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云回厂了几天后,我、风、云终于又约定一起吃饭。那天,我和风几乎同时到, 五分钟后,才远远见云的身影。她穿着紧身的牛仔裤与一件质地较好的暗绿色的紧 身T恤。窈窈窕窕,还带着一个纤纤巧巧衣着质朴的女孩子。 云走过来,热情洋溢地说:“来,介绍一个朋友给你们认识。这是我的朋友风, 月芽儿。这位是我的新网友,秋心。” 我徒地一惊,抬起头来望住她。她也正打量着我。我们彼此微微一笑,印象都 还不错。 “有一次我在网上见到你,但你却走了。”我微笑着对秋心说。 她想了想,抱歉地笑了笑,“没注意。” 有一个网友在,我们聊的自然不离网。 风说他也见过“秋心”这个网名,只不过没聊过。秋心就问他网上是什么名。 风眼珠乱转,支支吾吾的,我知道那是因为云。 于是我把椅子往云的身边挪了挪,微笑地拉了云一把。低声问她:“你的‘情’ 况怎样了?”。 她扒了一口饭,鼓着腮帮子含糊地说:“我决定嫁给他了。” 我意外地看着她。 她喝了一口汤,咽下了饭,“他说家正在装修屋子,说过年回去结婚。那两天 他陪我去逛街。买了套几衣服,相处几天,觉得他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我要什么他 都给我。我也开不了口说分手。”她装出一付无奈的样子:“就只好答应他了。不 过,也不会那么快结婚,我还想看看呢!” “还看!你当他的后备啊!”我小声地叫起来。 “是又怎样?”她厥起嘴调皮地说:“谁叫他希罕我。” “唉!我就知道你是不甘寂寞的,就算你嫁给他了,也不会就这么算数。” 云笑了,看着我说:“就是啦。不过,也没什么其它好想的啦。” “如果你结婚了,打算怎样生活?”我说。 “还这样啊!他是说就在家乡做一点小生意,我不干,也不想这么快要小孩, 我还要出来打两年工。” “哈,出来打工?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我揶愉地看着她说。 她有些心虚的样子笑着:“就这么嫁了,总是不那么甘心的嘛!再两年,两年 后再没遇到,就安安心心跟着他过日子。”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那边两个正聊着欢。云顺着我的眼光看着他们,大声说:“吃完饭我们去打牌, 正好四个人,玩个通宵怎样?” “明天你不上班啦!”风微笑地问一句。 云顿时泄了气,突然又眼晴一亮:“那去的士高吧!好久没有痛痛快快地跳一 场了。” 风用询问的眼光望着我和秋心,秋心安安静静地说:“我没意见,但我不会跳, 只能坐在那儿看。” 我也说随便吧! 云又在舞池里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满身大汗地走回位置,我跳了二十分钟左 右,微出了汗,就来和秋心说话。风也只跳了一会儿。 在秋心走开的当儿。云附过身子在我耳边说:“秋心认识AB呢!” “是吗?”我看了她一眼。舞台彩灯照得她的脸五颜六色的。 “他们认识应该在我们之前,秋心说他们通了一段时间信,她说AB写的信总是 很长很感人,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她鬼头鬼脑地说。 “管它呢。”我淡淡地回答。又问:“他们见过面?” 云迟疑地回答:“这个,秋心倒没说过,也许没有。” 我微微一笑,正要开口,见秋心走过来。就没再说什么。 我知道秋心一定知道我和小青的事,唉,这该死的云。 我在心里,对小青对秋心,依然没有什么介蒂。我相信小青,他与秋心认识在 我之前,如果有,他不会瞒我,也没有必要瞒我。 云在和秋心说笑。我问风:“最近做什么呢?” “我报了计算机自学考试,忙着读书呢?”风笑着说。 我点了点头:“听云说过。” 风苦笑:“我几乎戒网了。网真的太虚幻了。” 我却笑着说:“其实,我觉得也不尽然,网上的人也是现实中的人,很多人都 在说着网的虚幻,实际上也在网上付出了情感。除非一些别有用心或纯粹闹着玩的, 大多数人还是认真的。”