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最后一搏 岐凤公司从天外天回来后,收费局考虑到稳住岐凤公司必须先稳人心,所以这 次干部一个没动,原班人马。柯之深心里有鬼,怕贾仁义局长对他报复,一直小心 翼翼的,不敢越雷池一步。贾仁义看到柯之深存在顾虑,便主动做他的工作,让他 大胆负责,要把岐凤重新盘活起来,在收费局里做个榜样。柯之深感谢贾局长对他 不计前嫌,对委以重任感到无以厚报,所以他丢掉了包袱,与公司干部职工一起再 鼓一把劲把岐凤公司搞起来。 柯之深上任后已经烧了两把火,把岐风公司的权力障碍清除了;接着又进行了 联合兼并。路子选择是对的,但是现在的大企业见肉就吃进去,见骨头就吐出来。 天外天公司把岐凤公司戏弄了一下,好在他们在天外天公司里学到了一些新的管理 办法,合并后也没有亏到本,只是回来后人们心理上不好接受,有一种离心倾向。 他是一把手,必须要迅速调整心态,紧紧依靠收费局领导来开展工作,这是非常重 要的。这一段时间国家加大了破产力度,山水市内有好多家企业都在进行破产清理, 破产的后遗症很大,柯之深心里非常害怕。岐凤公司目前经营状况能勉强维持,要 迅速采取措施,降低成本,不然企业就会走向破产的边缘。 针对在当前市场形势不好,企业冗员过多,经济效益不好的情况下,柯之深认 为,对外扩展业务后,对内必须进行改革,是必由之路。内部改革最大的经济目标 就是下大决心降低成本。降低成本最大的措施就是减少企业冗员,减员增效是当前 改革的根本措施。由于怕动了人员引发一连串的矛盾,所以还没有人敢在这个方面 动手,尽量回避这个马蜂窝。但是这个雷区非要闯,才能渡过难关,不然就会在内 耗中慢慢自我毁灭。所以这次是更深层次的,因此难度更大。 他依靠秦政去主抓业务,老客户关系都又重新的理起来,新客户的关系要尽快 建立起。门面生意要改变服务质量,到电视台报纸做广告,搞一些有效的促销活动。 秦政还不错,工作很快就有了起色,经济效益有了好转。下边干部职工也有了一线 希望,感到起用了年轻人,是比争权夺利的老班子人要强一些。 柯之深觉得这时是对内改革的关键时机,因此他当机立断,马上召开班子会, 把自己改革设想和盘托出,就产生了不同意见。齐侠、秦政、燕飞就感到还要稳定 一段再说。 柯之深说:“他要吸取王然的教训,就是当断不断必有后患。王然虽然搞了改 革,但是当他遇到阻力时,他退却了,结果导致内乱不止,业务大倒退,职工恼怒, 上级反感,自己搞的灰溜溜的。”他要快刀斩乱麻,长疼不如短疼,再这样拖下去, 企业很快就没有希望了。 秦政不同意他的观点,秦政认为:“目前企业元气大丧,职工对下一步改革抱 有一种恐慌心理,忧心他们的工作能不能保住?忧心他们的生活来源从那里来?忧 心他们的生病,孩子上学经费从那里来?我们这时还没有安排好职工生活,就一脚 把他们推到没有救生条件的洪流中去,我们对得起这些职工吗?减员增效,这个办 法好搞,人的费用一减,节省的费用就占企业成本的三分之一,企业效益是上来了 一点,但是这些人还是没走,还在企业里!让他们坐在旁边不干事,反正你要把他 们养活起来,结果钱也没省到好些,自己给自己还造就了一大批反对派来与自己为 难。”年轻人讲话就是过急,他把问题说的就非常严重,令柯之深心里不舒服。 燕飞也认为:“王然搞的下岗选举,不就是在企业内人为的制造分裂吗?票多 的是不是能做生意?实际老好人票多不能做生意,做生意的反而缺点多,那么他们 的票也少,有可能下岗,企业红眼病又厉害,谁还会投他的票?是的,相信职工要 选能干的人。但是,这不是选干部,是保饭碗,保住了饭碗再让他去选择能干的人 去赚钱,保他们的饭碗。好像这些道理他们不懂,老百姓在想什么,搞清楚了再改。 所以裁员不能裁贤。” 秦政说:“这不能瞎改,改乱了还是要走王然的那条老路。” 齐侠说:“在企业搞投票不符合国家改革的精神,是理解上的错误,好多企业 也进行了改革,人家为什么能够成功?改革的路子肯定是正确的,震动小。