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林间小屋,二人世界!咱们还真不如都来这儿落户。” “你要是有这份闲心,还至于紧折腾着非得留校。” 离聚居点一箭之遥的一幢木屋里,来此度假的大学生秦娟和林军都还没有起床, 两人一边看电视一边闲谈嬉闹着。 “月亮走我也走,”林军哼唱着,呷了一口啤酒,说:“要是能天天这么浪漫, 我宁愿哪儿也不去。人生最大的乐趣莫过于有美酒相伴,美女相陪,闲云野鹤,与 世无争。远胜于天天东奔西跑,像工蚁似的地活着。” “怪不得我爸爸说,你上新闻系是投错了胎。别楞充梭罗了。浪漫是要付出代 价的。”秦娟不以为然地说。 “看来,我真有必要用一生的时间,让你从零开始——感受真诚。” 秦娟撇撇嘴,说:“看不出你这个体育特长生在新闻系混了几年,还学会装大 尾巴狼了。” 林军指着挂在墙上的双筒猎枪,说:“什么体育特长?那是逗你们女生玩的。 等天睛了,我带你进山,看看我从小跟舅舅练的枪法。当然,某一区间的枪法你已 经领教过了。” 秦娟扑上来压在他身上,说:“你就会耍贫嘴,有本事再来呀。”她还从没遇 见过精力如此充沛的男人。昨晚,自己竟让他给鼓捣出三次高潮,两腿到现在还是 软软的。 电视台的正常节目突然被中断,取而代之的是充斥整个画面的,印着何继民和 公冶旭照片的悬赏通缉令。 播音员:“各位观众早上好。现在插播一条重要消息。市公安局刚刚发布了紧 急通缉令------ “没劲。”林军换了个台。 秦娟抢过遥控器,把台换回来,说:“看看是怎么回事。” “起床吧,秦大小姐。”林军一把撩开被子,说“也许舅妈他们一会儿过来。 你去柴棚抱几块木头来,我生火。为心爰的人做一顿早餐。” 秦娟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头也不回地把被子拉回来,说:“你又犯疯病是不 是?我可饿了,你快着点。” 林军冲她做了个出气的手势,穿好衣服。乘秦娟不注意,他悄悄掖上对方的手 机,开开门,几步跑进柴棚,急切地拨通电话。 “喂,小华,我是林军。你好吗?” “嚯,还喘着呢?肺活量够用吗?秦小姐开心吗?伺候好校长的千金吧,她可 是连着你的留校梦呢!”不知怎么的,声音忽然渐渐弱了下去。 林军说:“我还不都是为了咱们------什么?我已经在喊了。” 他低头仔细一看,原来是手机没电了,气得他在码成垛状的木柴堆上踹了一脚。 随着几块木头的落地,忽然,柴堆后面传出一声呻吟。林军给吓了一跳,悄悄转过 去一看,原来是不省人事的公冶旭倚坐在角落里。他大着胆子再走近些,赫然发现 他的手上戴着一副手铐。再仔细一看相貌,顿时全明白了。 杜立驾着租来的吉普车从动物园北门的那条小路上拐过来。他刚刚在自己拿手 的远程控制状态下完成了交易,顺利拿到了装有100万圆人民币的登山包。整个交易 过程简便、流畅至极。跟重量级的人物打交道就是这样,不会有任何细节方面的纷 扰。 他已经听说了整个丰鱼市目前的处境。并且,从也丛电视里知道了关于缉拿何 继民和公冶旭的事情。因此,他打算先尽快离开此地。先存好钱,再去找金勇的下 落。 车子转了两个弯,来到一个公共厕所的近前。杜立打算停车去方便一下。 他刚走进厕所,两辆越野摩托车从路边的草丛中悄悄开出来。 前面的车手打开对讲机,说:“老大,他上厕所了,不用在前面等了,这里很 僻静,让我们做吧。” 黎国强在对讲机里说:“交给你们了。” 车手收好对讲机,抽出微声冲锋枪,示意后面的车手留下警戒。他加大油门, 向厕所里猛冲进去。 杜立才走进厕所,忽然觉得腰间给顶上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 “借你的车用用。”何继民说着,举起枪柄狠狠砸向杜立的后脑。不料,竟被 对方用一招拉手过背摔,“扑通”一下,给摔倒在尿池里。 杜立捡起地上的手枪,正想过去结果掉挣扎着站起来的何继民。猛然间,他听 到外面摩托车骤然加速的声音,赶快纵身一跳,藏在蹲坑挡板的后面。 摩托杀手驾车冲进来,对着何继民,不由分说就是一通扫射。直到枪膛里发出 “喀嗒”一声空击。 杜立一下子明白了,这是黎国强派来暗算自己的手下。他拔出上着消音器的左 轮手枪,起身一枪打中摩托杀手的耳根——他正想下车去检视何继民。子弹的强大 冲力把死者抛到两米开外的墙角里。 看到杜立一阵风似的冲上吉普车,留在外面警戒的摩托杀手有些慌神,端起微 声冲锋枪就打。杜立仰身躺在车座上,一只手拉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死死按下油门 踏板。吉普车闷声啸叫着,冲过去把那个摩托杀手撞飞到草丛里。 杜立抖掉身上的碎玻璃,下车一看,那个杀手已经七窍出血,死了。他狠狠踢 了一脚被打坏的吉普车的左前胎,看看四外无人,将就着把车子开进草丛深处去。 然后,把那只登山包背好,拽起倒在小路上的那辆越野摩托车,掉头向位于北面丘 陵地带的聚居点驶去。 