌上的一只小玻璃瓶,送到乌梅的鼻子底下:“你闻闻吧。闻过 后便什么痛苦都感觉不到了。保证你死得舒舒服服的!我够人道的,不是么?” 乌梅不愿闻。可是她终是憋不住气,闻了。她再次昏迷过去。 符香香扯出了乌梅嘴里的短裤,端起桌上的另一杯饮料,顺着乌梅大张着的 嘴徐徐灌了下去,同时喃喃地低语:“你别恨我。要恨就恨你自己吧!我这是为 我自己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