我们刚 刚从天外天回来,才开始接手还没理顺关系,又要进行大拆大改,前一段取得的一 点好形势有可能垮下来。请柯总经理考虑。” 柯之深把这事也上升到更高层次上来看待,一开始就遇到秦政这几个反对意见, 是对柯之深权力的最大挑战,他与其他几任班子共事多年,非常熟悉权力斗争这一 套,有时宁肯让企业受损失,也不能在关键问题上让步,让自己的权威受损。他原 来不知道“秦朝宰相赵高指鹿为马”的真正含义,现在才知道就是测试反对派的一 种手段。原来说只是从本性上这个人就可恶,殊不知这是权力斗争的一个妙策。柯 之深是像读过书的人,干什么事都引经据典,颇有一番道理。 他经过一下考虑,他驳斥秦政的观点,他认为:“秦政对当前形势是分析不清, 光看到事物的阴暗面,没有看到全公司的大好形势,把职工的困难说的太严重了, 这实际上不是把公司说成一团漆黑?只差说职工要逃荒要饭,这是对现实不满的一 种表现!劝秦政同志说话要注意政治。”使出了一把手在官场上惯用的杀手锏。 齐侠,燕飞,还有其他成员看见秦政发言被柯之深打了下去,这就是反击对手 的一种最有效的手段。其他人就自然不敢多言了,因为多数人抱有一种态度,要得 无事少管闲事。 柯之深看到没有人再多说了,才又用摆事实讲道理的态度说:“问题是我们目 前按部就班的进行能不能把岐凤稳住,能稳住当然更好,不必兴师动众的今天去动 这个人的饭碗,明天去端那个人的饭碗,光做些缺德的事。工作阻力又大,具体到 哪个人面前都会想不通,这些我都理解。生意就只有这多,吃饭人又这么多,不减 行吗?光是这样拖行吗?你们都有说生意难做,眼看到生意快顶不住了,你们说, 是改了冲出一条活路好,还是坐到那等死好?” 柯之深一席话说的大家无言以对,觉得再这样顶下去也没啥意思,反正他是头 最后还是要听他的。 最后大家还是默认了柯之深的改革方案,“竟争上岗,下岗分流,减员增效, 多劳多得,上不封顶下不保底。” 秦政气的不得了,骂道:“看你能把公司带到何处?年轻人上任又发了魔气。” 他说今后只管他的那一摊的事。 柯之深等会一散,把秦政,齐侠,燕飞拉上,到市内一家黄酒馆一起吃饭。秦 政还要推辞,被强行拉走了。来到一个小酒馆,门前写着一副对联,“天不管地不 管酒管,苦也罢乐也罢喝罢”,横联是“民以食为天。” 柯之深指着对联说:“做人要想开一点,人生就是苦的,要想逃脱苦海还得依 靠自身。来!来!把不顺心的事先朝一边放一放。” 秦政没心情与柯之深喝酒,执拗不过还是喝了几杯,酒掺愁,愁更愁,初次在 班子发表不同意见就被柯之深当头一棒,感到没了面子,秦政把肚里憋的话倒了出 来,齐侠燕飞又劝,柯之深再三道歉,他才慢慢消了一些气,柯之深一直等把他的 气消光了他们才回去。 齐侠,燕飞只摆头,真佩服柯之深,虽然年轻,手段是有一点,把人整了还要 让人家报服他,当面整人,背后道歉,是斗争形式的现代版吧? 在全体职工大会上柯之深把改革的好处讲了有好多条,职工听他讲话,睁着眼 睛看到他,心想,讲的政策那一条会伤害到他?等到一听完就有人在下边议论开了: “这不还是王然的那一套吗?” “王然不行他行?” “看到底能把我们折腾到那去?反正我们没有饭吃也没有他们的好日子过。” “改革光想在我们职工身上打主意,他们当官的咋不动呢?” “没看到他们当官的肥的流油,还要拉开档次。” 听到柯之深说到还要继续实行投票淘汰制时,下边有人议论到:“莫投,这是 让职工自己斗自己,之后,职工们都走光了,只留下他们自己,只活他们几个当官 的。没有人性。” 议论归议论,改革方案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定部门,定人数,定领导,定上 交金额,定营业额,多余的人下岗,待业,自己联系好部门也行,公司不反对,但 是要确保上交。人们看到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也慌忙找自己好的部门职工、领导说 好话,过去能力差的、是非多的、不团结人的,就有点慌了手脚,被选掉下来,人 丢不起。让政工科负责监票。 