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从Sonia家跑出来,不,简直是逃出来的,她的母亲再三的想留住我,可我不想, 一个故事已经让我受不了。我不想再难受了。 穿过花园,眼前出现了一个闪着幽幽的灯光的小木屋,是一间小酒吧。 我记得了,这就是Sonia常和我提的那个小酒吧。我还记得她那次喝的大醉的口 气。 她说好讨厌她的爸爸、妈妈,为什么总是强迫她做这做那的。 我告诉她,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喝酒了。 她问我为什么。 我告诉她酒只能让你一时摆脱痛苦的现实,而醒了之后你不得不继续面对原来 的痛苦,然而却多了一身的疲累,多了本来没有的肉体的痛苦。 她答应了我。 而我此时却想违背自己的誓言了。 我推开了门,直奔吧台。 “啤酒。” 老板熟练地倒酒,一推,“刷”的一下,一杯满满的还带着白沫的啤酒飞到了 我的面前。 “兄弟,听口音是东北人啊!” “长春。”我一饮而尽,“再来一杯。” 于是又飞来一杯,“是嘛,长春人啊!我这儿有个老主顾,一个女孩儿,挺漂 亮的女孩儿,我们经常逗她,有一次我问她怎么不带她的男朋友来,她告诉我,她 有男朋友,在长春,人特别好,高高大大的……” 老板自己在那里说他的,我这里却受到了触动。 我的泪又悄悄地滴滴了下来,于是我马上抑起头,把杯中的啤酒就着眼泪一齐 吞到了肚里。 “再来一杯。” 酒杯没有飞过来,我询着望去,老板将倒好酒的大杯握在手里,没有推出来。 “兄弟,悠着点喝!” “你管什么”我的脾气变得不安份了,“我就是Sonia的男朋友,我就是!” 我大声的喊着,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老板面前,一把抢过老板手中的酒,一 饮而尽。 “酒!”我大声地喊着,顾不得身边的那么多的人,眼泪终于夺哐而出,为什 么?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竟是这样的不公,让我们认识,让我们相爱,就是不让我 们见面。 “痞子蔡,你有多幸福”。我悄悄地,只对自己说。 我感觉到酒精在我体内的扩张,感觉到了老板和周围宾客惊愕的目光,但我还 是一杯一杯地灌下去,直到失去了知觉…… 一觉醒来,窗外的阳光刺眼的亮。我的头疼的厉害,我轻轻的揉着它。 “我在哪?”我问自己,掀在身上的被,我看了一下周围。 “啊。” 我怎么又回到了Sonia的房间,我记得我离开了的。 我的大脑艰难地搜索着昨天的事情,但是断断续续,想不明白。 “吱!”门开了。 Sonia的母亲捧着两个手袋走了进来。 “傻孩子,怎么出去喝酒,把这些衣服换上,刚买的,看合身吗?” 衣服简直是我自己买的,太合身了,我向阿姨道了谢,我告诉她,我得走了。 “走了?不再待几天了?” “我需要她。”很简单的我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拿过我的手机和换下的旧衣服,把它们装在了手袋里,“这个故事太长了, 我不想把情节再拖下去了,我要找到Sonia。” Sonia的母亲没说什么,她想了一会儿,从兜里拿出一件东西,“就知道你会这 么想,这是从无锡到上海的车票和上海到长春的机票,快去吧。” “谢谢阿姨”,说实话,我对眼前的这位母亲真的好崇尚,我倒有些妒忌Soni a了。 “还有”。 “什么”。 “这是从你换下的衣服兜里找到的,是你母亲的。” “妈?”我愕然。 我从她的手里接过一个小信封,信封上写着,“儿亲启,母亲”的字样。 我把信扔进了手袋里。 “阿姨,我走了,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吧,Sonia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告 诉我啊!” 我走下了楼,不想酒吧的老板在花园里站着。 “Sonia说过,有机会一定要带她的男朋友来尝尝我们酒吧的柠檬茶,她最喜欢 这个了。” 我才注意到老板的手里,握着一杯剔透的茶。 我忍着才没让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掉出,接过老板手中一茶杯,慢慢地喝尽了它。 不苦,不酸,茶在我的口中说不出是个什么味道。 我拍拍老板的肩头,想说声谢谢,却没说出口,回过头,SONIA的母亲站在阳台 上看着我,脸上没有表情,她化了妆,真是美极了。我才想到昨天看到她的时候, 她也许正在为SONIA不辞而别而伤心,所以连妆都没顾得上化。 SONIA你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呢? 我象阿姨摆了摆手,她也冲我挥了挥手。不过只一下,那只手就挪到了眼睛前, 透过那指缝,我看到了: 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