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进入高三后,由于面临着高考,为了让我们有压力感和紧迫感,班主任对我们 按名次重新排了位。每排可坐8个学生,这样第一排就是考试成绩1至8名的同学,第 二排是9到16名,以此类推。于是按成绩我排在了第二排。第二排的8名学生是5个女 生3个男生,这就不得不有一个座位是男女生同位。经过考虑以后,老师安排了我和 陈山同位。 陈山是个很男性化的名字,但本人却实实在在是个女生。那时我们的年龄都在 18、9岁左右,两性之间的概念和界限已经很强了,平时很少相互接触。这之前在我 的印象里,陈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女生,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老师敢于放心地安排她 和异性同位。 我至今还能记得我们第一次坐同位的情景。 那天是我先来的,我像往常一样,把书包放入桌洞后拿出抹布擦着桌椅,稍犹 豫了一下,也擦了她的那一半桌椅。正擦着,看见她来了,我顿时脸红了,很不好 意思,倒好像我做错了什么。我坐在靠墙的里面,她坐在外面。那天我一整天都很 老实,没敢和她说一句话,连动一动都很小心,生怕碰到她。课间的时候,她不出 去,我也不出去,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当然,以后慢慢地我们也不得不相互说点什么。先是向对方借支笔,借本书, 到在一起研究习题,后来发展到无话不谈了。我发现她其实是个很健谈的女孩子。 她告诉我她叫陈山是因为她爸爸姓陈,她妈妈姓山,这个名字是在她妈妈怀她的时 候就商定好了的,所以最后虽是生了个女孩,但名字也没想到要变。 “这个名字挺好的,说明你是你父母的结晶。”我赶紧恭维她。 那时候香港出现了“四大天王”,我喜欢张学友,而她喜欢黎明。我说张学友 唱功最好,她则说黎明高大英俊;我说黎明唱歌老跑调,她会说张学友脸上有道伤 疤。其实更多的时候我们是相互交换磁带,共同欣赏了《每天爱你多一些》、《还 是觉得你最好》和《今夜你会不会来》、《深秋的黎明》等。 那时电视上正演着《编辑部的故事》,这是我们共同的爱好,虽然功课紧张, 却也能坚持观看。第二天我们会在一起议论一下昨天的情节,哪些内容非常可乐, 哪些对话非常精彩。这种调侃风格的片子从那时开始流行,直到现在,经久不衰, 没完没了。 一天她问我: “你知道贝多芬弹钢琴时为什么不用这个手指?” 说着,她向我伸出了右手的食指。 我虽然不会弹钢琴,但也见过,知道弹钢琴是十个手指都要用的,那为什么贝 多芬不用食指呢? “是他的手指不好吗?” “不对。猜不到了吧。”她很得意地笑了,微露出洁白的牙齿。 她的眼睛不大,单眼皮,笑眯眯的样子很迷人。她的手指在我面前来回晃动着, 肌肤白皙细腻,手指修长圆润,指甲光亮,弧线优美。一瞬间,我怦然心动。 “告诉你吧,因为这个手指是我的,不是贝多芬的。” 说完,她咯咯的笑个不停,声音清脆,如银铃摇动,我的心也跟着产生了共鸣…… 这种脑筋急转弯的题很受学生们的欢迎,因而越来越多,但后来也出现了一些 低级庸俗的题目,比如: “什么门不能进入? 肛门。” 估计同性恋朋友们会对此反对,因为肛门也是可以进入的。 渐渐地,我发觉我们之间已不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东西产 生,它萦绕在我们周围,把我们拉近。 做眼保健操的时候,我常偷偷眯着眼看她。她老实地闭着眼,表情很恬静,脸 颊泛着红晕,手指按住脸上的穴位轻轻地揉着,清晰可见手背上的蓝色静脉。这时 候,我的心就会轻轻地颤动,像以后一首歌里唱到的: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 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 有那么一点点动心, 一点点迟疑, 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终于,我们的亲密引起了老师的注意,在一次考试之后,老师重新安排了座位。 我们还是都坐在第二排,但已不再是同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