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诛妖孽钟元帅兴师伏魔宫 抗天军倒霉鬼点兵鬼门关 中国古典时代的人口,据《汉书.地理志》记栽,汉平帝元始二年(公元二年), 全国有户1223万,人口5959万。到了唐代天宝十四年(公元七五五年)人口约为52 91万人。明代永乐元年(公元一四零三年),人口则为6659万人。 从这里我们就可以发现,在中国历史上近二千年里,人口的总体数目大体上是 相似的。然而到了近代,由于医学的进步和农业的发展,造成人口暴增。民国时期 已经喊出“四万万五千万同胞”的口号来。进入中华人民共和国后,更是以几何级 数增长。到二十世纪末,人口已近十三亿了。 据人口统计学家预计,在二十一世纪中叶,中国人口蘑菇云会达到十六亿。 人口的快速增长,不仅使得阳间拥挤不堪,同样也造成阴间鬼口大膨胀。这样便 不可避免的发生一件严肃的事情,幽冥地府由于鬼口暴长过快,使阴间的控制陷入 了混乱。许多恶鬼乘势而出,小则打家劫舍,大则抢关掠地。将一处好好的地府闹 得是乌烟瘴气,几成黑暗世界。然而上界的大小官员,却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 起的原则,尽闭着眼睛假装不知道,或说此乃极个别现象,不足为虑也。 可是他们尽管装糊涂,极力地粉饰太平世界。这般鬼魅反而一发大胆起来,居 然闯上天界闹了个天翻地覆。其中有两件事震动最大,造成社会舆论一至谴责。第 一件是有地府无牌小厂将几百坛散装酒(制造工艺为工业酒精对水),胡乱贴了个 牌子偷运至天界贩卖。两、三天里便撂倒了两打人,虽说受害的只是几个老百姓, 但被几家媒体抖露出来后,立刻被抄成热点新闻。 另一件是有个佞人,自称是托塔李天王的胞弟,四处招摇撞骗。李天王恼得一 张脸涨得跟大关公一般,便上奏玉帝,痛斥鬼魅横行,祸害三界,应当即日整束, 不然后患无穷。 玉帝闻之,装模作样地吃了一惊,拍案而起,命千里眼、顺风耳二人查探,得知 生产假酒的叫韦列,浑号伪劣鬼,开了一个冒牌大公司,专门生产假货。招摇撞骗 的叫李鬼,浑号诓骗鬼,上天入地以行骗为生。二鬼都是地府里的鬼怪。当下玉帝 勃然大怒,发下一纸诏书,责令钟馗办鬼不严。 说起钟馗本是钟南山不第进士,自从一千多年前斩完鬼后,被玉帝封为翊圣除 邪雷霆驱魔帝君,从此闲住在伏魔宫中,同老弟兄们吃起大锅饭,活得逍遥自在。 这一纸诏书压下来,有如落下集束炸弹一般,全宫上下惊得是屁滚尿流。 钟馗急忙招开“紧急捉鬼军事会议”,要同众将商议军情。这时候,他的三千 神兵跳槽的、走路的、工作调动的,散去了一半多。由于吃的是皇粮,铁饭碗。补 充进来的全是人情关系,不要说实战经验,平常连军械也极少拿过。最离奇的是其 中居然还有几十个是挂个头衔的连十周岁都不到的小学生。 尽管如此,当官的却越来越多了。以前高级将领只有含冤、负屈两人,现在又 添了六、七个。其中有军官学院毕业的柳不寒、任斜风和赵细雨,还有靠关系进来 的史要钱、程假公、曹济私、赦拍马四人。 史要钱是个年轻人,从头到脚是轻一色的名牌,头发留得长长的,烫得卷了起 来,后面还扎了个小辨子,谓之曰时髦。史要钱是钟馗的外甥,平常不学无术,可 是通过关系居然顶了个硕士的头衔,这叫政治资本。为人爱钱如命,所以落了个浑 号叫要钱鬼。 钟馗招集众人聚集会议室,当下取出几张稿纸,就慷慨激昂地演讲起来。下面 的听众,除了浑命叫马屁鬼的赦拍马外,其余的人都听得前仰后合地昏昏欲睡了。 