一个上千人的会场,人们都在一团一伙的找自己的岗位,虽然有人也在找人说 情,但还是有人说:“我们几个不要他,他来了,我们几个就搞不成了,他这时想 找个饭碗,现在甜言蜜语的,进来了可就不是这个样了,他到哪里把哪搞的一塌糊 涂。” 有的人看来没有希望也感受到一种绝望,眼泪已经流出来了,跑到旁边哭的, 也有感到自己无奈的,现在企业都是家族式的,自己人单力薄,竟争这样的岗位, 是没有希望了。柯之深还是坚定不移的要求进行下去,时间一直到了下午快五点钟, 一共进行了三次投票,才把各个部门的人确定下来。有一百多人因为票数不够被淘 汰下岗了。当场就有人晕过去了,赶紧找人把晕过去的抬到医院里抢救。会场哭天 嚎地的一片,搞的柯之深非常难堪,他还是咬到牙说散会。会议一散,多数人都回 去了,还有少数人因为没有了岗位一起来到柯之深边,问道:“今后怎么办?” 从早上到下午四、五点钟,一天快没吃饭了。柯之深想走,走不了,先有十几 个人,后来下岗的一百多人,看到有人在找,都来找柯之深。人后来越聚越多。有 人说激动了非要柯之深当场答复不可,他们明天就没有活干了,工资到那拿?一个 月就那一百元够不够用!怎么办? 柯之深在讨论时没有想到这细,他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他认为只要有两百 元就把人安排好。他的想法是先把滥竽充数的人从各经营部门中清除出来再说。开 始讨论时大家都不说,真正较真的时候就有人说不干了,要把原来商量的意见推翻, 有人一起哄,下岗的人就起劲反对。 眼看快到七点钟了,柯之深没想到这些要下岗的人更厉害起来了,一龙挡住千 江水,让他饭就吃不成,饿的他头晕眼花,不答应走不成,答低了,也走不成,答 高了,这回改革又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柯之深玩了一个滑稽,说先回去,等他开一个班子会征求大家意见再说。职工 们说这是空话,现在不还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这次改革不还是他说改就改。柯之深 气不过,估计可能是秦政说的。现在他被职工围在中间,也没见到一个班子成员出 来解个围,急的柯之深一头的冷汗。 这时柯之深老婆骆枫叶挤进人群,说道:“都是熟人熟事的,有事晚一点说就 不行非要这时来说?给大家讲了一天了,快把人饿死了,就不让人家回家里吃一点 饭,你们也真心狠。” 一听他老婆这样说,众人就大声说:“你老头一天没吃饭就感到饿了!我们这 一下岗,一家就没有钱吃饭了,你们想到我们饿不饿?只管你们自己吃饱,那管我 们死活?” 骆枫叶过去也是个好骂娘的,今天没词了。反过来骂柯之深:“当球了几天经 理,就要人家这个下岗,那个下岗,这些人都是你的老前辈,端人家的饭碗还不问 问你那个饭碗是从那里来的?” “你给人家说一句话,到底给人家多少钱?要是学王然这次改革也就算球了, 莫搞了。让人家下岗?就说给大家多少钱!别人当官维持人,你当球了两天官,就 把人得罪光了?这样下去,我们一家人走在路上光唾沫就把人淹死了?” 骆枫叶一顿乱吵乱喝,柯之深更加没了主意,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下岗的 每人每月三百元。”他这样一说还有少数人不同意,说:“给少了!我们在天外天 公司没上班的人每月给四百元!” 多数人也会算帐,说:“可以,虽然只有三百元,从明天开始就不用上班了, 在家玩也给三百元,现在生意也难做,不能跟天外天比,所以将就些算了。” 这样大家才陆续离去。骆枫叶把柯之深扶着回到家里,他便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长出了一口气,说:“这是何苦呢?” 骆枫叶心疼的不得了,给柯之深做了一碗荷苞蛋端给他吃。柯之深心里还不是 滋味,脑子乱哄哄的,耳朵里还只是听到有些人尖叫的都指到骂他,吃了半个鸡蛋 就放下筷子。