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笔法 3月,在777,关于春秋笔法是什么破东西许多人叽咕了老半天,百花齐放百家 争鸣搞不好也百丑同出。我昨晚跟案子看守一个犯罪嫌疑人,大约是省高教委一儒 商,在他对着我咏叹了半个小时的唐诗宋词以证明自己的文人身份后,我瞧人家大 段大段背下去两分钟也不换气差点憋死在我面前,我也不好意思掐住恻隐之心,偏 不相信他真有那么一点学问啊。虽然他修个平头满脸横肉眼神诡诈油汗横流,但学 问这玩意儿又不是脂粉太阳油,非得满脸满身的糊个严实,光看外表去推定内瓤实 在有欠中肯--我于是不情愿地相信坐在面前这中年汉子是一……这话我说着有点"憋 ",可他说出来就顺溜多了甚至慷慨激昂抑扬顿挫:"我是一学者"。 既然学者在前,我不顺便请教一二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我便客客气气地问他春 秋笔法到底是嘛玩意儿,他的回答大约是"一时春,一时秋,比喻其对比鲜明。春秋 笔法是指叙述的态度直截了当,并无半点转弯抹角之处,直抒己见,爽快地把话直 白讲清楚--这是第一层含义;另有个不常用的引申义是比喻观点众多,意见纷杂"。 他这话到底对不对我也不甚了了,他倒是叫我去翻《辞海》什么的木浆砖,说 是那里面有,可惜我家自古就没有《辞海》,我也老舍不得买,要真有那家伙我还 用深更半夜扛了锄头,到学者的思想宝库里刨宝贝去?那么春秋笔法的确实含义迄 今依然是无头公案,希望有志的大好青年终能给我解了这疑难困惑--之前,暂信这 学者的胡诌也好。 顺便要说说,学者自己昨晚上是很打了春秋笔法许多耳光的。他在我单独看守 的时候拼了老命与我套近乎,谈文学谈历史甚至谈电脑网络,看到我神情冷淡(做 出来的),又开始内心独白他有海外关系家境颇丰学问亦大,给自己树立了高大形 象,接着很有想象力地狂拍我一气马屁,拍得我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接下来正戏 出场,学者痛哭他冤枉冤枉云云,鼻涕眼泪狂喷,只恨不能一头撞死在墙上表明心 迹。我听到这里,露出冷笑,告知他我是临时调到这案子上来的什么也不知情什么 也管不了,学者怅然收泪,我又念着他老人家搜刮出积蓄多年的恶心来拍我马屁也 不容易啊你们说是不是,就好心给他讲解:成都市莲花村第二看守所现在正是一年 中最舒坦的时节,这天气满暖和的,晚上不冷也不热,进去时必洗的那一通冷水澡 想来也不算难捱。这几年看守所里都优待经济犯虐待刑事犯,您这样的人进去多半 还能混个召集(监舍头)做做,这也算是体验生活。我瞧着您老肯定有事,只是事 大事小我不知道,坦不坦白是您的事关不关您是我们的事大家各司其职,您只需要 扮好老鼠那一角,我们只需要扮好猫那一角,至于您能不能跑掉那得瞧您老的本事, 而我是衙役我只负责看着您不动,其他的与我丝毫无干。 这样的话我絮絮叨叨了老久,说得学者神情憔悴,我琢磨着这老狐狸倒不是被 我吓着了,多半在想"原来这小王八蛋不管事的我怎么给他抒半天情这眼泪快用完了 可叫我去哪里补充啊先人板板"。学者看我顽冥不堪教化,便闭目养神不屑与我多谈。 一会儿我调到另一间讯问室去看守一证人,凌晨4点多下班回家,临走时听说学者已 经招认了4万多金额的贪污…斯文扫地啊你怎么就不坚持住咬定冤枉不松口呢?这点 气节这点坚强都没有,也忒丢了我们文人的脸!这时再想想学者的春秋笔法,禁不 住呵呵大笑,觉得这位大伯在我面前真是有趣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