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雨菲和杨漠在木府已经待了几天,这几天的大庆忙得他们脱不了身。不过,他 们暗地里观察,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文武百官一个劲儿地道喜,木子心一 个劲儿地接客,可是却一直不见新娘,大概是大喜期间,新娘不准出门吧。雨菲和 杨漠他们想离开这儿,一直都没有得到夜莺的消息,他们实在不放心。 大喜过后,木子心为了慰劳仆人,把大家集中起来,亲自发奖钱。他对大家也 挺好的——雨菲想道,她小声对杨漠说:“喂,老公,你不觉得木子心的精神很正 常吗?” “我也不知道。”杨漠皱了皱眉头。 这时,管家匆匆忙忙走过来,趴在木子心耳朵边嘀咕了几句。只见木子心笑着 的脸上,突然变得恶狠狠的。他怒气冲冲:“我不会饶了他们!”然后一甩手走了。 雨菲和杨漠互视了一眼:“难道与夜莺有关?”然后,俩人悄悄退出了人群。 他们尾随着木子心到了书房门口,见木子心进了书房。管家赶紧把房门带上。 雨菲忙问:“这该怎么办?”杨漠想了想,拉着雨菲到了窗子旁边,他示意让雨菲 蹲下,然后用手指在窗户上擢了个洞,他贴着洞往里望,雨菲也缓缓站起身来,照 着样子打个洞朝里望去。 木子心高高坐在太师椅上,身边站了两个人,一个是管家,另一个看不清,是 个女的,地上跪着两个人,大概是犯了什么错。只听见木子心大声喝道:“那女子 是怎么跑的,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我们不敢……” “哼?一个活生生的人没了,你们竟然不禀报,如此大胆。”木子心怒气冲冲。 雨菲松了口气,猜想夜莺已经逃出了魔掌。 “那天晚上,我们正在看守,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我们就一点知觉也没 了……”一个清兵胆怯地说。 “可恶!那女子竟然还有同党!我一定不会饶了她!” 雨菲看着木子心那张狰狞的面孔,心里不禁打个颤:幸亏夜莺没落到他的手中, 不然木子心会把她吃掉。可是,救她的人是谁呢?夜莺在清朝不过一天,根本不可 能有同党,那个人为什么要救她呢?雨菲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既然你们两个连个弱女子都看不好,留着还有什么用!” “不不,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清兵不停地磕头求饶。 打死雨菲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木子心,过去的木子心善良得连只蚂蚁都不 愿伤害。可是,现在要毙杀活生生的人。但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让她不得不相信,这 个人就是木子心。 这时,听见一女子说道:“老爷,这两个人也不是有意放走那女子,你就发发 慈悲饶了他们吧。” “放肆,男人说话,哪容得你插嘴!别以为你嫁了我,就想摆布我,没门!” 木子心恶狠狠地说。 “老爷,您别生气,萧儿我不是有意气你……”然后就见那女子跪在木子心面前 哭诉......那女子身着白色的衣服,一头青丝在脑后绾成髻,发梢上的发卡熠熠发 光。雨菲心想这女子一定就是木夫人。 “萧琪,我告诉你,你别在这儿装可怜,唯恐天下不知我欺负你?”木子心恼 怒地豁然站起身,走过地上跪着的人,扔下一句话:“你们去死吧!”然后怒气冲 冲地朝屋外走去。雨菲和杨漠看他要出门,赶紧离开窗子,快步拐进了一条走廊。 雨菲生气地说:“木子心真是个混蛋!” 扬漠皱了皱眉头:“他是你说的木子心吗?” “我也不知道。不管他是不是,我都想亲手掐死他,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让他活在这个世上太便宜了!” “别那么大的火气。” “不生气才怪呢。当他训斥自己的夫人时,我气愤至急,今天,我算见识了什 么是男尊女卑。这年代,女人连猪狗都不如!” “喂,喂,别在大女子主义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又有什么奇怪的?