想起他与云的那件事,又安慰他:“有的时候误打误撞, 也是绝无仅有的,别放在心上。” 因为喝了几口酒,又大声说话的缘故。我的嗓子干哑着。 风点了点头,看了看那边文文静静坐着的秋心。说:“秋心刚才还约我网上见, 又不好说不上了。我想我是要破戒了。” 我正想取笑他几句,喉咙却出不了声,我只有笑着指了指喉部,用力地咳着。 风站起来喊着:“即然不跳了,我们走吧!在这儿说话太吃力了。” 走出的士高时,已是将近深夜十二点了。外面的宁静反而使我们都不说话了。 我们三个人住的地方是三个方向,而只有风一辆摩托车。 云看着我,我想了想,“云到我那儿去睡吧!” 云皱着眉,装出一脸哭相说:“天,明天又要早起。” 风不由分说:“这样最好啦,你们先等一下,我先送秋心,再来送你们。” 我忙说:“不用了,我和云自己叫摩托车回去好了,你送秋心吧!” 平时的时间,我依然在忙于我的小说。工作变得更加让我感觉到是一种沉重的 负担。那个坏脾气的老总依然喜怒无常。我也依然只能在任何时候都陪着笑脸。我 恨死了这时候的自已。 “那小鬼”要辞职了,他到人事部交辞职书的时候,在办公室聊了几句,当天 晚上,我和他一起在外面吃晚饭。 我问他为什么要走,他迟疑了一会说:“我要结婚了。” 我微笑说;“恭喜,恭喜。不过想不到这么快。” 他笑得有些憨:“快些结婚,免得又飞了。嘿!” 我笑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在外面老打工也不是办法,准备带她回去开一个小店。反而家里也为我准备 下了房子,只要赚得够用就行了。”他说。 我突然有些羡慕他们,感慨道:“所谓粗茶淡饭,菜根也香。只要两人恩恩爱 爱地,这样的日子是神仙也妒忌的。”低头叹了口气,“我是一辈子也没这样的福 份了。” 他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我知道他想的说的是什么。挥了挥手,转了话题: “我也准备不干了。” 他瞪大了眼,“你不是做得挺好的,是人事主管又相当于老总半个秘书。” 我摇了摇头:“老总有时是不错的,但也常凶我呢。” 他婉惜地劝我说:“其实我觉得你再留下来做一段时间看看,老总他就是那样 的性格。其实他还是蛮喜欢你的。” 我心灰意冷地说:“没什么意思。” 他望着我:“你说什么又是有意思的呢!人都是这样生活的啦。你的一个不好, 就是心太大了。你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呢?” “我也不知道。”我茫然地说。不过很快就笑了:“也许我的好日子就快来了, 我一出生时,算命的说我中年好运呢?” 他也笑了。 然后我们又聊了些公司里的事儿。最后的晚餐很快就结束了。 他到人事部办完离职手续的时候,只看着我点了点头,就走出去了。我看着他 背影消失在门外。 我呆呆地坐在办公桌前,什么也不想做。我恨透了这些文件夹与一大堆的数字。 电脑部新招了一个主管。十分严厉的,我尽管还是可以上网,但毕竟已没有那 份特权,心里也厌厌的。我又拿过一份辞职书。填上自己的名字。想到小青总也不 同意我离职,填了几项,又烦燥地一把揉了,丢进已装了半蒌这样废纸的垃圾蒌里。 突然电话铃响了,话筒的那头,传来我极熟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北方音。是 阿素。我寂寂的心里象射进了一缕阳光。 阿素说她又从厦门到了北京。现在中关村。 “哇!在中关村!”我大叫着,急切地问她。“在做什么工作?好不好?” “也不好,很累,做推销工作。和小朱一起。还有,我们就住在园明圆附近。” 阿素的声音也很兴奋。“你那边还热吗?这里已经穿厚毛衣了。” “不算热,也有些凉意了,你在那儿习惯吗?” “我觉得还是南方好。”阿素说,“这些零碎的事,也是一言难尽,一直想写 信给你的,你又一直说想走。现在呢?” 我苦笑:“还是想走,可能很快就会走的。再电话联络吧!” 我知道她不能负担太多的电话费,拣重要的话说了几句,就挂了。 