史要钱更绝,用只钢笔撑住下巴,就睡着了。 钟馗演讲了一个半钟头,最后大喝一声:“明天整顿军队,开始剿鬼。” 这句话,将所有的人惊醒过来,齐齐叫声:“苦也。” 含冤道:“元帅,如今鬼族鬼丁兴旺,不法分子中又有许多后起之秀。决非当 年可比了。再说我们的三千军队,久不争战,又加上新丁没有经过严格训练。战斗 力极低,马上出兵,恐怕出师不利。” 柳不寒少年气盛,说道:“元帅,谅区区鬼卒,何足道哉。末将愿领一千兵士 先行。” 钟馗听了两人的说,就有些犹豫不决。 负屈便道:“元帅,众寡悬殊,千万不可以冒失。地府中又有奈何桥、望乡台 二处天险。剿鬼一事得从长计较。” 钟馗问:“那你的意思是……” 负屈早想好了方略,道:“依末将之意,不如先征兵一万,经两个月急训,然 后再去剿鬼,这样才稳妥。” 钟馗点了点头,说:“言之有理。” 赦拍马拍着巴掌就道:“元帅英明。” 钟馗不已为然地说:“临时抱佛脚,何来英明之处。” 赦拍马碰了个钉子,也不尴尬。说:“元帅威名,九洲共闻。几个小鬼,那还 不是手到擒来。” 史要钱也很兴奋,说:“还可以审请上头拨笔经费下来,而我们就可以从中捞 上一笔。”他还很形象地做出一个抓的姿式。 钟馗倒没听清,只喝咤了一句:“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一万军丁征集起来就是 个大麻烦。还要训练,时间拖长了我可不好向上头交待。” 程假公别叫假公鬼,市面到灵,说:“无妨。如今市面上劳动力高度过剩。这 里又有军晌发,只怕十万人也不消一个礼拜就能征齐。” 史要钱忙道:“是、是,舅舅,到上头的申报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钟馗是个粗鲁人,也不是很清楚外甥的脾气是有钱就捞,当下便答应了。 史要钱又道:“程将军在上头很认识一些人,人熟好办事。就让他做我的助手 好了。” 钟馗点点头:“行,一切交你指派。” 程假公一听,这么好的肥差事落到头上,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心中对 史要钱感激到了极点,连忙站起身哈着腰,结结巴巴地说:“元、元、元帅,将如、 如此重要的任务交于末将。末将一、一定脑肝涂地,也要完成任务。” 赦拍马赞道:“元帅善于用人,真千古人杰也。史、程二位将军,都是文武双 全的栋梁之才,定然不负使命。” 柳不寒几人都心中冷笑。 曹济私看见他们有了肥缺,心中不悦。史要钱同他是臭味相投的好友,哪有看 不出的道理。就说: “至于征兵的事,我看可以叫曹将军、郝将军去办理。” 钟馗对这类事向来都不太重视,随口答应了。曹、赦二人大喜过望,连忙说了 几句慷慨激昂的话。 当下散会,各自分工准备去了。很快起草一篇讨鬼檄文,传檄天下。檄文如下: 告三界生灵:自盘古开天地,两仪遂分,化生万物。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东 亚文明,方衍演生息。至今己五千年矣。如今道德沦丧,鬼魅横行。其怪状离异, 无已复加。置悠悠苍生,于水火之中。今雷霆帝君钟馗,乃终南山人士,奉玉帝旨 意,受万民期盼,执降魔神剑,率一万神兵,斩妖除魔,净化社会,普救苍生。望 三界亿民积极响应,而令魍魉无遁迹之所。移檄州郡,咸便知闻。 盘古九万八千六百二十年 且说曹济私开始征兵后,不出三天,四方无业人员、下岗工人和流动大军,潮 水一般涌来,征兵处的大门口,蝗虫一般挤满了人。