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从墙那边闪出的脸孔是我日夜思念的,也是我长久以来看着的熟悉的不能再熟 的脸。不过不是夹在书里的相片,而是真的她。 对面的女孩儿站在那里,还是那白皙的脸,红红的唇,绛紫的上衣和那条带背 带的牛仔裙,尽管没有牵牛花做映衬,她依旧是她,还如照片中的那么美丽大方。 与这美丽不相称的是,我看到她右手抓着的酒罐和那双眸子里滚动着的晶莹。 彼此没有激动。我曾经在梦里做过无数相见时的场面,无一例外的是相拥时的 那份激情,可如今我们真的相遇了,而且还是最浪漫的不期而遇,却都没了冲动, 我们只是站在那,静静地看着对方。 我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涩,真是五味俱全的感觉,我不是不想说什么,我是不知 该说什么。 一道细细的水流又钻进了我的衣领里,这回我感受到了那冰冷,因为我看到那 团晶莹终于从Sonia的眼眶中涌了出来,顺着她的脸颊向下淌。 “你去哪儿了?”怨怨的一声。 没等我回答,一个滚烫的身体已经闪在了我的怀里。 我扶着她的肩,任她的头埋在我的胸前,我看不到她的脸,只能抚着她黑而长 的头发,听着她嘤嘤的哭泣声。 我不知还能做什么,只能站在原地。过去的回忆在脑中穿梭般地闪过,我想到 了第一次看到闪出的Sonia的名字。第一次看到她那可爱的头像;第一次听到她甜甜 的噪音;第一次收到她的娇美的照片,而现在,她已经完全地从那虚幻地网络世界 中走出来,柔软的身体就在我的怀中微微地颤动。我拥紧了她,我感到时间在这一 刻,仿佛又一次凝住了。 还记得第一次凝结是在那个冬天的夜里。 我把头贴在她厚厚的头发上,感受着怀中悸动的身体,缓缓地,我告诉她我要 出国的事,我不想瞒着她,尽管新一可能已经和她说了一切,可是我觉得一切都由 我亲口说出来更好一些。 她的抽泣停止了。 “为什么?” 她在问什么?我不清楚。 “为什么,我们的结局最终还是个悲剧呢?” 声音小的很,我能感觉得到,她是在问自己。 “我可以在那里用电脑和你联系!” 她缓缓地抬起头,“从哪里结识的,还要回到哪里去;我不想你再回到网络中 去了,我要的是真正的你。” 我没有作声,默默的看着她圆圆的脸蛋,我想起我们曾那么快乐地想过我们的 种种结局,种种美好的继续,可我真的没想过,我们最终还是踏回网络,回到那个 数字的海洋。 “安,我还是羡慕痞子蔡和轻舞飞物,尽管她得了那么不幸的绝症,可她毕竟 有痞子蔡最后守在了她的身边。” “Sonia!” “什么?” “明天回到你的现实生活中去吧,别再和你母亲吵了,她那么漂亮,别让她过 早地衰老!” Sonia看着我,没有作声。 “也许网络和现实真的就是这样,永远不会结合到一起……”我不知道该说什 么。 Sonia从我的怀中挣出,倚在墙边,抄起了身边我刚买的啤酒,一个人喝着。 “SONIA!” “安,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