当时,就因为你说事情奇怪,我才耐着性子去调查,没痛 骂他‘陈世美’,谁知道木子心比我想像的还坏。现在,我的大侦探家,你又发现 什么新大陆了?” “别开玩笑,说正经的。木子心既然不喜欢那个叫萧琪的女子,又为什么会娶 她,你没看见木子心刚才骂她时,浑身都在发抖。他是那样痛恨那女子,又怎么会 有那么好的心情去娶她?” “说不定是抢来的新娘,他是个无恶不做的坏蛋,什么事能做不出来?” “不!以我的观点看,事情没那么简单?” “大男子主义!”雨菲不无忿忿地说,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走。杨漠顾不得多想, 赶紧追赶雨菲。 第二天,雨菲死活都要走,可是那管家却恶狠狠地说什么:活没干完一个人都 不能走。雨菲可是现代派女性,哪里会容得别人的管束,于是拉起杨漠就往外冲。 管家还没见过这样的刁奴,气得连家兵都用上了。正当雨菲和扬漠一筹莫展时,忽 听到一女子的声音:“住手!”然后,就见那女子缓缓走过来。雨菲都看傻了—— 这是何方女子,她长得竟然这么美丽,美得超尘脱俗,美得楚楚动人,那一笑一颦 都会让人心醉,那弯弯的眉,妩媚的眼睛,玲珑的鼻,娇小的嘴,婀娜的腰身,如 同画卷丽人。 直到管家恭敬地说了声:“夫人。”雨菲才返过神来,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原来这位就是木夫人,怨不得木子心要娶她,那种倾国倾城的美和夜莺那种玲珑剔 透的美,是截然不同的,但雨菲还是喜欢夜莺那种美,因为这女子的美缺乏一种生 命力,相比之下,夜莺充满了活力。 “发生了什么事?”那女子轻轻地问。 “夫人,没什么,只不过是两个刁奴闹事。” 雨菲一听可憋不住了:“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刁奴!你自己甘愿 夹着尾巴当奴才,还死皮赖脸地拉人家也来当奴才,真是狗忘不了吃屎。” “你,你……”管家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子转过来问雨菲。那种楚楚动人的神色让人心动。 “我叫夏雨菲。” “你为什么要走呢?”那女子不解地问。 “不走?难道要在这里活受罪。这里简直就是地狱,有这么一个凶巴巴的木煞 星,还有一个不要脸的狗腿守家奴,我才受不了呢?”雨菲看了看木夫人,还以为 她会生气。可是从她脸上看不到任何东西,没有怒色,也没有悲哀,这女人已被麻 木了——雨菲想。 “你愿不愿意留下来侍奉我?” “为什么要我侍奉你?” “大胆,主人叫你做,哪有敢不做的?”那管家喝道。 “人家主子还没吭,你又是哪门子狂嚣。木夫人,这种不要脸的奴才,我替你 教训教训!”接着就见杨漠“啪啪”两耳光,真是五指之下一片红,脸蛋顿时齐声 应,管家肥胖的脸上立刻像涂了胭脂似的。 雨菲笑了,说:“知我者莫杨漠也。” 管家正要张口骂人,只听见木夫人道:“你不说话,就不会挨打了,退下。” 管家不情愿地闭上嘴,恶狠狠地瞪着杨漠走了。 “留下来,好吗?”木夫人又问道。雨菲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不明 白木夫人为什么这么希望她留下来。她想说“不”,可又也说不出来。也许,这个 封建制度下的弱女子需要别人的同情,雨菲无奈地点了点头:“不过......他......” “嗯,他也留下来。……今天的事我会向老爷交待,你们以后要善待夏雨菲二 人,听到了吗?”木夫人的声音依然很轻,但很有份量。雨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 木夫人拉着走出了人群,杨漠赶紧跟上,一群仆人大眼瞪小眼的望着——这俩个人 究竟是什么来头? 接下来的事情就和雨菲所料想的一样,木子心回来后,管家就告诉了他,而且 还添油加醋,木子心听后大发雷霆,他骂了木夫人一顿,然后就回房去了。木夫人 泪流满面。雨菲可看不过去了,她气得非要和木子心评理,幸亏被杨漠按住了,不 然,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雨菲扶起哭泣的木夫人问道:“他怎么这样欺负你?我 们去找他评理。” “不,不,没用的。”木夫人连忙阻止。 雨菲望着木夫人那张楚楚动人的脸,心里不免一阵绞痛——这究竟是什么年代, 女人就这么不值钱!