一万人的名额,却有二十万人 来应征。最后能进来的,竟无一人不是走后门通关系。而曹、赦二人自是狠狠地捞 了一笔。 接下来训练士兵的苦差事,就落到含冤一干人头上。经过两个月的整训,到也 似模似样了。只是上头的军费、粮草,仍旧毫无消息。用手机一问,才知道至今公 章还不曾盖齐全。虽说程假公有的是手段,但八十一个公章至今也才盖了五十七个。 钟馗的檄文发散出去后,立刻震动了整个鬼域。鬼门关首当其冲,是笫一个要 塞,自然震动也就越大。 鬼门关也己沦陷了,早先由小官僚鬼镇守。后来到了任满期,捞肥了油水便一 拍屁股走路了。只因鬼门关的财政一片赤字,又负债累累,所以天界无人愿做后任。 鬼门关里几个有手段的,便假借承包、股份制等等手段,将若大一个鬼门关给刮分 了。说来也蹊跷,被他们吞去以后,鬼门关的经济立刻红火起来。 鬼门关内现任有个总兵叫钟倒霉,浑号倒霉鬼。虽有总兵之名,却无管城之权。 有个黑心鬼,才是手握大权的幕后人物。他是个狡猾多诈的人,故意推出个倒霉鬼 来,做个有名无实的总兵。钱捞不到几文,却得替人顶缸。 现在听说捉鬼军要杀来了,倒霉鬼连忙向黑心鬼汇报。谁知黑心鬼反而一瞪眼, 说:“你是一城之主,出了事自然该你来担着,与我有什么关系?”说完,轻摇折 扇,扬长而去了。到了晚上,使了个五鬼搬运法,卷了巨款就潜逃了。 倒霉鬼见找不到黑心鬼,急得似热祸上的蚂蚁。黑心鬼有个生意伙伴,叫夏作, 念白了就是下作鬼,以偷税出名。他心里就想乘黑心鬼逃匿之机,将鬼门关的权力 抢到手。所以就找倒霉鬼商量。 倒霉鬼道:“如今火烧眉毛了,不如大家快跑吧!” 下作鬼劝道:“总兵不必忧虑,仗都没打,就那么逃了。岂不是吃人耻笑。” 倒霉鬼如果不倒霉,也不叫倒霉鬼了。听了下作鬼的话就问:“依夏经理之意, 有谁可以敌得过钟馗?” 下作鬼道:“这事不是靠个人力量能解决的,不如总兵在幽灵大酒店办一桌酒, 将平日几个交好请来,大家共同商议商我。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倒霉鬼抓了抓后脑勺,犹豫着说:“大话鬼、装腔鬼、祟洋鬼都是有主意的。 两面鬼和冒失鬼私交很好。不如就请他们来。只是我话先说明,饭钱可不能由我垫。” 下作鬼道:“这是自然,怎么能叫总兵掏腰包。” 两鬼立刻命令部下分头去下请贴,然后便先上幽灵大酒店去定雅座。鬼域是阴 寒之地,气温一般都在零下二十度左右,冷风刮得嗖嗖直响,寒气四溢,呵气成冰。 然而进入大酒店中,巨大的中央空调将暖空气源源不绝地送进来,使人立刻就有透 不过气的感觉。从一楼到十二楼,都铺着层厚厚的地毯,装饰华丽。来来往往的吃 客竟是络绎不绝。 倒霉鬼这种豪华之所还真很少来,就倒背了手踱着步子在一楼闲走。这是一间 很大的厅房,一排一排的玻璃柜很整齐地放着。里面养了各种各样的水中生物。 下作鬼挤过来说:“还好来得及时,不然可就定不上位置了。这里的老板是我 朋友,我已经嘱咐他派了两个服务员站在门口等人。总兵大人,我们先上去吧!” “好。”倒霉鬼点点头,又望了望攒动的人头,说:“常听人说如今生活越来 越难过了,报上还登如今在城市里,有50%的居民生病不敢去医院。如今看看这里, 就象天堂一样。看来那些事都是子虚乌有了。” 下作鬼笑道:“只要我们能活得逍遥自在,别人就是全都饿死了也没关系。” 倒霉鬼点头赞同。两鬼说笑着上了电梯,到了六楼出来,实在是热得不行了。 便脱下大衣用手拎着,往左拐弯走进一间雅座,桌子中间是一只活动小桌面,放着 几盘瓜子、花生一类的点心,周围摆了一圈玻璃杯。 