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我随便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在街上闲逛了会儿,买了些 水果,在一个音像的店里,随手拿起来的一张CD,第一首歌,赫然就是《偏偏喜欢 你》,我象抓着一只烫山芋一样,拿着也不是,放下又不是,终于叹了口气,付了 钱。 走出门口,有一对人正好走进来,差点撞上了。我吃了一惊,站定一看。满脸 笑咪咪的,竟是风。旁边的那一个,清铅素靥,正是秋心。 她有点窘,因此,我只是略和他们打了招呼,就告别了。 这时,我的BB机响了,是云。 我有些懒洋洋地拿起电话。 云迟疑了一会,说:“有一件事,很奇怪。” 我无精打采,“什么事?” 云用一种神秘的语气说:“这些天,我上网聊天,总是遇到一个叫CC 的人,跟 他聊天,发现我们的事……”她顿了顿,才解释:“我是说我们和AB三个人之间的 事,他好像全都知道,所以我怀疑他就是AB化名的。” 我微微一笑,并不相信,“你确定?” 云很认真地说:“至少我觉得80%是他,要不哪天你跟他聊聊就知道了,那人叫 CC,说是电力局的。” 我依然觉得云太多疑了,随便应了一下,就说了我遇到风和秋心的事,两人说 笑了一会,就挂了电话。 回到月光斋。这里,依旧宁静而美丽。我把CD放进电脑光驱里。 坐在阳台上,我觉得自己好累。这些年来,换了一份又一份工作,总是在热情 过后逐渐消逝了它的可爱。我知道我继续下去也还是一样的。我一直犹豫着没有辞 职也是因为这。 风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了,云依然在网上挑西瓜似的挑她理想中的情人。而小 青的妻子,我不知道这些日子她是怎么过过来的。我觉得她比我还可怜还软弱。我 不认为我对她应有一份欠疚,不,也许曾经有过,但此时我却对自己说不。即使面 对最终极的审判者我也依然会大声这样说。 我和云,都不如阿素,至少她敢于争取,敢于契而不舍地寻找自已希望中的生 活。 那首歌的旋律响起来了,《偏偏喜欢你》。小青,我最初的小青又出现了。他 用那种柔软的眼神一再地摄住我的心。最初的柔情与终结的哀伤在我的心里重叠。 是啊,我依然是这样地承受不起。我伏在自己的手臂上。任眼泪湿了衣袖。 明知道一切都是虚空,我为什么不能超脱。为什么还要象一只被叉住的鱼一样 做徒劳的挣扎。 我抬起头,星空灿烂,真盼望自己能够飞起来,淹没在那星群深处。 时光静静地流逝着,我知道它会带走一切,包括欢乐与痛苦。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的好日子就在前方。也许一觉醒来,一切已是前生。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红楼梦》里那位医生张先生替秦可卿看完病时的话: “人病到这个地位,非一朝一夕的症候。吃了这药也要看医缘了,依小弟看来。今 天一冬是不相干的。总是过了春分,就可望痊愈了。”。果然过了春分就“痊愈” 了。痊愈得彻彻底底。 我心中的隐隐约约的好日子,那是什么样子的呢?庄周梦中的蝴蝶,又是什么 样子的呢?但愿这一辈子把欠小青的债还完了,以后生生世世,让我做一个平凡的 女子吧! 其实这一段时间,他对我很好的,几乎每天都打电话给我,一个星期也见我两 次。这使我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想念他。想去打电话给他。一看表,已是十一点多了。 想来他也睡了,我也该睡了。朦胧之中,枕边衾里,嘴上依然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 第二天一早,小青打电话给我了,说他在昨天某个工地视察时突然掉下一根大 木头,就掉在他的面前,“如果我再跨出去半步,就要因公殉职了。”他笑着说。 我心惊肉跳:“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宁可小心点,要是你伤了或怎么样, 我怎么办呢?急也会急死的。对了,你伤着了没有?”他依然开开心心地说:“没 事,只擦破了点皮。” 我一再叮咛,“要上药。” 