唉! “木夫人,你怎么会嫁给木大人呢?” 杨漠不解地问。 “我是卖身葬父被他买过来的。” “卖身葬父?” “是的。我本是扬州人氏,家境贫寒,去年家里闹灾,我和老父出门讨饭,可 是父亲不幸得病,因没钱治病而死。我无钱埋葬父亲,只有卖身葬父,木大人路经 途中,便买下我,替我安葬了父亲。”说到最后,木夫人已是泣不成声。 “真是依势欺人,伪君子!”雨菲骂道。 “你就少说几句,劝劝木夫人吧!” 杨漠劝道。 “不,不用了,我得回房去,不然老爷会生气的。”不等雨菲劝说,木夫人就 匆匆离去。杨漠心想——这女子走路怎么连一点声音也没有。突然听到雨菲叫他, 没有再想下去。 “喂,老公,你看什么?莫非你也对她有了非分之想?”雨菲开玩笑说。 “是呀,人家那么漂亮,那么贤淑,哪像你天天大吵大叫,闹得我鸡犬不宁。” 杨漠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好啊,你,你这个大坏蛋,你也想学木子心是吧,如果你敢,我绝不饶恕你!” “瞅瞅,怎么能和人家木夫人相比,唉唉。” 杨漠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自己和夜莺的结果差不多。是啊,人家木夫人要容貌有容貌,要贤 淑有贤淑,我夏雨菲有什么呢?空有一肚子学问……” 说着说着,雨菲伤心了,眼 中的泪珠“扑叭扑叭”的落下来。 这下杨漠可慌了,他本想逗逗雨菲,没想到雨菲真的信以为真。杨漠赶紧走到 雨菲面前,半蹲下来,握住雨菲的手。雨菲挣扎道:“放开我,听到没有,放开我!” “是我不好,雨菲你别生气。只是我想逗逗你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不是,不是,你在骗我,一直在骗我。我不漂亮、不贤淑,不值得你去爱……” 雨菲哭得很伤心。 “不,你漂亮,你贤淑,你值得我爱!你是我生命中的夏雨菲,谁也代替不了 你!” “不,不是的!”雨菲还是一直哭泣地抱着头。 “是!是的!雨菲你看着我!” “不要,不要!”雨菲极力挣扎。杨漠急了,他用一只手压住雨菲要挣脱的手, 另一只手抵住雨菲晃动的脑袋,懊悔地望着她。是的,雨菲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 没有木夫人那样的贤淑,但是她有独特的个性,这一点让杨漠觉得弥足珍贵。结婚 时,他就发誓一生一世保护雨菲,不会让她受半点委曲,可是他今天却把雨菲气哭 了,真该死,咳!杨漠抵住雨菲脑袋,用手狠狠地煽给自己一耳光。雨菲被他的举 动惊呆了,她一跃而起,抱住杨漠的手,用含泪的目光望着心中的爱人…… “雨菲,真得很对不起。我无心伤害你,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落泪时,我的 心都要碎了,不要生气,好吗?” 杨漠恳求道。 “杨漠,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是在骗我,可是我真的不及木夫……” 杨漠紧吻 住雨菲那两瓣芳香的唇,不让她再讲下去,他觉得雨菲在逃。杨漠紧紧拥抱雨菲, 他再也不想让雨菲受半点委屈。渐渐的,雨菲安静下耒......杨漠望着雨菲绯红的 脸蛋,觉得她好漂亮,“雨菲,你知道吗?” “嗯?”雨菲羞涩地低下头。 “你是个刽子手,你将我整个生命都夺去。让我为你痴迷、陶醉,连那个美若 天仙的木夫人在我眼中都成了胭脂俗粉。”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还以为你会像木子心对待夜莺那样对待我呢。” “不,不会的,木子心背信弃义,而我不会;木子心没有人性,而我情深;木 子心不知道什么是爱,而我意笃。雨菲,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我要用我全部的 爱,去爱你、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半点伤害。请相信我,如果我说话不算数,就让 五雷轰顶……” “不,不要!”雨菲用手捂住杨漠的嘴,温柔地说:“我……相……信。” 俩人紧紧拥抱。此刻,雨菲觉得无比幸福,梦的翅翼浸湿了,情的触须吹酥了。 “雨菲,你知道吗,我现在才明白了一句话。” “什么话?” “女人的感情像花瓶。” “死杨漠,别老开我的玩笑。”雨菲捶打杨漠,娇滴滴地说。 扬漠用双手托起雨菲的下巴,望着他的娇妻。 “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杨漠神秘地问道,雨菲迷茫地摇了摇头。杨漠 笑了笑,轻轻吻上了雨菲的芳唇…… 半个多月过去了,雨菲和杨漠在木府没觉察出一点什么不对劲儿的,反而,他 俩像木家客人一样被照顾。木夫人一天到头给雨菲添置衣服,木子心一天到头都阴 深着脸,雨菲和杨漠直喊无聊。 这天,时过正午,雨菲和杨漠在屋子里闲磨棋子。从早上至今,他俩一直在下 棋。 雨菲伸了伸胳膊:“老公,你看我们这样下去一定会闷死的。” 杨漠点点头。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留下来实在没有作用。得去找夜莺啊,这么长时间都没 她的消息了。” 杨漠还是点点头。 “我说杨漠,你是不是下棋下傻了?怎么连一句话也不会说呀?” “唉,我说姑奶奶,你走得了木家,你难道就走得出清朝?” 雨菲想了想,是啊,没有木子心的帮助,他们绝对回不到21世纪,可是木子心...... 一想到他,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老公,我看我们这一辈子就呆在这儿走不了了,木子心已经变成那副德性。” “不过,我还是觉得木子心这人有很多可疑之处。” 杨漠皱了皱眉头。 “唉,怎么个可疑之处?” “他每天都见到你,可是他却不认识你,而且木夫人走路时,轻盈得似乎连一 点声音都没有?” “你别在这儿疑神疑鬼了,木子心不认识我是装的。木夫人走路没声音,可能 是因为她身体太轻,也可能人家生来走路就这样。” “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不管他对劲不对劲,我明天是一定要走。再呆下去,非憋死不可!” “……喂,老公,半夜三更,你去干嘛?”深夜,雨菲迷迷糊糊地问杨馍。 “我今天不知吃了什么,肚子里直闹,我得去厕所。” 杨漠出了房门,一路小跑去了茅房。回来时,他突然听见一声:“——不!” 他急忙四处张望——好像没有什么人,难道是鬼?杨漠紧张地汗毛都竖起来了,赶 紧往回跑。可是刚没跑两步,又听见一声:“——不要!” 杨漠这次听清楚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这么晚了,谁还在狼嚎?这人脑子是不是 有问题?——可恶的木府!杨漠想了想又往回走,突然又听到一声尖叫——“啊!” 杨漠一愣怔——不会是谋杀吧?他顺着声音走过去,不知不觉来到了木子心的 房前。猛然听见木子心声嘶力竭的喊叫:“萧琪,我恨你!” 杨漠大吃一惊。摇了摇头——哎,木子心已经和狂人没什么区别了,半夜三更 还在发狂。突然:“哈!哈!哈!”传出一阵女人狂笑,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天哪,这木府里究竟生活些什么人?一个是非之地! 杨漠刚想往回走,忍不住又想看个究竟。他悄悄来到窗口,在窗纸上擢个洞, 向里张望。 ——天哪,这是一副怎样的情景:只见木子心头发蓬乱,衣冠不整,他哆哆嗦 嗦的一直向后退步,脸色是那么惶恐,肌肉紧张地抽搐着;木夫人一改往日温柔, 凶神恶煞般地手拿一颗药丸,步步逼紧木子心,恰似一个妖婆,恶狠狠地说:“你 给我吃了!你给我吃了!......”声音阴森、劾人...... 杨漠惊呆了:木子心素日那幅凶巴巴的面孔哪里去了?木夫人平常那贞温柔妩 媚的模样哪里去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木子心惊慌地后退着:“不,我不,我不。” 突然,木夫人一改冷酷的表情,温情地说:“子心,你就吃了这药吧。让你痛 苦,我心里也很难受,等我们完成了大业,我一定不再让你受半点折磨。” 木子心缓过神来:“你这个女妖精,别再猫哭耗子假装慈悲,我受够了!” “不,子心,我这样做也是无可奈何,你知道我是真心爱你的。” “不,我不需要你的爱,我也不会爱你,永远不会!”木子心发疯似的说。 “不!子心,你爱我,你说啊,你爱我,你千万别让我伤心行吗?” “别做梦了,你以为让我吃了迷心药,我就会爱你了?