倒霉鬼拣了个位置坐下,就有个服务小姐走上来倒茶。下作鬼喝了两口茶,自 付还要等段时间,用手指着一旁的彩电说:“看来还要等一会,总兵先来唱两首卡 拉OK?” 倒霉鬼的晦气脸一板,说:“都什么时候了,夏老哥还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 下作鬼笑道:“天下的事,着急是没有用的。”他弯下腰,就要去开电视。就 听见外面有人哈哈笑道:“钟总兵找我来,莫非有什么事要淡?” 两鬼都惊讶起来,不知道是哪个鬼有这么快的速度。扭头望时,只见从外面走 进来一个很有老板气派的胖子,穿着高档西装,挺着大肚子,生得嘴大容拳。 倒霉鬼连忙起身迎上去同他握手,看见他的两只手上,各带了三只又粗又大的 金戒子,忙热情地说:“张老板,快里面坐。”还对下作鬼介绍道,“这位就是大 话鬼。” 下作鬼生得又瘦又长,下巴尖尖的,正好同大话鬼成反比例,就打着招呼道: “久仰、久仰。” 大话鬼真名叫张大嘴,他往椅子上一坐,笑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下作鬼笑道:“哪里、哪里,张老板别多心。”他不去唱歌了,便坐在大话鬼 身旁,随口道了句: “张老板现在哪里发财?” 大话鬼转动桌面,将瓜子花生移了过来,伸出手迫不及待地剥了起来,吃了几 粒,有服务生过来倒茶,他见别人生得漂亮,就涎着脸冲别人嘻嘻直笑。听见下作 鬼在问他,将手中的瓜子壳一扔,胸膛一挺,非常自豪地说:“不瞒老哥,近来我 做起外贸生意来了。开了个大法螺跨国集团公司,有二十亿的资产。” 倒霉鬼“哦”了一声,说:“你都卖些什么?” 大话鬼将大嘴巴裂开道:“多着呢!向傲来国花果山出口服装,又向东海龙宫 出口纯净水,还向西王母出口纺织品。实在是太多了,说也说不完。反正每个月都 可以挣个五、六千万。” “了不起。”下作鬼大姆指一跨,又掏出鬼头烟来敬了一根。 大话鬼接过来看了看说:“鬼头我从来都不抽了,这种烟档次太低。一般来说, 大圣、灵霄还马马虎虎的凑合。我不瞒两位,哪个月我都要抽个几万块钱。” 下作鬼连声称是,还打着打火机迎过去。大话鬼也就凑过头去,谁知身体倾斜 过度,就从身上落下一包烟来。下作鬼看个分明,是极便宜的牛头烟,他就侧过头 装作没看见。 偏偏倒霉鬼不识趣,大惊小怪地问:“咦?张老板,你身上怎么也会有这种烟?” 大话鬼脸色红也不红,非常从容地弯下腰把烟捡起来,说:“这你就有所不知 了,牛头虽然便宜,可抽起来够劲。比广告做得满天飞的大圣要好多了。不信,你 去一趟美国,那的人不论贫富全抽这烟。”下作鬼喏喏称是。 有个很匆忙的年轻人,染了一头黄发,风也似的冲进来。相貌生得一表人才, 象个英俊小生。他慌慌张张地问:“谁去过美国了?是谁?是谁?” 倒霉鬼连忙招呼:“贾老弟,你好、你好。” 这位年轻人贾洋人瞪大了眼睛,理也不去理他,只是问:“谁去过美国?” 大话鬼道:“我就去过,而且还不止一次呢!” 贾洋人浑号叫祟洋鬼,他满面羡慕之色,二话不说立刻趴到地上给大话鬼磕了 个头,说:“老爷,你真是有福之人,不象我这样命贱。” 大话鬼见他行了这么大的礼,反而不好意思了,道:“其实去几趟美国也没什 么了不起?” 祟洋鬼用一种极向往的表情说:“那是个自由、民主的天堂,只要是人都想去。” 大话鬼哈哈笑道:“别说美国,就是欧州、日本我也都去过。日本天皇还要求 会见我呢!” “是吗?天皇找你有什么事?”祟洋鬼惊奇地说。 大话鬼道:“谁晓得,这种封建残余,我见他做什么。