黎国强后发制人的这一手着实狠辣。杜立明白,下山的路会很不好走,他决定 从北面找一条路,绕下山去。实在不行,就在山上找个山洞,先把钱藏起来,等风 声过了再来取。 他已经拐上了大路,正要加速通过一个下坡的时候,从他身后驶来的一辆载满 抢险物质的卡车突然爆了一个前胎。卡车顿时失去了控制,一头撞向公路右侧的动 物园铁栅墙。 正在不远处堤坝上抢险的人们,听见爆胎声,纷纷回过头向这边张望。只见去 势极猛的卡车把与内层铁栅墙连成一体的主了望木塔的两棵支柱轰然撞折,然后, 翻倒在地。不一会儿,“轰”的一声巨响,油箱里泄漏出来的汽油被铁网上的电火 花引燃起一片大火。 几只胆大的饿狼钻出草丛,向倒下一大片铁网的地方凑近过来。 杜立看到堤坝上已经有人往这边跑来,骂了一句,驾车继续向聚居点驶去。 公冶旭感觉到有人在给自己喂水,睁眼看时,好半天,视界才清晰起来。 他感到很奇怪——自己爬上岸以后好象躲进了一个柴棚里。而现在,自己怎么 会被捆着双腿吊在一间木屋的房梁上。木屋相当宽大、干净,陈设也很质朴,只是 气氛有些冷峻,一如女主人刚刚对准自己的双筒猎枪。 “看来,你不想听我的解释。” 秦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说:“电视上有你的通缉令。有人想去领奖金。 不是我。” 公冶旭这才看清自己的双腿是被一大卷黄色胶带粘在了一起,双手被吊的高度 也正好能让自己的双脚够着地面。 “谢谢你的水。我的赏格是多少?” 听到“赏格”这两个字,秦娟觉得他似乎有点文化,说:“五千。” “你们是几个人?够不够分?” “已经有人去派出所了。你甭想歪主意。” “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放心?”公冶旭感到被吊着的胳膊痛不可支,皱了皱眉, 说:“劳驾你踢块木头过来。这样久了,我会窒息的。五千再打个八折,就更不够 分了” 秦娟小心翼翼地踢过去一个小凳子,看着他很困难地把双脚挪上去,问他: “看你浓眉大眼,一脸正气,怎么会是个逃犯?” “人不可貌相。” 见他并无反抗的意思和能力,秦娟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她坐在床 沿上,说:“电视上说你是监狱的服刑犯人,怎么跑出来的?看意思你有两下子。” “------” “我想跟你做笔交易。” “我身无分文。” “趁公安局还没来人,让我采访采访你,怎么样?我是锦海大学新闻系的,我 叫秦娟。你的经历虽然算不上什么无价之宝,可也算是够剌激,够典型的。你不希 望通过我的生花妙笔使你-----”她一时想不出更合适的词儿来。 “得到烈火中的永生?” “我就喜欢跟你这种高智商的人打交道。至于我的出价嘛,首先是一杯牛奶, 一块烤羊腿,还有一些你急需的消炎药。最后------我负责给你请一位全省最好的 律师,怎么样?” “看来,我没法拒绝。”公冶旭苦着说。 秦娟放下猎枪,端起奶壶,走过来。 “问句题外话,现在的罪犯都是像你这么有幽默感吗?” “我又改主意了。”公冶旭忽然面沉似水。 “怎么了?说变就变?你是不是男人?” “我不是罪犯,我没犯过罪。” 秦娟眼珠一转,放下奶壶,把随身的采访机打开,说:“那好,咱们就从这儿 说起。既然你没犯罪,干嘛要蹲监狱。” “------” “哦,你不是罪犯,行了吧?” “------” 秦娟低头想了想,换了一副诚恳的神态,说:“对不起,是我错了。” 林军领着两个连雨衣都顾不上穿的便衣警察跑出聚居点派出所。雨又下大了, 但是,三个人都非常兴奋。 大块头的警察问林军:“你说的那些特征都一点没错?” 林军赌咒发誓地说:“错了您就拘留我。” 瘦小一点的警察问他:“万无一失吗?” 大块头警察抽出刚从保险柜里取出来的油渍渍的手枪,说:“有这个怕什么?” 瘦警察说:“咱们等防暴队来了一起去多好,也有车。” 大块头警察凑近他的耳朵说:“你怎么一点上进心都没有?这是立头功,懂吗?” “可你看这雨这雷的------”瘦警察差点跌了一跤,说:“路太不好走。” “听,”大块头警察听到雨中由远渐近的摩托车马达声,对同伴说:“截辆车 用用。” 杜立刚要转进通向聚居点的小路,猛一抬头,看见两个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前 面的一个大块头气势汹汹地挥着手枪朝自己喊:“警察。下车。” 杜立本能地一个急刹车,掉转过车头。不想,竟憋灭了火。他开枪打倒两个警 察,连踹了几脚,车子也没有发动起来,只好丢下摩托车,钻进雨幕中的小树丛。 走在最后面的林军过来一看,先是呆住了,等看到两个警察身子下面的泥水里 慢慢渗出血的颜色,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大叫一声,一溜烟地跑回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