不可能,我心中只有一 个人,就是夜莺!” “又是夜莺,哼!夜莺,如果让我找到你,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木夫 人又露出了那副冷酷的面孔,凶狠地说:“木子心,既然你不吃敬酒,那就别怪我 酷情!”一把揪住木子心,瞬间掰他的嘴巴。木子心还没来得及反抗,药丸就进了 嘴里。 木子心“啊、啊”几声,顿时变得目光呆滞,手脚发软。木夫人一松手,就像 一摊泥似的倒在地上。木夫人手舞足蹈,对着屋顶狂然大笑,面孔愈加恐怖,她拼 命抓住自己的头发:“夜莺!我要你死!——” 杨漠看得浑身直冒冷汗,他万万没有想到萧琪会这样狠毒,本来面目竟如此令 人可怕,一个讳莫如深的女人!木子心啊,木子心,你也会有今天,栽到了女妖精 手里,这是天之报应!不行,这里危险,得赶快离开这个事非之地。 杨漠转身急走,一只蚊子嗡嗡飞来,恰巧钻进鼻孔,杨漠只觉一痒:“啊呔!” 打了个喷嚏。 “什么人?” 屋里传来木夫人的急促的喝问。 杨漠撒腿就跑。忽觉身后掠过一阵风,木夫人鬼使神差般地挡住去路。她阴森 一笑,恶狠狠地说:“这是你自找的!” 杨漠觉得浑身冒出寒气,眼前一花,接着 就昏了过去了…… ......天哪,这是在哪里啊?我是不是死了?这里是天堂吗?不对呀,这地方 我怎么这么熟悉?杨漠睁开模糊的眼睛,努力望了望四周,他看到了许多人影,不 过全看不清脸面。突然一女人映入他眼帘,恍惚中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雨菲!莫非 雨菲也惨遭毒手?杨漠连忙去拉雨菲的手,只见雨菲脸色很难看,对着他大叫: “杨漠,你好无耻!” 杨漠顿时像被浇了一头雾水似的,他呼腾一下坐起来,揉了揉了眼睛,只见屋 子里站着好些仆人,还有五六个清兵;木子心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怒目而视;木 夫人坐在旁边抽泣着,显得非常伤心。 忽见雨菲挡住他的视线,一脸怒气:“你这个大色狼,真是卑鄙无耻,连木夫 人你也敢……”雨菲没骂完,泪水就哗哗地流下来。 杨漠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低头一看,——啊! 衣服全被脱光了,身体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杨漠羞愧得无地自容,赶紧穿上衣服, 险些哭出声耒:“天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雨菲,你说!你说呀!” “你还问我,木夫人,请讲给这个大混蛋听!” 杨漠转过身,急切地望着木夫人:“木夫人……” 木夫人一面擦泪,一面断断续续地说:“昨天晚上,我到偏房取东西,忽然听 见一阵脚步声,我刚打开门,就看见杨漠站在门口,色迷迷地望着我。我想逃,可 是被他一把抱住,扔到床上……我大喊,木老爷没有回应。我不服,他就打我。” 木夫人挽起衣袖,整只胳膊都是伤痕。“他用一块破布塞住我的嘴;我拚命挣扎, 他看我还是不服从,就把我打昏,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苏醒过来后,才发现 已被他……”木夫人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杨漠疑惑了——昨天晚上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他使劲拍了拍脑袋,努力回想昨 天晚上的事:他记得自己闹肚子去了厕所,路上听到叫声,然后就走到木子心的房 前,接着他就看到了…… 杨漠想到这里,看着木夫人那张哭泣的脸,顿时感觉是那样丑陋无比,他不禁 打了个寒颤:这女人好卑鄙、好狠毒,她竟然用这种方法来对付我!不行!我必须 向雨菲说清楚。他抓住雨菲的手大嚷:“雨菲,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她是个女魔 头,你不要相信她!” “不相信她,难道让我相信你?天下的男人都这样虚伪,自己做的事情却不愿 意承认。” “不,不是的! 你听我说!