骆枫叶见他心情不好不想吃,想他也是饿过了。便坐到他身边小声劝 他,她刚才当到那么多人说他几句,要柯之深不要见怪:“那话也是说给他们听的。 你看到没有,人在困难时没有人来帮你,那些副经理们就像兔子一样跑到一边去了, 装个王八无耳朵。没有人管你的死活,搞好了有他们的份,搞差了都是你的责任。” 她说:“你当官我是全力支持,搞几年捞点钱算了,威风几天,把自家的事办 好就算行了。何必那么认真搞起来了?现在企业的职工哪个你惹得起?个个都能在 上边找到一个靠山。有人说看大门的屁股后头都一个抵门杠。国企里面是亲戚连亲 戚,朋友连朋友,几十年时间已经是老少三四代了。减员增效?别人都不干,也不 敢干,你干?都是你充能!你一个小小的平头百姓,前面没拉的,后面没推的,一 个孤家寡人,就是你一个虱子能顶起几床被子?这不是蚂蚁撼树谈何容易!好不容 易熬了个经理当当,虽然苦一点,还是能管几个人,也让我们娘儿母子风光风光! 你现在挑起这大个麻烦,我们母女俩天天让为你操心,这值吗?”骆枫叶当着柯之 深的面慢慢诉说着。 柯之深对今天这种情况是有思想准备的,但是他没想到这些人咋正难缠,老婆 说啥他都不烦,这是自找的。难道到这个份上他真不想干了?可是一想到刚把王然、 辛守笃齐刷刷地赶下台,现在壮志未酬,让目前的一点小矛盾就吓住了,那怎样才 能成就一番事业?他想好后,叫骆枫叶把饭再热一下,端来再吃。骆枫叶看到他不 知从那来的精神,一会就把饭热了端来了。 柯之深便吃便说:“今天一点小事,看把把你吓的!这算啥子?让他们吵几句 也好,不触动他们的利益就不能触动他们的心,中国最大的问题是吃大锅饭吃惯了, 养成了惰性!你好我好大家都好,都不去创造,人浮于事,绝对平均主义,怎样才 能进行市场竟争?企业像个负重的老人,一步一颤的爬行,都怕捅这个马蜂窝,放 在那里不还是要螫人?今天我搞,螫我!我不搞了,谁搞螫谁个!” “当然,改,也要冒风险,古代王安石、商鞅变法不都失败了。改?说到底不 就是改既得利益的人吗?让他们少拿一点,让老百姓、国家多拿一点。老百姓多得 点利了,积极性就高一点,社会财富就多一点,大家都有好处吗?慢慢说的办法能 让那些既得利益的人让出一点利益来吗?改革说到底不就是利益调整吗?改革就是 一场革命!” 骆枫叶不理解柯之深讲这革命哪革命,说了一句:“真的只有那简单?” 作为一位家庭妇女的她,也存在狭隘的一种名利观,她企求丈夫事业有成,一 家三人的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行了。骆枫叶的思想是想在现实中得到好处, 同时又不想让柯之深冒任何大的风险,这就骆枫叶! 柯之深感到妻子的想法天真,他微微地笑笑,这种事是不可能有的!休息一天 后,他仍然坚持把这个改革推行下去。 事物总是这样,当老的矛盾解决了,新的矛盾又将会产生。改革才开始把一部 分职工淘汰下岗,对还在岗位上的人确实有一定的促进作用,他们先是庆幸自己没 有被裁下岗,他们的虚荣心也得到满足:“我们这个人人缘还不错吧!那些没本事 的,嘴尖毛长的,好说小话的人都下去了。活该!没人投他的票,得罪人太多了。” 积极性也确实提高了一阵子。 没过多久在岗的牢骚起来了。在岗的人不满意是承包基数太高,累死累活最多 也只能完成个任务,工资也只能发到三四百元,多的也只有五六百元。在岗的骂起 来了:“上班还不如下岗,在家玩到也拿三四百元。” 下岗的人说:“你们把我们刷下来,不就是嫌我们是包袱,天天累的屁流,不 还是只拿那一点?”说快活话。 头一个月,小经理们还劝他们说:“只要超额完成任务,下个月就能拿来到一 千,二千。”可是到了下月,连四百元都保不住了。经理们又说:“是东南亚危机, 龙舌兰效应,国内生意不好做造成的,这种现象是暂时的。”在岗的死活想不通, 为什么下岗的不干事还拿三百元?抵的很紧,把柯之深又逼到墙角里。 下边各个公司的经理们跑到柯之深办公室叫苦连天,下边的职工快捂不住了, 本来有些生意就难做,现在大家有思想就消极怠工起来。