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和刘强、孙青山是好朋友,我们都很顽皮,相互住的又不远,所以小学六年 里总是形影不离。 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下午放学以后,我们来到海边的一片小树林里,孙青山 从破烂的书包里摸出了一包香烟,里面只剩了皱皱巴巴的两、三支,估计是他从家 里偷拿出来的。那是一盒在当时非常大众化的香烟,售价三角七分钱,外包装没有 玻璃纸,烟也没有过滤嘴。 他拿出了一盒火柴,划了火点上了烟。他把香烟叼在嘴上猛吸了一口,于是在 嘴里含了一口烟,他就这样含了一会儿,两腮稍有些鼓,然后吐了出来,顿时一团 烟雾把他笼罩了起来。他边咳嗽边说: “味道不好,和家里的炉子一样,挺呛人的,我爸怎么喜欢这个?你们尝尝。” 于是刘强接了过来,并很老成地说: “你抽得不对,应该把烟咽下去,从鼻孔出烟。” 果然,他猛吸了一口后把烟硬咽了下去,但马上就强烈地咳嗽了起来,缕缕青 烟从嘴巴和鼻孔里冒了出来。 “你也尝尝吧。” 那支烟递到了我面前,还剩一半的样子,冒着青烟缓慢地燃着,烟嘴那里被两 人的唾沫湿润得乱七八糟,不成样子。我真不想接这支烟,但在他们的注视下又不 得不接了。我只轻轻吸了一口,还没品出味来就匆忙地吐了出来,然后摇了摇头把 烟还给了他们。 现在,那片小树林已经没有了,那里盖起了座座办公楼,并且由于沿海,很多 的海运公司都在那里办公。那种牌子的香烟也没有了,现在香烟的包装越来越精美, 都带有据说可以减少吸入焦油和尼古丁的过滤嘴,当然价格也越来越高。我已经到 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吸烟的年龄了,我却再也不吸烟了。 五年级的时候,有一天刘强问我们: “你们觉得张小青怎么样?” 我实在不明白“怎么样”是什么意思,是问她长得怎么样,还是人怎么样。张 小青长得胖乎乎的,在女生里个子算是高的,那时候我们一般都穿一身运动服,就 更显出她的一身肥肉。我不知道刘强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我们正在议论着,张 小青走过来了。 “唉。”刘强把她叫住了。 “干什么?” “我那本《小葵花》呢?” “忘拿了,我明天给你带来。” “我告诉你,明天你要忘了,我跟你没完。”刘强恶狠狠地说着,顺手推了她 胸部一把。 “流氓!”张小青气得满脸通红,转身小跑着走了。 “怎么样?”孙青山不怀好意地问。 “像棉花,软软的。” 然后他们满足地笑了。我却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后来想起来,原来刘强才是真正的早熟,他那时候已经知道了男女的差异,并 会借机接触一下她们的身体,占点便宜。而我,虽然曾在无意中看到过于菲的内裤, 但我那时候从没觉得我们有什么不同,也从没想过要找机会和她接触,哪怕只是多 说几句话。 在我22岁的时候,我得到一个消息,刘强因色情敲诈、抢劫被逮捕了。 刘强一直学习不好,17岁时就开始到社会上混了。他卖过菜,倒过衣服,挣过 钱,当然也赔过。后来他想了一个挣钱的好办法,从农村招来几个打工妹,让她们 浓装艳抹后到火车站、沿海周围,通过色相勾引外地游客,然后引他们到僻静的地 方。这时,刘强带着几个人冒充治安人员突然窜出来“捉奸”,先是敲诈钱财,不 行就原形毕露,掏出凶器直接抢劫。他们得逞了很长时间,因为许多人都羞于报案, 直到一个人被扎成重伤,才引起了公安人员的注意。 这件事后来成了大案,在晚报上也有过整版的特写。青春年少的刘强开创了这 个城市色情敲诈的先河,也算是一种年轻有为吧。 心理学家们认为青春期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个时期,会决定一个人今后的心理、 性格和品质。领导潮流的犯罪学家会根据一个人在童年和青春期里的遭遇来分析他 的犯罪可能和动机。我不是心理学家也不是犯罪学家,但我总觉得刘强的犯罪和他 的早熟也有一定的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