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这回轮到我向后蹦几步了,她失恋了? “小姐,你千万别告诉我你刚才真想往这里面跳来着!”我指了指湖水。 “正在考虑中。”她平静地说,“结果你就冒出来了。” 我乱了,我乱了。难道我竟然成为了无意中挽救一条生命的英雄?! “你可万万不能这么想啊!”我趁机又向她反扑过去,被她轻巧地闪开了,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这个这个...”我突然想背诵我妈经常在饭前便后引用的保尔 柯察金同志的名言,但是由于本人国文水平的一塌糊涂性,到这种时候 不幸卡壳了。 我话锋于是一转:“把你的痛苦都告诉我吧!我保证我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我 做掏兜儿状:“我刚刚得到了业余心理学会研究分会的名誉顾问证儿...嗯...怎么 找不着了?” 她又笑了,说:“看你瘦骨伶仃老实巴交的样子,没想到这么贫!” 我马上说: “是啊是啊,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平时不言不语深沉极了,属于凡人不理那种 类型。而且大门儿不出二门儿不迈,要想亲见我一面那是比登天还难的。” 她沉默了,沉默的时候我最紧张。只感觉她那剑一样的目光好像机关枪似的在 我浑身上下扫射。 “你...真是清华的?”她问,仰了仰下巴。 我一拍胸脯儿:“如假包换!” “北京的?”她又问。 “纯种儿北京土著!” “哪个中学的?” “北京八中!”我突然想起北京八中,竟然有了片刻的恍惚和怀念。 “我初中也是八中的。”她幽幽地回了一句。 “那咱们亲上加亲,来来来,让我向你致以同志般的拥抱!”我一边拼命热泪 盈眶一边又想扑过去。 “你正经一点行不行!”她躲闪着,说:“我有点儿事儿和你谈。” “我已经非常严肃啦!”我抹了抹口水,道:“而且咱们不就在谈着吗?” “你要再嘻皮笑脸我就不理你了!”她说。 嗯?这句话有点儿意思,有点儿意思。 说实话,我根本没想到我们俩儿的“露水姻缘”竟然还能持续到这种地步。 难道我刚才的表现还不够流氓不够地痞?她怎么扭扭怩怩开始撒起娇来了? 不理我?我就是想让你不理我来着! 不过我对女同志在表面上一贯是春天般的温暖(对自以为是的恐龙除外), 我立刻受宠若惊地缵了缵眉头,用巨低沉的语调说道: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去用它去寻找光明---啊!” 然后还夸张地挥了挥手臂。“怎么样?够酷了吧?”我回过头去问她。 “嗯,要是再捏一条儿手绢儿就可以反串潘金莲儿了!”她还是很油墨的嘛,不 错不错。 “你到底要跟我谈什么?!”我瞥了一眼手表,觉得时间紧迫。 清华女生6#的张大妈一到12点可就大喝:“关门儿了关门儿了,回来了!”对 于那些整天和他们的恐龙腻在一起的哥哥,这声音无疑就在宣布:落闸,放狗! 我奇怪身为土财主之首的北大难道就让女生们在半夜如此到处乱蹿和我这种流 氓神侃逗贫? 春风吹过来了。她的裙子飘了一飘,瑟索了一会儿,却不言语。 是啊是啊,人家美眉刚刚失恋了,还要跳湖呢!怎么会在乎什么楼长老大妈不 大妈呢!我转念又想,不过我也要回去了。我们的老大爷虽然十分和蔼可亲(那是 对美眉们)可是也会在一年中择选吉日不言不语地把大门深锁。庭院深深,深进去! “我...”在寂静里面,她吐气如兰:“想...找个人聊聊。” 不会吧...我已经竭尽全力残害我的高大形象了,她还想和我聊?我不知道是心 头一喜还是脖子根儿一热,嘴没遮拦地冲口就说:“要不,咱们找个饭馆儿单独聊?” 很好的月亮。 她的大眼睛盈满了月光。 很好的月亮。 春---江---花---月---夜。 我下意识地摸了一把钱包儿。那东西硬邦邦的,里面似乎有不少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