我没有进她的屋子,没有打她,更没有干见不得人 的事,反而是她打昏了我!” “打昏你?杨漠,你的瞎话也编得太像了吧。人家那么嬗弱,打死我也不会相 信木夫人会打你。” “是真的,请你相信我!她会武功,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武功?我看你是在编写武侠小说吧!” “雨菲,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杨漠急了,用手抓住雨菲。 雨菲急忙摆脱他,喊道:“杨漠,我为什么还要再相信你?就因为相信你,我 才嫁给你;就因为相信你,我才毫无保留地爱你;也还是因为相信你,才被屡屡欺 骗!你这么狠心地伤害我,有什么理由还要再相信你?我不想再见到你,你滚开! "雨菲觉得眼前一花,险些栽倒,杨漠连忙扶住雨菲。 “放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杨漠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搞得手足无措,显得即焦急万分又懊恼无比。他根本没 有想到平素慈善的木夫人竟如此险恶;他为雨菲的痛心疾首而心疼不已;他有千言 万语要对雨菲说。于是稍作镇静,一字一句地说:“雨菲,我们相处多年,应该相 互了解,我的为人你是清楚的,对那些男盗女娼的事情一贯是深恶痛绝。雨菲,你 一定要相信,我绝对不是那种人,是这个妖女栽脏我。” “杨漠,我很想相信你,但是事实就在眼前,我不得不承认。就算我相信你, 原谅你,木夫人和木子心会原谅你吗?” 杨漠拉住雨菲:“雨菲,我不要他们相信我,也不要他们原谅我,他们是什么 人我彻底看透了;我只要你,只要你相信我、原谅我,我就心满意足了。你知道吗? 我是多么爱你,只要你快乐,我愿意把天上的星星摘给你。可是,你为什么不相信 我的话,而要去相信一个与你不相干的、他们的话?” “不!不是我不想相信你,人证物证都在,让我怎么去信你?”雨菲冷冷地说 着,看都不看杨漠一眼。 杨漠寒心了。放开雨菲的手,朝木夫人走去:“木夫人,看似你温柔善良,没 想到内心竟这样狠毒。现在,雨菲不相信我了。你开心了,你高兴了。但是我要告 诉你,你的行为会遭到天遣的!”杨漠愤怒了。他又转过头,面对着木子心:“木 子心,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我很同情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杨漠,你在这发什么疯?” “雨菲,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不管用,你已经完全被那个魔女的假证据征服了。 既然你要我走,我也无话可说。只要你高兴,你让我死都行。雨菲,我走了,但是, 我要告诉你,我永远爱你。”杨漠深情地望了雨菲一眼,向门外走去。 杨漠觉得离开这里,让雨菲冷静思考一下也好,木夫人的险恶终会暴露,自己 的清白终会证明;同时,对雨菲的安全也会有好处,因为雨菲什么都不知道,木夫 人就不会怎么为难她。可是,木夫人为什么会那么好心留人呢?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要留在附近保护雨菲,不能让谁动她一根毫毛。 杨漠紧紧地握住拳头,发出“咯吱”的响声。清兵急忙阻拦,木夫人示意一下, 清兵立刻又站立到两旁。杨漠大踏步地走出木府大门。 “他走了,走了……”雨菲心中一片空落, 茫然地望着杨漠消失的地方——天 哪,我伤害了杨漠,我没有原谅他,他离开了我,苍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木夫人又在嘤嘤地哭。雨菲感觉自己竟是这样讨厌这哭声,她用双手捂住耳朵, 依着墙慢慢蹲下来,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杨漠走了,我伤了他的心,从今以后 再没有人关爱她了!雨菲闭上浸着泪水的眼睛——不!不要!我要杨漠!杨漠不要 走,你回来!回来!你不要像木子心一样狠心……雨菲睁开红肿的眼睛,看了看坐 在太师椅上的木子心:他的面部毫无表情,两眼呆滞,不愤怒,也不悲哀。 “为什么天下的男人都这样无情……雨菲无力地自语道。