只靠少数几个人去干,根 本不行,前边一走,后边骂娘,过去有些职工还惧怕点领导,现在指桑骂槐,专让 你听到,气不过也惹不起,要是私事早就找几个人修理他了。现在这个公事可难死 人了。 下边一肚子苦水,只有往柯之深这里倒,柯之深只有劝劝,让他们耐心做好职 工的思想工作,不要着急,形势会慢慢好起来的。他讲,经济形势就是有一个规律, 好三年,差三年,不好不差又三年。那有天干三年不下雨的老天爷? 信不信由你!经济形势不好,企业效益下滑,连银行也使出了计谋来抽走资金, 柯之深贷款心切,中了银行的圈套,把岐凤公司职工和企业仅有的一点资金也抽走 了。事情是这样的: 柯之深心里也只是犯急,这承包已经半年了,经济形势还是像一团死水,效益 没提高,费用也没减多少,仓库里的商品积压越来越多,资金就快流不动了。银行 对他才开始上任还是手下留情,贷款一再展期。他开始时讲的要在三个月内还一部 分款,可是半年过去了,银行一分钱也没见到他还。听说柯之深还在别的银行又借 了两三百万,最近又听说他们公司改革改的大家都意见,经济效益还不如黄昆,职 工中说一个不如一个,有的人甚至预言岐凤公司早晚要破产,银行方面听到这些信 息心里就着急,银行赶紧逼柯之深还债,着实让柯之深难以招架。 银行答应他,只要他先还个两百万元,再给他贷五百万元。柯之深这时需要钱, 做生意就快想疯了,听到银行一说有这个口子,他喜出望外,马上组织财务科去组 织资金运作。财务科长吴来河还是一个老会计出身,对于目前经济状况提出怀疑, 他认为银行这时不可能再给岐凤公司贷款,因为岐凤公司欠款太多,光裘名之手里 就栽进去了二千万元,加上连续几年的亏损,企业亏损已达三千多万,加上另外挪 用搞基建盖办公楼,为职工盖家属楼,又花去了一千多万,这七搞八搞,就占去了 六七千多万元。企业库存商品占用五千多万,现在企业负债率已达到90%,听说银行 内部已把岐凤公司内定为一个高风险企业,他现在只会收钱,根本不会贷钱出来。 柯之深对财务科长吴来河还是比较尊重的,可是他还是不死心,他亲自到银行 进行游说,希望说服银行能对他的企业伸出援手,让他把岐凤这一段艰难时期渡过 去。当然银行也是企业,任凭他说的天花乱坠,声情并茂,银行行长还是无动于衷, 让他先还钱再贷款。行长还激将了他一下,说他年轻干部应该有点火力,不能言而 无信,到期限不还,怎么能取信于人?他的路还长,不能留下不好的名声。 柯之深霎时脸红一阵子白一阵子。没法,他当场只好说一定想办法还款,但是 要银行到时一定按数贷给他,行长说:“那是当然,一定。” 他回来没有听从财务科老科长的意见,还是把各个分公司的资金集中起来,另 外,让全公司职工每人集资五千元,在一个多月之内,还了二百万贷款。柯之深满 怀信心的来找银行行长贷款时,银行推辞说:“上边信贷指标有限,暂时没有信贷 指标。晚一点再说。”一下子把柯之深推进了黑窟窿里。 柯之深真是欲哭无泪,款没贷到,还把公司仅有的一点周转资金也被银行骗到 收回去了。他大骂现在有没有信用可言,他说银行不讲信用! 他没说他们公司在银行贷了上亿元的资金到期都不还;现在还变到法子要贷款? 他们把几千万的资金搞的没得影了他不骂,反倒说人家银行不讲信用。真是妓女讲 道德,强盗讲仁义。 这事说到底是大环境所致,经济形势不好,各种信用链条就“咔嚓”断了,为 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有时就不讲信用了,经济关系也乱了。你咬我,我害你,这些 手法人们习以为常,没有了是非观念,没有了法制观念,看谁的力量大,谁就占便 宜,特别是在大的经济出了问题时更是如此。因为有东南亚金融危机吗?!所以有 专家说要建立道德经济堤坝也是源于此。 回到公司,各个公司因为把仅有的一点资金都交给柯之深去还贷了,企业没有 一点剩余资金可以进货,大家都坐在家里大眼瞪小眼。 几个经理知道柯之深没有贷到款还把流动资金收走了一部分,心里就有气,说 他:“胡球搞!还是年轻了!这么大的一个公司 ,交给他这个三十大一点岁的年轻 娃娃来管,还是太嫩了!