他说有人来找他,就象往常一样匆匆挂了电话,我却觉得还有话要和他说。只 得等到吃了午饭,才拨了电话过去。电话里传出服务小姐没有表情的声音:“你拨 的用户已关机”。想想可能他午睡,不想人打扰。 等到他上班的时间,再拨,依然关机。还没睡醒?过了半小时再拨,都是同样 一句话。又过了一小时,还是同一句话时,我打他CALL机。等了半小时也没复机。 我的心里开始不安,如果此刻我知道他在哪里,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跑出去找他。 一个下午过去了,我不能联系到他。下班了,我失魂落魄地,没吃晚饭,就回 到了月光斋。任何书与音乐都不能再吸引我。我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阳台上踱来 踱去。 一次又一次地打电话,一次又一次地CALL,给他留言。但始终音讯全无。是的, 这一刻,只要让我知道他在哪里,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天开始变冷,凉嗖嗖的风带着落叶,在我的阳台上旋舞、飘落。秋天,终于来 了。 直到深夜,我依然没能联系到他。 那个夜晚,我就这样呆呆地坐在窗前,坐在苍白的月光里。外面的天地,那样 地熟悉,又那样的陌生。极目天涯,我的小青,他在哪里,我仰起头,庄庄重重地, 愿苍天保佑他。 第二天一早,我走出来,就去打电话,再一次失望地放下。 食不知味地吃了一点东西,在街上乱转着。失魂落魄地上班。 我决定去找他。请了半天假,上午下班后,也没吃午饭,就上了公共汽车。 在他家附近的站下车,我只知道他住在这条街,住的是单位的房子。一个住宅 小区内,幸好小区并不大。 我记得他说过,他的摩托车常是放在楼下。 我直直地走进小区的大门,门卫看了我一眼,竟没有拦阻。 我一幢楼一幢楼地找,每一幢楼的楼下,都有长长的车棚,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摩托车。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看到了他的车,我的心一酸,掉下泪来,好似看到了 亲人一般,我走近摩托车,轻轻地抚摸着车身与车牌,一阵亲切感涌上心头。 我松了一口气,周围一片宁静,行人安祥,没有发生什么事的迹象。 我抬起头来,看着两边的楼,我知道其中有一个窗口,就是小青的家。 摩托车在,表示他在家或出差了。他若在家,不可能不开手机。 不论如何,总是稍微安心了些。我慢慢地走出来。在街边的公用电话上打他家 的电话,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是她听,我怎么应对。 电话铃响着,没人听。 正当我要放下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喂!” 我有些紧张,用广东话问:“您好,请问何先生在家吗?” “不在,你是谁?”那女声问。 “我是洁雅化妆品公司的秘书,我们老板是何先生的朋友,他希望今天晚上约 何先生吃饭,请问如何能联系到他。” 那声音温和了些:“他出差了,现在我也联系不到他。” 我依然操做职业化的语气说:“请问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也不知道,他回来我让他联系你们老板啦!洁雅公司,是吗?” 我清脆地回答:“是的,谢谢!” 挂了电话,我深深地吐了口气,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知道他出差,我多多少少放心了些。 回到月光斋,才觉得有些饿了,随便煮了一碗面吃。 下午5点时,突然CALL机响了,我欣喜若狂。一看,立刻气馁了,是云。 “今晚有一部好看的电影,出来看吧!”她说。我想也许出去会好些。就答应 了。 放下电话,正准备走。迟疑了一下,尽管不抱什么希望,仍然不死心地又拨了 小青的手机。 然而,手机竟不再说那句话,竟是通了的声音。并且只响了一声,他就接了。 依然是那样温柔的声音。“喂!” 