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野牦牛 早晨,我是被冻醒的。被子里没有一丝暖意,尤其是身下的破床板和两床薄被 根本挡不住寒气,我的腰背都冻得紧梆梆的。看看旁边,老田已经出去了。 穿上羽绒服和大衣走到屋外,一出门感觉让寒冷“撞”了一下,空气倒是无比 清新。四处都是黄色的土山,许多地方裸露着灰色的、褐色的、红色的岩石,这里 的“土”还都是原始状态,看样子夏天也是寸草不生的地方。这里没有我想象中厚 厚的积雪,只是在山坡阴面和低洼的地方有些白色的斑斑点点。西面高处的一座山 竟是黑色的,如同墨染了一般,这倒是很奇怪。 坡下面有一个不大的湖,湖面上结着冰。旁边有个人,看样子是老田,我慢慢 走过去。 老田正在做的事情让我大吃一惊,他正抡刀砍向趴在地上的一头黑色的牦牛。 我紧走两步,看清楚那原来是一头“已故者”,刀落在上面,叭地弹起来。这头牛 有将近3米长,死了还是非常威猛的样子,尤其头上两只角划了一道弧线指向前方。 看样子这头牛是到湖边喝水老死在这里的,头垂在地上,但身体还保持着很好的卧 姿,前后腿都压在身下。除了老田手里的刀,旁边还有一把锯木头的锯,牛脖子上 有一道深深的锯口。老田说刚才木锯就在脖子上的口子里,他锯了半天根本锯不动, 拿刀砍也是一点用都没有,太硬了。仔细看看锯口部分,靠近表皮的部分已经风干 了,里面则是冻住的,看这架势十天八天是锯不开的。 野牦牛是青藏高原上的“动物之王”,个头要比驯化的牦牛大1倍以上,母牛一 般成群在一起,而个头儿更大的公牛则喜欢独来独往,藏民又把公牛叫“独牛”。 据说“独牛”非常凶猛、神力无比,其它动物不敢闯入它附近的势力范围。一头发 怒的“独牛”甚至可以顶翻一辆吉普车,野牦牛队的那辆丰田吉普就被一头“独牛” 顶掉了后面的保险杠。这支英勇的反盗猎队伍之所以取名野牦牛队,就是取其威武 之意。 回到屋子里,向大家说起刚才在湖边见到的野牛。巴特尔说刀子和锯都是他拿 过去的,他想把牛头锯下来送给朋友,没事儿的时候就过去锯两下,这头牛他夏天 来的时候就在那儿了。没想到队员们也都早就知道,说牛在那儿有两年了。牛死了 这么长时间却并不腐烂,冬天冷还可以理解,那夏天呢?老靳当过小学老师,他的 回答解开了我的疑惑。夏天可可西里气温也不高,晚上都在零度以下,而且那头牛 在的地方正好是阴面,温度更低。还有一点,高原上氧气稀薄,东西都不容易腐烂。 老田一步跨进屋来,告诉大家一个惊人的消息,有一个盗猎分子跑了。原来, 7名盗猎分子中有一人是司机,野牦牛队员没给他上脚镣,昨晚趁着黑夜他跑掉了。 队员们比较大意,早晨根本就没看出来,老田刚才过去却马上发现少了一个。在山 里根本不可能去追,冬天硬硬的地面上没有什么痕迹。老靳挥挥手,“算了,他即 使不迷路要走出去也得好几天,别说这么低的温度,又冻又饿,他活不了。” 过了一会儿,陈永寿端了一只搪瓷盆进来,里面是几块煮熟的羊肉。他们把这 种羊肉的做法叫“手抓”,实际上就是带骨头的羊肉切成大块儿加一点儿盐用白水 煮的,在格尔木时已经吃过好多次了。这次进山正好过年,老靳特地让队员买了一 只羊带进来。“手抓”是今天凌晨煮的,原准备是开“庆功宴”用的,看我们睡着 了就没叫我们。羊肉几乎咬不动,只能用刀子剔下来放到嘴里慢慢咀嚼,这里的水 70多度就开了,再好的厨师也做不好,更甭提野牦牛队员的粗手大脚了。 虽说大年初一早上没吃到饺子,可我们也住上了“宾馆”吃上了“手抓”,想 想该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