商场上的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赢过谁了谁是大哥! 输了是二哥!没有几把刷子,这上千人的企业如何生存?岐凤公司真是没有好领导 了!” 柯之深找到贾局长,贾局长表面上看到柯之深还是笑脸相迎,心里对他恨的不 得了。心想,日子一好,他柯之深他就尥蹶子,有困难了想起我这个局长了?他笑 眯眯地说:“柯之深,这一段你可辛苦了,你刚才讲到的关于解决资金问题,收费 局现在没得,如果有了就给你解决,你们是我们的下级单位,我们肯定要帮助你们。 你自己还是多想想办法,你是个小诸葛,一定能克服困难,好好干。”就这样把柯 之深支派走了。 柯之深到哪里去争取资金呢?他四处求助,个个单位都叫困难,银行人员一提 到岐凤公司就头疼,上亿元的资金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把银行也拖的不得了。 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只好把岐凤公司原有的库存都挖出来,削价销售,抽出资金 来,一部分资金维持正常费用,一部分资金组织到外面进些适销对路的新货。让岐 凤公司运转起来。 这种措施维持了一段,但是这是一种贴本的买卖,企业从原来的潜亏,变为现 在的明亏。这是在放血!形势看的更加不容乐观,公司上下都在开始议论岐凤公司 的今后的命运。柯之深对岐凤公司的管理已经快走到了尽头! 企业虽然有了一段时间的喘息阶段,企业效益下滑的形势仍然挺不住,由于没 有经济基础,柯之深对岐凤公司的一切设想都成了空中楼阁,不切实际,是画饼充 饥而已。人们对没有经济效益的空谈愈来愈厌倦,各级领导者拼命的鼓劲也起不了 多大的效果,对柯之深工作的好评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柯之深的埋怨,对柯 之深的批评,到最后是谩骂,柯之深伤心透了,他不知道如何收场。 他四处求得支持而无果,他来到黄昆老经理那里诉苦。黄昆对他深表同情,他 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贾仁义局长,是贾仁义局长把岐凤公司搞到这般田地。 他说:“自从贾仁义把我黄昆换下来开始,岐凤公司就没有好过,就开始在走 下坡路。”他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他说:“贾仁义局长就是因为想把裘名之提起 来,才摆弄起干部的。他这一动不打紧,岐凤公司就开始乱起来了。” 他说的好像点点是实,句句是真,他把这一切的一切都推到贾仁义局长身上。 柯之深想到这一年多来岐凤公司的路,好像也是贾仁义局长搞的,让他柯之深左右 受到牵制,要不然岐凤公司在天外天日子过的还不错,要不是他们扯腿,岐凤公司 怎么又会一头钻到他们的牢笼里。黄昆慢慢的点火,柯之深越想越是气。 他从黄昆那里回来后,就找到岐凤下边几个胆子大的职工,给他们出主意,要 求岐凤公司从收费局退出来,只要退出来,岐凤公司的干部职工就会有好处,告诉 职工,岐凤公司刚从天外天公司回来 没有几天贾仁义局长就把自己的亲戚安排了好 几个! 职工是经不起有几人到后面点火的,何况是柯之深直接找他们,又有人发工资, 职工们底气更足,组织了一百多人到收费局里,到市里,要求还要回到天外天公司。 人们情绪激动,要求追究贾仁义局长的责任,市里如果不答应,他们就不回去。市 里领导才让贾局长来把人弄回去,职工一直闹到晚上才回去。 贾局长对这件事感到奇怪,他在岐凤公司找到几个贴心的问了问,才知道是柯 之深亲自布置的,也就是说这场闹事是柯之深怂恿的,经过更深的了解才知道是黄 昆在后面摇鹅毛扇。贾仁义对黄昆恼怒之极,这个垂而不死的家伙,专与他贾仁义 作对,这样的干部确实让贾仁义恨的咬牙切齿。把他调走就算对得起他,可是他执 迷不悟,当了政协当个委员他还在岐凤公司后面兴风作浪,祸害一方。