那一刻,我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我冲着话筒吼:“这两天你去了哪里,为 什么不理我?”泪也止不住不断地流下来。 他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突然决定出差,是一个农村,到了那里,手机BB 机都没信号,刚回来,正要打电话给你,你就打来了。” 我激烈地抽泣着,一时间不能言语。 他温柔地说:“做什么哭嘛。” 我哭着吼:“你这样我怎么知道你是死是活。去了哪里也不事先告诉我。” “真傻,怎么会死呢?好了,没事了,出来请你喝茶陪罪。”他笑着说。 我委曲地“嗯”了一声。一放下电话,擦了一把眼泪,心里却象开了花一样的 欢喜。 欢跳着跑出来,才想起答应了云看电影。只好食言一次了,于是又回头给云留 了言,说有急事,不能去陪她看电影。 云因为我的这次失约足足念叨了两个星期,说她那时还带着一个新认识的帅哥 网友一起。最后只得和他两个人一起去看。我笑着说幸好没去,否则当电灯泡。云 笑骂:“什么啊!人家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我是什么。根本没可能的。”。 云对我说起她的帅哥网友,说他做电脑工作,有一辆漂亮的“太子”摩托车。 最后我只好下决心请他们吃饭陪罪。云带了“太子”出来。“太子”身材高大, 气质儒雅。穿着随便的休闲装。果然很帅。云则穿着她大红色的宽筒裤子和暗绿色 的紧身T恤。两人站在一起,很漂亮的一对。 在这样有陌生人的场合,我照旧很少说话。云对着他神情娇嗔,有说有笑。显 然他们已经很熟络了。 吃完饭,我和云逛街,“太子”有事先走了。云自然而然地拐进一家成衣商场, 边看衣服边聊。 “你们厂办公室有没有在招男的?”云突然问。 我一怔,“没有,办公室流动很小,都是走一个招一个。怎么啦?谁要来?” 云忧心忡忡地说:“我想叫我弟弟过来,他现在在河南郑州。我妈昨天打电话 告诉我他在做一些不太好的事,说是在做假发票什么的。这是违法的事呢!我妈说 看看这边怎么样,让他过来让我拘管着好些。” “来了总是可以找到工作的。”我说“何况你在这里,即使一时找不着也没什 么关系。他那样太危险了,赶快让他离开郑州的好。” 云沉吟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午,云给我的留言,说她去了郑州。看来去得十分匆忙。我也担扰不 来。打电话问风,风更茫然不知。只得等她的消息。 尽管进展得很慢,我的小说也快要写完了,这段时间和小青说的话题总是这。 他一直很鼓励我。我也憋足了劲决心尽力做得最好。是的,只能这样要求自己了。 我对自己写出来的东西总是觉得很茫然,人最是不能居中很好地评价自己。如果是 别人的小说,我总能看出一些好坏来,自已的,反而是身在庐山不识庐山真面目。 我梦见自己怀孕了,大着肚子。而我却好似可以看到那孩子似的,觉得活蹦乱 跳,十分的健康可爱。醒来时,我有些担心。望着墙角霜也似的月光,想自己月事 才来几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轻抚着自己平坦而光滑的肚子。在这事上,我 是十分谨慎的。我是绝不愿让自己陷入那样肉体与精神的双重尴尬之中。那为什么 会有这样的梦呢?是不是自己真的渴望有一个孩子。或者……我脑里灵光一闪,或 者,这个孩子象征着的是我写着的那篇小说。同样的,这也是我和小青共同拥有的。 我心里突然很感叹,我与小青的希望,系于这一篇小说。尽管这希望在现在看 起来还是如此的渺茫。我不知道上天给我们的是什么样的未来,想到这些,支起身 子看着窗外星光灿烂的夜空。又想到小青时好时疏的爱情。我心里一会儿高兴一会 儿悲伤。生活,就象我不能看透的星空一样地灿烂而神秘。 不知道小青此时是否是梦里与我有些许的感应。虫鸣声声。过些天就是冬至了。 一年很快要过去了,过年时应该可以把稿交给小青了,小青说,写完以后的事,就 由他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