老弟也想出国?” 祟洋鬼跳起来说:“太想了,简直做梦都在想。中国人是低劣的人种,连高贵白 种人养的一条狗都不如。依了我的意思,阎罗王的位置应该让白人来接替。” 下作鬼虽然无耻,但也不愿接受这劣等民族的头衔,说:“贾老弟,你不也是 中国鬼。” 祟洋鬼大叫道:“这就是我的悲剧,我为是个中国人而感到惭愧。你们看,美 国的月亮也比这里要圆。” 大话鬼笑道:“胡说八道。” 祟洋鬼说:“这是有科学根据的。月亮不会自转,所以我们每天抬头都只能看 见月亮的一面。而美国正好在我们的反面,所以美国人抬头看见的是另一半边月亮, 当然就比这里圆了。” 大话鬼跟倒霉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全都听得愣住了。只有下作鬼听见尽是一 派胡言,但怕争起来不好收拾,忙道:“贾老弟好学问。” 几个鬼讨论了一会,就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进来个壮实的汉子,口中高呼:“打 倒帝国主义,打倒钟馗。” 大话鬼笑道:“冒老弟,你的脑子真跟不上潮流。现在哪还用帝国主义这个词, 应该是霸权主义。” 祟洋鬼疑惑不解,问道:“钟馗是谁?为什么要打倒他?” 大话鬼就道:“他是我拜把兄弟。” 倒霉鬼闻之大喜,说:“那可太好了,张老板可以帮忙去打打关节,求他放我 们一马,要多少钱都行。” 大话鬼一愣,说:“你犯什么事了,只要给我些钱,我保证替你摆平。” 下作鬼已经看穿大话鬼的为人了,插进来说:“看来张老板不太看报,连这么 大的事都不知道。 钟馗奉玉帝旨意招兵买马,就要来剿灭我们鬼类了。你可有什么主意?” 大话鬼倒吸一口凉气,道:“可惜,二十年前我便同他闹翻了。至今他还恨我 入骨。让我去疏通是行不通的。” 祟洋鬼便问:“那他是个什么来历。” 这时不良中学的教师贾正经也来了,生得方面大耳,满面正气。还戴了一副眼 镜,很有几分威严。 他倒是博学多才,立刻接口道:“据《梦溪笔谈》记栽,唐明皇李隆基一次梦 中,看见有鬼魅在身边打闹。忽然跳出一个丑汉,把小鬼抓住生吃下去。唐明皇大 喜,醒来后就招吴道子画钟馗捉鬼图,流传后世。” 大话鬼听见,心中害怕,说:“生吃我们鬼类,这、这、这,这在心理学上是 属于一种变态行为。” 众鬼也听得身体冰凉,齐声称是。 装腔鬼贾正经道:“其实这个钟馗不过是在武德年间进京赶考的士子,因为相 貌丑陋而被逐出考场。他自感羞归故里,便一头撞死。天上的玉帝可怜他,所以封 他个驱魔帝君,专门于我们鬼类为难。” 祟洋鬼道:“那么说来,不过是个孔渣而已。他出过洋吗?他懂得广意相对论 吗?他知道谁是卢梭?谁是拿破伦?” 装腔鬼呵呵笑起来,说:“你太抬举他了,他只怕连英文ABCD也不认识。” 祟洋鬼听了,心中就不怕钟馗了,轻蔑地道:“这类孔渣,你们也怕成这样。 好了,让我领五百军队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正好两面鬼唱着歌从外面走进来。倒霉鬼说:“梁兄,你好自在。大伙都在商 议抗钟大事,你也来帮忙出出主意。” 两面鬼停下歌声,说:“我早想好了办法,正要同兄弟们商量。” 倒霉鬼喜道:“那可太好了,快说出来听听。” 装腔鬼也道:“愿闻其详。” 两面鬼拣了个空位坐下来,用手指敲着桌面说:“怎么还没上菜?” 下作鬼道:“这不就差你了。”说完就招呼伙计上菜。 