贾仁义要把 柯之深的经理拿掉只是早晚的事,难就难在现在企业困难没有合适人选,现在又乱 的一团糟,这时肯定不能动,要是动了,矛盾一下子都转到局的头上,那不就整住 他贾仁义了?所以他认为,先把黄昆整下去,好刹一刹柯之深的威风。擒贼先擒王, 黄昆在外表上装腔作势,他认为贾仁义不知道他的脏事?丑事?这次他一定要把黄 昆整的认得我贾仁义! 黄昆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贾仁义要收拾他,他哈哈一笑,说:“贾仁义确实 要找我的麻烦?那就让他找吧!” 据说找到了他的证据,他才慌乱起来。因为他自己做的事他心里面明白,莫不 会是哪个事给捅出来了?他怕事发,只好硬着头皮先与西冷月说,他老婆开口就骂 他是个:“老不要脸的,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到外面搞女人,哪些妓子脏的不得活, 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准睡我的床上!” 黄昆搞的没脸出去,饭也不吃。他的儿子、姑娘也都大了,听到他老爹出了这 件丑事,怕生出大事来,就跑到他妈面前求情,这是前两年的事了,让西冷月不要 计较,还说现在当官的哪个不进过包厢?哪里面的事谁个说得清?西冷月一听更是 气,难道说现在乱嫖乱赌就对了?哪国家还管他做啥子?把儿子骂了一顿。还是女 儿会说话,她把父亲身体说的很重要,没有了身体什么也没有了,说出来要开出党 籍的,爸爸要是开出了公职,他们子女们出去就没有面子了!要是把黄昆的公职开 除了,他一个月一两千元的工资也没有了?西冷月想到一个月一千多元钱,想通了, 没了黄昆,这钱是没得了。说的西冷月不好再给黄昆气受,反过来又是给黄昆做好 的吃,又安慰他又给他出主意,甚至还想把这次嫖娼的事拦到自己身上来。 黄昆不是怕贾仁义,主要是怕自己的名声完了。要不然他就让贾局长知道他的 厉害。想来想去,这件事不能搞,坏了他贾仁义,也毁了他黄昆。所以最好找一个 万全之策,两相为安。他高速运转脑子,心生一计,他反复斟酌后才行动。 一天晚上,他给贾仁义局长打了个电话,贾仁义一听说是黄昆的,就懒得接, 黄昆几句话一说,贾局长就悄悄出来了。 虽然是冬天了,他们还像是久违的朋友,来到寒冷的河边。来到了河边绿波花 园,看沿河两岸的美丽夜景,河上公路桥在灯光照耀下似彩虹飞架东西,高楼低房 流光溢彩,倩影婆娑,一副不夜城的靓丽多姿。贾仁义和黄昆在沿河大道旁霓虹灯 下,慢慢的走着,他们好像是一对久别的老朋友,在一起谈的是哪么轻松自然,两 位老年人显得是多么含蓄、庄重、文雅,旁边一对对年轻的情侣擦肩而过,对他们 多么茨慕,人到中老年正是手握大权的时候,他们充满了智慧和成熟,正是人生得 意之时,他们在探讨非常深奥的东西,说话的语言虽然很轻,但都是字字千钧,铿 锵有力。 实际上他们不知道,这两人没有哪么高尚。他们是在进行人生的交易,这种交 易的原则是平等互利,达到和平共存。他们两人手中的筹码是两人各自的隐私,他 们损害的是社会公德,维护的是他们两人的苟安,掩盖的是他们肮脏的灵魂。他们 的目的达到了,因为他们筹码是一样的重,失去一个,天平将发生偏离,这对谁都 不好。所以他们成交了。当熟人碰到他们时,还在称赞他们两位老同志在晚上还在 研究工作。他们只是付诸一笑,继续谈他们的。两人达成默契,让仇恨从心里消失, 忘记过去。就这样,“农家小院”和“不了情”包厢的故事,就在他们的“君子” 协议中尘封了。走到河边,贾仁义从路边捡起一个石头,黄昆也下意思的捡起一个 石头,他们不约而同地抛向哪波光闪闪的漆黑的深水里,只听到“扑嗵!”两声响, 缓缓的水流起了一个小小的波纹,一下子消失了,一河水还是向下游奔流而去。他 们相视笑了一下就分手了,消失在观看古城夜景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