两面鬼显得很轻松,靠在椅背上用手捶着腿,笑道:“众位朋友,钟馗大军来 了,大家都牵只羊站在城门口,手上挥动小白旗,就投降了吧!” 下作鬼忙道:“万万不可,钟馗是来捉鬼的。你这一招肉袒牵羊,不是叫我们 自动去送死?” 两面鬼喝了一口茶,说:“老哥还没听我说完,那钟馗不就是要来抓鬼。我们 给他做向导,去抓其它的鬼不就行了。说不定这样一来,还可以混个官做做。”他 很得意地掏出一匝纸来迎风一抖,最上一张是“顺民万言书”五个字。 群鬼顿时哗然。 祟洋鬼昂着头道:“决不向土包子投降。” 倒霉鬼也道:“梁老弟不可,这样会被千夫所指,遗臭万年的。我看还不如弃 了鬼门关,大家各自逃生去吧!” 冒失鬼则大喊道:“打倒鬼奸。” 正乱纷纷之际,装腔鬼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全都给我住口。”群鬼一齐愕 然地看着他。 装腔鬼威严地用他浑厚的男中音说:“当年为什么我们鬼类会被钟馗诛杀得差 点灭绝了?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们鬼类不团结,所以才会被钟馗各个击破。如 今要是仍不团结,不管是投降也好逃命也好,最后都免不了被捕。因此,鬼门关决 不能放弃。”他挥动拳头,非常的激动。 倒霉鬼问:“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团结鬼族,同钟馗决一死战。”装腔鬼大声道:“而且奈何桥又是天 险,我们不应该放弃。” 下作鬼叹道:“团结鬼族,这谈何容易。” “不然,春秋时候虢不救虞,结果也亡了国,这就是唇亡齿寒的道理。我们只 要对群鬼晓以大义、动之以情,毕然会成功。” 群鬼被他的话说得茅塞顿开,一齐赞叹,大话鬼还道:“凭我的一只枪,也能 将他杀得落荒而逃了。” 有个唤作地里鬼的小鬼,匆匆奔进来叫道:“总兵,大事不好。” 倒霉鬼大惊,问:“什么事情?” “据可靠消息,钟馗的捉鬼大军已经离关仅有二百里了。如今安营扎塞,明日 可能就要前来攻打。” 倒霉鬼一迭声叫起苦来,说:“贾老师,你快出个主意吧!” 装腔鬼道:“不用害怕,哪位兄弟愿意领一只军队前去镇守奈何桥?”祟洋鬼、 大话鬼等都纹丝不动,装着没有听见。 下作鬼对冒失鬼道:“冒老弟,钟馗这一来,你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冒失鬼是个愣头青,当即跳起来叫道:“可恨,我愿意去镇守奈何桥,总兵快 拿兵符来。” 倒霉鬼是没权的,就只管瞪着下作鬼。下作鬼道:“冒老弟果然英雄了得。这 是兵符,你去兵营提五百军丁,务必要守住奈何桥。现在先吃了饭再说。”他又凑 上去轻轻说了句:“军晌一定不会少你的。” 冒失鬼大喜,说:“兵贵神速,哪里还有吃饭的时间。兄弟们,我先走了。” 他迈开双腿,飞也似的跑了。 下作鬼张开双臂,大声说:“我们请贾老师来调兵遣将。”众鬼鼓起掌来。 装腔鬼笑道:“真是不敢当,即然大家信的过我,我也就不推辞了。地里鬼, 我命你再去打探消息。” 地里鬼领令而去。装腔鬼看见热腾腾的菜一一端来,便说:“大家先吃饭,其 它事情饭后再说。” 群鬼早忍耐不住,立时筷勺齐上,开吃起来。吃的时间,又进行了分工。下作 鬼、大话鬼、祟洋鬼、两面鬼负责去城中招集鬼类,而装腔鬼同倒霉鬼共同起草 “鬼类团结宣言”,复印几十份派人立即发送向四方。 吃喝完后,六鬼打着饱隔,满面通红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